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君安低下头嗯了一声算作理会。
他向来对自己就是这个态度,穆婉莲也习惯了,不过她今天同穆愿心对话受到了启迪,觉得还是应该提醒一番。
宴君安如今好歹也算得上是自己的半个老板,若是他当真信了这系统给的坑爹攻略碰了壁,难保不会把账算在自己头上。
她想开口提醒他现实和狗血小说还是有差异的,还未开口,眼睛却先观察到了宴君安的变化。
宴君安身上多了一枚金铃,像是拴狗一样,栓在那神经病的脖子上。
“.......”穆婉莲不说话了,转身就要走。
她想走,一把剑却停在了她的脚边,还发出了‘铿嗡’剑鸣,像是在警告。
穆婉莲冷漠地想,哦,这是不让她走的意思。
“有什么要问我的吗?”宴君安状似不经意开口问。
不,我不想问。
穆婉莲知道他在等自己问什么,麻木地开口问:“你脖子上带的什么?”
“你问这个?”宴君安手指轻抚上那铃铛,像是想起了什么,唇角勾出了一抹笑意:“这是阑舟与我交换的定情信物。”
穆婉莲看着笑得荡漾的神经病,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打算离开。
她才往前迈开一步,发现那柄剑还拦在那里。
嚯,还不让走。
“好看,好看,很衬你。”穆婉莲面无表情捧哏,“祝你们幸福安康,和谐相处,永结同心,白首到老......”
穆婉莲说顺了口不过脑子,等脚下的剑鸣声放大,她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踩了雷区,连忙闭上嘴巴。
既然觉得那人不可能同自己在一起,又成天想尽办法要和那人创造相处机会,穆婉莲觉得这男的怕不是个受虐狂。
她站在原地想找些别的话补救,正抓耳挠腮之际,脚下剑的虚影忽然消失,下一秒,叩门声响起。
第24章
穆婉莲回头看了眼宴君安,见他没有理会自己,就朝门口放大声音:“进。”
宴梦川走进才发现二位师叔都在,连忙恭敬行礼:“穆师叔好,宴师叔好。”
“你们先聊,我还有些旁的事物要处理。”穆婉莲脸上又重新挂上了温柔的笑容,款款走了出去。
实际上她的脚步飞快,生怕宴君安这神经病又想到什么新主意为难她。
“穆师叔又漂亮了。”目送穆师叔走远,宴梦川喃喃道。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妥,穆师叔是自己崇敬的师叔,他怎么可以说出这种大不敬的话?
宴君安并未斥责,只是漠然开口:“何事?”
“那个天元宗的子林师兄来找秦师弟,我同他说秦师弟在闭关。”宴梦川连忙回神,恭敬说出自己的困惑,
“先前三百被发狂的灵兽追赶,是子林师兄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救了师弟,我看师兄脸色不好,像是在发愁,就想替师弟帮帮他。”
宴君安颔首表示清楚情况,道:“他既然帮了三百,你们给他回礼是应当的。”
“仙门大会在即,大家能愁的无非就几样,不是没买到丹药就是没挑到趁手的法器,我看师兄还用着宗门发的旧剑,就想着帮他买一个,去珍宝阁寻了许久却不知道要买什么。”
珍宝阁的东西品类繁多,且各有企鹅君羊衣物贰贰七五二爸以整理本文侧重,像寻找趁手法器这种大事,他们这些入门没多久的小辈当然不懂,都需要向师父或者家长请教。
他还没有拜师,碰到棘手的事情的时候都会来求助小师叔。
“我记得珍宝阁有一个灵器,好像叫宿机伞,你可以买来送他。”宴君安思付片刻道。
这东西宴梦川每回去珍宝阁都能见到,因为价高挂了好久都没有人买,却没想到居然能被小师叔记住,看来是个好东西。
但他站在原地,还有些迟疑:“可这宿机伞只是灵器,并不是法器,送给子林师兄是不是不太好?”
宴君安的手指在案台上点了点:“送礼不在贵在精,宿机伞与他的灵根相和,虽是灵器也可以当作武器使用,他拿去暂时做个过度,也不影响他日后使用其他法器。”
问清楚具体功能,宴梦川连忙应下,一面小小声对自己说:“可是平白送人东西,人家并不一定会接受,要好好想个理由。”
这问题虽然令人头疼,还不至于去问小师叔,他只是嘟囔了一嘴好让自己好好想想,却没想到小师叔居然真的回答了他的话。
“他手上有楚阑舟的东西,对他没什么用,你去找他,就说是我要的。”
这件事宴梦川也听说了,楚阑舟种了一架子茄子,结果被世家弟子哄抢,闹出了不少笑话,却没想到念虚宗居然也派了人。
这东西没什么用处,小师叔提出要这个估计就是在帮自己找理由,宴梦川很是感动,觉得小师叔亲切,忍不住朝他分享自己新听到的逸闻:
“先前我见庵主对花铃颇为喜欢,想多买些铃铛送她,但不知怎得,藏宝阁说存货全都被一个人买走了。”
这笑话实在好笑,他再说时也忍不住笑意,虽然宴君安在场他不敢放肆笑,但也偷偷弯了眼角,
“那铃铛就是个美丽废物,到底是什么钱多烧得荒的傻子才会想到买断花铃哈哈.....”
他说完想悄悄观察宴君安的反应,抬起头,瞥见小师叔戴在脖子上的铃铛,笑容凝固在脸上:“.....师叔怎么也戴着花铃,好巧。"
宴君安垂眸望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宴梦川却整个人都吓得抖了抖,暗骂自己问完就走就是,为什么偏要多嘴讲这样一个笑话。
难不成这花铃当真有什么特殊之处是自己不知道的?不然小师叔为何要把它戴在脖子上?
宴梦川看着宴君安这铃铛,觉得当真和自己当初给庵主的那个像极了。
哪怕在这种紧张的情景下,想到庵主,他都有些难过,如今世道都在传楚阑舟要出家,庵主先前也说自己特别想开个庙,希望她行走江湖之时别碰见那魔头。
.......
被惦记着别碰见自己的楚阑舟正倚在窗边喝酒。
“官人在看什么?”看楚阑舟又在盯着远处发呆,春分托着自己的下巴,忍不住问道。
那男人几乎夜夜都来找楚阑舟,给了春分足够的危机意识,春分好不容易逮到了一个他不在的机会,几乎是时时刻刻都要与楚阑舟贴贴。
当年能陪她喝酒的人散得散走得走,楚阑舟也懒得管凑在自己面前的春分,自顾自地喝着。
她抿了一口,道:“在看那座塔。”
春分知道她指的什么,他并不觉得这座塔有什么好看的,不过他看到楚阑舟感兴趣,连忙迎合道:
“那里是楚家祠堂,建造得倒是十分精巧漂亮,不过我觉得那铃铛有些多,也不知道有多少,密密麻麻反而不好看了。”
而且楚家发生了那样的事,春分每每路过听到铃铛声,都会觉得瘆得慌。
“确实。”楚阑舟接话道,“他们有给死人挂引魂铃的习俗,楚家一共有三千一百四十二个人,所以一共挂了三千一百四十一枚引魂铃。”
这是春分没听过的版本,春分敏锐地抓住了楚阑舟话语里的漏洞,“怎么还少一个铃铛?”
楚阑舟不回答,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春分猛然意识道,面前这人好像也姓楚。
他为了掩饰自己方才的失态,灌了一口酒:“原来如此。”
看来楚阑舟买下这里,难不成是在慰藉自己对亲人的思念之情?
“那里奉着我的魂灯。”
春分重重又将吞进口里的酒咳了出来,但也不敢在楚阑舟面前吐,硬生生把酒又呛回了喉咙里,声音都有些颤抖:“那您来这里是想来守着自己的魂灯?”
“那里头的魂灯是假的。”楚阑舟嗤笑了一声,道,“我的魂灯早就丢了。”
“丢,丢了?”春分的声音更抖,默默把酒杯放下,不再碰了。
他有点后悔今天缠着楚阑舟了。
得知了魔尊这样的大秘密,他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活不过今晚。
魂灯只有世家弟子才有,里头锁着一枚精血,极其重要,所以都放在最隐蔽的地方,或者是足够信任,没人够得着的地方,比如各家族的祠堂。
“我丢的。”楚阑舟依稀有点丢魂灯的印象,不过也不太确认自己把魂灯丢在了哪里,于是敷衍道,“许是做了太多恶事,怕有人诅咒我。”
春分想问你魂灯放在祠堂不比你到处乱丢安全许多,但他今天受到的刺激已经足够多了,生怕又问出点东西出来,索性不再问,而是转了转眼睛四处观察了一圈。
观察到那男人不在,春分脸上重新挂起笑容,斜倚在楚阑舟面前,压低声音道:“官人,夜深露重,奴家帮官人暖暖身子呀。”
.........
“深夜出宗,你想去哪?”
背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宴君安皱了皱眉,掐诀的手停了下来。
掌门轻摇着折扇,唇角带笑:“你是否还清醒?”
“......”宴君安沉默地回过身接着掐诀,似乎是想把他当空气。
如果宴君安要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他还真不能拦住他,掌门眼皮一跳,也不装风雅了,道,
“你这几日做了许多荒唐事。宴家不赞成能理解,但宴家同意。有传言说你在渡情劫。”
若是宴君安一个人荒唐也就罢了,整个宴家会陪着宴君安一起胡闹很能说明问题,各式各样的猜忌也多了起来。
宴君安皱了皱眉,原本掐好的剑诀在他的手中散开。
如今放眼整个修真界,也就只有宴君安最有可能飞升。
楚阑舟是很强,但毕竟孤木难支,如果宴君安真的想杀她过情劫虽困难却也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眼看宴君安的动作停住,掌门露出了一个万事尽在掌握的笑容,慢悠悠地开口道:“师弟,你不妨给师兄透个底,你急着去找楚阑舟,到底有何谋划?”
他还未说完,在看清宴君安之时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等等,你脖子上带的什么?”
掌门不可置信,又看了看他的手腕,问:“你的佛珠呢?”
宴君安不太想理会掌门,但掌门问了他想展示的东西,于是很耐心的解释道:“定情信物。”
“你.....”掌门看着他脖子上挂着的铃铛,良久后才叹了一口气:“罢了。”
“嫁出去的师弟,泼出去的水,希望师弟以后有事没事别出门,在家好好相夫教子。”
第25章
距离仙门大比只剩下月余, 琐事繁杂,念虚宗作为第一大宗理所应当的成为了这次比赛的开展地点,每日都得与各家族探讨各项事宜具体应当如何执行。
中途, 掌门夹带私货, 将那六千灵石的账单和联姻的事情一并说了。
他时机掌握得很好, 先将楚阑舟的信拿出去, 再说的宴君安,一来避免了与各家族因为账单的事情产生嫌隙,二来也不至于让他们听到消息后太过惊悚。
他的盘算是对的, 果然在听到这个消息后, 六千灵石的事情被轻轻揭过,议会堂陷入了沉寂。
“须得去劝。”沉默许久,终于有个长老忍不住,打破了尴尬的气氛,道。
“你说的有道理。”掌门深感赞同, 摇了摇折扇道, “那你说,谁去劝?”
座下又是一片沉默。
掌门十分有耐心地又等了一会儿,眼见台下鸦雀无声, 干脆自己下了决定:“既然诸位都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不如就定个日子将他送走。”
“可......”
掌门昨夜就做好了决定,说得很是平静道:
“临近仙门大比,如今各宗门派来的弟子还在路上。”
往好处想想, 如今人少,脸丢得少些。
场上又陷入了一股诡异的沉默之中。
掌门看他们胃痛的反应, 就仿佛看到了昨天的自己,脸上笑容更甚:“宴家写信给我, 说聘礼已经备好,若是定下婚期,可以提前通知他们送来。”
“我觉得今晚就不错。”长老们立即改口,“刚好仙门大比在即,凑个好字,红红火火。”
掌门看着台下人脸色青青白白一片,终于体会到了宴君安上次的乐趣,他甚至怀疑宴君安这样说就是为了气一气在场的老古板。
但又想到宴君安现在人还在楚阑舟那里,显然是想认真践行他的提议,他脸上好不容易挂上的笑容又停了下来。
他从怀里掏出一只纸鸳,捏着鼻子冲着那纸鸳道:
“婚期已定,速归。”
........
虽说是一切从简,但毕竟要出嫁的是剑尊,该有的排场尊重都得有。
是以各家主长老们一个不落都站在迎亲的队伍里,而且十分默契地都戴上了帷帽。
“前几日练功岔了气。”一个长老环顾四周咳嗽了几声,掩饰尴尬,他最近确实身体有点不适,就想借着这个理由遮脸,但没想到居然有那么多人和自己的想法相同。
“好巧我也。”他旁边的长老甚至带了两层,就怕被人认出来,闻言也笑笑。
“我也我也。”
长老们一派祥和之气,台下的弟子却并非如此。
他们都是念虚宗的亲传弟子,掌门将他们选出来,还给他们都下了禁言咒,不允许他们对外说出今夜的事情,他们早料到估计这次是帮长老们处理阴私,却没想到这件阴私居然是送人去和楚阑舟联姻。
这不明摆着推人入火坑?
来送亲的弟子愤愤不平:“也不知是谁家男修那么可怜,竟然要被迫做这样的事。”
“慎言。”另一个弟子将声音压得很低,“但为什么让我们送,那我们也不是也得面对楚阑舟?”
“你傻啊,没看见抬轿的都是木傀儡?”有一个弟子看不惯他这贪生怕死的模样,道,“长老们说到时候让木傀儡们直接抗去扔门口。”
深更半夜,将人丢门口放了就走......
那弟子越想越不对劲,询问旁边的人:“这件事......楚阑舟可否知情?”
“应当不知情。”那分享信息的弟子道,“不过楚阑舟好找。”
楚阑舟亏就亏在建了个庙,碰见这种事情,跑都跑不掉。
“这还带强塞的?”那弟子不可置信,“怎么楚阑舟是魔尊都逃不过包办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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