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公子,有劳孙太医了。”
孙太医以前来过,他进屋“诊脉”,出来的时候严肃着老脸,“屋里的公子病情有点严重,不过不会有性命之忧,只要不见风,在屋子里待着就好。”
夏小荷信了,每日按时把饭菜送到门口内,不敢打扰到阿冤。
……
江含之为了能快点到渝北,跟着陈喜是骑马去的,她只是小时候学过骑马,长大后没怎么骑过,顶着风雪连续奔波十日,整个人都麻了。
好在路上经常能碰见客栈,能稍微整顿片刻,不然她都能冻成冰人。
古代的气候没有经过污染,纯天然的,要热是往死里热,要冷也是不顾人死活的冷,夜间能达到零下三十多度,那都算暖和的。
赶路的时候,江含之还在路上看见很多被冻死的人,这一刻,她终于知道京城的小窝有多暖和。
然而越到北部,就越荒凉,到最后甚至连客栈都少了,很不幸的是,今天快天黑了,江含之依旧没找到客栈。
冷风呼呼的吹,她穿得厚重,头上也带着古代的暖帽,应该是动物皮毛制作的,勉强保暖。
大腿被马鞍磨得发麻,她连呼吸都是呈雾状的,江含之终于知道,为何陈喜回来的时候,会那么狼狈。
陈喜也没好到哪去,他本身就连续奔波半个月回江府,如今马不停蹄往回跑,身体早就吃不消了。
二人没办法,只能停在官道上歇一会,陈喜找来木柴,用火折子引着,二人暖和缓和,可是谁都知道,不能久留,只是暂时的。
陈喜:“如果我没记错,应该还有两个时辰才能到下一个客栈。”
那个时候,天已经黑了,更不好走。
不过江含之道,“没事,只要知道客栈在哪就行,至少有个盼头。”
陈喜心事重重,想着文管家那边的情况。
“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江含之侧头,问陈喜,陈喜听了一会,瞬间警觉,“好像是一队人马。”
一阵阵马蹄声由远及近,江含之他们还来不及躲,就已近在眼前。
莫约有二三十人,护着几辆马车,为首的马车更大更华丽,牵着马车的马也是一等一的,拖着马车速度依旧不慢。
那队人显然也发现了江含之他们,不等江含之仔细打量,有人惊讶,“是江姑娘吗?”
江含之眯起眼睛,上下打量说话的人,以及他们的着装,虽然“臃肿”了一圈,但是还是挺眼熟。
好像是……男主的赤卫队。
“在下赤牙。”
江含之想起来了,跟赤澄很属下的那位兄弟,那日他们还在赤王府上见过。
“你们这是要去哪?”
万万没有想到,这么偏僻的地方,竟然也能遇见赤卫队,她视线落在马车上,他们在,能让他们这般护送,那里面的是谁不言而喻。
果然,车帘被掀开,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这次带上了之前江含之赠送的狐狸面具,下巴露着外面,薄唇鲜红,好似吐着信子的毒蛇,瑰丽而危险。
他看见江含之,狐狸眼上挑,语带惊讶,“皇兄吩咐我前去渝北剿匪,江姑娘怎么会在这里?”
江含之麻了,原著里好像没有这段。
娄非渊上上下下打量她,见她冻得脸色通红,指尖上已经生了冻疮,眼底闪过一抹心疼,不动声色道,“天色已经黑了,荒山野岭的能冻死人,江姑娘若是不介意的话,先上来吧。”
说实话,江含之还真有点介意,不是因为孤男寡女在马车上,而是因为,他是男主……
在她看来,男主不可以有污点,他好好的女主不找,跟她共处于室,这不是不守男德吗?
娄非渊看她犹豫,眼底一暗,“难不成姑娘信不过我,或者信不过你自己?”
这个倒是信得过,江含之想,做人不能太死板,有福享,她为何非要倔强?
就算上了马车,男主要是恢复以前那死性子,对她有心思,她又不是什么弱女子,大可以把他踹出去按在雪里摩擦。
思及此处,江含之含笑:“那就多谢殿下了。”
娄非渊倒是很人性化,除了自己的马车,后面还跟着几辆空的,侍卫们谁冷了,可以进去暖暖。
当然了,这个他没告诉江含之。
江含之也没想到,他后面那几辆马车可以随便上,秉着男主敢图谋不轨,就扇他的心思,她上了马车……
第五十二章
赤王殿下的马车很奢华, 里面一应俱全,好像一个小型厢房,还有一张宽大的软塌, 旁边摆放着一个小桌案,上面有几碟点心。
换做以往江含之出门坐马车, 也这么奢华, 不过这次事发突然,她哪还会想着享受?
车内有暖炉,江含之刚一进去,热气扑面而来,驱走了大部分寒意。
娄非渊从车内暗格里面拿出药膏,递给江含之, “路上多有不便,江姑娘不介意就坐塌上休息吧, 这个可以缓冻伤。”
他在江含之走后准备东西耽搁一段时间,之后整整追了好几天,终于追上了他们,他视线落在江含之的手上,这几日赶路,上面有一道刺目的勒痕, 冻得有些发紫。
江含之脚上沾了雪, 担心弄脏马车内铺着的地毯,把鞋子留在车门口。
她才进来接过药膏道谢, 而车内只有一张软塌,虽然看起来很大, 但是若是和男主坐在一起,多多少少有点别扭。
像是看出她的顾虑, 娄非渊往旁边靠一靠,给她腾出更多空间,露着外面的眼神不带丝毫狎昵,坦坦荡荡的,江含之见此觉得自己是小人之心了。
冻伤的手乍一进入暖和的地方,有些火烧火燎的,还很痒,她在软塌边上坐下,把药膏涂抹在手里。
室内一时间安静下来,只留下几不可查的呼吸声,江含之低头,她垂着眼眸的时候,睫毛的白霜遇暖融化,看起来微湿,软哒哒地耷在眼睑处。
头上戴着一个暖帽,白绒绒的,让她整个人都软化了几分,更有人气了。
娄非渊看了两眼,克制地收回视线,又问了一遍,“江姑娘怎么会在这?”
江含之道:“江家的人做生意,在渝北遇见了土匪。”
娄非渊惊讶,“那只有你们两个?怎抵得过土匪?”
江含之尚且不知具体情况,若说她以一个人对抗一窝子土匪肯定不可能,可是渝北距离京城有些远,有些官员报了也没有,她只能自己探探路。
娄非渊提议,“正巧皇兄让我来剿匪,我们算是一路,不如一起吧?”
跟主角肯定事半功倍,江含之短暂思索几秒,点头答应了,然而她并没有看见男子眼底隐藏的暗芒。
车队走了两个时辰,果然看见了陈喜所说的那个客栈。
客栈大门禁闭,赤牙前去敲门,没一会听到客栈里面有人颤巍巍问,“谁啊!客栈打烊了。”
赤牙又敲了敲,“住店的。”
里头不知想什么,犹豫半天才开门,这边很少有人来,这家客栈有些破旧,但对于众人来说,能遮风挡雨就行。
开门的是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人家,他驼着背,看见赤牙的时候差点再次把门关上,被赤牙眼疾手快拦住。
“放心,我们只是住店。”
赤卫队早就调查过,越往北环境越差,这里的百姓更是常年被欺压,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
客栈的这位老伯,肯定担心他们是恶人。
没办法,赤卫队看起来就没有一个像好人的,赤牙往那一站 ,老伯哆哆嗦嗦的,都快抖散架了,江含之看不下去,上去跟老伯交流。
看见江含之是小姑娘,亲和力很高,没有那男人凶,老伯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让开门口,招呼众人进去。
这家客栈不大,赤卫队三十人,三人一间勉强住下,陈喜是多出来的那个,跟着挤着四个人一间。
江含之是唯一一个女人,跟他们显然不方便,自己一个人住,娄非渊也是如此,给赤卫队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跟主子抢一间房。
经营这家客栈的除了老伯,还有一个女儿兰娟 ,很清秀的姑娘,做的一手好菜,让老伯给众人端上去。
可能是担心被谁图谋不轨,兰娟一直未曾露面,之所以说清秀,还是江含之去后厨凑热闹看见的。
起初兰娟有些怕江含之,但是很快她们就聊开了。
这里距离渝北还有好几日距离,兰娟一听他们要去的地方,赶紧阻止,“那里不能去,我听说前段时间渝北一代的土匪打起来了,有一个叫什么天的,短短几日就统领了半个山头,他的能力很强,渝北的县令都不敢拿他怎么样。”
稍微打探了消息,江含之心里有数,对兰娟道了谢。
很少有女子往这边跑,兰娟是没有地方可去才留在这里的,她提醒江含之,有些土匪劫财又劫色,一定小心为上。
江含之从后厨出来的时候,兰娟还塞给她两块点心,告诉她晚上饿了吃,然后帮忙烧热水,方便他们洗漱。
这热心肠的姑娘,江含之对她有些好感,等热水烧好了也没麻烦她,而是自己揣着点心,拎着木桶离开。
到自己房间门口,隔壁房门打开,男子已经换了一身里衣,看样子打算就寝了,江含之往上看,视线触碰到狐狸面具的时候,她嘴角一抽,“赤王殿下怎么晚上还戴着面具?”
“姑娘既然知道裔族,就应该知道裔族的规矩,裔族男子成年后,就必须戴面具,谁看了就必须负责。”
江含之一听就知道他在鬼扯,对他笑笑,“那面具确实得小心点,别被人看见,最好睡觉也戴着。”
娄非渊瞥一眼她手里的木桶,伸手想要帮忙,这点小事,当然不用劳烦男主,江含之退了一下,不小心把怀里揣着的油纸露了出来。
娄非渊指尖一顿,“江姑娘饿了?”
“倒也没有……”江含之不知为何背脊一凉,发现他一个劲盯着她怀里的点心看。
娄非渊示意她把桶先放下,让她稍等,回房内拿出一个精心包好的纸包,比她怀里的油纸不知金贵多少倍。
“这个给你。”
还没打开江含之就闻到香味了,送到嘴边的糕点,不吃白不吃,江含之来者不拒,然而正在她想进门的时候,男人修长的手指摊在她面前。
“你怀里的这个看起来也不错。”
江含之:“……”
她一脸莫名其妙地跟娄非渊交换点心,总算进了自己房间里。
娄非渊拿着换来的点心,掌心传来淡淡的热度,面具下的脸神色淡淡,没有任何食欲,本想丢掉,又想到江含之讨厌浪费,他动作一顿,敲响隔壁赤牙的房间。
赤牙还以为他出事了,开门的时候手都按刀柄上了,下一秒被丢了一包东西。
“留着吃,不许丢。”
然后,主子转身回屋子,砰地一声关上门。
客栈二楼的走廊,赤牙抱着还有余温的糕点风中凌乱。
第二天一早,众人再次出发,二十天之后,才到了渝北界内。
一路上遇见好几拨土匪,都被赤卫队解决了,江含之问过陈喜,陈喜说这些土匪跟拦下江家车队的根本不是一伙。
那伙人杀气腾腾,好像接受过训练。
他们对渝北实在不了解,只能先找个地方落脚,然后慢慢打听!
托赤王殿下的福,在他们刚到渝北渝县的时候,县令罗贵平早在城门口恭候多时了。
娄非渊只是掀开帘子瞅一眼,嗤笑一声,“罗县令是吧?消息还真灵通!”
他人未到,罗贵平就先一步知道了。
罗贵平讪讪,“殿下哪里话,最近几年渝北动乱,朝堂也派了不少大人前来剿匪,下官这都会收到上头传来的消息。”
“罗大人带路吧。”娄非渊淡淡扫他一眼,平淡无波的眼睛,看得罗贵平心惊胆战。
早就听闻赤王危险至极,如今一看,果然如此,仅仅一个眼神,都让他有些头皮发麻,应付起来更是不敢马虎,连忙在前面给他们带路。
渝北的驿站破旧不堪,罗贵平不敢让娄非渊去那里住。
本来想把自己房间腾出来的,却被娄非渊拒绝,他只好在府上安排一座院子,当看见一群人之中,还有个女眷的时候,罗贵平明显惊了。
不是说赤王不近女色的吗?
怎么出来剿匪还带上一个?
他表情太过明显,直勾勾看着江含之,娄非渊眼底闪过一抹不悦,“罗大人是想在本王这里长眠?”
“殿下息怒!”罗贵平意识自己犯了忌讳,“下官只是想跟殿下说一些剿匪的事儿,只是……”他看一眼江含之。
娄非渊道,“不用,直接说。”
“是!”
罗贵平给他们讲了一下具体情况,渝北早年其实没这么乱,然而最近几年闹天灾,年年发大水,夏天颗粒无收,冬天又能冻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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