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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家有喜——一寻【完结】

时间:2024-01-06 17:26:45  作者:一寻【完结】
  她极瘦削, 一张雪白的鹅蛋脸十分俊俏,见到我时嘴角高高扬起,非常甜蜜。
  “你叫元喜对吧?刚才太子殿下听说是你来找我,就允许我出宫来了。”
  我与她走走说说,一直到酒楼包厢门前停下。
  “娘娘,喊你出宫,是想让你见个人。”
  她见我有些为难,让我直言,我以为她会因为我先斩后奏带她来看宫廷外的大夫而生气,但她很是高兴,主动推门进去,到谭大夫面前落座。
  我心想她竟是如此单纯,丝毫没有任何防备。
  如果今天我是坏人,她就轻易落到我的陷阱里了。
  我因此心想,一定要让她的孩子生下来。
  谭大夫为她把脉后,与她谈起在宫里见过的几次面,太子妃忽然想起来:“对了,就是你上次来给我把脉,说我其实生不了孩子,然后就被其他御医拖了出去。”
  谭大夫脸上尽是苦涩,点点头:“娘娘一定要相信我,你是先天气血不足导致的难以生育,这个病能不能治好,完全看天,若是普通人家也罢,但你是太子妃,不能让人知道这件事情,不然……”
  太子妃的神色暗淡了些,打住他:“我就算不是太子妃,我也想保住自己的孩儿,谭大夫只要你说,我一定好好喝药。”
  谭大夫因此又打起了精神,替她好好开了一张药方。
  我送她回去之后,与她约定,日后要再找谭大夫把脉,就让她来三皇子家中找我。
  看着她走进宣德门的身影,就好像看见了从前的自己平安无事回到家中,松了口气。
  但是回到现在的家里,我走到总是昏暗的里屋,见到赵方羡背着手站在窗口t望,心事沉重,暗里生出很不好的预感。
  我假装无事,与他搭话:“三爷今天没有出门吗?有没有吃饭,我去灶房给你……”
  “我还有事。”
  他终于从沉沉心事里回过神,看都不看我一眼就出去了。
  与他擦肩而过,我像是做贼未被抓到一般的侥幸,轻轻抚心口。
  自此之后半年,认识我的人都开始知晓,我与太子妃的关系亲近之后,她再也没有出现过胎气不稳的情况,一直在东宫里养胎,并且与我畅想养育孩儿时的快乐,辛苦。
  她摸摸我已经隆起成一座山的肚子,眼里满是羡慕:“虽然只与你差一个月,但为什么你的看起来快要生了,而我的还是没怎么长大?”
  我一对比我俩的,确实有些差距。
  我看她身形也足足比我小了一圈,安慰她:“你身子骨架本就小,怀的孩子自然也很小。”
  她听了很是欣慰:“幸亏是谭大夫帮我开药,我不仅顺利等到现在,还能感觉到孩子在我肚子里胡闹的动静……哎呦……他踢我了……元喜你快扶我一下。”
  我赶紧搀扶太子妃回去休息,她躺下后总算舒服点,我看日头不早,正打算离开,但她忽然拉住我的手,本来还舒展的眉头紧紧皱起来:“元喜你先别走……”
  我诧异:“娘娘怎么了?”
  “我……我心里有些不安……”
  我以为是她害喜反应,到她心口听了一阵,没有心乱跳的动静,于是安慰她:“你有什么不舒服的要请谭大夫看,你就差人来家中找我。”
  她这才点点头,慢慢放手。
  我打着一盏提灯回到家中,刚刚把披肩摘下来,赵方羡就踱步到我身边,拿起我从东宫拿来的灯,冷笑道:“你真是天生好命,赵忡与你称兄道弟,现在他夫人也与你结拜成姐妹,元喜小姐,我赵方羡是不是该向你好好学习学习?”
  我以为他又来酸我,并不在意,只是低头跺脚,把鞋上的雪都抖下来:“现在身子太重,有些不太好动,三爷你扶我一把……”
  赵方羡伸来手臂让我依靠,我觉得身上轻了不少,正要感谢他,他忽然收紧臂膀,把我揽进里屋,然后从外关起了碧纱橱。
  我在没有点灯,黑漆漆的屋里惊慌失措,拼命敲门:“三爷你这是做什么?你快放我出去!”
  他在外边冷言:“还有半个月你就要生了,现在连跺脚的力气都没有,那就不要出去乱跑。”
  “可是……”
  他二话不说,还让人把窗封起来,我独自被关了几天,除了来送吃的喝的,就没有踏出去一步。
  早上我正在梳妆台边打量自己的肚子快要爆炸了一般,心想应是等不到半个月,也许再几天的功夫就要“卸货”。
  这时候门口有人凄厉呼喊:“元喜小姐?元喜小姐你在不在?”
  家丁出去接应道:“你找我们元喜小姐什么事情?”
  “娘娘……娘娘她忽然出血了!但是宫里的那帮庸医给她开的保胎药根本没用,还要请元喜小姐牵线,带谭大夫进宫,帮娘娘开药保胎呀!”
第六十六章 东宫梦魇④
  我当即疯狂拍门要求家丁放我出去:“人命关天!你快把锁打开!”
  家丁在外犹犹豫豫地讲:“可……可三爷说过,不让元喜小姐你走出房间一步……我不敢!”
  宫人在外使劲哭喊,我急了想抬腿一脚踹开房门。
  外面只是一把简单的铜锁,只要我腿脚有力一些,就可以轻易把它踹开。
  但此时我试着抬腿,除了笨拙与迟缓,再没有了从前的灵活。
  稍微动一动就累得我气喘吁吁,我扶着腰沿着门慢慢坐到地上,心头涌上强烈的无力感。
  我突然恨自己为什么要与赵方羡相识,没有他,我一死了之便罢,或许运气好,我还能保住一条命,与家人一起流浪到某个地方,从此无忧无虑生活。
  可实际上,我选择了认识他、与他纠缠、最后深陷在他设下的牢笼里,为他生儿育女。
  明明有很多路可以走,我偏偏走了一条人世间最辛苦的路。
  我咬紧牙关让自己坚强一点,就算现在出不去,总有办法能让太子妃得到谭大夫的救治。
  我抬手敲门:“你还在吗?”
  呼喊那宫人几声之后,她的哭声停住了,而后哆哆嗦嗦地应道:“我在。”
  我与她隔门讲道:“你去南街那家酒楼的一楼临水包房找谭大夫,他常年住在那里,你与他说清楚太子妃的状况,他可以先开个药方给太子妃保胎用。”
  她不应,也不哭了,有些异常。
  但是我看不到一点外面的情况,只好与她继续嘱咐:“你等太子妃好一些了,让她遣人来家中带我进宫。”
  宫人迟迟不应,我生怕她出什么事了,好在最后她终于回道:“我知道了,谢谢元喜小姐,我现在就去找谭大夫!”
  我听着门外马车离开的动静,心中还是有着隐隐的不安。
  一直到中午,赵方羡回来了。
  我怯生生看着他到床榻边坐下,拿来一本书仔细阅读。
  “三爷,你……今晚回的这么早?”
  他不应,兀自翻书。
  他平时回来,对我不是审视这一天有没有听他的话待在家中,就是冷不丁盘问起我去见了谁,做了什么事,虽然是一些无话找话的由头,但我还是感觉到他浑身存在的压迫感十足。
  张公公说,这是赵方羡在关心我,因为他从不对任何人问候这些,让他能如此关注的人,要么最后被他砍了,要么最后成了他的门客、或者是手上的一颗棋子,唯有我最特殊。
  我腹诽我在他这儿又有什么特殊?大概也就是他手上的棋子罢了。
  也是因此,他此刻的反常松弛,让我感觉到强烈的不安。
  我离他远远的:“三爷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
  “没有。”
  “你想罚我也好,骂我也好,我……”
  他终于抬眼,放下书,拿出一张信笺放到枕边:“这是今天‘无意间’捡到的。”
  我过去一看,是一张药方,笔记潦草,看起来匆匆忙忙,而且信笺的右下角还沾染了血迹。
  我心中不好的预感再次强烈起来。
  但是他什么都不说,就只是嘱咐我待在家中,因为医官说我这几天就要生产了,羊水随时随地就会破。
  我乖顺地应了,但目光紧紧落到在那张信笺上。
  一直等到日头落下,屋外天色已黑,又有人来家中找我,我以为是等到了太子妃遣人来,那人却是急急忙忙地求救:“是元喜小姐吗?我是太子妃娘家来的人,你早上拒绝了她的求救,她现在胎气非常不稳,我代她来求你,让我们见见谭大夫吧!”
  我起身贴到门上敲了一下:“我什么时候拒绝她?我早上明明已经给了地址,让她贴身的宫人前去寻找!”
  但太子妃的娘家人坚称没有请到谭大夫:“太子妃快不行了,现在没有御医敢医治她,都怕自己背上责任!元喜小姐你行行好吧!”
  莫名生出的不祥预感一下子压到心口,我即刻就想突破这道门出去,但是实在没有力气。
  家丁前来送饭,我想到自己也是临产,问题诸多,干脆倚到梳妆台边,扶着肚子喊疼:“快去叫大夫来!”
  “元喜小姐你这是……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快生了?”
  他顿时慌了,手中的饭菜也没端稳,全都打翻在地上,转身就要跑去叫大夫。
  我连忙拉住他:“等一下!不要喊那医官,我有个熟识的大夫,你干脆带我去见他。”
  他听到我要出门,着急慌忙里又生出迟疑,我又开始喊疼,甚至要站不住了,他一咬跺脚:“元喜小姐你等着,我叫辆马车送你去!”
  马车有些颠簸,幸亏驶到南街酒楼的路程也不算太远,我一落到地上便真觉非常无力,甚至肚子都开始疼痛。
  家丁扶着我走到谭大夫在的那间包房,房门紧掩,不过好在里边有灯光烛影,应是谭大夫在里面。
  我问候了一声,里边不应,我让家丁叩门,门微微开了条缝,家丁探头进去窥了一圈,当即退出来跌坐到地上:“死人了!快来人啊!”
  “谁死了?你看到谁死了?”
  心里那道不安立刻被击中,一记榔头砸到我脑袋那样的天旋地转。
  家丁完全没了魂,指着房里大声哭:“一个男的!一个男的!”
  酒楼的老板和小二这时候纷纷过来,他们一推门,我就直直看到谭大夫被一条白绫凌空吊在房间的悬梁。
  房间窗户打开,一阵阵的风雪吹进来,把他瘦削的身躯吹得微微摆动,他已经闭目,脸色也灰白成非人的颜色。
  只这一眼,很快我就被涌来的看客挡住,再也看不到其他情况。
  谭大夫死的这么巧,偏偏是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这给太子妃的娘家人带来沉重的打击,彻底绝望地走了。
  我也变得有些头重脚轻,开始恍恍惚惚,只好找了张桌子暂时休息。
  府尹带人来酒楼时,见到我也在,客气不少:“元喜小姐怎么三更半夜来这里?还……还在等着我们来审讯吗?”
  我倚在桌边,单手支撑着脑袋,觉得很是晕眩:“我不太清楚,我现在有些累了……”
  来现场查案的官差呵斥我:“别给我装累!给我老实交代这个命案……”
  府尹呵斥他:“元喜小姐是三皇子家的,会沾这种脏手的案子?你也不想想?”
  那官差顿时哑了,让人请我离开嘈杂的酒楼。
  上车前,府尹独自追着我出来,并且示意家丁也避开。
  我看他很是客气,总是弯着腰向我作揖,我有些诧异:“府尹大人有话直说,关于这件命案,我一定……”
  “哎,不是案子的事情。”
  他左看右看,见四下无人,小心翼翼从袖子里抽出一叠银票:“这些是托元喜小姐给三皇子的贺礼,他快喜得贵子,到时候必定会有很多人到府上恭贺,那我就先快人一步,拜托元喜小姐提前帮我转达。”
  我摸到银票,厚厚一沓。
  这还是头一回,有人想笼络他,甚至主动花大钱也要找到这个门路。
  我问他是否有求于赵方羡,他嘿嘿一笑:“现在这京城里,但凡经商的,没有不看三皇子脸色办事的,现在他与郑家关系密切,又在京城里广布人脉,我呢,只是一个小小的府尹,还轮不到三皇子亲自来游说,所以只好借着元喜小姐,向三皇子传达我的意思……”
  他说了一长串,我总算听明白什么情况,忙把银票塞还给他:“我只是他的丫鬟,不能帮他做决定,府尹大人你有空就上门来做客,相信殿下一定会招待你。”
  “诶诶诶,这钱不是给三皇子的,是给元喜小姐的辛苦费。”
  他追着我塞钱,我绕过马儿从另一边登上马车,快快躲进了车厢里。
  府尹在外与家丁问道:“是不是元喜小姐嫌我这里的银票太薄了?”
  他后来又猜了很多离谱的原因,都得不到答案,我在车里听的一清二楚,抚着心口细细品味,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京城的风云已经流转到自己身边,从前谁都瞧不上的三皇子,连开个酒肆都要倾家荡产的人,现在已经腰缠万贯不说,还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
  这中间不过一年的时候,我从头到尾陪伴在他身边,却还是看不清,到底是什么促使他的命运急转直上。
  他变忙了,也变得更加狠绝,虽然不让我参与任何事情,但他手上沾了谁的血,今天或者明天又有什么样的人物他虎视眈眈,这些我都一清二楚。
  我从一开始的担心与害怕,到如今的麻木,皆拜他所赐。
  回到家中,我在小院的风雪里站立了一会儿,里屋窗户透来烛光,赵方羡已经回来了。
  我不确定要不要进去见他,谭大夫的死,与赵方羡给我那张沾血的药方首尾呼应,也许是在提前告诉我,不听话的下场就是这样。
  今天是谭大夫,也许明天,就轮到我了。
  我还是决定当场扭头离开。
  刚踏出去一步,腹中的孩子就猛踹我的肚子,我被她搅得生疼,当场哭喊出来。
  赵方羡推门出来查看我的情况,虽然见我时满脸恨意,但究竟抱起我回到里屋,并让人去请了医官过来。
  那医官急急忙忙过来,帮我把过脉后,就急着与赵方羡讲:“对了三殿下,我刚刚出来的时候,听到御医堂的同僚说,太子妃突然早产,现在还在接生中。”
  我脑袋里轰的一下,揪起医官的衣领:“早产会怎么样?太子妃不会有事的吧?你快告诉我!”
  “早产差一点孩子没了,再差一点……”
  他还没说完,张公公从宫里回来,下了车就直奔到我们跟前,先是望了我一眼,而后气喘吁吁地与赵方羡说道:“太子妃早产又遇难产,大概是撑不过今晚了。”
第六十七章 青烟
  “消息确定?”
  赵方羡只是冷声问。
  张公公点头:“属实,我路过东宫,皇上皇后也赶到了,这会儿整个御药院和御医堂都在忙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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