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这一系列事,池榆心神耗尽,回阙夜峰后,想着周悯的话和那些仙侍的尸体,心思沉沉,神思恍惚,不觉大病一场。
……
池榆被笼罩在雾里。
雾里到处都是红艳艳的山茶花,娇艳欲滴。她欲探头赏玩,忽听得远处传来三声铃响,与别的铃声不同,沉沉的,并不清脆。她侧耳倾听,除了那三声铃响,便再也听不见什么了,再回头望去,那山茶花团团落下,断得满地都是,一片红。
第127章 报复
“宸宁……宸宁……”轻柔的呼唤声将池榆从睡梦中唤醒。池榆缓缓睁开眼, 梦里那片红还在她眼前晃荡,模模糊糊的,怔愣了一会儿, 才看清楚眼前的人。
是……晏泽宁。
“怎么师尊出去一段时日, 你就变成这样样子了。”晏泽宁将池榆扶起,给她喂了药。池榆慢慢呷着那药,脸色惨白。
“你怎么回来了……我躺了很久吗……”
晏泽宁垂眸,温柔抚摸池榆的脸颊, “你是躺了很久, 师尊快吓坏了。”
本来最短要呆十天,他五天就回来了,在池榆床边照顾了半个月, 又是喂药又是输灵力, 好不容易等到池榆醒来。
“事情师尊都知道了。”晏泽宁捻起池榆半截头发, “师尊定会给你出气的。”
池榆冷着脸,“你要怎么出气。你也看见了, 若不是我拿剑挡了一下,这会儿只剩半截的就是脑袋,而不是我的头发。他可是存了杀我的心思。”
晏泽宁搂住了池榆,问着:“你要怎么出气。”
池榆扬起脸, 倔强地盯着晏泽宁:“我想怎么出气, 你都依我?”
晏泽宁笑着点头。
池榆心思回转,龚复是元婴真人,有修为有家世,在一剑门呆了那么多年, 肯定颇有根基,不好相与。晏泽宁口头上说任由她出气, 但肯定是不想得罪龚复,小惩大诫一番就过了。她提一些“过分”的要求,等晏泽宁不想答应之时,她就假意退让,再另外要一些补偿,说一剑门的人不欢迎她,要出去散心之类的……
打定主意,池榆微抬下颌,“若我想他死呢?”晏泽宁怔怔盯着池榆。
眼前的女子脸上有些娇蛮。
见他不说话,眼中闪烁着泪光。
晏泽宁这是在找借口拒绝她了?池榆心想,抿唇说了一句:“你不愿意是不是——”,
却被晏泽宁欢喜地搂在怀中,摸着池榆薄薄的眼皮,“傻子宸宁,我怎么会不愿意,你难道以为龚复比得上你一根头发丝,他这样伤你,气你,活该万死。师尊只怕你过于良善,心软,只想小惩大诫就放过他,到头来还因为师尊做的事情跟师尊闹。”
晏泽宁吻住池榆的额头,“你能知道这样保护自己,师尊心满意足了。”
池榆懵了,抓住晏泽宁的袖子,“你做了什么……你将他杀了吗!?”
晏泽宁埋进池榆的颈窝,“还没杀呢。”他握住池榆的手,“但只是杀了有什么意思。”
“龚复那样的人,你对他用酷刑,断手断脚,他也不会哼一声……比起身折,他更害怕的是心折。”
晏泽宁吻着池榆的颈窝,“你要去看一下吗?他现在跪在阙夜洞外面。你若不想走动,便让他过来好了。”还未等池榆开口,晏泽宁就迫不及待将龚复传唤了过来。
龚复跪在层层叠叠的床帷外,纱影撩动之际,池榆看见一个眼神空洞,神情萎靡,满身血污,佝偻着背的人跪着。
那是前些天那个意气风发的龚复吗?
龚复跪下就朝池榆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夫人,你对我的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前些天我说的那些污言秽语,真是良心被狗吃了……”他神情哀苦,“我这种人……不值当……”
池榆一时不明所以,望着晏泽宁。晏泽宁笑笑,挥手让龚复退下。龚复退下,到阙夜洞外边,就有人将他押入牢中。
池榆问道:“他这是怎么了……”
晏泽宁到底用了什么手段磋磨他,让他说出这种话,要知道前些天龚复还指着鼻子骂她妖媚之流。
“他为什么说……我对他有大恩大德。”
晏泽宁摩挲着池榆的脸,“他这种人,宸宁将他从吴家手里保下来,自然对他有恩德。”
“我……”
什么时候保下他了?
吴家是?
还有他这种人……他是哪种人?
晏泽宁抬起池榆下颌,舔了舔池榆的唇瓣。
“我前几天对他小惩大诫一番,就将他放出去了。当时想来确实不应该,若多关他两天,他就不会见色起义,将他的侄女——吴家小姐坚污了。他坚污吴家小姐时,被他的侄子当场撞见,他的侄子自然也就被他杀人灭口。那吴家小姐眼见哥哥被杀,欲要与其同归于尽,也被他杀了。最后是吴家家主和长老将他拿下。”
“他被拿下之时,□□还松着,还对已死的吴家小姐口出秽言,骂那吴家小姐勾引他……是个荡/妇、昌寂,可怜那吴家小姐不过十六,正是大好年华,去赏花时撞见自己的表叔,寒暄两句,就被强逼着行不伦之事,最后丢了性命,害了名声。”
“吴家人当场便要打杀他时——被我保下了。我对他说,是你劝我将他保下的,他这种该死的银/贼,恶徒,本该被千刀万剐,你将他救下,他自然感激你。”
“所以……他这种身败名裂之人说的话,不过是银者见银,有什么可往心里去的……对吧……宸宁……所以别气闷了。”晏泽宁低头安慰她。
池榆心中一寒,“这事……是你做的局……”
晏泽宁将食指放在唇前,“嘘……宸宁。这话可不能乱说,他本性如此,迟早的事而已。”
池榆将颤抖的手埋进被窝里,“我想休息一会儿。”晏泽宁将池榆扶下,“那就休息吧,你也才大病初愈。”吻了吻她的脸颊才离开。
池榆腮帮子贴着枕头,呆呆望着被子。
她真的斗得过这种人吗……
……
晏泽宁握住惊夜,惊夜尖啸着 ,还在不安的震动着。晏泽宁对着惊夜道:
“恨吗?”
“安静一点,别这么躁动,我也恨毒了他。”
谁都不知道他看见池榆在床上病怏怏躺着时候的心情。脸白似雪,手脚一片冰凉,神魂几乎没有波动,任他如何输灵力,喂药都没有反应,若不是还有心跳,他会以为池榆又死在了他面前。
那十多天,他快要疯魔了,度日如年,煎熬着一点点堕入深渊,池榆醒来的那一刻,他的心脏好像才开始跳动。
他好不容易才将宸宁养得康健活泼了些……
到头来,池榆又因龚复病这个样子,神情也恹恹的,并不高兴,教他如何不恨毒了龚复。
李原传来了灵信。
[掌门,龚复已自/刎于牢里,畏罪而死。]
得此消息,晏泽宁冰冷道:
“自己找死,也算体面了。还好走得快……要不然。”
灵信还未结束。
[掌门,守门弟子抓了一只酒虫,原不该拿这件事情叨扰,但那只酒虫我眼看着它像以前跟在夫人身边那只,还嚷着要找“池小榆”……]
晏泽宁垂眸,若有所思。
[将它带过来吧。]
……
“大坏蛋……大坏蛋……你将小榆抓到哪里去了,把小榆放出来,我要揍你,揍肿你的脸……”
小红飞到晏泽宁眼前扑腾着。
“我要见小榆……要见小榆。”
晏泽宁眉头一皱,放了灵压。
小红立即跌在地上,再也飞不起来了。
“呜呜呜……”小红哭哭啼啼。
晏泽宁蹲下身,冷眼看着小红。他问:
“若小榆看见你,她会高兴吗?”
小红眼睛瞬间睁圆,“小榆最喜欢我了,她每次见我都笑,笑得像一朵花。”
晏泽宁捏着小红,用灵力检查小红身上是否有异物,见什么都没有,提着小红的翅膀就回到了阙夜洞。
池榆这时还醒着。
晏泽宁放开了手,小红猛得飞扑上池榆的脸,叫嚷着:“小榆!我来啦。”
池榆一惊,往脸上一抓,看清楚抓的是什么东西后,又惊又喜,“小红是你吗?”
小红又蹦又跳叫着:“是我是我。”
“小榆你变好了耶。”
池榆将小红抱在怀中不肯撒手,揉捏了一会儿,才注意到晏泽宁还在一旁。
她揉着小红道:“是师尊将小红送过来的呀……”
晏泽宁走近坐在床榻上,“你欢喜便好。”
池榆不知说什么,突然干呕了起来。晏泽宁拍着她的后背,又用了些治愈的法术,还是止不住。池榆呕得昏天黑地,几欲倒地。晏泽宁看着池榆,心急如焚之下,一个念头猛然升起。
这个念头,让他脑袋空白一片。
第128章 解法
晏泽宁手颤抖着摸上池榆的肚子, 神色凝重。池榆呕完后,发现晏泽宁这副作态,有点奇怪。
晏泽宁有些愣, 问着池榆:“你不会……”
池榆听了, 思索片刻,然后哈哈大笑:“你不会以为我怀孕了吧。”池榆摸上自己胃,“我只是药喝多了,有点反胃而已, 你想太多了。”
晏泽宁收了手将池榆搂在怀里。
池榆眼珠一转, 将小红抱在怀中,问他:“你有给我带礼物吗?”
晏泽宁抚摸池榆的发丝,“不曾。”
“我担心你, 急着回来, 再来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想要什么。”
“可你以前会给我带礼物的, 像是粉色的水母,还有玩偶娃娃, 你现在出去回来都不给我带礼物了,都是借口,你只是不用心,不太喜欢我了。”
晏泽宁垂眸, “当时确实太担心你了, 日夜赶路,不曾得闲。你怎么能凭这个认定师尊不喜欢你了。”
池榆冷笑一声,“若你真的喜欢我,你现在就该去找礼物了。”
晏泽宁弯腰柔声问着:“那你喜欢什么。”
“你居然还要问我喜欢什么, 你如果有心,就还知道要送我什么礼物。你还我说出来, 没甚意思。这样一来,搞得我好像非要这个礼物不可。”
“衣服?法器?灵石?”晏泽宁试探问着,“这些可以吗?”
池榆玩着自己的发尾,“你瞧瞧你,全想送那些不用心的东西……”
“那你到底想要——”
池榆瞪了晏泽宁一眼,晏泽宁闭上了嘴。池榆靠在晏泽宁胸膛上,“师尊是不是觉得我任性了。”池榆睫毛扑闪。
“没有。”晏泽宁吻着池榆头发。“你这样甚好。”
“我也不想这样,你一个出去把我落在宗门里受气,我还生了病,我只想要一个小礼物补偿而已。”
晏泽宁看着池榆苍白着脸柔顺靠在自己怀中,想到她大病初愈,听着她的话,只觉得池榆只是想要一个礼物而已,自己不知道池榆喜欢什么,简直是犯了天大的错。一时对池榆又愧又怜又爱,想来想去也想不到送什么,又不敢开口问,顿感无力与慌乱。
池榆见此,勾住晏泽宁的脖子,“我学习还缺个照明的东西……我瞧着夜明珠就很不错。”
晏泽宁笑了,就要解下储物袋之时,被池榆拦住了。
“你就想拿手里现有的打发我……果然是不喜欢我了……”池榆咬唇,眼睛蒙上一层水雾。
“不是这样的——我怎么不喜欢你——”晏泽宁慌乱捧上池榆的脸,“别哭——师尊现在就去找……”
池榆假意拭泪,“那我想要墟海的夜明珠……可以吗?”
“当然可以。”晏泽宁忙不迭点头。“只是归墟太远了,师尊舍不得你,等师尊再多与你相聚几日。”
池榆爬出晏泽宁怀抱,胡乱推着晏泽宁,想将晏泽宁推下床榻。见他一动不动,便拉下脸,拉拢床帷将晏泽宁隔开,头一撇,“你走开,我不想看到你。”
“宸宁。”晏泽宁唤了一声,想撩开床帷,却被池榆死死捏住。“你松开,师尊不是说不去,只是才相聚不久,哪里舍得你。”
“我不管,我现在就要。”
看着池榆双臂抱胸,气呼呼的影子,晏泽宁一时着急一时又觉得着实可爱,慢慢笑了,隔着纱制床帷用嘴偷亲了池榆的脸蛋,“那师尊现在就去,给你带湖绿色的夜明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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