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报仇,但更多的是为了继续等待。
那个时候没人知道等待会不会有结果,等来的人会不会领受,但是他们就是决定等下去。”
卷卷静静听着,眼眶酸疼不已。他呼出的热气带着血腥气,打在她千疮百孔的心绪,使之更加摇摇欲坠。
“吴小姐,我们这种人天生就自带责任,这不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而是在其位而谋其事。和我们有关联的人,他们想要参与进来不要阻拦,这不是我们在连累他们。
因为这是我们共同的家园,他们愿意牺牲,不单单是因为我们自己本身。所以不必自责,来的不是你也会是别人,贺芙和师哥注定是要为其铺路的。更何况,你带了很好的成果。”
心底的怨气霎时被勾起,更好的成果?
是受尽摧残而死的贺芙,还是重伤累累的江之寒?
有什么冲破土壤攀岩而上,她只觉眼前白光一闪,脑中霎时散去诸多念头,头中剧烈一痛,身边景色飞速褪去,一片白茫茫中,再也见不到任何人。
再度睁眼,浓烈的血腥气包围着她,脚下是血光四溅的付星,她的手中捏着怀表。
有寒凉的风吹过,她不自觉跟着风的方向看去,却对那画面猝不及防。
熟悉的短剑插在江之寒的胸口,那眼中的璀璨星光已散去大半,惊鸿立在身边也失了光彩。
她蓦然想起从前江之寒指导她的剑术,很喜欢借机用她的短剑,他说自己的短剑很精致,不像他的佩剑太过招摇,不利于攻击。
而今她虽不知发生了什么,心中却不禁想,自己的短剑能刺中他,到底是他疏于防范,还是相信自己不会攻击他而不会防备她?
思绪飘摇而过,对面的人颓然倒地。
脚步加快,她伸手接住他,祭出灵力出手按在那伤口上,手中的包被甩落在地上,物件四散之下,四件物品聚拢阵眼慢慢被打开。
白光大盛,却引不起她的注意力。
她仿佛失去了所有对他物的兴趣,心绪合一,都在怀中人的身上。
他身上血色愈发刺眼,指尖粘稠的触感才使卷卷感觉到脸上的一片咸湿,开口发现声音早已沙哑,“我会带你出去的,相信我。”
他伸手摸了摸她眼角的泪水,忽而笑起来,“我自然相信你。”
卷卷微微一笑,泪水止住,那双眼却蕴含着淡淡的忧伤,“这样的场景太让我自我怀疑了。”
誓言只是说说而已简单易行,怎么做才是关键。
强大如江之寒都重伤至此,她又能如何呢?
他蹙眉,一点不好的预感蔓延,正要说话,却见她忽而闭上眼睛。
卷卷周身灵气一变,然后手中忽然多出一物放入他心口。他连阻止都来不及,一股暖意传遍全身,灵识中的凤仙草感应而动,恢复了从前的精神抖擞。
在某一个瞬间,他看到了她手上是什么。
是他种在她灵魂上的凤仙花,他想,她一定是毫不犹豫连根拔起了,不然这花朵中的灵力不能如此丰盈。
巨大的痛感传来,卷卷睁开眼睛,眼底的忧伤散去带出几分颓然,她满意的看着他身上的伤口愈合,然后微微一笑:“所以只能这样了,用你的力量救你。”
她低下头正视他的眼睛,对其中的一片璀璨心驰神往,但也只是一瞬,她笑容不变眼角干涩微红,“我是不是很没用?”
白光消失,月光同她的泪水一起倾泻下来,带着寒凉的意味。
他抬手拍拍她的头,“不,你做的很好。你看,你带我出来了。”
肩头一沉,他伸手接住晕厥的卷卷。
月光大盛,映照在操场上的两人身上,升起一点朦胧的美感。
微风拂面,两天后的现世界,升温了。
*
付家。
付星跪在地板上,满身的狼狈。
脚步声渐近,精致的皮鞋停在他面前,他浑身止不住的颤抖起来,不自觉将身体伏的更低。
来人转身,做到了桌子前的转椅上,他拿起一份文件扫了一眼,腕上名贵的手表无声跳动着。
“江之寒死了?”
付星颤声答:“没有。”
“吴缱绻还活着?”
付星声音更加颤抖,“是的。”
“一个没死,一个活着,这就是你带了结果?”他的声音似笑非笑,落地窗中映照着他美丽的面容,阴柔的眉眼中都是似笑非笑的意味,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如同毒蛇,紧紧的盯着地上的人。
他动动手指,付星口袋中的半张符纸飞出,缓缓地缓缓地落在桌子上,烧焦的缺口冲着他的方向,他指尖按在上面,感受到一丝灼热的温度,“没有完成任务,还用了一张召唤天道的符纸,真是好样的。”
拍拍手,对外间进来的人道:“拖下去,喂给海葵。”
“是,少爷。”
付星的求饶声渐渐笑了,房间外走进另一个人,她一身笔挺的西装,精致的眉眼上是一丝不苟的神情,“海葵已经整修完毕了,可以出海了。”
他勾唇一笑,“以沈家的名义,给江家和吴家发请帖。”
“是。”
*
【震惊!高校三十年前惨案真相!】
【校园暴力引发的惨案――米兰高中女学生的悲剧】
【校长包庇纵容独子行凶,深扒米兰高中三十年的罪与恶】
【米兰高中变迁史――从公立到私立的游乐场】
【富家子弟的游乐场――米兰高中】
‘我的天,三十年前那个女生死的也太惨了。’
‘真的震惊,这个陈耀什么背景?三十年前都发生过这种事情了,现在米兰高中的掌权人为了掩盖当年的事情,按说应该阻止或者提醒陈耀才对?怎么连个屁都不敢放,让他祸害了这么多女生?’
‘ls,没看新热搜吗?这个什么陈耀的,是陈家的长孙!陈家可是京都里数一数二的大家族了。’
‘我去,有钱就为所欲为,真的无语,不会被捞出去吧?’
‘大概不行,米兰高中都被查封了,校长是三十年前那个公子哥的亲爹,也是陈家人,已经进去了。’
‘小道消息,这次被爆出来是因为江家下场了,看来陈家凶多吉少。’
‘怎么又扯上江家了???哪个江家?’
‘这个陈耀的行径和当年那个带头的公子哥一模一样,挑没钱没势的女孩子下手、威胁,不会是鬼上身了吧?当年那场火灾可是连凶手烧死了・・・・・・’
‘ls 的,能不能不要来点阳间话题,我这边倒时差,可是半夜!’
‘所以到底是哪个江家?!’
‘ls 的消停点,小心号没了,想知道自己百度。’
卷卷坐在沙发上刷着新闻,瞥了一眼躺在自己对面的人,放下手机轻轻一笑,慢条斯理的将削好皮的苹果切开,递给他才道:“所以江少爷到底为什么要住我家?”
江之寒接过一块苹果丢进嘴里,一手支着头半撑起身子,语气慵懒:“米兰高中被封了,公寓也被封了,我懒得找房子。”
卷卷看他一眼,面无表情依旧淡淡道:“所以江家这次为什么忽然动手?”
第20章 :画地为牢
陈家干的腌H事也不少,最早都能追溯到三十年前了,江家虽然和陈家不对付,也或多或少都会察觉,但这次忽然下场,很不同寻常。
“若我不让江家动手,你也会的不是吗?”江之寒抬眼看她,“为了师哥,也为了贺芙,甚至还要算上姚星河,算上那些无辜的女孩。”
三十年前祸害贺芙那个是陈家人,三十年间所有受害的女孩,都不离不开陈家的戕害。
这些人的后台是校长是陈家,米兰高中打着资助的名义将家世普通的女孩变成禁.脔,供族中子弟肆意玩乐。
真是一条让人恶心的供应链。
“是的,你不动手,我会去求吴家。”卷卷是有这种想法,但求吴家的后果……
“求吴家要付出的代价,你心知肚明。”江之寒微微一笑,“所以不若我办了,还人情。”
卷卷咬唇,手指用力卷曲,却感受不到一点痛意,她恍然回神慢慢摇头,“你不欠我什么,我救你也是为了还人情,何况细算下来终究是我欠了你。”
“所以我是不是应该在这里住?”江之寒咬着苹果,似笑非笑。
卷卷:“・・・・・・・”原来这儿等着自己呢。
“江少爷可以在这里住,不过有条件。”她也似笑非笑起来,整个人放松下来,无赖对无赖,这样谁都不吃亏。
“第一,三餐我会负责的,价钱不变,食材加上住宿费一天五千元。”
“第二,既然我们都决定合作了,作为合作伙伴,江少爷是不是有义务为我答疑解惑?这也是你住在这里的房租。”
江之寒懒懒的躺回沙发,钱什么的他其实无所谓,不过这第二个条件……
“说说看你的问题。”
卷卷想了想,便开口问道:“在恶灵域中,你为什么要充当引路人的角色?”
江之寒几乎不曾为她提供武力上的帮助,这一路打怪走下来,他更偏向于“奶妈”的角色。
当然这种形容词是她是不敢说的,只能十分委婉的寻找了另一个词语。
“引路人?”他笑了笑,“倒也贴切。因为我在为你疗养的时候,察觉到了师哥给你的封印,贺芙告诉我,只有你实力到了一定阶段,这封印才会被灵力冲开。”
“果然是师傅布好的棋。”卷卷似是喃喃自语,半晌后才重新看向他,“师傅将力量传给我的时候,我的实力不够所以要封印,还要通过贺芙为我增长实力,接管宝鉴。这一系列事情下来,牺牲了太多东西。”
比如贺芙,比如师傅自己。
“所以师傅为什么急于将力量传给我?你知道原因吗?”
江之寒摇头,指尖忽然翻出一张精致的卡片,“这也是我疑惑的,或者,我们可以一起去寻找答案。”
卷卷接过卡片,发现是一封邀请函,她翻看半晌,疑惑出声:“海上方舟――沈家?”
“改头换面后的付家罢了。”他眼中闪过寒芒,冷笑一声,“吴家应该也收到了,不过应该不会让你出席,所以到时候你给我做女伴。”
她点点头,“吴家知道那是付家吗?”
江之寒看她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她点头表示会意,果然被父亲切断了吴家资助后,连最基础的消息都会被封闭。
“下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故意受伤?”
江之寒坐直身体,直视对面人投来的目光,听她渐冷的声音继续响起,“你的实力深不可测,绝对不是外界传闻的那样简单,那日虽然我什么记忆都没有,但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伤到你。更甚者,那转瞬即逝的天道惩罚你也是故意领受的,到底为什么?”
他目光划过她姣好的面容,脑海中蓦然划过那一日她双眼空洞的模样,对上现在神采奕奕的她微微一笑,“呦,被你发现了。”
卷卷蹙眉,江之寒的皮相很好,这样看过来一双眼中蕴着明亮的色泽,让她心神一晃,险些失了神。
她躲避目光,掩饰性的咳嗽一声,便听的对面人笑起来,悦耳的声音缓缓淌出,带着一丝丝的慵懒和玩味,“原因我说过了,因为师哥托付于我,要我照顾你。”
说完手边一闪,她业火中的卷轴飞出,哗啦啦的展开,竟是一封书信。
笔记熟悉,是师傅的亲笔。
“恶灵域中的所有关卡,都是贺芙设置出来,意在提升你的实力,这些都是师哥的意思,他即希望你快点成长起来,又怕关卡太过严厉伤到你,所以拜托我在这些关卡中照顾你。”
江之寒顿了顿,摸着下巴,“但我觉得既然要质量又要速度,那就打实战吧,我就是这么过来的。至于天道能伤我,也是做给李星看看,让他放松放松警惕,毕竟最后一关,打 BOSS 还是给你开点金手指吧。”
卷卷:“・・・・・・”金手指你大爷。
“至于为什么你能伤我・・・・・・”他将一朵花苞放在她手中,“这里面有当时的场景,你看过后,再来问我。”
她微微一笑收好花苞并没有当即观看,而是话锋一转道:“我们既然达成了合作,那就来详细说一说对方的目标吧。我呢,是因为许多问题没有弄清楚分身乏术能力也很有限,需要一个盟友。小师叔你呢?单单就是因为师傅的嘱托吗?”
江之寒点点头,“师哥的嘱托是一部分,确实还有点别的原因。”
卷卷并没有猜中他心思的得意,只是点点头表示洗耳恭听。
关于两个人的合作内容,确实需要细化一下,之前一直在恶灵域中忙上忙下,没有时间摊开说,现在她主动提出来,也合了他的心意。
“我对付家当年的所作所为,也很好奇。”江之寒看她,眼神冷冽,“若是调查一番,他们真的给师哥使了绊子,我和你一起报仇。”
卷卷一惊,她的心思也被看穿了,但惊异稍纵即逝,依旧扬起笑容,“师叔看出来了。”
他笑笑,“是,但我并不反对,这个也算是我们的共同目标吧。”
“师叔・・・・・・不觉得浅薄吗?我有这样一身力量,却只想着儿女私情,辜负了在其位而谋其事。”
“不,师哥在信中交代了,他这么费尽心思让你成长起来,只不过想要你以后活的自由一些,毕竟有绝对的力量撑腰,自由就变得唾手可得。”
“那小师叔呢,小师叔的在其位而谋其事呢?”
“我的?”他眼神明亮起来,并没有一丝迷茫,甚至抽离了那一丝丝的慵懒,“当年的契约保了人世近百年太平,但是这并不长久。我觉得,与其这样受人辖制,不若打开天门找寻根源,天界之所以能够拿捏人界,不过是因为当年天道将人间灵气抽取几乎殆尽,如果能将灵力的开关掌握在自己手里,是不是就能免除这样血淋淋的牺牲呢?”
如他师傅天启,如她师傅贺成,如命运悲惨的贺芙。
她听着,忽然觉得眼前的少年虽然与她年龄相差无几,但内里已经长成参天大树,假以时日,足够为天下人遮风避雨。
卷卷定神,忽而一笑:“所以等我达成自己的目的,也成长起来,你想我助你完成这个目标吗?”
江之寒摇摇头,“这太沉重了,且不论你想不想承担,这都只是我自己的想法而已,与你其实关系不大的。”
“怎么会关系不大呢?你说过这是我们共同的家园啊?”
江之寒摇头,“是,但也不是。你的力量足够守护现在这个人间,守护现在这个家园。虽然它摧枯拉朽,但还是有生命力的。这样的守护虽然孤独,但并不致命,也没有太多危险,和我构想的人间守护的家园,全然不同。而更难的是,这样的人间家园,是需要建构的,简单点,打天下和守天下,危险系数和要付出的,承担的不在一个等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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