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底细还看不出来,这十来天都没与人斗争。”
“他们分开正好,还正愁他俩呆在一起会出什么新的幺蛾子。但他们俩如今在一家客栈,我们得尽量不要让他们再碰到一起。”
四只耳说完,那群纸鸽子就咕咕飞走了。
这时街上已经没人了,冷冷清清的,晏泽宁因为没钱,像一根孤竹直立在客栈屋檐下。
池榆在客栈二楼休息,推开窗,看着天上的月亮。
池榆不会想到,她找的人与她呆在同一家客栈。
晏泽宁也不会想到,他想躲的人与他呆在同一家客栈。
……
燕欢收到了四只耳的消息,紧皱眉头,一番思索后,决定今晚就动手。
他用鸽子给昌三娘和周龙虎发了信息,拿起阵盘,缩地成寸到了茂城。
他到时,昌三娘三人已等了许久。
“坊主,怎么弄?”周龙虎问。
燕欢拿出阵盘,念了口诀,阵盘缓缓变大,升到客栈上空,散发出幽幽黄光。
“我下了迷魂阵,他们在这阵中呆得越久,损耗的精力便越大,而呆满了三个时辰,他们就永远醒不过来了,到时候,这二人就任我们宰割。所以不必与这二人真刀真枪正面相争,这样做最能减少损失。”
周龙虎不由得道了一声坊主真是深谋远虑。
燕欢望了望这几个杂修,眯着眼睛说:
“还有一事,这迷魂阵需要阵眼,阵眼越多越安稳。”
昌三娘接着道:“坊主的意思是,要我们这几个去做阵眼。”
燕欢点头,“三娘与四只耳入那男人的迷境,做那男人的阵眼。而龙虎,你就入那女人的迷境吧。切记,你们会在他们的迷境中扮演角色,千万不能太出格,让他们惊醒。”
这三人听从燕欢的安排,进入迷魂阵中,就地打坐,而燕欢则在外维持迷魂阵的稳定运行。
池榆的迷境中。
“叮铃铃,懒猪起床了!懒猪起床了!”一只手从被窝中伸出来,按住了闹铃。
“还没睡够呢,怎么就响了。”池榆一边抱怨着一边起床。
穿衣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池榆,起床上课了。”池榆不耐烦回了一声,“知道了,不正在起吗?”
穿好衣服后,池榆刷牙洗脸。饭桌上是一碗面,她一口气吃完,嘬了两口汤,旁边传来声音,“慢点吃,一天天急的,早点起不就没这事儿了吗。”
池榆把碗放下,拿纸把嘴一抹,“妈,我先走了,别一天到晚唠唠叨叨的,老的快。”
进了学校,一路上都有人跟池榆打招呼,“早啊,早啊。”池榆笑着回应。
她进了教室,拿出数学书,准备上今天的第一节课。
班主任老师走了进来,“把书放下,今天我们先来认识一个转学生。”
“来,转学生,先做一个自我介绍。”
池榆望向讲台,是一个长相非常老成的同学,适合在抗战剧中演宁死不屈的战士。
而这个转学生就是进来做阵眼的周龙虎,他看着周围的一切,心中不由得暗想,这小娘皮一天天的在想什么,怎么想出来这些奇形怪状,没见过的玩意儿。
自我介绍,那又是什么东西 。
班主任催促道:“快点,别耽误同学们上课,每个人浪费一分钟,你就浪费了四十分钟。名字、性别、爱好你不会说吗?”
周龙虎听后,谁不会呢,于是扯着嗓门大叫:“我叫周雪梅。”
什么?他为什么会说他叫周雪梅!明明他想说他叫周龙虎的!这地方怎么这么邪门。
周龙虎不知道,做了阵眼,他若要主动报身份,只能报真实的身份。
哎!说了也没什么,反正这个小娘皮到最后也是死。
“我的爱好,作为一个响当当的男子汉,我当然喜欢捧花魁!”
不出所料,底下出来一阵哄笑。
“一个男的,为什么要叫女孩子的名字。”
“还追花魁,电视剧看多了还是小说看多了。”
周龙虎听后,心中暴怒,恨不得一拳揍翻底下的人。想到进来时坊主对他们说的话,他还是捏着拳头忍住了。
班主任指着池榆,“你就坐她旁边吧。”
池榆收拾一旁桌子上的杂物,给周龙虎腾出了位置。
周龙虎大大咧咧坐下,池榆看了他一眼,问:“周雪梅,你书呢。”
周龙虎一拳打在池榆桌子上,桌子被打了一个洞,“不要叫我周雪梅!”他暴怒道。
池榆看着周龙虎拳头上流出的丝丝血迹,弱弱地问了一句:
“同学,要不要让我带你到医务室啊,我桌子上有个钉子,得了破伤风就不太好了。”
医务室内。
池榆在替周龙虎包扎伤口,一圈一圈绷带缠着他的手,活像个包子,池榆看着,不由得笑了。
一边笑,池榆按捺不住好奇心,小心地问:“你父母为什么会给你取这个名字啊。”
周龙虎一听,还想发作,但看到池榆认真看着他伤口的样子,他眼珠子往上转,还是说了原因。
池榆听了,感叹道:“那不是说明你父母很爱你吗。”
“而且……”
“而且什么?”周龙虎急着问。
“雪梅这个名字也很可爱啊!”池榆咧开嘴,笑得傻乎乎的。周龙虎哪听过这种话,听得脑袋发昏,脸色羞红。
第19章 幻境(一)
与此同时,晏泽宁的幻境内。
昌三娘与四只耳一进去便被晏家的奢侈惊呆了,大大小小的亭台楼阁,成百上千种奇珍异兽、鲜花异草,府中奴仆成群,美婢艳童成云,还有私人护卫。
他们四处闲逛,嘴中发出啧啧声。
昌三娘开了眼界之余,心中开始担忧。
“这人来历如此之大,我们这样对他下手,不会招惹什么祸患吧。”
四只耳轻蔑地哼了一声,“怎么,你怕了,当杂修这么多年,得罪的世家弟子也不少,今天你觉得怕了。”
昌三娘嘴皮子上下一翻,就想朝四只耳骂去,谁知身后有人叫着他们。
“那两个,呆在这儿干嘛,还不赶紧去伺候大少爷。”
昌三娘与四只耳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然后跟着那人去了。
大家公子的做派,到底不同。
晏泽宁这时十四岁,已然身形修长,眉目清冽,冷若冰霜,那时的他,还没有后来披上的玉般的温润光泽,他就站在人群中,凛然不可侵犯,令人只能止步远观。
昌三娘与四只耳站在人群外边,一堆人正排着队伺候晏泽宁用膳。
“厨房小做了几样菜,就是不知道合不合大少爷的胃口,灌汤黄鱼、爆炒凤舌、竹荪肝膏汤……桂花糕。”
这菜名一报,听得四只耳口水直流,他仗着身材高大,往那桌上看去,丫鬟正拿着精致的玉盘,每样菜只拈了一点置于其中。
跟着晏泽宁已久的书童听了最后一道菜,眼皮往上一掀,“谁点的这道菜。”
大少爷一直不喜欢吃糕点一类的东西。
那人诺诺点头,“是夫人。”
晏泽宁拾箸每样菜吃了一口,包括桂花糕,“替我谢过母亲的好意。”他神色冷淡。
丫鬟递给他茶杯,他含了一口茶,吐出来,吩咐书童,“给我带好那本经书。”书童低头称是。
用膳之后,晏泽宁便到了书房,书童跟在他身后,四只耳与昌三娘也悄悄跟在他身后。
走廊之上,晏泽宁遇见了一位艳若桃李的女子。
昌三娘见了,发出感叹,“原以为轻怜就是世上难得的尤物,没想到这女子比轻怜还美上几分。”
晏泽宁先向那女子浅浅揖礼。
那女子避开,目不转睛地看着晏泽宁的脸,在说些什么。
“啧啧啧,到底还是大家族玩得花。”四只耳一脸不怀好意。因为隔得太远了,昌三娘听不清,四只耳向来耳听千里,于是她急着问四只耳听到了什么。
四只耳指着女子说:“这个是那小白脸父亲的妾室。如今正在勾引小白脸呢?”
“怎么说的?”昌三娘急得睁大了眼。
“今天晚上要不要来妾身房里,妾身与你谈天说地。”四只耳学着女子的腔调,说完,与昌三娘笑作一团。
晏泽宁若有似无往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他们正闹着,突然感到身上一冷,顿时手脚僵硬,对视了一眼,立刻躲到假山后,那种不适才消失了。
晏泽宁把视线移开。
那边好像有人。
晏泽宁垂眸,那女子还在一直说着,他脸色平静,情绪没有丝毫起伏。等那女子说完,他又朝女子揖礼,才继续往书房走。
书房里,教导晏泽宁的夫子早已等候许久,见晏泽宁进书房,他欣喜靠前庆贺:
“听说公子在斗诗会上夺得头魁,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晏泽宁低头回礼,“还是夫子教得好。”
说完晏泽宁便坐下,书童在一旁磨墨铺纸,夫子觑看一眼晏泽宁的脸色,才开始教书。
晏家的主管在假山后逮住了偷闲的昌三娘和四只耳,“你们两个,偷什么懒,没眼力见的,去大少爷院中扫落叶,快去。”
晚间。
晏家的停春阁内,莺歌燕舞,丝竹管弦之声绕梁三日。
晏家的家主晏城子在此间宴请一些王孙贵族,一群人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晏泽宁坐在下处,看着那些女子衣袂翩翩,展现她们优美的身姿,领头的舞姬是他在走廊遇见的女子。
女子很美,很快便有王孙看中了她。
晏城子位于首坐,笑着给那女子使了一个眼色。那女子接受到了晏城子的信号,笑得娇媚,熟练地趴到了王孙的怀中,替他剥葡萄,用嘴喂酒。
所有的女子跳完舞后,都陪着一位贵人。
一舞姬不小心把酒泼到了一个将军衣服之上,那将军脾气暴躁,一巴掌就把舞姬给拍死了。
晏城子见了,连连抱歉,“真是招待不周,再给将军换上两个上好的。”将军听后,抚胸大笑。
而死了的舞姬,被两旁的护卫拖出去了。
酒酣之际,停春阁很快就成了银乱的场所,深银之声不绝于耳。
晏泽宁淡淡地看着,白花花的□□在他眼皮子底下绞在一起。
而教书的夫子,也在其中。
一位衣着异常华贵的男子邀晏泽宁外出闲聊,晏泽宁应了。奇花异树之中,那男子含蓄地问着晏城子的第二十三、二十四个小妾,这两个小妾是一对双胞胎。
“我见这两女子大有意趣,不知晏兄可否替我搭桥牵线。”
晏泽宁静静望着这男子,这男子自报家门姓王。
那男子继续道:“若晏兄能说服尊父舍了那两个女子与我,于晏兄也大有好处。”
“哦?”晏泽宁微微歪头。
那男子拍手,一女子就被带了上来,跪在晏泽宁面前。
“为表诚意,我先把东西给晏兄。”
那女子抬头,我见犹怜。晏泽宁低头问道:“就这个东西?”
那男子意味深长的笑了,“晏兄,你是不知道……”说着,便与晏泽宁耳语。
晏泽宁神色莫名。
妾室这些东西,可以换来换去,买来买去,玩来玩去,他是知道的。但这女子,是第一个别人送给他的。
他有点好奇。
他把这女子带回院里。
昌三娘与四只耳尽量缩在一旁扫落叶。
他们俩互相交换了眼色。
昌三娘:带女人回来做什么。
四只耳:当然是懂得都懂。
昌三娘:听了给我说。
四只耳:让我考虑考虑。
晏泽宁好奇这女子的来历。
停春阁内的貌美女子数不胜数,就算消失了几个,很快就能补充回来,好像是有源头的水,流也流不尽。
那女子也许见晏泽宁年岁尚小,看起来不是个贪花好色之人,一到院子中,就扑倒他脚下。
“公子,求你放了我吧。我是被他强迫的,不得已做了他的妾室。”
“不可能。”晏泽宁笑着摇头,又继续道:“说说你的来历吧。”
……
“你说你在卖花攒钱替父亲买药,王公子把你的花买了,然后把你强掳掠进府,你是不愿意的。”
女子流着泪点头。
“不愿意?可是我觉得你很愿意啊!”
那女子露出惊疑地神色。
“你若不愿意,绑石头跳湖就得了。为什么要在我面前哭哭啼啼的,你是在装模作样吗?你其实很喜欢的吧。”
那女子被晏泽宁的话吓得连连后退,躲在角落中不敢动弹,哭着说:“公子,我想活着啊!”
晏泽宁坐着沏茶,“你活着有什么意思,一群老鼠整日在街道穿梭才能觅得一丁点粮食,看着都觉得恶心。你顶多算只被人看上的、被人带进蜜罐中的老鼠。蜜罐中老鼠的说它不愿意进蜜罐,你以为我会信吗?除非这只老鼠自己了结自己。”
停春阁内美貌女子,原来是从街上的老鼠中选来的。
四只耳把这话告诉了昌三娘,听得两人背后发寒。
……
池榆幻境内。
“喂!”周龙虎戳池榆的后背,“把答案给我抄,要不然那老娘皮又要说我了。”
池榆小声嘀嘀咕咕:“是在考试,你小声点,周雪梅,叫你少看点古装电视剧,怎么又把班主任叫老娘皮。”
这话音未落,讲台上传来喝止声,“池榆你跟你后面的人说什么,在考试,你们俩滚出去!”
池榆恹恹应了一声,拉着周龙虎就往教室门外走。
“都怪你!”池榆一边踢着石子一边说,“要不是你,我至于被老师赶出来吗?”
一旁跑步的同学路过,叫了一声:“哟——周雪梅,天天当池榆的跟屁虫你害不害臊啊!”
周龙虎捏起拳头就要去追:“别叫我周雪梅!”
“唉唉唉——”池榆拉着他的校服,扯出一米远,“雪梅,停,别打人,都说叫你少看电视剧,天天喊打喊杀你做什么啊!你上次考试所有科目加起来三十三分,再这样下去你这么考得上大学。”
说完,池榆扭头就走。
周龙虎跟着池榆身后,挠头,“你别生气。”
正巧他们路过一株樱桃树,周龙虎一拳打在樱桃树树干上,那红艳艳的樱桃唰唰就往下落,他连忙脱了外套,用来接了好大一捧樱桃。
“池榆,你别生气了呗。”他献宝把樱桃捧到池榆面前,“你不是想吃樱桃吗,这儿多的是!”
池榆哭笑不得,抓了一捧往嘴里塞,一边嚼一边说,“周雪梅,你这样破坏学校的花草树木会被全校通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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