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尸没有脉搏,他自然也摸不出来。
况且他们又不像人类一样还需要五谷轮回,又怎么可能会得积食和发烧?
若面前的人不是楚阑舟,他都要发火把人丢出去了。
可面前的人是楚阑舟,哪怕明知楚阑舟是来找茬的,闻人岱也只能委委屈屈,好声好气地同她解释:“这是僵尸,并不在我的治疗范围内。”
楚阑舟点了点头,将怀里的小狐狸掏了出来,放到他眼前,道:“帮我检查一下他的修行有没有出过什么岔子......”
楚阑舟迟疑一会儿,又道:“还有.....有没有伤到脑子。”
闻人岱低下头看了一眼那头狐狸,面露茫然之色,半晌后才抬起头,对楚阑舟诚恳道:“你要不然还是考虑绝育吧,我们这边绝育很划算的。”
一头灵宠有什么好修行的,而且它坐得好端端的,脑子坏没坏这不一眼就能看出来。
楚阑舟皱了皱眉,道:“他不是灵兽。”
她想解释清楚宴君安变成这样的前因后果,想了想还是决定给师兄留点面子,只是道:“你查就是了。”
闻人岱将信将疑,想要身手探他灵脉。
他刚碰到那狐狸,就察觉到那狐狸身上浩然的灵气,这狐狸居然是个正道修士。
这灵力间掺杂着浩然剑气,差点将他用作探视的灵力削成两断,他连忙将灵力收回,表情比刚刚碰见楚阑舟还要震撼。
整个修真界能有如此修为和能凝聚出如此剑意的只有一人,闻人岱差点将他的名字脱口而出,却看那狐狸缓缓朝自己伸出爪子。
狐狸的这动作看上去力道极轻,却将他按得动弹不得,他口中的话也被一道传音打断。
“查。”
闻人岱哆哆嗦嗦,又伸出了一缕稀薄的灵力探查。
此人道心通圆,并没有什么要走火入魔的迹象,也没什么脑部受损的痕迹。
他想说出自己的诊断结果,才要张口,却又被一道传音打断。
“说我出了岔子。”
闻人岱双眸睁大,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东西,但宴君安的剑气就悬在他头顶,仿佛自己说错一句就会落下。
他吞了吞唾沫,对楚阑舟道:“他.....说自己练功出了岔子。”
闻人岱把两端的话说得很清楚,中间‘说自己’则说的十分模糊,听起来就和‘他练功出了岔子’一样,既满足了大佬,也不算他说谎。
楚阑舟果然没有听清,她皱了皱眉,问:“可有法子医治?”
“好治,好治。到时候我去开一副药,吃几个疗程就好了。”
没病当然好治,不过好不好就不是自己能说得算了的。
他揣度着剑尊他老人家的意思,又补充了一句:“就是这病可能需要多陪伴,关心,才能好得更快些。”
按着自己的大佬看起来十分满意自己加的那句话,勉为其难将自己的爪子抬了起来,桎梏着自己的力道也没了,算是放了他一条生路。
闻人岱逃出生天,目光在这一狐一人身上扫过一圈,心里多了百般揣测。
不过再给他几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再待在原地围观大佬们之间的八卦,随口说了句“我去煎药。”就跑了出去。
第38章
对于念虚宗的弟子而言, 念虚宗虽然十分广博,却没有什么地方是他们不能去的,只有两个最神秘的地方, 被掌门明令禁止, 并不允许他们踏足。
一个是宴师叔所在的剑阁, 自楚阑舟叛宗后就不再允许弟子进出;另一个, 就是执法阁的密牢了。
执法阁主要负责调查案件,监督弟子言行。小至弟子们翻墙喝酒,大至念虚宗内发生的悬案命案, 都经由执法阁决断, 执法阁弟子们也经常会将做了错事的弟子先带来执法阁审问后再交与刑堂处置。
是以大部分弟子都有幸去过执法阁,不过他们都只是因为犯了小错,带去刑堂罚款后就不了了之,并没有资格去执法阁的密牢,密牢也就只存在众弟子的口中和想象之中, 带上了一丝神秘色彩。
据说那密牢里关押的, 可都是些穷凶极恶之徒。
执法阁阁主柳明彧让众弟子待在执法阁大堂外,自己则擎着灯,缓缓走入执法阁内部, 进到了一个小房间里。
那房间极暗, 只有柳明彧手里的那盏灯散着莹莹幽光,不过那光并不能照亮多少地方,逸散出来的光线慢慢减淡, 最终被黑暗吞没。
柳明彧行走在黑暗之中,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 就听得房门忽然响起的机括的相互摩擦之声,紧接着, 这房间被一缕幽光照亮,整面墙居然裂开了,露出一道小小的门。
柳明彧推开门,走上那盘曲而下的阶梯,原本敞开的大门在他踏入阶梯的一刹那,于他的身后缓缓闭合。
------这里便是执法阁的密牢。
其实这密牢虽然建立之初虽是为了关押重犯、或是什么不能自控的大魔头才建造的,但自建成之后,念虚宗除了出了个楚阑舟叛逃当了魔尊之外,并没有碰见过什么值得被关进这密牢的人。
密牢早已空置许久,柳明彧暂时用它来停放秦家人和穆家人的尸体。
可等他走进密牢,将手里握着的灯盏插进灯架之后,却看到密牢里站了一个人。
那人穿着念虚宗执法阁弟子的服饰,在他面前,有三具尸体正并列摆在一起,正是柳明彧藏在密牢里的那三具。
眼看着那弟子不动作,柳明彧皱了皱眉,觉得不对劲,沉声道:“这不是你应当来的地方。”
那弟子不言语,柳明彧上前,拍了拍这弟子。
这弟子将头转了过来,脸直直转到了后背,惨白的脸庞正对着柳明彧。
“装神弄鬼。”柳明彧冷哼一声。他握紧拳头,右手用精铁炼制的拳套在光照下泛着冷光,直接对着那弟子哄去。
他的拳头似有万钧之力,却没落在弟子身上,而是落在了他旁边的虚空中。
在如此昏暗的密牢里,他居然能在短短几步之内就看清了牵制着那弟子的傀儡丝,还分辨出了方位。
看似坚韧的傀儡丝完全扛不住柳明彧一拳之力,迅速碎裂开来。
那弟子没有傀儡丝牵制,往后倒在了地上。
已经死去多时了。
柳明彧将那弟子同先前的尸体放在一起,冷然道:“何方宵小,竟敢擅闯我念虚宗。”
“我听闻念虚宗的柳阁主刚直不阿,办案从无错漏。”尖细的声音响在虚空中,又是一具傀儡走了出来,眼睛里不断往外渗出血泪,嘴角却依旧带夸张的微笑,“如今看来果真明察秋毫,本座实在佩服。”
柳明彧并没有什么和傀儡攀谈的意思,又出一拳,轰废了这具傀儡。
可又有更多傀儡从密牢各个角落走了出来,一个个摇摇摆摆,一部分冲着柳明彧笑,另一部分冲着柳明彧哭。
数目太多,柳明彧警惕起来,将灵力护佑全身,以便防御那傀儡的偷袭。
这些傀儡一直绕着柳明彧打圈,除了声音真的很吵之外,却并没有要攻击的意图。
几个傀儡将秦云亦的尸体抬了起来。
“可柳阁主怎么偏偏看错了呢?”
“可柳阁主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可柳阁主怎么会没看出区别呢!!!”
几个傀儡冲着柳明彧道,声音一开始还极轻,往后越来越大,化作了尖锐的嘶吼。
柳明彧被傀儡们团团围住质问,却像是一句话都没听见一般,眼眸锐利地盯着傀儡群,思考着最省力的解决办法。
那些傀儡发泄完情绪,似乎也自我调节了过来,其中一只傀儡瞪大眼睛,凑近柳明彧道:“这两具尸体是不同的。”
“这是我杀的人。”他一挥手,剩下的傀儡抬着三具尸体走到柳明彧面前,扒开他们身上的傀儡丝,这两具尸体浑身缠绕着傀儡细线,在傀儡丝线之下已经找不到一块好皮肉,早就被傀儡丝刮得血肉模糊。
傀儡点了点头,让这些傀儡将这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带了下去,又派傀儡丝带来了另一具尸体。
是秦云亦的尸体,傀儡将秦云亦身上遮盖的布料掀开,露出了里面完整无缺的皮肤:“这是秦云亦的尸体。”
傀儡将这具尸体推到柳明彧眼前,想让他看个分明。
“柳阁主,你看明白了吗?”
柳明彧明白这傀儡擅闯他执法阁密牢,所谓何事了。
他在执法阁阁主的位置上坐了许多年,早就习惯喜怒不形于声色,但饶是他,遇到这种事情也有些不敢置信。
那傀儡明显十分生气,脸上都做出了狰狞的表情,柳明彧对着那些傀儡,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你这是要找我伸冤?”
..........
仙门大比早已进行到了中后期,虽然还没有分出魁首,但诸位家主长老们早已观察出了可能获胜的人选。
宴梦川和穆愿心两个筑基期的修士越阶挑战金丹期,毫不意外的双双落败,不过他们在比试途中有不少精彩举动,证明了自己的实力,也获得了许多长老们的青睐。
虽然宫长老一直说自己属意于宴梦川,但掌门也没敲定宴梦川的师尊人选,他自己也没表态,事情就不算板上钉钉,他们也不算没有机会;穆愿心更是不错,小小年纪就沉稳踏实,在往后的修仙路上一定能走得长远。
秦三百已经挺进了决赛,还在准备后续的比试,很有希望拔得魁首。
有人甚至在私下里开了盘赌局,赌谁能获胜,秦三百的赔率稳居倒二,赔率最低的人赫然是当初击败杨元一的洛风言。
苏巧巧从怀里掏了掏,将自己的积蓄全都压在了洛风言身上,但她想了想,顾念友谊,还是分出一少部分放在了秦三百的名字后头。
她早就是金丹期修为,而且她出身圣司宫,功法奇诡,一路上赢了不少场比试。
可哪怕是她,在这高手云集的仙门大比还是没能闯进决赛。
终结她魁首梦的人就是洛风言。
那人说自己无门无派筑基修为,要自己指教。
可苏巧巧刚开始催动功法呢,还没等她催动完功法,那洛风言就对着自己说了一句“苏姑娘,得罪了。”
然后她就被他拉住胳膊,硬生生甩到了台下。
仙门大比的规矩,口头认输,或者甩下演武台,或者战斗中丧失反抗能力的修士都会被认定为输掉比赛。
她当时一脸蒙圈站在台下,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输了。
不过她也输得心服口服,毕竟他们之间差了道修为,虽然表面上之时个金丹期和筑基后期的差别,实则差了天堑。洛风言竟然能将她毫无还手之力甩到台下,说明他要么功法特殊,要么灵力深厚到能撼动金丹期修士。
反正无论如何,都很厉害就是了。
苏巧巧想了想洛风言,又想了想弃赛后就踪迹全无的林束。
现在无门无派的人都这般厉害了吗?
...........
在念虚宗的会客堂内。
洛风言冲着穆家家主行礼,礼数周全,不卑不亢,看上去十分恭谦。
穆家家主笑了笑,抬手示意他坐到自己的身边来。
洛风言起身,却并未坐在她身边,而是坐在她对面的位置上,同她保持了一定距离。
穆家家主瞧见了他这个举动,并未介怀,反而笑了笑,道:“你应当知道我叫你来所谓何事。”
各家家主长老来参加这场仙门大比并不是毫无所图,最主要图的就是每次从仙门大比爬上来的那些资质不错却又苦于家世无法晋升的寒门弟子。他们每年都会在仙门大比中筛选出好苗子,让他们更改姓名,改为世家姓,并作家族旁支。
这洛风言资质极好,又无门无派也不没有出生于什么正经世家,对于他们这些大家族而言,简直是再好不过。为了表达对他的欣赏之意,穆家家主甚至亲自前来,这是旁人都未曾有过的殊荣。
到了这种时候,穆家家主都能见到些心高气傲,待价而沽的寒门,更何况洛风言的资质的确很好,他有点傲气,不过也傲也傲得无可厚非,所以他疏离的举动也并没有惹怒穆家家主。
洛风言点了点头道:“家主想收弟子为家仆。”
穆家家主笑着摇了摇头:“凭你的资质,来我穆家当家仆就是屈才了,我其实想将你收为义子。”
洛风言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
穆家家主将他这个表情收于眼底,心中十分满意,知道对方不可能拒绝自己这个请求。
对于这种寒门而言,这已经不能用天上掉馅饼来形容了,就是一步登天,是修行九世都修不来的福分。
她自然知道自己开的条件有多丰厚,这不仅对于外姓,哪怕是对于穆家本家而言都是求都求不来的,估计将消息带回去会引起许多人的反对和不满。
不过无妨。
穆家家主看着他就觉得他像极了小时候的宴君安,哪怕宴君安成了剑尊后长野了也没有关系,她有时间,完全还可以再养出一个新的,独属于穆家的孩子。
到时候让他辅佐心儿即位,有这样的助力,穆家怎么可能会再被宴家压上一头?
这个条件提得十分丰厚,穆家家主自问无人能够拒绝。
眼看洛风言被吓傻了似的还待在原地,她捂住嘴,语气里也带上了几分笑意:“怎么还傻了?你考虑的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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