“应该是吧。”
“那阿作一定能知道最正宗的大阪烧是什么味道!”
“这个就有点……我以前并没有关注过家乡的大阪烧是怎么做的。”
“哎呀,那阿作也不知道正宗的大阪烧的口味了?好遗憾呢……”
“很抱歉。”
“哈哈哈哈,阿作你对我道歉做什么呀!”
正说着话,突然从人群中冲出来一个看不出来具体年纪、大概二三十岁的欧洲人。
他站在娜塔莎面前,非常礼貌地以下级对上级的姿势30°鞠躬。
“罗斯托娃少将您好!本机是隶属于欧洲事务署的警探亚当,是由沃斯通克拉夫特博士制造的第一台自主仿真机器人,机型为 98F7819-5,昨夜奉命来到横滨市缉拿通缉犯暗杀王以及保护他要暗杀的目标。”
亚当抱大腿的心情溢于言表。
俄罗斯作为欧洲国家之一和欧洲事务署自然是有合作关系,而且这次下通缉令的国家里也有俄罗斯的一份,所以亚当向路上遇见的宰主请求帮助在机器人亚当的数据库里是非常符合逻辑的。
“请问您知道一个叫中……”
“滚。”
娜塔莎的表情变得非常难看,脸色一下子苍白了下去。她的眼睛里不仅出现了机器人亚当的身影,她的眼神也变得极其冰冷。对这个第一次见面的“人”,她的声音里竟然出现了杀气。
她看着这样非人的产物,大脑一阵阵眩晕。眼前的世界好像还是那个世界,然而突然变得光怪陆离,就像在从一个万花筒的镜片观察这个世界。
娜塔莎克制地捏住鼻梁,忍耐地闭紧眼睛,额角用力绷紧。
“再让我看见你,我就泯灭了你。”
亚当立刻收声。
他安静听完娜塔莎的话后,没有再说一句话,接受了命令一般迅速消失在娜塔莎面前。
娜塔莎仅靠本能感受着那股非人的气息消失在了她的感知范围内。
太恶心了。
太恶心了太恶心了太恶心了太恶心了太恶心了太恶心了太恶心了太恶心了太恶心了太恶心了太恶心了太恶心了太恶心了太恶心了太恶心了太恶心了太恶心了太恶心了太恶心了太恶心了。
人类!
人类!
人类!!!!!!!!!!!!!!!
明明没有做剧烈运动,娜塔莎却在原地突然呼吸急促起来。
她蹲下去抱紧双臂,将头死死地埋在臂弯里。
隐秘的几处地方,一些普通路人的行动路线变得有些怪异,有的突然站住,有的突然向明显是空无一物的地方走去。
她听不见任何声音。
她看不见任何光亮。
她感觉不到任何触碰。
她的理智知道她还在原地。
她的感觉却告诉她她正漂浮在虚无之中。
人类!!!!
人类!!!!!!!
第10章
“喂!娜塔莎——!”
织田作之助熟悉的声音仿佛是从遥远的天外传来的。
他帮她挡开了路过的人群,让蹲在人流中心的娜塔莎完全不受影响。
织田作之助不是聋子,他听见了欧洲事务署、通缉犯暗杀王还有娜塔莎是位少将。
非常年轻的少将。
横滨要乱了。
或者说,日本自从二战成为战败国并且将横滨作为租界让出去后,横滨市就没有得到真正的和平过。
但织田作之助现在关心的都不是这些问题。
“娜塔莎,你冷静一点!”
织田作之助皱眉,眼见说话她是听不进去了,不说话了,干脆动手将人一把抱起带到旁边的长椅上。
隐秘处,一些骚动的路人观望后选择再次隐入人群。
把人抱起来的时候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一些肢体接触。织田作之助摸到娜塔莎的手心冰凉地好像刚从冰水里拿出来一样。
在他的努力下,娜塔莎抬起了头。
光是一眼,曾经的金牌杀手织田作之助面色瞬间沉凝下去。
——那是怎样如厉鬼般可怕的表情。
忿怒、憎恶、凶戾、怨恨……
眼中带着无尽压抑的黑暗,负面情绪几乎凝为实质。
那眼神像是在诅咒着人类,诅咒着眼前的一切,诅咒着,这个世界。
织田作之助没有被吓住,但他确实停下了靠近的脚步。
但娜塔莎情绪外泄的时间只有一瞬。
娜塔莎闭上眼睛,脸上纠结在一起的肌肉尽数放松,她露出了一个略显疲惫的放松表情。
眼中的黑暗收押回最深处。
只是不知道这已经压抑至极的黑暗,何时会彻底突破收容。
织田作之助想了想,最后将手抚上娜塔莎的头顶。
“——已经没事了,娜塔莎。”
娜塔莎定定地看向织田作之助,过了不知道有几十秒钟,娜塔莎的眼瞳中出现了织田作之助的身影,这个世界恢复了本来的样貌,映照在娜塔莎干净澄澈的紫葡萄色眼眸中。
她伸手将头顶属于织田作之助的手拿下来,动作并不粗鲁,但比起织田作之助明眼可见的关心来说很是冷漠。
娜塔莎从喉间露出一声“嗯”,不知道在回应织田作之助的哪句话,又或者她根本没听见织田作之助的任何一句话。
少女的状态很糟糕,也很令人担心。
“是有大事要发生了吗?”
织田作之助很少有主动向娜塔莎打听什么的时候,因为他看出来她似乎不太喜欢多说关于自己的事情。
就在织田作之助开始考虑娜塔莎不会回答她的时候,娜塔莎竟然在他问完问题后很快就回答了他:
“大事已经发生了。”
织田作之助诧异地睁大了些眼睛。
尽管他是干独活的小人物,但作为黑.道上的工作者,他的消息来源比普通人广泛多了。
是有什么他遗漏的重要信息吗?
……还是他又被雇主出卖了?
“织田作之助。”
娜塔莎突然连名带姓的喊他,织田作之助收回心思低头看向娜塔莎。
“我的名字是娜塔莉娅·玛丝洛娃·罗斯托娃。虽然有些长,但希望你能记住它。”
“嗯。”
虽然比不上很多智力优秀的脑力派,但记住一个名字织田作之助自认还是能做到的。
“为什么突然要告诉我你的名字?”
“罗斯托娃,你能记住的,对吗?”
“嗯。”
“大事,已经发生了啊——”
被封印了四年的她的名字,被解开了。
“……”
娜塔莎用着还泛着眩晕的大脑用一秒钟整理完一周内的记忆。
所以,日本有一名究极的反异能者。
——那个人叫太宰治。
织田作之助不再刨根问底,而是换了个方法问她。
“所以这个大事,将会影响到我吗?”
“会。”
“如果你要留在横滨的话就会。”
“但你一定会留在横滨。”
“那个人应该是需要身体的直接接触,不然不可能隐藏到现在。”
“阿作的异能即使被碰到了也没关系,你的身手完全没问题。但有问题的不是那家伙……真是麻烦啊,那些家伙是没有心的人类。”
“战争真可怕,会异化人类,但还好,有公约在,如果他们搅乱横滨我也可以过来。”
“真麻烦。”
“阿作你要不跟我回俄罗斯吧,你想干什么都行,我可以给你人脉和金钱。想继续做现在的工作就继续,但如果是我的话,我倒是想让你进克格勃。天知道我有多想我的对接助手是和你一样有趣的人。”
娜塔莎的智力和哥哥一样优秀,虽然因为常年不用的原因有些生锈,但不妨碍她的智商仍然比大部分人高的事实。
她没有欺骗织田作之助的想法,只是由于天生的智商的缘故,她大脑过信息的速度太快了,以至于说出来的话听起来像是前言不搭后语,她以为已经说清楚了的话仍然显得是云里雾里。
织田作之助没有听懂娜塔莎的话,但不妨碍他将娜塔莎的话一字不错地全记了下来。
他也知道了娜塔莎知道他有异能,虽然他不知道自己的能力是怎么暴露的。
对于娜塔莎最后说的让他去俄罗斯的话,织田作之助相信娜塔莎是认真的,但他当然还是拒绝了。
“我并不打算离开横滨。”
“哎呀……”娜塔莎皱眉,半是烦躁半是遗憾。她似乎是很不赞同织田的想法,但她什么话都没说,又尊重他的选择。
“算了,我封了它吧。”娜塔莎小声嘟囔着,其实是说着很有分量的话,然而娜塔莎既没有身为实权派的自信和魄力,也没有为事情的复杂度超乎想象而苦恼。她的脾气就像是个小孩子一样,心思简单直白,决定了什么事就去做,不会想代价多高或者权衡利弊。尽管其中各方的弊害在她脑海中一瞬就能看穿,但她并不关心这种事。
同样的,她出于保护作为横滨市普通居民的朋友而把一个重量级情报压下去这件事,娜塔莎也没有说出来向织田作之助邀功,甚至也不觉得这就有恩于他。因为做决定的是她,自始至终都和织田作之助没关系。
一个混合了两个超越者力量的异能,如果实体化一定是扭成钢管一样粗的麻绳一样的可怕异能力量,竟然在远东的乡下国家里,被一个男孩儿简简单单的一个触碰就解除了。
战略意义如此之大,副作用如此之小。
说出去谁信?
若是信了之后……居住着那个异能者的土地,将会变成怎样的炼狱?
一个多国共管的租界,本国都不能硬气提供支持的广袤土地。
世界大战在八年前结束了,但战争从未远去。
至于那个异能者的意愿、情感、精神?
放在国家战略之中,渺小的比空气还轻。
仅仅是因为“阿作要生活在这座城市啊,还是让这座城市好好存在着吧”这样的念头,有关太宰治的异能情报被地表最强谍报机构克格勃严密封锁。
永远地留在这个乡下国家吧。
蒙尘的珍珠,一辈子就都在土里埋着吧。
第11章
娜塔莎在封锁太宰治情报的事上花了些时间。
虽然靠着历史遗留下来的人脉,娜塔莎本该是克格勃理所当然的实权派,但同样因为历史原因,还有本身的精神状况,娜塔莎的实权派地位又有些不够有说服力,以至于只能算是半个实权派。加上这次是要避开人的视线将情报封锁,连克格勃内部都不允许存留资料,难度十分大,甚至于从来不动用人手的娜塔莎突然插手克格勃这件事本身都足够引起关注。
但娜塔莎还是如预想的那样完成了自己的计划。
尽管从不用阴谋诡计也不关心政治斗争,但当她需要的时候,这些手段如吃饭喝水一样稀松平常地用了出来。
娜塔莎封锁太宰治的情报是为了阿作生活的城市能够和平无事,但她并不认为阿作需要感谢她。太宰治也是一样。
她的所有行动都是出自本身的意愿,和任何人无关,自然不需要他人承情。
但是——
封锁太宰治情报后的第二天,
娜塔莎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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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滨市最大的教堂,并排停放着五个棺椁。
样式朴实无华,上面盖着黑布,但黑布下的棺椁并不简单。
上品的木料,精致的打磨,合适的尺寸。不是名家长达数月时间的手工打磨不能造出这么高雅典质的棺椁,足以给这些死人最体面、最充满敬意的一场送葬仪式。
但不管怎么描述,都无法改变这是盛放死人遗体的棺椁的本质。
教堂里站满了统一穿着黑色西服的人正低头表达哀意,人群密密麻麻,声势浩大,能看见的就有超过一百人了。大概组织内所有空闲的人都来到这里了。
尽管教堂内被丧事的哀思气息笼罩着,但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凛冽剽悍的气质已经无法隐藏。
很显然,这是一群从事特别行业的人。
穿着红色袍子的小孩唱着哀悼死人的歌曲,柔和的嗓音在教堂上空萦绕着,久久不绝,为死者的灵魂沟通起向上飞往天堂的音乐之路。死者的家属们在棺椁旁低声啜泣。
森鸥外,港口黑手党前任首领的私人医生,一年前上位的现任首领,作为葬礼的主持人在高位发言,惋惜五位港口黑手党年轻有为的青年精英离世故去。
“阿呆鸟、钢琴家、冷血、医生还有公关官,此时故去的五名青年,都是我们港口黑手党年轻有为的青年精英,他们的故去是港口黑手党的重大损失。”
一年的时间不长,但足够这位聪明狡诈的成年人制服组织内所有不服的声音,成为港口黑手党真正的首领。
“我们是穿梭于黑夜与白昼之间的港口黑手党,我们如家庭一样凝聚。故人离去不是发生在我们身边的第一次,未来我们还会注视其他同伴在前方离去,活下来的人背负前人的性命继续前行。”
“没有人的死是毫无意义的,港口黑手党绝不会放过杀害了亲人的敌人。”
“但此刻,我们凝聚于此,遥寄哀思,送我们的朋友最后与我们告别。”
太宰治站在森鸥外手边,那是距离首领最近的距离。不是因为他的职位很高,而是因为他的老师正是港口黑手党的现任首领。
当森鸥外在说话的时候他在看什么呢?
鸢色的眼眸眼中没有光亮,面无表情的样子和这里的丧礼相配极了,散发着阴暗颓丧的气息。明明站在离首领最近的位置,却像是躲在阴影里一样,黑黝黝的眼睛扫过人群或许真实或许客套的哀意,最后在一片黑色中最鲜亮的赭色上停了一下。
中原中也和其他人一样垂着头。
他没有流泪,但谁都知道他是最悲痛的人之一。或是悲,或是痛。
他的身体里藏着一股巨大的愤怒,只是因为这里是丧仪典礼,那份愤怒被很好的压抑下去。
安静地站在那,和其他同事一起,为被魏尔伦杀死的朋友们送上离别的最后祝福。
中原中也没有注意到太宰治的注视,如果是平常,以他的警觉早就能注意到别人的视线。但现在的中原中也正沉浸在无尽的怒火当中。
太宰治垂下眼眸。
什么都不知道,真是可怜呢,中也;真是可悲啊,中也。
静默中的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声,站在外围的成员的位置好像动了动。
因为位置关系,太宰治不是第一个发现的人。他蓦地皱了皱眉,感觉到有什么地方好像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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