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池榆心中危机感上升,得快点离开这里。
但离开之前,还要买点吃的、喝的、药之类的必需品。
池榆眼睛一眯,看着晏泽宁那低调奢华的一身,心中想着,师尊,这可由不得你了。
从当铺出来,池榆掂量手中的银子,非常高兴,她没想到晏泽宁的衣服和发冠值这么多钱。当铺老板还很好心的送了晏泽宁一套衣服和一根头绳。
池榆感慨道:“这些银子,我们节约点用,都可以用一年了。”
晏泽宁从当铺出来就一身冷气,池榆安慰他:“师尊,衣服穿着穿着就习惯了,你看你这身棉麻的,多透气,以后让你换你可能还不愿意。”
晏泽宁紧皱眉头,“痒。”
池榆仔细看他那一身衣服,觉得虽然朴实无华,但质量没问题。
“这衣服别人穿过了。”他又说。
池榆想起晏泽宁说他不用别人用过的东西。无奈,她只得重新给晏泽宁买一身新的,他一直紧着的眉头才放松下来。
从成衣铺出来,池榆连忙去了集市买了需要的东西,就与晏泽宁出发往东。
……
晏家。
晏城子坐在高堂之上拍桌震怒。
“泽宁的已经出事多久了?你们连他的尸体都找不回来!”
管家上前一步,低头禀报:“家主,小人已经出动晏家全部的人力找了一个月了,可大少爷的尸体实在是找不到啊。”
“飞舟出事就那么点地方,怎么可能找不到!”
“家主,何必这么生气。”说这话的女子扶住肚子向晏城子走去,身后跟着几个丫鬟。
“你怎么来了。”晏城子一见她,立刻起身扶住她,“这里这么多人,你来干什么。”
这女子坐下,“我睡得乏了,出来走动走动。不就听见你们在说大少爷的事吗。”
女子笑着,温柔似水,“这一个月为了找大少爷,晏家上上下下哪个不尽心尽力,家主你也别苛责他们了。”
又继续道:“大少爷遭了如此横祸,谁都无法预料,可能也是天意如此。日子还要继续过下去,已经过了一个月了,大少爷尸体也已经……,况且,晏家有些人对这件事颇有微词,家主,还是放下吧。大少爷那么孝顺,他在天之灵,不会想看到他的亲人为他奔波劳碌。”
晏城子捻着胡须,若有所思。
女子低头摸着肚子,轻轻笑着,“我还有个好消息想要告诉家主。”
晏城子看向她,她欣喜道:“今天来了仙师,他测了肚子里孩儿的灵根,仙师说,极大可能是变异单灵根。”
晏城子听后大喜,连叫了三声好。
晏泽宁是水灵根加隐形金灵根,单灵根之下,双灵根之上。已然是晏家这几百年来最好的资质,有望冲击元婴。
那肚子里的孩子是变异单灵根,只要好好培养,元婴不在话下,可保晏家几百年富贵。
他这一脉,又可居家主之位几百年。
眼下,最重要的便是保住这个孩子,防范家族里那些不顾全大局的小人。只要有了这个孩子,一剑门还不是要腆着脸来求他们。
想到今后的日子,晏城子喜上眉梢,忍不住拍着桌子大笑。后又对女人一番嘘寒问暖,好不柔情。
至于晏泽宁尸体的去处,早就被他忘到爪哇国去了。
第17章 坊主
被烂湖林杂修叫着坊主的人,名叫燕欢,家里算是个小富之家,他从小聪明伶俐,长大读书后更是考取了秀才的功名,在方圆百里是个小有名气的人物。
可天有不测风云,一朝,他出门远游回家,碰上匪徒正残杀他的家人,他悲愤之下,也不得不拖着他瘦弱的身体逃命,一个不慎,跌落悬崖。
也是他运道来了,不仅没死,反而在崖洞中发现了一具坐化的尸骨、一包灵石和一本功法,他在洞中日日夜夜修这功法,两年之后,也算学有所成,修到了练气四阶。
他出洞后,几经周折找到当年的匪徒,报了全家被害之仇。
既然大仇得报,他也不欲在这凡尘中搅和,走上了修炼之途。
他无根无脚,修炼之途异常艰难,用尽了手段,吃尽了苦头。后来,他明白靠一个人的力量是不行的,于是有意与杂修交好,渐渐把这些人聚拢在一起,交换资源和信息,他也从中得到不少好处,就这样一路修到了练气巅峰,差一步就可筑基。
但他在这一步卡了十年,四处寻访隐士,求仙问药,伏低做小,都没有用,这成了他的一块心病,再过几年,他年纪大了,气血不足,更是筑基无望,他已经隐隐绝望了。
燕欢上次受轻怜之托替她交换东西,如今雪肌丹在手,他慢悠悠赶往碧溪城欲把东西交给轻怜。
当然,他不是做白工,轻怜给了他一颗阳珠做为报酬。
碧溪城中,这几日最大的事情便是倚翠楼的花魁轻怜不见了。
人们先是以为轻怜与她的情郎私奔了,后从楼里穿出消息来,轻怜的金银细软,衣服首饰一样都没动,人们便打消了这个想法,哪有人私奔不带财产跑路的。
于是各说纷纭。
有人说那么美,指不定是仙女下凡,现在回天上了,还有人说她给自己赎了身做了良家,还有人说她被人杀害了。
各种说法越来越离谱,等人们回过味儿来,要想知道轻怜怎么样了,就问见了她最后一面的人就好,当人们想去找池榆时,池榆早已离开碧溪城好几日了。
听了这些说法,燕欢嗤之以鼻,轻怜好歹也踏上了修炼之途,怎会被凡人杀害,而且,这碧溪城也没有修士。
轻怜应该玩腻了,又换了个地方。
燕欢心想,她也不说一声,还害他平白跑路。
这样想着,燕欢到了倚翠楼,如入无人之境般进入了暗香小筑,一进去,燕欢便感到不对劲。
有阳珠的气息,而且整个房间都是。
轻怜一向把她的阳珠看得比命还重要,因为这些阳珠是她保持美貌的根本。
现在她用了这么多阳珠,说明当时她处于极度危险的状况,也说明她有拼死的决心。
燕欢仔细找了暗香小筑,没有找到轻怜的踪迹。
但在地上发现了两滩血,他抹在指上,念了口诀,感受其中的灵力。
一滩是轻怜的,一滩是一个修炼之人的,灵气是阴的,是个女人,修为在练气三阶。
他立时心下一沉,看来轻怜是凶多吉少了……轻怜修为也在练气三阶。
练气三阶,以他如今的实力,可以轻易捏死。
轻怜与他厮混了那么多年,帮她报仇,也算是全了他俩之间的情谊。
燕欢手中一动,那两滩血凝成两颗血珠,他把那两颗珠子吞了下去,眼中泛出蓝光,用了缩地成寸的法术,霎时就到了碧溪城外。
这里……
他走到池榆埋轻怜尸体的地方,心中一念,那隆起的土包立刻分开,露出里面的尸体。
燕欢定睛一看,这确实是轻怜的尸体,用尽了阳珠,她的皮肤已然老化得不成样子,尸体已成腐烂状,臭味铺面而来。
他使了个封感术,失去了嗅觉,蹲下低头仔细看轻怜的脸。
那上面写了什么?
倚翠……楼……女……轻怜。
什么女,是……寂女?!
那女人为何在轻怜脸上刻这些字,若没有深仇大恨,断不会辱人至此。轻怜一向最害怕别人看不起她,那女人拿捏轻怜心理如此之准,还要让轻怜死后受人唾弃。
不对,若是真想让轻怜受辱,何必替她收尸,让轻怜暴尸街头岂不是更好。况且,轻怜这一身,也是让人整理过的。
这岂不是冲突了?
燕欢心中几番计较,但还是决定先把那女人抓到再说。
这样一想,他又念了口诀,眼中又泛出蓝光,用了十几个缩地成寸法术,透过重重树木,他看到了走在路上的两人,一男一女。
信香?
轻怜的信香?还有老三的信香?居然都在那男人身上。
燕欢凝听,轻怜的声音是替她报仇,这个男人死之前对轻怜说会扒了她的衣服,脸上刻上字挂在城墙上。
那轻怜脸上的字,应该是那男人刻的。
老三的声音……
他听后渐渐眯起眼来,盯着晏泽宁的腹部,有重宝吗?他一时心思泛滥,差点忍不住就上前打杀了那男子。
按捺住那份心思,燕欢一向沉稳,他心中斟酌,老三老四还有轻怜都折在这两人手里,说不定有过人的手段。
反正这两人的行踪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从长计议,才能驶得万年船啊 。
他身子往后一缩,立刻消失不见,然后出现在了烂湖林中。
他折了几个纸鸽,对纸鸽耳语几句,那纸鸽便升上空,朝四面八方散去。
与此同时,在不同地方的周龙虎、昌三娘、四只耳收到了燕欢的信息。
速到烂湖林,有要事相议,此事一成,各位都有好处,急。烂湖林坊主留。
他们捏着纸鸽,各怀心思,以不同的速度赶往烂湖林。
……
与晏泽宁争吵后,看起来什么都没有变,但池榆还是察觉到了变化。
就算她对待晏泽宁一如既往,但晏泽宁对她冷淡了一些。
某些时候,池榆感觉晏泽宁在观察她,若有若无。
这天,他们又到了一座小镇上,如往常那般,池榆自己去集市补充必需品,晏泽宁在客栈等,一回来,她发现晏泽宁不见了。
初时池榆还在客栈等,等了一会儿,池榆问小二晏泽宁去哪儿了。
小二拿出盲杖,递给池榆,说:
“那栓着眼带的男人给了我这个,他告诉我,一旦有女子问起他,便把这个给她。”
池榆收了盲剑,一时不知道晏泽宁是什么意思。
一刀两断?再也不见?
池榆挠头,大概率是这个意思。
池榆问小二他走了多久了。
小二答道:“大约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她能追上。
池榆拿着盲棍,向东方紧赶慢赶。
……
晏泽宁走在路上,要与池榆分开并不是心血来潮。
他无法忍受有事情不受他控制,池榆是一个例外,从头到尾都是。
第一个意外,是池榆成为了他的徒弟。
他原来挑好的徒弟,并不是池榆。
是周叶叶。
周家出了两个元婴真人,在修仙界也是数一数二的家族,周叶叶虽是庶女,到底与那些二流或不入流出身的家族强。
晏泽宁想收周叶叶为徒以此来跟周家搭上线。
为此,他专门设局救了周叶叶一命,引得周叶叶倾慕,招来周家暗中与他说好,让周叶叶在阙夜洞修炼。
但不知中间出了什么事故,周叶叶去了金云洞,而他的徒儿,变成了没有丝毫背景的池榆。
一剑门虽然把池榆分给了他,但他丝毫没有放在心上,一面也没有见过,更不用说举行师徒礼。
没有师徒礼,他与池榆根本不算是真正的师徒,没有关连,没有因果,天道不认。
那时他对池榆还算满意,因为她从不会以他徒儿的名义跳到他跟前来,只是默默无闻在阙夜峰上活着。
那时的他,连池榆叫池榆都不知道。
第二个意外,池榆在飞舟上没有放手。
为什么不放,他们算不得是师徒。在生死之间,可以父子反目,兄弟相残,夫妻相杀,朋友背叛。自然池榆也可以放开手,但是没有。
在阙夜峰上,他想知道池榆的名字。
在飞舟之下,他想知道池榆的样子。
在第三个意外发生后,他想知道池榆在想什么。
在之前池榆不知所谓讨好与引导中,他已经接受了池榆是个有些不遵礼法的人,她嘴中喊着师尊,但对他没有一点儿徒儿对师尊的样子。
越矩又……亲密。出了一剑门,这些都没有关系。
她对他很好,他知道,在没有失去金丹之前,所有人都对他很好。她的好意,对他来说唾手可得,这给了他一种她会永远对他顺从的错觉。
顺从的,可以捏在手心中的,听话的,曾为了他差点付出生命的人。
……多么令人兴奋啊……
错觉之所以叫错觉,就是某件事情给了你撕开幻梦的机会。
要给轻怜收尸?
谁在忤逆?
所谓救命之恩是谁之过也?
要天下人去救而不是一个人去救?
池榆在他脑海中的样子渐渐变得模糊,那稳定的形象在他脑中化为烟雾,一会儿变一个形状,那些对话在他睡梦之中不断出现,他无法控制。
他确实被忤逆到了。
于是他想,她到底在想什么。
一整天都在想她在想什么,在观察她,她好似一个漩涡,他处在边缘,他可以选择被卷进去,也可以离开。
他选择了离开,因为他无法接受不受控制的东西。
无论是人还是感情。
第18章 齐聚
池榆一路向东走了几天,还是不见晏泽宁人影,她有些焦虑,晏泽宁眼睛看不见,又把盲棍给了她,身上没钱,而且值钱的东西都当了,他该怎么生活。
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差,师尊怎么跑那么快呢。
路上遇见行人,池榆向他们打听了晏泽宁的行踪,路人告诉她:
“栓眼带的?好像遇见过一个,走得飞快,一溜烟就没影了。”
池榆听着,又急又气又想笑。
她又不是鬼,能把他给抓去吃了,为了躲她,至于吗……
一路东行的晏泽宁,并没有池榆想象中过得惨。
渴了他就去喝小溪里的水,饿了就去林子里打兔子吃,虽然总是烤焦,找不到路就去问行人。
虽然偶有磨难,但他还是到了下一个城市——茂城。
茂城属于东西南北交汇之处的城市,多有人在此处停留,久不久之,这里就成为了中转站,因此商业兴盛,出了许多有名的巨贾,比起碧溪城更加繁荣,规模也更大。
晏泽宁与池榆,两人一前一后进入了这座城。
这里人流量大,池榆进了城之后,满眼都是头,挤都挤不走,所以根本没办法找人,两人就在相差不远的地方错过。
月兔凌空。
一道黑影站在茂城最高塔的塔尖上,冷风凌冽,树影绰约。
四只耳闭眼,周围的杂音被他摒弃在脑后,他的注意力全在池榆与晏泽宁身上,燕欢的一群纸鸽在四只耳头顶盘旋。
“去跟坊主说,那小娘们与那小白脸分开,他们好像散伙了,那小娘们还一直跟在小白脸的屁股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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