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真就为了西瓜丢了芝麻,又一次在鄂温身上吃大亏。
鄂温听完卫善的话,神情晦涩,怪不得那女人见到他反应这么大,什么情郎,原是丈夫。
“把他绑起来,等会儿收拾干净后,连同他的几个同伙一并带走。”说罢,卫善扫过不远处俘虏的三个黑衣人,特意跟手下人吩咐:“看紧了,别给他们机会自戕。”
“是。”
*
宋卿时抱着装水的扁壶,不知所措地站立于人群之中,直到看见魏远洲朝着她走过来,不安的心情才重新得到缓解。
她扯扯唇,露出一个笑容来,往他的方向迎了迎,“洲郎。”
魏远洲在她两步远的距离站定,低头凝望着她的眼神,似乎有浓郁到难以自控的悸动。
就这么看着,沉默一会,不语。
宋卿时双唇微张,一时也不知说些什么。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碰撞上,目光灼灼,好似都想看进彼此的内心最深处去。
不久,魏远洲眸光流转,朝她伸出手,只是才刚刚触碰到宋卿时的脖子,她上半身便下意识地往后躲了一瞬,但是下一秒又主动往他的掌心送了送。
她脖颈处的青紫掐痕和周围瓷白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左侧还有一道结痂的新伤疤,应当是那日在云禅寺留下的。
魏远洲越看越发觉得心疼和愧疚,冷冽的眼眸染上了涟漪的水色,多种情绪混杂在里面,像是一团熊熊烈火,灼烧着她。
良久,他双眸发红苦笑两声,像是在极力克制着:“对不起,都怪我的大意,才让你这几天陷入困境。”
“原谅我。”他将她搂进怀里,额头紧紧贴着她的。
宽厚大掌覆盖住她的半边脖颈,虎口沿着伤口抚摸,一下又一下,像是野兽舔舐伤口般小心温柔,似乎这样,就能将她所受的伤害给抹平。
又或是将她所受的所有痛苦都转移到他身上。
可他又清楚的知道,并不能。
她这些天遭受的委屈和伤害,不会因为他的道歉而减少分毫。
宋卿时回抱住他,泪眼婆娑,用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直勾勾盯着他,反过来安慰他:“谁能想到会出此变故,如果你不放他走,我兴许早就死了。”
听到她提及“死”字,他的面孔骤然变得苍白又阴郁,喃喃:“不,不会的。”
宋卿时想说些什么,可一张口便觉得胃里一阵翻涌,干呕了两下,牵动各处的伤,疼得不自觉抽搐,只好将话咽回去,低垂着头忍耐再次翻涌而至的不适感。
“杳杳?不舒服吗?”魏远洲离她很近,立马就察觉到她的不对劲,赶忙扶住她的胳膊,拉开些距离打量她的身体,试图找出令她感到难受的根源。
宋卿时眉头紧蹙,多日来身体累积的疲劳以及加重的风寒,让她难以再支撑下去,眼前一黑,偏头晕倒在他的怀里。
陷入昏迷之前,只隐隐听到魏远洲嘶声力竭地喊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杳杳,杳杳……”
等她再次有意识时,已经到了一处看起来还算不错的房间里。
魏远洲见她醒过来,抱着她进屋的动作不由放轻,她很瘦,抱在怀里一点儿存在感都没有。
他收紧了臂弯,柔声细语道:“大夫在路上了,再忍忍。”
宋卿时半睁着眼眸,用气声回:“这是哪儿?”
“附近一个镇上的驿站。”
说话间,他已经抱着她来到了床榻边,轻手轻脚把她放进柔软的被褥,弯下腰抚了抚她的长发。
宋卿时拉住他的衣袖,下意识依赖他:“你哪里都不要去,就在这里陪着我。”
生病的人总是格外脆弱,更何况她被迫经历了一场逃亡,身心俱疲,也愈发敏感。
她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想要他。
“嗯,我哪里都不去。”他的笑容温柔,语气轻轻的,专属于他的冷香覆盖住她的周身,
她的眼皮沉重到都快睁不开,可还是不忘关心他的身体:“你的手臂可还好?”
她记得他和鄂温的那一战,他的肩膀似乎被鄂温打伤,也不知伤得重不重。
“无碍。”魏远洲温声答道。
“撒谎。”方才抱着她的时候,明明都在发抖,还想逞强瞒着她。
思及此,宋卿时不由生气,指尖不轻不重地掐了掐他手背的软肉。
她浑身都没什么力气,掐人也像是在挠痒痒。
魏远洲注意到她眉宇之间的怒气,愣了好一会儿才松了口:“那等大夫给你看过后,我再看。”
他的身体他清楚,无非就是骨头有些错位,重新复位就好。
当时宋卿时突然在他怀里昏过去,他急着赶来镇上找大夫,也就忘了这回事。
“等大夫来之前,我先给你擦擦身子?”
第54章 沐浴
宋卿时病得迷迷糊糊, 在要睡和要醒之间来回挣扎,一时没听清他说了什么,无意识地嗯了一声, 开始闭目养神。
魏远洲听到她答应, 愣了一下,旋即松开握着她的手,压低声音道:“我去叫人烧水。”
还没等水烧好,大夫就被人带了过来。
大夫替宋卿时把了脉,开了几副煎服的退烧药,等过几日退热后便无大碍,至于脖子上的伤,除了疗治淤青的,宋卿时还特意问大夫要了瓶祛疤膏,女孩子都爱美,她也不例外, 脖子上那道伤口,可不能留下刀疤。
看过她之后,大夫又帮魏远洲将轻度错位的骨头复位, 叮嘱他近几个月内不要做大幅度的动作, 以免再对肩膀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魏远洲送大夫到门口, 遂折返回来坐在床榻边,望着她问:“还困吗?”
浅睡过后,宋卿时的精气神好了不少, 故而摇摇头, 然后启唇道:“我想沐浴。”
自从离开云禅寺过后, 她这几日都未沐浴更衣,又是淋大雨, 又是骑了几天的马,又是睡山洞,最后还在地上滚了几圈,身上沾染的各种味道简直一言难尽。
魏远洲不嫌弃,她自己都有些嫌弃,趁着现在有几分力气,尽快把自己收拾干净才行。
她提出这样的要求,魏远洲似也不觉得奇怪,甚至提前替她想好了:“水已经烧好了,我叫人送过来。”
他起身出门,顺便将床榻的帷帐放下,挡住床榻里的景象。
隔着一层薄布,来回进出的脚步声时不时响起。
宋卿时便在这时,打算撑着床板先坐起来,可她浑身酸软无力,哪怕用尽全身力气,尝试了好几次,也只堪堪撑起半边身子。
眼见要重新倒回去,一只大手及时扶住她的脖子,替她稳住了身形。
“我抱你过去。”说罢,手臂穿插进她的腿窝,打横抱起了她。
宋卿时尚未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腾空而起,忽地想起方才大夫的叮嘱,她面露顾虑道:“你的手臂……”
“没事。”魏远洲似没将其当回事,垂眸直勾勾看着她,笑了笑:“你很轻。”
宋卿时本要开口说话,可是话到嘴边又咽回去,只咽了一口唾沫的功夫,他就已经抱着她来到了这间客房的另一头。
房间不算大,并未分割开来的净房,只用一面四扇红木折屏分隔开来,屏风上绘有优美的山水画,融入了绿树红花、流水云雾等元素,别有一番清新雅致。
中间摆了个容纳一人的浴桶,四周还放着两桶用来调节水温的热水和冷水,旁边一个及肩高的置物架,用来放换洗的衣物,而那上面已经摆放好了一套干净的新衣裳。
魏远洲一边将她放在椅子上,一边柔声道:“浴桶我已让人重新清洗过,很干净。”
把她放下来时,兴许是怕她没坐稳重心失衡从而摔倒,他特意弯下腰靠近她,直到手背贴到座椅的椅腿,才缓缓松开手,等她完全坐好才挪开几步离她稍远些。
他炽热的胸膛从她的脸庞移走,等了片刻,见他没有要出去的意思,宋卿时尴尬地轻咳一声,提醒:“你回避一下。”
他还待在这儿做什么?
魏远洲本想等她自己脱完衣服就帮她,没想到她开口却是赶他走,于是他拧眉,反问:“不是说好,我帮你。”
宋卿时脸上一燥,对他的话感到难以置信:“你、你帮我?”什么时候说好的?她怎么没有印象?
而且,他想这么帮?亲自伺候她沐浴不成?
前世哪怕成婚七载,老夫老妻该看的都看过了,他们也从未在卧房之外的地方袒露过身体,更何况还是在光天化日之下。
“你现在的身体很虚弱,我怕你在净房里晕倒。”
“我会自己注意的。”她还不至于连擦拭身体这种简单的动作都做不了。
“不,我不放心。”他义正言辞驳回了她的话,接着补充:“你现在这么虚弱,若是不小心摔到头了呢?”
“我……”她还真没考虑到这个问题。
想起她方才在床榻之上,就差点因为身体使不上力气而差点摔了的事故,抿了抿唇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的确,若是因为一时羞涩拒绝了他的帮助,等会儿不小心摔倒了头,那后果可比大白天被他看光身子要严重得多。
“而且,若是又有人……”说到这儿,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似是对那日的事还耿耿于怀,可又怕再说下去会挑起她不好的记忆,及时止住了话头。
沉默良久,他才重新启唇:“总之你必须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我们是夫妻,有何不可?”
男人自己仗着腿长跨过木桶,眨眼间就到了她跟前,两个拳头的距离,他的气息飘过头顶,居高临下道:“我帮你脱。”
闻言,宋卿时吓得花容失色,局促又恳切地要求:“不、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
魏远洲没再说什么,甚至特意背过身去,没直勾勾盯着她看,给她留了体面自己褪去衣裳。
不久,安静的屋子只剩下悉悉索索的脱衣声,还有两人微弱的呼吸声。
忽地,魏远洲轻启薄唇:“水快凉了。”
听到这话,宋卿时心跳如擂鼓,深知再故意磨磨蹭蹭就不好了,而且就算再怎么拖延时间也改变不了现实。
因为脱衣的缓慢,她露在外面的肌肤被冷风吹得微凉,她用外衫护住胸口,扶着木桶边缘挪动碎步,赤足踩在微凉的木制地板,打算自己进入木桶里。
一双长腿隐藏在衣摆之下,曼妙的身姿玲珑有致,半弯着腰的动作,愈发显得丰润的后臀挺翘,从那一处腰窝,如陷进去的拱桥般的弧度一路蔓延至肩颈,两个肩胛骨突出来,在背部形成蝴蝶翅膀的形状,顺滑娇嫩,一身皮子白净到在阳光下透着光。
听到动静的魏远洲怕她出什么意外,转过身便瞧见了这一幕令人血脉喷张的光景,无声咽了咽口水,却没起什么涟漪的心思。
安静耐心等候,直到看出她两边为难,一边是遮肉的外衫,一边是单手难以跨进木桶,忍了忍,他还是选择出手,在她的胳肢窝托了一把,顺利把人放进木桶里。
或是因为羞赧,她死死咬着唇,一双秀目澈似秋水,浓密如蒲扇的睫翼轻颤着,沾染上两滴水盈盈的泪珠,要掉不掉地挂在上面。
看着可怜兮兮,却又实在美丽。
而他方才的动作吓到了她,致使她身上的衣裳不慎滑落,温水打湿薄薄的纱衣,若隐若现地露出她白皙的肩膀,圆润肩头下两弯锁骨,挂着一节细细的肚兜带子,浸足了水,原本的藕色显得莫名娇艳,映衬着肌肤细嫩如凝脂。
“水好像有些冷了,我加一些热水。”魏远洲躲闪掉她看过来略带委屈的目光,转过身深吸几口气,强行压住那不该升起的欲念。
然后挽起窄袖,露出劲瘦的手臂,提起一桶冒着热气的水,边往里倾倒边柔声询问她水温可还合适,待到她点头才收力。
魏远洲的视线落在她胸口那片雪白的肌肤上,一只柔荑虚挡在胸前,试图遮住欲露的春光,可那两团饱满的浑圆着实耀目,一只手又怎么能够全然遮住?
两边不可兼得,如若挡住一边,另一边便挡不住,厚此薄彼,要露不露,愈发勾人视线。
魏远洲堪堪扫了两眼,深幽的眸光渐黯,哑声问:“我该从哪儿开始?”
宋卿时几乎与他面对面,中间只隔了一个手臂的距离,清澈的水让她的身躯无处可遁,只要他稍一低头就能将水桶内的情形一览无遗。
她不自在地并紧双腿,交叉,一只手遮在胸前,另一只手则挡在更为私密的地方,可这样明目张胆的遮掩又显得她太过刻意,就好似她心怀邪念,曲解了他的一番好意。
照顾生病的病人,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
越想越觉得羞赧难当,宋卿时有意避开他的视线,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声若蚊蝇道:“就……按照你平日里的顺序来就好。”
魏远洲凝着她发红的耳垂,应了一声“好。”
“我先帮你洗头。”话毕,他端来一个空盆,放置在她的脑袋下的空位。
宋卿时轻轻嗯了一声没有拒绝,洗头的工序繁琐又麻烦,她自来不愿自己动手,若他愿意代劳那自然是极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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