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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官怕是要完——卷阿七七【完结】

时间:2024-01-09 23:15:11  作者:卷阿七七【完结】
  再看看状书上摁的手指印,数了数,足足两页纸,一共一百二十三人,涉及人数很多,一百二十三人,一人一日被克扣一百五十文钱,三十天工期,共五十五万文钱。
  只是这些人如何知道他们原先该得多少工钱?这事,吴之筱不去打听她自己都不知道呢!
  那些河工是这么说的:“我们原先也并不知道我们每日该得二百五十文钱,是主薄的堂侄告诉我们的。赵知州写一份呈至盛都的文书时,主薄恰巧偷偷看到上边写明了临州河工每日的工钱,是二百五十文!然后主薄回家便与他家堂侄说了,他堂侄也是河工,上工时与我们闲聊时他气得骂了几句,说漏了嘴,我们便知道了我们的工钱原该是二百五十文。”
  “主薄,你退下。”吴通判别别手,道:“你与此案有关,笔录让账房先生来记。”
  “是。”临州主薄放下纸笔,退下后,账房先生到了正堂,吴通判又从头问了一遍“堂下何人”等语。
  堂下那些人也都照实回了话,吴通判再问临州主薄可有他们所言的事?
  临州主薄想了想,说道:“九月十六日那天,赵知州没办完手中的事就去临山上砍那棵歪脖子树去了,很晚很晚才回来。那晚本不该我守夜的,但我折回州衙拿东西时发现州衙签押房里没什么人值守,又见赵知州一个人在签押房里写些什么,灯油都快没了,我以为是值守的人躲懒,自己就悄声上前去给赵知州添了灯油,何曾想看到了不该看的。”
  说到此处,不等吴通判问,主薄就说道:“当时赵知州见了我,扯过一本账册就把他桌案上的文书给盖了起来,所以我看得也不真切,只是胡乱瞥了一眼,回家时喝了点酒充大,与堂侄胡扯了一些有的没的,我……我没记得我说了河工工钱的事。”说罢锤了捶额角,叹气道:“我这脑子不中用了,不大记得事情了。”
  吴通判淡淡道:“传主薄的堂侄上前来回话。”
  “是朱胡!”堂下五人齐声道:“是朱十六郎朱胡。”
  主薄堂侄多,这些人提醒这么一句,吴通判刚好省得多问,只是觉着这些河工底气也太足了些,主薄说话时他们脸上既不慌忙也不紧张,传朱胡时,他们竟这般积极,蹊跷得很。
  吴通判与衙役耳语了几句话之后,便开始等着,等了许久,她吃完了一包菱角核桃蜜糖碎,还吃了一碟桂花蜜枣甜糕,堂下五人也都喝了三碗茶水,衙役还没将朱胡此人带进来。
  闲极无聊,吴通判便拄着歪脖子树制成的拐杖走到堂下,蹲下正堂前面二道石阶上,与堂外的人说话,道:“你们不怕杀头吗?”
  “我们人多,怕什么?想来朝廷也不敢一下子砍了我们几十个人的脑袋,且我们还有几十个人在州衙外头呢!”说话这人的裤腿是卷起来的,小腿上缠着一块粗布,粗布上渗出药水的稠褐与血水的浓黑,应当是新伤叠旧伤弄成这样的。
  她又仔细打量了几个人,腿上手上肩上都有或大或小的伤,脚上是草鞋,鞋底结了厚厚一层河边黄泥,从这些细节上看,这些人应当是真的河工。
  吴通判问他们:“你们这一告,不论成不成,你们都没法再去当河工挣钱了,工期还要好长时间呢,就算每天只给你们一百钱,你们好歹也都有活干有钱挣,这么长时间的工钱你们都不要了?”
  克扣河工工钱几乎成了常事,那些河工即使知道了自己被克扣也不会出声,一是民不与官斗,已成常理;二是挣一百文钱也比干坐着在家不挣钱的好,这碗饭再难吃好歹也是一碗饭;三是河工都是当地的人,有家人有牵绊,与那些来此地几个月就走的朝中官员相抗衡,不值当。
  “不要了!”众人都道:“要什么要?累死累活,命都快没了,多做一天就是多为那些人挣一天的钱。”
  “他们偷了我们用命挣的钱,我们能不和他们拼命吗?”
  “就是,吴通判你到城南土地庙里去看看,我们多少兄弟犯了病没钱医治?再做下去,只怕是要死在那河边上了。”
  吴通判下巴抵着歪脖子树树枝制成的拐杖,问他们:“你们怎么就认定是赵知州克扣你们的工钱呢?”
  “招募河工,散发工钱,都是赵知州命人做的,我们也是因为赵知州来招募河工,信得过他才去的,现在出了事,我们不找他我们还能找谁?其他人我们也不认识姓甚名谁何种官职啊!”
  吴之筱坐在堂前托着腮,耳边听这些河工闲聊说话,言语之中并无一点紧迫之感。他们应当知道状告赵知州这事非同小可,可看他们的神色竟无一点焦灼,不禁生起了窦疑。
  快要散衙时,主薄的堂侄朱胡才被衙役们领到堂前来。吴之筱拄拐回到堂上桌前,厉声问话:“朱胡,本官问话,你必得如实回话,可听明白了?”
  “是。”
  朱胡一五一十地回话道:“九月十六日,我三叔叔从州衙回来后喝了点酒,同我讲了河工工钱的事,他说是河工工钱应当有二百五十文,我当时就气恼得不行,第二日就同那些河工们讲了这事,他们一合计,就要来州衙里闹事。我是不闹的,他们克扣了我的钱,我大不了撂手不干了,家里娘子管钱管得紧,我当河工就是去挣个零用钱而已,闹起来不值当的。”
  朱胡与其他河工不同,家里不少吃不少穿,他去当河工受累不过是为了多挣几个钱去吃酒玩乐,少了也无妨。
  “吴通判,我没什么好骗你的,我该说的话都说完了,我能走了伐?”朱胡拍拍袖子,抬脚要走。
  吴通判道:“身为人证,你还不能走,得到堂外去候着”
  朱胡望着外头的天色,道:“日头都快没了,也快散衙了,我得回家一趟,同我家里娘子说一声,否则她要骂人的,吴通判你是不知道我家娘子骂人有多厉害,三条街都能听到。”
  吴通判手中惊堂木一落,道:“没有退堂之前本官都不能走,你走什么走?我家阿姊骂人更厉害呢!”
  主薄在一旁瞪了朱胡一眼:“通判让你候着你就候着,少扯嘴皮子。”
  朱胡立马怂了,挠了挠后脑勺道:“那我到外头去了,通判有事找我啊。”
  主薄忙解释道:“吴通判莫要见怪,我这个堂侄从小就跟着我来州衙,见惯了事情,举止也就随意放肆起来。”
  怪不得这朱胡拖延到临近州衙散衙时才来,原来是早就打算说完就走的。
  问过这些人话之后,吴通判心中了然了一些事,很不爽快,她不走,谁也别想走。
  ※※※※※※※※※※※※※※※※※※※※
  明天会更三章把这件事一并写完,谢谢各位读者小可爱!!
第90章 90 .茶余饭后骂一骂赵泠
  吴之筱询问了州衙堂内堂外的所有人,每个人都做了笔录,签字画押,不曾遗漏一人。待这些事做完时,天色是真的晚了,便索性留在州衙里用饭。
  按着州衙的规矩,散衙后堂审未结束而被滞留于州衙的人,州衙应当提供饭食,所以今日前来状告赵知州的这些人也在州衙里用粗饭后再回去。
  正堂里,吴之筱坐在方桌前,桌上是一碗小白菜清汤,一碗稻米饭,一碟豆腐虾仁和一盏清茶。这是州衙里能拿出来的最好的饭食了,吴之筱没有嫌弃地余地,端起饭碗就吃了起来,每一口都吃得很认真。
  她吃饭时不言语,坐在堂内吃饭的主薄和账房先生也都不敢说话,可她耳边时不时地传来吵嚷声。
  正堂外,三十六个河工个个捞起袖子裤腿,坐在正堂外两道石阶上,埋头扒拉着衙役给他们准备的饭食,一大碗豆腐泡饭,个个吃得哗啦响,津津有味。他们说话声大,大笑着,交谈着,一会儿有人问衙役开水在什么地方,一会儿有人起身去找如厕的地方,穿着草鞋跑起来啪啪啪响,好生热闹。
  吴之筱寂寂饭毕,拄着拐杖艰难地走到后边草草漱了口洗了手,再拄着拐杖出来,照旧坐在案前。她看着下边坐着的主薄和账房先生,身子往椅背上一靠,冷不丁冒出了一句:“赵子寒那个杀千刀的,自己做了错事,倒给我惹了一身的麻烦,害得我饭都吃不好。”
  主薄和账房先生坐在漆红木椅上,低着头不敢接话。
  她仰着脖子,双手垂落在座椅两侧,晃晃荡荡,她半眯起眼假寐着,幽幽开口,嘴里没一句好话。
  “赵子寒简直人面兽心,白天看着挺体面一人,晚上就背着我暗搓搓地搞七搞八,搞出这许多事情来。”
  “赵子寒这人身体明明不行,还整日逛什么妓馆,中看不中用,去了也是浪费钱。为了有钱去逛妓馆,他现在居然还克扣河工血汗钱,个没良心的。”
  “赵子寒这个浪荡负心汉,几个月前他还和本官相好,本官为了他不知背负了多少祸水骂名,现在呢?本官偶尔碰到他的手,他都嫌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夜里去祸害哪家小娘子去了。幸好本官没同他好,这种贪官污吏,简直辱没了本官的名声!”
  “赵子寒就是活该,报应!仗着自己长得好看,蛊惑本官与他亲近,再趁机抢走本官的好东西,这人简直太贼了。”
  “本官早就看出来赵子寒不是好人,现在果然是应验了……”
  就在吴之筱絮絮叨叨赵泠坏话时,外头那些闹哄哄的河工突然不吵了,大笑声与说话声也都渐渐熄止,耳边似在听着吴之筱的话,又似想要说什么却不敢。一人压着一人的手,一人给另一人使眼色,想要站起来的人被迫坐了下去,想要说话的人不得不闭了嘴继续扒拉碗中的豆腐泡饭。
  吴之筱那双半睁的眼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口中仍旧不打算放过赵泠。
  “赵子寒!”她倏地坐直起来,小手扬起落下,猛一拍桌:“这个狼心狗肺的狗官!!黑了心肝的……”
  “吴通判!”堂下坐着的主薄终于忍不住了,说道:“赵知州这人平日虽冷冷的,但也关照过吴通判的。冬日里赵知州其实不怎么烧炭,也就是怕吴通判你冷,他才命我们日日在签押房里烧他那份冬炭。现如今赵知州身上遇着点麻烦了,你也不能这么快就落井下石的呀,更不能这么诋毁他的。”
  账房先生虽不说话,却也在一旁点头同意主薄说的话。
  主薄一开口,正堂外那些河工也就都压不住了,想说话的开口说了话,想起身的也都纷纷起身,冲正堂内的吴通判道:“就是就是,赵知州再怎么说也是一州的知州,还没怎么样呢,吴通判怎么可以这么骂他?”
  “赵知州是个不错的知州,我觉得他还挺好的,吴通判,你别这么骂他了。”
  “我觉得他们说得对,赵知州是个好人,吴通判你不能这么骂好人的!”
  “就是这个道理,赵知州人蛮好的,不能骂他这么凶的。”
  说起来也是奇怪,这些人明明是来状告赵知州的,吴之筱骂他,他们这些人不附和也就算了,一个个竟都替赵知州说起话来,真是令人费解。
  连主薄都想不通,看着那些人,挠了挠后脑勺,不禁摇头皱眉:这些人到底是来状告吴通判的,还是来状告赵知州的?
  待这些人都散去之后,吴之筱拄着歪脖子树制成的拐杖,一瘸一拐地回到签押房里,静坐在翘头桌案前,托着腮不说话也不言语。
  今日正堂里的风大,秋风一个劲往里头灌,把她绾起的发髻吹得散落了不少。今夜的月隐入云层后,不见一颗星,深浓的夜色将她身上的绯色襕袍印染得更深。
  豆大的油灯闪烁,屋内昏暗,签押房里的吴通判很是颓丧。
  主薄知她今晚又要待在州衙过夜了,嘱咐衙役记得进去给她添灯油,便收拾些东西回家去了。
  吴通判身为通判,监察知州行事,确实是她分内之事,若查到赵知州为官不正,便可层层上报,最后交由御史台。而此事到底需不需要上报,由吴通判自己定夺,若是诬告,吴通判与诬告之罪同罪。
  她得谨慎。
  而且她是不能直接拿问赵知州的,赵泠好歹是一州知州,未曾定罪之前,他仍旧是赵知州。如此便需要吴之筱自己先将此案查清楚,才能拿着充分的证据去质问赵泠。
  其实这个案子不算很难,一一对账就是了。
  官家拨下来的钱交由工部侍郎上官慕清总分派,上官慕清再按需分派给工部郎官张风闻,上官慕清与张风闻手中的账应当一一相对;张风闻再将河工的工钱部分分派给赵泠,赵泠需将工钱分派给各个衙役,张风闻的账与赵泠的账应当一一相对;衙役将工钱分发给河工,河工摁手印画押之后并拿到工钱,衙役的手中的账应当与河工摁手印的那份账一一相对。
  账目可以作假,但这种事需要多人相互配合,既然需要配合,利益自然得分配好,所以必定会有一本真的账目,以供那些人分配利益时查看。且假账得按着真账目一笔一笔作假,一笔一笔圆回来。
  这些河工状告的时机很不错,掐在了那些人还没来得及把假账做得天衣无缝的时候,若等工期结束,每一笔假账都挑不出错处时,那才是真的难。
  对账需要账本。
  吴之筱当然不能直接去问赵泠、张风闻与上官慕清三人拿账本。但州衙衙役她能拿问,上官慕清也会把账目交给她,首端与末端的账目对不上,便可拿着这个为证据前去质问赵泠与张风闻两人。
  她打算先去找张风闻。
  当吴之筱拄着歪脖子树树枝制成的拐杖,一瘸一拐地去找张风闻时,正好撞见了上官慕清。与其说是撞见,不若说是上官慕清本来就在河岸边上,他没有一日不是在这里监工的。
  上官慕清上前来,见她腿脚不便,劝她不要再往里边走了,里边都是泥泞的路,不好走,若是摔了,旧伤添新伤,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吴之筱听罢,便坐在河岸外面的简易草棚里等着上官慕清将张风闻请来,此时正是晌午,人困牛乏的时候,草棚里是人喝水打盹,草棚外是牛吃草歇息。
  也有几个人上前来与吴之筱攀谈,吴之筱问他们一日工钱是多少,他们便说:“原本工钱是日结的,一日一百文,后来张郎官说做满一个月不旷工,就月结,按每日一百五结算,做满两个月不旷工就按着一日两百文结算,做满三个月不旷工就按每日两百五十文结算,做到工期满时,可按一日四百文结算呢!”
  草,失算了!张风闻一听她要查克扣河工工钱的事,就立马改了结算标准,到时候他定会用这个理由来狡辩。
  那些河工又道:“我们大多都按日结算钱,每日能得一百文也好过日拖一日的不见钱到手,且这种重活要想天天都干,牛都要累死了,更何况是人?”
  吴之筱听了河工告诉她的这些话,抬了抬眼,看到不远处向她走来的张风闻,她几乎能预料到张风闻要与她说什么。
第91章 91 .就是嫌弃你
  工部置尚书一人,侍郎一人,工部有四司,工部司为头司,以工部侍郎为首,另设郎中、员外郎各一人,头司以下还有屯田司、水部司、虞部司,此三司只设有郎中与员外郎。除了上官慕清这位工部侍郎外,包括工部尚书在内的工部官员,都是左相手下的人。
  左相把持工部,张风闻是左相的学生,在水利工事上颇有些才干,他知道自己做的事只要不过分,贪点小钱不会被革职查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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