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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小外室——梦日泉【完结】

时间:2024-01-06 17:16:59  作者:梦日泉【完结】
  就连红菱都听出来了。
  红菱坐在庭院中的石桌旁边,自碟子里捏了一块绿豆糕咬下一口,这才说道:“小姐啊?你快别惦记贤王了。”
  “连得知你上吊寻死,他都不过来看一眼,你还惦记他做甚么?”
  此时距离消息传出已经一个时辰,若是陆深有心,两刻钟前便该抵达才对。
  这可多少有些冤枉陆深了,只他刚一处王府,便碰上了前来王府的钟家表妹,说是要拜见王妃。
  贤王本是不予理睬,又怕钟灵硬闯发现了王府并没有王妃的秘密,不得已被她绊住好一阵。
  沈书闻言,细眉横蹙在哀切的水眸之上,指尖落在琴弦上的力道更加绵密深沉,似要将胸中无法疏解的委屈全数皆渡到琴弦之上,琴音自然泄了些灵动,多了些悲戚。
  自马车上下来的陆湛,还不曾进门,率先听到了此等流淌着悲伤的琴音。
  林墨自然也听见了,当即眼珠一转,“这不对啊,沈姑娘不是才刚上吊了,怎地还有力气弹琴?”
  “难道说?”
  林墨拿眼角余光去瞥陆深,本以为他会因受骗而勃然大怒,毕竟自家这个主子最是厌恶被人欺瞒。
  然则自家王爷面上竟丝毫没有不虞,反倒瞧去神色松泛不少,更让他摸不着头脑的是,他甚至还回到马车,自抽屉里取出一只玉笛来。
  林墨见他竖笛于口鼻之前,顿时更是惊得微微张嘴。
  陆深察觉出了林墨的惊讶,他垂眸,掩下眸色中的异色,语气颇有些冷淡地道:“本王要的是一颗棋子,又不是一具尸体。”
  “既她性子娇弱,受不得逼迫,那本王只得采取怀柔之策。”
  一定是这样,他之所以担心她的死活,之所以会在乍然得知她出事后会失态,全都是利益使然,绝非真的将她纳入了心底。
  “更何况,李照玉的眼线还在宅子里,本王自然是要表现出对她的关怀来。”
  寻常王爷做事,哪里需要和他交代缘由啊,更何况他还没问呢。
  林墨又想起方才在王府戏台子前,自家王爷得知沈姑娘上吊寻死后的反应,寻常总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男子,但是竟然杯盏也握不稳,面色霎时惨白如纸。
  当时他还试探问王爷,“王爷,虽说沈姑娘被救了下来,但想必受了不少惊吓,可要老奴前去瞧一瞧?”
  他本以为一贯是冷心冷血的贤王,定然会拒绝他的提议,没想到他竟然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而后点点头,“好,本王同你一起去。”
  想起自家王爷今日的种种反常,林墨惊得捂住了嘴唇,“王爷,你该不会喜欢上沈姑娘了罢!”
  陆深并不曾回答,只抬起墨眸遥遥望向内院的屋脊,当又一个高音滑落至低点后,将玉笛横于口鼻之前,踩着古琴的节拍合音而上,眸色是少有的温柔。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按着玉笛上的音洞,踩着海棠纹卵石地面往月洞门走去。
  廊下的吃着糕点的红菱,听出来多了一个附和的笛声,便问沈书晴,“哪里来的笛声啊?”
  “这首《寒山渡》知晓的人太多,我也并不知晓与我合音的是谁。”
  当年沈钰在金銮殿上被先皇点为探花,又因其风光霁月的仪容姿态,皇帝欲要将给沈钰通同和慧公主赐婚。
  后来,她爹爹在金銮殿上当众弹了这一曲《寒山渡》,并讲述了与她娘亲初识的故事,以此打消皇帝赐婚的好意。
  自此,《寒上渡》作为求爱之曲,一度风靡金陵,乃至整个梁朝。
  是以,沈书晴当真不知与他合音的是谁。
  “会是王爷吗?”红菱脱口而出,毕竟他才是这座宅子的主人。
  沈书晴苦涩地一笑,“怎么可能是他?”
  “他都要把我送人。”
  “连我死活都不管。”
  “他怎么可能还与我合奏这样的求爱之曲。”
  只她话音才刚落下,便瞧见月门之下一抹清冷的身影,男子一身月白锦袍,玉冠高束,正横了一只翡翠玉笛在薄唇之前,与她遥遥相望。
  眸色是少有的温软。
  琴音戛然而止,沈书晴怔愣了好半晌,才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几乎是带着颤音问:“红菱,是王爷吗?”
  红菱也还在怔惘中,结结巴巴道:“好像是吧。”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想起这只曲子暗含的深意,红菱连手中的糕点都惊掉了,摸了把嘴边的饼渣子,“王爷难不成这是在向小姐你示爱?”
  说罢,就转头去看自家小姐,想知道自家表姐是个什么表情,一定高兴得合不拢嘴吧。
  那想自家小姐,竟似一阵风一般,奔跑了出去,眨眼功夫红着眸子撞进了男子的怀抱。
  真是没眼看。
  红菱扯了扯唇,她家小姐还真是,还真是给点颜色就开染坊,人一来就全将受的委屈全都给忘了。
  罢了,有这样一个主子,作为奴婢的她又能怎么办呢?
  最后瞥了一眼将头深埋在陆深怀里,双手紧紧箍着男子劲腰的自家小姐,红菱别开脸,端着石桌上的糕点回了她所居住的后罩房。
  眼不见为净。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我以为你当真要将我送给旁的男人。”
  女子埋首在男人胸膛,止不住地哭泣,泪水污浊了男子洁净一新的锦袍,将那原本笔挺的布料也抓得皱成一团,陆深甚是爱洁,这若是放在寻常,他定会将这个身量只够到他肩膀的小外室一把拎开。
  可如今看着她红肿似烂桃儿一般的杏眸,却似心被甚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他将手举起,轻抚上她的背脊,原是要轻拍她以作安抚,却察觉到半月不见,她的肩又消瘦了几许。
  心里似被塞了一团棉花,堵得难受,他举起的手始终没有落下,而是偏开头,待掩下面上的异色后,平静地回答道:
  “本王何曾说过不要你的话?”
  沈书晴泪眼轻抬,愣愣看他,满眼的懵懂,全然没有疑色,“可是林总管亲口说……”
  陆深本是要亲自同她解释一番,这些日子他只是忙于公务,并不是不要他了,而李照玉的要求他也从来不曾应下,一切不过是下面的人的错。
  可瞥见女子家清澈的眼神,他却始终开不了口,只对月洞门外的林墨令道:“林墨,你来同沈小姐解释清楚。”
  说罢,他将沈书晴环在他腰上的手拿下,一径往上房走去,金陵的七月很热,可此刻已然入夜,况他所穿的衣裳乃是寒锦所制,可他却只觉得闷躁,尤其是当他堪堪转身,见沈书晴被林墨忽悠得一愣一愣全然不曾有疑的模样,这股子闷躁达到了顶点。
  他解开领口的盘扣透气,依然不济于事,叫小李子上了一壶冰镇乌梅引子水,连饮了几盏,才堪堪压下心底那些烦闷。
  只他才刚刚平复心绪,坐在临窗大炕上,侧倚着黄杨木边几翻阅泛黄的古籍,木门便被扣响了。
  他冷瞳淡淡往外一瞥,视线自女子姣好的容颜往下,落在她手中端呈着的朱漆木盘上,以及那木盘上叠放着的一套雪色绸缎中衣。
  “民女听林总管说,王爷为了书晴,拒绝了李公子一座金矿,一座盐矿。”
  “王爷为民女舍弃了这么多的银钱,而民女却把王爷想成鬻儿卖女之辈,民女实在错的离谱。”
  “民女无以为报,唯有亲手给王爷做一件衣裳,还望王爷不要嫌弃。”
  分明他事事皆是算计。
  她却半点不曾察觉,字字皆是感谢,明眸里一片晶亮的水色,当他是个好人放在心间顶礼膜拜。
  巨大的愧怍再次攀腾而起,陆深再次感到热闷,他面色凉薄地盯视着沈书晴,伸手解开了第二颗,第三颗领扣,直至衣襟半敞,露出他清冷莹白的锁骨。
  沈书晴显然误会了什么,当即便红着脸转过身去,待关上房门,这才羞赧地垂下头,亦步亦趋到临窗大炕边,声若蚊蝇地道:
  “民女服侍王爷歇下。”
第18章 好事
  陆深懒懒撑靠在炕几上,冷瞳微微眯起,审视着炕下含羞带怯的沈书晴。
  他想要看清楚,到底是怎样的蠢货,才会在被他吃干抹净后,还会对他感恩戴德。
  沈书晴原本就羞得很,被这般肆意地打量,头更是鹌鹑般埋低到胸前,露在墨发之外的耳廓更是透红似刚摘的樱桃。
  陆深偏开头,哂然一笑,还真是对他情根深种爱得痴缠呢。
  可这分明就是他心中所谋,如今猎物乖乖递上降表,他却并没有目的得逞的暗爽,反倒是甚为烦躁。
  这份烦躁可不能是因为沈书晴,不过一个女子家,还能左右他的情绪不成?
  捞起炕几下竹兜里的一把折纸扇,不耐烦地扇在半敞的衣襟前,然这一下一下地扇下去,却半点也浇不灭心火。
  他重重扔掉折扇,干脆拿起一本书册,也不看沈书晴,只冷冷地道:“你不必如此,今次之事,往后不会再发生,你不必害怕。”
  这听去则像是沈书晴此番自荐枕席乃是因为后怕。
  不可否认,陆深从不怀疑沈书晴对他的向往,但今日这情形下,这种向往多少有些迫于形势。
  他要她完完全全心甘情愿地给她,他要她完完全全为他所用。
  被猜中心事的沈书晴,抬起清凌凌的杏眸,本欲再度说些感谢的言语,却撞见陆深那好似能洞悉一切冷冽眸光。
  当即就垂下了头,她想说,“不是这样的,民女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心悦你。”
  可他知晓贤王是个多智近妖的人,又想起上回骗他来了月事不便侍寝的事,更是决意不能胡言论语。
  可那该怎么说啊?似乎怎么说总能找到错处呢。
  心下一着急,沈书晴就红了眼眶,掩面嘤嘤嘤低泣起来。
  陆深生平最怕女子哭泣,当即放平书册,捏起她娇嫩的下巴,在看到她眼下两条泪痕时,不由得长眉一皱,“怎地又哭上了?本王也没把你怎么样啊。”
  他又还没欺负她,就哭成这样,若当真将她欺负狠了,她又当如何?
  陆深为自己脑子里的这个想法感到诧异,并没有及时将手收回。
  女子柔嫩的下巴被男子因常年习武而粗粝的手捏着,些微有些不舒服。
  她不想继续被他这般捏着,就赶紧坦白为上,“爷说得对,民女的确害怕,民女怕王爷一不高兴,就又将民女拿去送人了。”
  她是真的怕。
  前日里,红菱与她说起要以“上吊寻死”的方式去抹黑陆深的清誉,当时一个念头便闪过她的脑海,若是他真的要将她送走,等到了无法逆转的局面,她干脆真的死了算了。
  但好在,陆深并不是那等无情无义之人,一切不过是林总管妄自揣测上意而已。
  眼前这个矜贵风流的男人,叭刘一七期伞伞零四追更锦江婆文依然还是她的盖世英雄,泪水模糊间陆深与三年前那个清隽如春日柳的大哥哥身形两相重合,直直叫沈书晴沉沦片刻,
  “大哥哥,瑶瑶想你了。”
  她的声音很低,很轻,以至于陆深只捕捉到后面几个字。
  想你了。
  陆深还是第一回 被一个女子这般直白的告白,以至于他有一瞬间的怔楞,捏在沈书晴下巴上的手滑下,失措问:“你刚才说什么?”
  沈书晴却浑不知觉,只一瞬不瞬地盯着陆深那张记忆中的面目,柔夷不由自主攀上了他的肩,俯身将丹唇贴在了男子的耳畔,吐气如兰:
  “瑶瑶说,想你了。”
  陆深似是从未想过女子也有如此大胆的一面,当即惊诧得瞪大了双眸,继而一把扯下痴缠在他肩膀的小手,握在大掌中,不知是在质问自己还是在质问女子家,“你知晓你在做甚么吗?”
  沈书晴抬起情动的水眸,微微地点了点头,她当然知晓她在做甚么,经过这一遭,她也想明白了,与其固守所谓的清高,还不如笼络好眼前这个位高权重的的王爷,总好过他日再被当做筹码流转于各色名利场上,更何况她本就心悦他已久。
  还有甚么好矜持的呢?
  沈书晴稍颔首,轻点了点头,而后自腰间抽下细带,柿青色薄衫当即松散落下,只余下裹在雪色抹胸里若隐若现的绮丽。
  她又素手轻抬,抽掉固定住乌发的素白玉兰花簪,如瀑墨发霎时沿着双肩慵懒垂下。
  她稍稍倾身,一缕发丝扫在她脖颈下的锁骨处,一颗朱砂痣在锁骨窝里若隐若现。
  陆深看了,嗓子直发干。
  自她锁骨处收回视线,陆深垂眸掩下眼中的暗色,双手握拳抵住口鼻,轻轻咳嗽了几声,这才一板一眼道,“也没有个婚仪,就这般草率行事,本王怕委屈了你。”
  按照陆深所想,至少先得按照王府贵妾的章程办一个纳妾的仪式后,才将她要了,届时她外祖陈行元过问起来也算是过得去。
  而至于往后她的名分,是继续做个贵妾,还是侧妃,亦或是问鼎王妃,则要看陈老爷子的诚意。
  陆深压□□内的火气,将沈书晴已滑落在地的外衫拾起,与她披在肩头,又取来腰带要与她系上。
  “过几日,等本王择一个好日子,将纳妾文书送去官府备案,再请些相熟的僚属,再王府后院稍微置办个几桌席面,我们再圆房,你说呢?”
  事到如今,沈书晴已不排斥做陆深的妾,但她却并不想回到王府去生活,那里居住着他的妻,他不想要成日里看着他们夫妻恩爱,她有自己的私心在。
  于是她轻晃了晃头,“民女不在乎这些细枝末节,只要能够常伴王爷左右,住在哪里都是一样。”
  “更何况,民女不想日日与王妃晨昏定省,王爷可否让民女躲懒,就住在葫芦巷?”
  纳回家的贵妾,哪有住外面的道理,不过想起王府那个空置的主屋,陆深微微点了点头,“也罢,等你生下孩儿再搬入王府也不迟。”
  等那个时候,尹兰舟总该是找到了,就算还是找不到,他也可以孩子不可无嫡母为理由,找皇帝去说事。
  “但是官府的纳妾文书,还是得要有。”
  总要将她的户头挂在他名下才好,叫她插翅也难飞。
  沈书晴不是不知王府妾室不能别处而居的道理,正因为明白,才更加动容。
  陆深竟愿意为她妥协至此。
  “好,都听爷的。”
  沈书晴说这话时,明眸似覆了一层水雾,迷离的眼神始终黏在陆深略显迟疑的冷瞳上,边说着还边伸手往他心口抚去,“只要王爷心里有民女的一席之地,民女便心满意足了。”
  女子小手抚上,即便隔着布料,也感受到了她的温软,这让他本就竭力抑制的心思渐有抬头之势,但还在可控范程。
  可偏生沈书晴在抽回手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修长的尾指徐徐刮过男子半敞的肌肤,女子指腹温软,再度勾起绮丽心思,于是就当沈书晴欲要抽回手之时,被一只大掌握住了柔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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