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她跟自己讲要退婚开始,他就隐隐约约猜到了,但没猜到江晚会直接讲出来。
他把手里的杯子再放下,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对她感到意外了。
“这种事不应该都是藏着掖着吗?”窦亭樾笑。
江晚摇摇头,很坦诚的:“对不起……”
“你不用对不起,我们本来也不是要彼此忠诚的关系。”他往右,看侧桌那波人玩牌。
他刚还在外面遇到一位有点联系的前女友。
要不是因为对江晚有点意思,还真不保证今晚会不会发生什么。
不过就是对江晚有意思,他其实也不能保证。
他对男女之间这点事,真的没什么原则底线。
但现在……他心里那点本就不多的男女绮思再次少了些。
“当时为什么同意和我结婚?”窦亭樾忽然问。
窦家人很多,不一定要选他,但当时这场联姻会定下来,是裴家那边说江晚有意。
他视线偏过去,看向江晚。
女孩儿脸上略微迟疑,像是这个问题实在不好回答。
可能确实有些不好讲的理由。
窦亭樾没想为难她,换了话题。
“那么喜欢他吗?”他好奇地问。
和他料想一样,在提到这个时,她脸上恢复了刚刚那种表情。
认真的,坦诚的,而且毫不掩饰,也掩饰不住对另外一个人忠贞且坚定的感情。
她手肘支上膝盖,托腮。
几秒后轻轻弯唇,笑了笑:“嗯。”
很诚实也很真切的回答。
窦亭樾目光从江晚脸上移开。
他没再跟江晚对话。
垂眼几秒后,回复了手机上前女友发来的第三次邀约。
退不退婚的事另外再说。
但他现在确实有点,心情不太稳的燥。
这场熟人局里还有几个刚成年的。
家里管得严,不让回去晚。
所以这局不到十一点就散了。
局结束南漪来找窦亭樾回去,被他寥寥两句支开了。
她隐约觉得窦亭樾哪里有点不对劲。
分明和平时一样温和懒散,但莫名就是让人感觉,他心情其实没那么好。
江晚和他在门口道别的最后,还是再道了声对不起。
窦亭樾点点头,把她和宋芙送到另一个路口。
随后往来时的那栋酒店回。
六层,他的房间。
进门有一会儿,窗前酒台有瓶打开且已经下去了一小半的酒。
远处房门被敲了两下,之后很轻地“嘀——”一声,门被打开。
是从前台拿了备用房卡的那位前女友。
她合上门,穿过客厅走过来,从后抱住身前男人的腰。
身后女人带着不浓烈但足以让人沉迷的香水味。
窦亭樾撑着窗前的围栏,却在这一刻想到了江晚。
他想到刚刚江晚的表情,和每一次谈到她所喜欢的那个人时的眼神。
他没喜欢过谁,所以确实好奇,真的能有人喜欢另一个人到这个程度?
仿佛一辈子仅有一次的热烈和忠诚。
这个疑问冒出的下一刻,窦亭樾忽然明白,他对江晚的兴趣是来源于哪里——是来源她如此执着的喜欢另外一个人。
斜窗被撑起了一些,卷进来不同于室内温度的风。
吹散屋内的酒气。
这是个伪命题。
自己对她那点微薄的喜欢是因为她喜欢另一个人。
窦亭樾的手不小心碰倒桌上的酒杯,接着沾了酒的手抬起,把身后已经在宽衣解带的女人拂开:“出去,没心情。”
被迫退后的女人娇嗔了两句,还想动作,被窦亭樾抓住手腕。
“出去。”他转过身,淡声重复。
嗓音是未染任何情.欲的清醒。
女人停顿了几秒,捡了地上的披肩重新穿回去。
远处关门声再度落下。
未开灯的房间回归安静。
窦亭樾倚着窗栏站了会儿。
拎了身旁自己的大衣,往外,出了房门。
他住的这栋跟江晚那栋离得不远,中间隔着一个草肥地平的花园。
窦亭樾没想过去找人。
只是有点事情想不明白,想下来抽支烟。
枝叶茂密的栾树下,他站在花坛一侧,低头点了支。
烟尾猩红,在黑暗里一点点燃着。
身后忽然有响声。
“裴行初!”
连喊了两句,窦亭樾听出是周扬的声音。
他回身看过去。
刚局上周扬喝了不少,天黑眼昏,他走近了才发现认错了人。
“草,我以为是裴行初,”周扬摸头。
“裴行初?”
窦亭樾两指捏着烟,眉心难得的轻微蹙起。
夜晚风大,鼓得人大衣下摆飘起。
周扬解释:“我下午见他也穿这衣服,你俩身高又差不多。”
“你不感觉吗,你跟他身形有点像。”
周扬话音落看到面前人像是想起什么。
男人轻轻眯了下眼,随后原先放在周扬身上的视线偏开,在不远处江晚住的那栋楼停了停
再之后,眼神转回来时,轻掸烟灰,若有似无地笑了一声。
作者有话说:
裴狗向你发送一条发疯邀请/窦:。
感谢在2023-12-19 22:28:33~2023-12-20 12:27: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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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12.20日更新
◎“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当天晚上裴行初办完事情回了江晚的房间。
宋芙要第二天才能来, 顶层八楼的套间只有江晚一个人。
女孩儿半跪在地毯上收拾自己的衣服,刷卡进来的人在门口站了几秒,走进来, 坐在她平摊在地面的行李箱上。
“在收拾......”
还没问出口就被人拍着胳膊赶了起来。
“你不要把我的箱子压坏了......!”
裴行初往后两步,换到床尾坐下,抓着她的手臂把人拽回来:“坏了再买。”
“不行不行。”
江晚挣脱拉住自己的手,回到刚刚的位置,把被他压乱的衣服重新规整好。
江晚是个无论做什么都很认真的人。
包括叠衣服。
此时她单腿跪在行李箱前,把衣服分类叠好, 摞在一起。
裴行初坐得比她高一些, 垂眼能看到她因为低头, 而微微弯起的后颈。
头发被分开拨到两侧, 露着中间白皙细腻的皮肤。
裴行初盯着那处说:“明天晚上你和宋芙跟我一起去吃饭?”
一个大型聚餐, 来参加这商会的人基本都会在场。
江晚思考了两秒:“......我去合适吗?”
“合适,很多人都会去。”
江晚又略微思索了一下, 点头说好,随后从身旁叠好的衣服里抽了两件出来,在自己身上比了比:“那我穿什么,这件可以吗?”
裴行初单臂搭在膝盖上,另一手转了转手机,往那裙子上扫了一下,笑:“恐怕不行。”
政府举办的商会聚餐, 风格有点像“春晚”,又红又专, 这种有点资本家性质的礼服不太合适。
江晚把裙子放下来, 弓着身体去扒拉箱子:“那穿什么......”
“这个吧。”裴行初弯腰从箱子里捡了一块很小的布料扔给她。
江晚轻叫一声, 待看清扔在自己臂弯的是一件什么时, 抬眼瞪过去,想拿手里的东西砸他,手都扬了一半恍然想到这是什么,又唰一下收回来背在身后。
神经病。
谁单独穿内衣啊!
床上的人没有另外多余的动作,轻轻睇着她,唇边挂了很淡的笑,看戏的表情。
江晚把那件胸衣团成团扔进行李箱,抽了条裙子扔过去盖上,站起身,往另一侧衣柜走。
衣柜打开,接着找合适明天穿的衣服。
“宋芙明天才来?”坐在床边的人问。
“嗯...”江晚一面扒衣服一面答。
“什么时候?”
“明天中午。”
裴行初笑了下,盯着那个背对他的身影。
“那我今晚睡这里?”
江晚勾着衣撑,手指小幅度地蜷了蜷。
片刻后,转过身,眼睛微微撑圆,有点不自在又有点不明显的期待:“可.....可以吗,会不会不方便?”
明天早上裴行初还要开会,他助理如果找他的话......
貌似被她这反应可爱到,床上的人勾了唇,温声回。
“不会,我早点起来。”
江晚一手还拿着衣服,另一手因为思考习惯性地去扯自己的帽子,然而摸了一下没摸到,才意识到身上穿的不是睡衣,手尴尬地悬空抓了一下。
很可爱......
裴行初盯着她的样子半眯眼,喉间轻轻滚动,从床上站起来,握住她那只悬空的手。
一瞬间的动作,江晚根本没有来得及有任何反应。
“嗯.....唔.....”
刚抬头就被握着侧颈吻下来。
手上无力,抓着的衣服垂落到脚边。
被带着往后退了半步,后背抵上柜门,半开的衣柜被压上,发出一声轻闷的响声。
下巴被挑起来,灼烫的气息从侧颈往下,流连在肩颈和锁骨。
“算了,”吻离开脖颈时,男人哑声亲了亲她的耳朵,“我还是走吧。”
江晚还没有缓过神,睁开眼,仰头,湿漉漉的眼神看着他:“嗯?”
裴行初没忍住,嗓子轻咽,再次低头亲在她的眼睛上。
他低声笑:“不走这回就真忍不住了。”
江晚听懂了意思,耳朵发烫,搭在他侧腰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抓着手里的衬衣。
又说了几句别的,江晚把人送到门口。
没立即关门,显然是还有话说。
裴行初反身看着她,等待下文。
江晚扒着门框,眼皮抬起,小心翼翼瞄了他一下,继而垂下。
过了两秒,吞吞吐吐:“真的不在这里睡吗......?”
裴行初嗯了一声,含笑。
女孩儿貌似有点失望,也轻轻嗯了一声,一番挣扎后,冲他小幅度地抬了抬手,小声:“那能不能......抱一下?”
“就只是抱一下?”
“嗯......抱抱。”她手还举着没放下。
抱抱两个字说完,抿了唇,垂眼,接着再次抬眸看了裴行初一下,又垂眼。
反反复复。
第三次再想瞄人之前,被身前的人抵着腰重新推回了屋子。
裴行初单手带上身后的门,低头碰了碰她的唇,再出口的话带了极轻的叹息。
“跟你睡,”他笑得不太明显,“我再忍忍。”
-
宋芙第二天上午十点多才到,她和江晚约的是早上九点,但天冷,实在起不来。
晚上跟江晚一起来商会聚餐的地方吃饭。
整个三层大厅,几十张圆桌,最前面的台子还有戏曲表演,桌子上除了正经菜,最中间还摆了水果瓜子——确实很像在看春晚。
饭吃到一半,江晚起身被没刹住车的服务生撞到,带着温度的骨头汤泼到了她的小臂。
毛衣袖子是卷起来的,没弄脏衣服,就是皮肤被烫红了。
发生这事的时候裴行初不在桌子上,窦亭樾倒是在。
他们这桌往右七八米的地方就是洗手台。
江晚过去冲洗,宋芙帮她擦外套,没来得及跟上。
水龙头打开,冰凉的水浇在皮肤,下一秒被身后跟上来的人握住了手臂。
抬头看到窦亭樾,江晚胳膊往后缩了一下。
但她力气小,被烫到的地方又不舒服,纵然有抗拒的动作,还是被窦亭樾拉着带回了水下。
靠近洗手台的墙面有面扇形的玻璃镜。
江晚抬头,透过镜子看到走回桌边的裴行初。
她看到宋芙跟他说了什么,再接着是南漪,貌似补了一句,应该是在说自己的事情。
“在看什么?”抓着她的手帮她冲洗小臂的人倏然出声。
江晚一愣,再次抽臂。
而这一次,被窦亭樾更用力的握住。
他避开了她烫红的地方,捉住她的手肘,另一手抽了台子上的纸巾,帮她沾掉水珠。
尽管握她的手用了力,让她无法把手臂拿走,但其实并不疼,动作也称得上轻柔。
汤的温度没那么高,烫得并不严重,只是刚泼上去时有点难受罢了。
现在凉水冲过,仅仅轻微泛着红色。
“窦亭樾......”江晚还在挣扎。
窦亭樾手上力道没松,还是那副闲淡的表情,他稍稍抬了下视线,也看了眼桌台的方向。
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的,和裴行初对上了视线。
“两家的关系还在,你也不想被别人知道联姻不顺利,或者说我们两个现在就闹崩对不对?”
看到裴行初移开视线低头跟宋芙讲话,窦亭樾也垂眼对江晚说出这句。
窦亭樾眼皮轻抬,眼神依旧温和,和看过来的江晚对视:“至少先维持表面的平和?”
他帮江晚擦掉小臂上的所有水,才真的松开她。
江晚被松开后的第一反应,是再次抬眼,看了下镜子里在桌边站着的男人。
男人半低头,还在问宋芙什么事。
窦亭樾把她的动作收在眼里。
即使江晚已经藏得很好,但跟裴行初比,她还是更容易泄露心绪。
“好了......”江晚帮着把用过的纸扔掉,“我们回去吧。”
窦亭樾随口应声。
刚在位置上坐下,裴行初很明显地扫过去一眼。
“有事吗?”他问。
他声线冷,不笑的时候更是。
江晚摆手说没事。
她左臂的袖子仍旧挽在手肘,裴行初细细打量了一下。
确实只是很浅淡的红色。
落眸时第二次对上窦亭樾的眼睛。
两人坐得近,中间没隔人,只有一个放菜的小木台。
远处台子上的节目换成了相声。
长褂子的两人刚上台,话赶话没两句把台下一众人逗得前俯后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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