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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家有喜——一寻【完结】

时间:2024-01-06 17:26:45  作者:一寻【完结】
  我知道在他面前主动认错为上计:“我偷你的姓氏,还把你给的银子送别人,三爷你怎么惩罚我都可以。”
  “刚才那个女人你认识?”
  “嗯?认识……不认识……其实也算是刚刚认识……”
  我把来龙去脉讲给他,他听了陷入沉思,看起来心事绵长,也不管我在一旁再出什么动静。
  等他回过神时,我已经在乱糟糟的夹层里收拾出一块可以躺下的空间,毕竟夜深了,我找不到元安又被困在这里,除了焦虑以外,睡觉是唯一的上上计。
  一块破棉被平铺在地当做床榻,我舒服地躺下,骨头缝里的酸疼疲劳趁机钻出来涌到全身,连辗转都觉得困难无比,忍不住轻轻哎呦几声喊疼。
  耳畔OO@@,一扭头,赵方羡在另一半被褥躺下。
  我见他始终严肃着神情,也无话同我讲,便问道:“你不回家了吗?”
  “太晚了。”
  “其实不晚。”
  “我花了这么多银子,在你这里躺一会儿都不行吗?”
  我喃喃:“我又不是卖身给你……”
  话还没凉,他辗转过来,火烫的手掌心覆到我腰上,左右摩挲着什么。
  我摁住他的手:“说你好色果然没错。”
  他冷哼一声:“银子呢?”
  原来是要回那包银子,我赶紧从另一边的腰上拽下来护到心口不放:“你已经给我了,没想到你和我哥哥一样是个小气鬼。”
  他伸手过来捏住荷包一角,与我不轻不重地拔河几回,便放开手,顺势从背后抱住我:“卖身给我不好吗?”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问,赶紧把荷包抛到身后:“呸,还你。”
  荷包咚一声落地,不曾有人捡。
  他用来扣住我的那双臂膀紧绷起来,几乎抱我与他无距离地贴紧,还能感受到异样的冲动。
  我脸红,呼吸急促:“三爷你别……”
  “早上把你送来时,那个收钱的女人说沦落到此还可以做人家贵妾继续尽享荣华,我很想知道你的想法。”
  他在鬓边轻声细语,刚才罕见地沉思,原来是在思这句话吗?
  我不懂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联想到他对阿莲一见面就想入非非般若有所思,揣测他是不是真的见色起意,对阿莲有了任何想法。
  我抱紧双臂不高兴地嘀咕:“我能有什么想法?”
  他的吻落到我脸颊,慵懒中压抑着几丝贪婪:“比如你可以依附我,心甘情愿成为我的贵妾。”
  我更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登时心跳快到喉间,脸上一片火烧的烫红。
  明明有那么几瞬间想过心甘情愿依附他,甚至连妾都不一定是,但当他赤裸裸说出口,我本就碎了一地的自尊一下子更加破碎,甚至成了齑粉,被他越来越热烈的气息吹散。
  腰带被他轻易解开,阵阵凉风与他火烫的体温混沌在我的皮肤上,在他逐渐浓烈的占有欲里,一遍又一遍被揉碎又糅合。
  他抱我坐起来:“抱紧我。”
  我并不听话,揪住他的衣领:“我不要做你的贵妾。”
  “那你想做谁的妾?”
  他低迷的语气间已是心猿意马,继续吻着我唇边,试探我的情欲。
  我狠心推开他:“我不做谁的妾,我要做皇后。”
  他停顿住,慢慢睁开眼睛,紧紧注视着我。
  “赵方羡你听清楚了,我,元喜,福大命大的元家三小姐,就算现在一时落魄了,命中注定也是未来的皇后!”
  我咬牙恶狠狠讲,学着他平日的模样,将眉头皱紧,试图让目光看起来更加凶恶与阴狠些。
  他果真放开手,一言不发,起身从低矮的移门里出去了。
  裹紧散乱的衣物,我一下泄气摔在破棉被里,闭上眼不断回味刚才与他纠缠的片刻,他的每一次气息都撩拨在我心上,余味不断。
  想做皇后是我乱说的,不过是为了不想被他拿捏到隐藏在心底的那一点隐晦,因为我已经失去一切,只剩这具能把他一点即燃的身骨和一张我自己瞧不大见的皮囊。
  连我们元家这般根深蒂固的大树,都能被一夜之间斩断根茎,无数财富珍宝转瞬即逝,那区区一个元喜又能算什么?
  我想,如果自己真的依附于他赵方羡,最后的结局不过就是重蹈覆辙元家的悲剧。
  胡思乱想着睡去,第二天醒时着凉受了风寒尽打喷嚏,正要出门找点热水与吃食填填肚子,头上包着白布的阿莲端了一个小托盘来了。
  她左看右看,确认没人经过才敢进来:“你大哥呢?走了吗?”
  我看着盘中的糕点和热汤,馋得两眼发直:“走了……昨晚就走了……你是过来给他送这些的吗?”
  “给你的,我今天休息,所以过来看看你。”
  她与我坐一起,看着我狼吞虎咽,并讲了很多话。
  我耐心听着觉得她不像是穷苦人家出身,想问她哪儿来的,但想起说我可以做贵妾的女人,也说过这里很多沦落的富贵女儿,那阿莲在这里烧火也并不为奇,也许与我一样,家道中落了被卖到这里苟延残喘。
  于是我改口问她:“你来了这里之后,就一直在灶房烧火吗?”
  她点头:“不想唱歌跳舞,也不想弹琴,更不想看见那些醉醺醺的男人。”
  “可是烧火很辛苦,你看你都受伤了。”
  我觉得惋惜,单单从她水灵到令人心动的眼睛,就能想象出她毁容前有多么美丽,如此美丽,让我不禁想问昨天赵方羡提过的问题:“你到这里的时候,就没有想过要选中一个达官贵人带你脱身吗?”
  阿莲颔首,眼里泛起涟漪般的微光,摇头微笑道:“我有意中人,他说来富贵,但是好像也不那么富贵,最重要的是他不喝酒,不会和我哥哥他们一样喝到烂醉。”
  我好奇有什么男人能在宴席上不饮到烂醉,毕竟京城里酒气成风,除了本地酿的米酒,还有西域驼队运来的葡萄美酒,连我自己都忍不住贪杯。
  “他……永远都是安安静静,好乖,乖乖坐在那儿不说话,问他什么他都只会傻笑。”
  阿莲抱住双膝,埋了半张脸在手臂上,沉醉在春风一样的心事里,我些许嫉妒:“说你不幸,但你还能遇到这么好的郎君。”
  “有些可惜,他并不喜欢我。”
  我八卦她的情事,她摇头不说,正与她闹成一团,门外传来气呼呼的责难:“阿莲?你个死丫头去哪里了?快给我出来!”
  阿莲脸色立变,示意我不要说话,自己钻出移门到走廊里。
  我在门后听找她的男人劈头盖脸一顿谩骂:“灶房着火了知不知道!”
  “但今天不是我生火……”
  “你去不去?”
  两人没了声音,应该是走远了。
  我在脸上缠好白布,跑出去尾随他们到灶房,随后出来一男一女,我看得一清二楚,这两人前后走到后院角落里,开始你侬我侬、搂搂抱抱,然后人影一闪就没了行踪。
  我靠近换个位置,发现他们藏在大树后边激情野合。
  原来今天本应顶替阿莲的女人与监督她们的伙夫有一腿,怪不得联合起来欺负她!
  正当我想办法要为阿莲抱不平,本来安静的后院响起吵闹。
  一群官兵冲进来直奔灶房,围堵住门口,直到有着一头白发的男人背着手匆匆过来,质问道:“昨晚灶房里的水是谁烧煮的?”
  这乐营里能来的人陆陆续续都来了,齐刷刷跪在地上磕头:“波公公发生什么事了?”
  原来是波曲静。
  他面色难看,眼神愤怒到要杀人:“什么事你还来问我?我的人昨晚喝了你们送的热水,差点被毒死!你们怎么解释?”
  “昨晚……昨晚灶房只有伙夫和一个烧火的在!我们真的不知道啊!”
  收我入营的女人颤颤巍巍,惊魂不定,忽然指向角落的大树:“他们在那里!”
  本在野合的男女被拖出来扔到波曲静跟前,大声哭道:“ 波公公饶命!不是我下毒不是我下毒!”
  波曲静气到眼角都皱起来:“不是你们还有谁?”
  伙夫慌乱间瞥向厨房,立马指过去:“是阿莲!昨晚灶房只有她在!是她下的毒!一定是她!”
第二十四章 命运断弦
  阿莲躲在灶房门后颤巍巍地看着伙夫的指点,裙子都没敛上便扑通跪下:“昨晚并非我值守灶房,波公公明鉴!”
  波曲静眼神杀向伙夫,伙夫顶着满头大汗望向身边的女人,两人眼神对上一会儿,双双磕头喊道:“昨晚真不是我俩值守灶房,就是阿莲烧的水!”
  阿莲睁大眼睛望着狼狈为奸的这两人,跪不住,呆呆地跌坐到地上,很快让两个官兵一人一边拖拽出门,跟着波曲静往西楼离去。
  伙夫和女人伸长脖子看着官兵队伍的背影抚胸庆幸,伙夫刮一下女人的鼻梁讲:“跟着我没错吧?关键时候保你小命。”
  女人娇嗔:“我就说阿莲没什么眼力见,不过也幸亏她当初死活不从你,不然我哪儿有机会跟着你享福啊。”
  我一下听明白了,阿莲不仅要烧火劈柴干苦力,还要受他们的欺负,她如此娇弱,要抵抗住这猪头男人的骚扰,在这孤苦之地保全自己,也不知道要用尽多少力气和勇气。
  我转身不再看这对狗男女又开始搂搂抱抱,加快脚步追着波曲静的队伍到西楼楼下,一抬头,他们已经带着阿莲走上二层连廊,拐进了里边的厢房区。
  看气势波曲静大概要审问她,拷问小宫女小太监可是他的拿手绝活,没一个能从他手底下喘气出来的,阿莲此次必是凶多吉少,我不禁可怜她为何苦命如麻绳断线,一根接一根地断了活路?有没有人能够帮帮她逃出生天?
  我在楼下徘徊许久,想到个剑走偏锋的办法,摸腰间的荷包里还有好多银子在,便拿了几两出来,到后院找了个偷懒的家丁,托他给我去街上买点东西:“十只老鼠要三只病死,两只乏力,剩下的五只不是发癫就是发狂,再买包鼠药,一定要粉末的。”
  家丁不屑的眼神在我拿出一把银子的时候噌得变亮,很快拎回来一笼子的老鼠,死的死,跳的跳,看起来肮脏恶心极了。
  我捏住鼻子在他耳边叮嘱,又塞去几两,他立马潜去灶房里好一会儿才探头探脑出来,他见没人发现,便到门口清清嗓子,把双手放到嘴边大喊:“死了一大群老鼠!鼠疫了!大家伙儿快来看看啊!”
  鼠疫放在哪儿都是大事,果然整个乐营的人又过来看情况,有人用布条捂住口鼻进到灶房里,用火钳夹出几个病鼠:“别愣着了,赶紧准备柴火把这灶房烧了吧!”
  顿时各人分头添柴、堆柴、倒油、点火,火光冲天中,还有人高喊:“进过灶房的那几个人,也都关起来!”
  我趁机煽风点火:“关起来有什么用啊,一起烧了吧!大家伙儿的命也是命!”
  果然有人开始附和要烧了那对男女还有阿莲,我生怕他们真要烧阿莲,赶紧转移话题:“阿莲呢?赶紧去把她找出来。”
  接我入营的女人立马想起什么,急切地遣人:“去!赶紧去楼上通知波公公离那阿莲远点!”
  我偷偷跟去,但乐营里已是一片混乱,到处是跑来跑去的人,还有几个家丁拿着冒烟的草把往各个角落里熏,不一会儿,从一楼到二楼都笼罩起浓烈的烟雾,还出现阵阵脚步声,听着应是官兵队伍才有的动静。
  我忙抬头张望,却是白蒙蒙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试着在楼下喊:“阿莲?你在哪里?”
  几遍之后,有人在背后拍我肩膀,我欣喜回头:“阿莲你……三……三爷……”
  赵方羡用衣袖挡住半张脸,唯用这双冷眼看着我:“又是你惹的祸?”
  我想解释,但他没时间听,紧接着问道:“刚才我听你在喊那个女人,她怎么了?”
  “她被人冤枉下毒,被波曲静抓去楼上了。”
  我刚抬手指向二楼连廊,赵方羡撞开我匆匆往上赶,他在厢房区一间房一间房推门查看,果然在其中找到趴地不醒的阿莲,她被火烧毁的脸上满是水,下巴还沾了几张打湿重叠的棉布。
  波曲静分明是对她动私刑!
  不等我过去查看,赵方羡快速探过她脉搏后,把她横抱起来藏到了我住的夹层里,小心安置到棉被上。
  我在一旁无从帮忙,看着他用自己长衫擦拭阿莲的面庞,是从未对别人有过的耐心与仔细,便忍不住问道:“你果然看上阿莲了吗?”
  他专注做事,冷哼一声:“和你有关吗?”
  我自讨没趣:“要我帮忙吗?”
  “把门关好。”
  我把移门合上,用一根断了的桌腿斜着抵住,试了试不会动了,手才从桌腿上滑落,悻悻地用余光打量过去,他虽不忙了,但还是守在一旁不曾离开。
  我知道男人翻脸如翻书,一页一个样,但即使如此,此刻我还是清晰地感觉到心里沉甸甸的苦闷:“要不我出去吧,不打扰你们了。”
  “站住。”
  赵方羡终于过来把我逼到角落的一堆杂物里,压着声音问道:“你还没回答我是不是又惹祸了?”
  我往后缩靠,视线往别处瞟,就算看角落里的蜘蛛网,也不打算再看他一眼:“你想骂就骂我。”
  他毫不客气掰正我的下巴:“这女人被波曲静抓住也是你闯的祸?”
  我眼睛有点酸:“是又怎么样?”
  话音刚落,移门忽然被人从外边重重敲了一下,一群人叽叽喳喳讨论道:“这个门能不能打开?你们说阿莲会不会藏在这里面?”
  有人试着挪开移门,但被桌腿抵住了:“这个不是门吧,打都打不来。”
  “快去把她找出来,和那两人一起烧了!”
  “快快!别让鼠疫传开了!”
  我听着这对话心惊胆战,这时候从小窗里传来楼下院子的惨叫声:“求求你们放了我!我们没有碰那老鼠!不要!不要烧……啊!”
  我冲到窗前趴着看仔细,伙夫和他姘头被绑在柱子上,很快被大火一起吞没。
  我不敢再看,肩背抵着墙缓缓滑坐到地上,头皮一阵阵发麻。
  赵方羡也过来临窗望着下边的火光冲天,等那对男女再也没有动静,忽地伸手揪起我的衣领,眼神里的阴骘浮起几丝愤怒:“今天晚上就给我离开乐营,不必在这里待着。”
  “知道了。”
  我瑟瑟应过,缩起肩膀靠在墙上,看着他又回到阿莲身边,专注地观察她的呼吸,没有一丝一毫的分心。
  等到晚一点,乐营里的吵闹终于安静下来,楼下院子里有人冲进来高喊:“不用烧,不用烧了!是老鼠药不小心掉进水里了!”
  我听见了,应是他们终于发现放在角落的那包鼠药。
  只是现在发现为时过晚,我以为自己的煽风点火只是解气就好,哪里知道无辜害了两条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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