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席月本就心术不正,不想安安生生当个大丫鬟,奈何谢琼婴的床怎生都爬不上去,尤其是人再娶了宋殊眠之后,更是没了法子,她如今年轻,生得貌美,既然谢琼婴既给了她钱,又给了她良籍,她又何苦再在这里头死守不放。
但她明白,谢琼婴这样的好主子可不多见了,生得是天人之姿且不说了,每回逢年过节赏钱更是大把大把地给,况且国公府这样的宅院,就是往外头说出去也是好生体面。
她心里头憋闷,却也没法,按照谢琼婴这样的脾性来说,能换得这样的下场已经算是他开脸了。
因着席月一走,这谢琼婴身边就又少了个大丫鬟,一个萝卜一个坑,宋殊眠总得找个人把席月的坑给填上了。
夜晚时分,熄了灯后两人躺在床上,宋殊眠对谢琼婴问道:“你是想要怎样的丫鬟呢?是像晴萱那样的吗?”
谢琼婴也还未睡,见到宋殊眠这样说也觉得好笑,“晴萱那样的,你是难再找出第二个来了,你想要,还寻不到。”
晴萱毕竟是宫里头出来的,皇太后身边的人,哪里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他道:“丫鬟罢了,随便寻个便得了。”
宋殊眠听了也对,谢琼婴这人,妻子都随便娶的,丫鬟哪里还值得他上心了。
她也没有继续问,打算寻个时间和晴萱一块去挑一个来,晴萱毕竟也在府上待了那么久了,总归是比她明白一些谢琼婴的想法的。
她就这样想着想着,闭上了眼睛迷迷糊糊之间就要睡着,然感觉到了旁边躺着的人又开始不安分了起来了,起先摸着她的手,到了后头便伸到衣服里头去了。
宋殊眠被他这样一番挑逗,又哪里还睡得着觉。
第五十四章
她本都要睡着了, 这会被他弄醒了声音带着微微的恼怒,“谢琼婴!你消停点成不?”
谢琼婴的手上的动作非但没有停下,反而更进一步,往下摸去, 声音听着还有几分委屈, 他道:“你再过两日就要来小日子了。”
得了, 这种事情倒是记得比谁都要清楚一些。
宋殊眠也没什么阻止他的理由, 只能任由他摸去了,谢琼婴察觉到了她的乖顺,却突然停了手上的动作, 在宋殊眠的耳边喊道:“菁菁。”
温热的气息烘着她的耳朵,激得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谢琼婴的声音本就是极好听的, 带着几分少年的气息,如早秋清晨的那抹日光, 清冽无尘, 但在这样缠绵悱恻的时候喊着人的名字, 沾了几分欲,比平日里头听着更加低沉有磁性。
宋殊眠叫谢琼婴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了一跳,她问道:“你是怎么晓得这个的?”
谢琼婴见她这副反应, 便更加认定了这是她的小名了。他轻笑了一声, “因着菁菁晚上睡觉的时候嘴上不把门啊。”
宋殊眠只觉得天旋地转,鬼晓得谢琼婴这些日子都听到了什么啊。
谢琼婴许是察觉到了她的不安害怕, 哄道:“怎生吓成了这样,放心吧, 你也没说什么, 也就哭爹喊娘罢了。”
想来也是,若是真的说了什么被谢琼婴听着了, 他也不会这样好声好气了。
长夜寂寂,阒无人声,除了床摇晃的声音,便只有谢琼婴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宋殊眠小名的声音,到了情浓之时,还要拉着宋殊眠也要去喊他的字,还非要用江南话来喊。
宋殊眠哪里晓得谢琼婴抽了什么风,被磨得没了法子也只能喊了,这一声娇娇柔柔的嗓音,换得动作更加剧烈。
不知道过了多久,床幔才停止了飘荡。
宋殊眠浑身上下就如同在水里头泡过了一遭,发丝也都黏在了身上。谢琼婴抱着她,手指缠着她的头发,说道:“我都弄外边了,你不用喝避子汤了。这东西伤身,你若是不想生就不生了,同我说就是了。”
宋殊眠喜欢孩子,但好像不想生下他的孩子。
若是从前,谢琼婴准是要发疯,不但得把她的避子汤倒个干净,他还会非要让她生下自己的孩子不可,然后再用孩子把她绑死在国公府里头。
谢琼婴不是没有这样想过。
但想了许久许久,他最后还是对她说,若是不想生咱就不生了。
宋殊眠这会子累得不行,眼皮上下都在打架,听到这话瞬间清醒了几分过来,她都险些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她不可置信地问道:“真的假的?”
谢琼婴轻轻地嗯了一声,“生孩子什么的,本来就是你吃亏些的,你不想生是应该的。”
说是两个人共同的孩子,父妻二人一同将其孕育成人,既然都是孩子的母亲父亲,哪有什么必要争什么吃不吃亏之理。可当女子怀上了孩子那一刻,她就是吃了大亏的。辛苦怀胎十月不说,生了孩子还要往鬼门关头晃一遭,况生一个孩子后头还要万般调理身子,若是养不好了,那便是一辈子的病根。
谢琼婴以前爱看书,他涉略广泛,就连医书也是看过几本,他看过一本古时女子编纂的医书,上头也有记载生孩子的情形。那样小的地方,出来个婴孩,实在残忍。
谢琼婴本也不见得多么喜欢孩子,也舍不得叫人受这等苦,孩子什么的,既然她不想要,也是可以的。
谢琼婴真的变了很多,变得宋殊眠都快要认不出他来了。除了床上那事以外谢琼婴一如往常,恨不得将人拆解入腹,除此以外,他这会真的会顾及自己的情绪了。
宋殊眠察言观色的本事了得,她知道谢琼婴不是在说什么话哄她,而是十分认真的在说着这件事。
她本以为若是有朝一日不慎被谢琼婴知道了她在服用避子汤,以他这样的脾气,这件事情定然不会就这样善了。
可她没想到最后竟然就这样算了。
对儿媳来说,“无所出”就算是在普通人家也是大罪,偷喝避子汤叫人发现了的话,必然也不会如此被轻拿轻放的,何况在国公府这样的门第,子嗣更是珍贵,她这样的身份,还偷摸着做这些小动作,就算是打死都不算冤枉。
宋殊眠已然筋疲力尽,也没有将谢琼婴这话放在心上,只道:“你应当知道的,无所出,是会被休的。”
谢琼婴不是一直不愿意和离吗?如此,他又会如何。
可谢琼婴只是斩钉截铁道:“不会。”
宋殊眠全当他这话是在放屁,终于撑不住眼皮睡了过去。
翌日,谢沉还记得谢琼婴嘱咐他的事情,一散了早朝就去寻了礼部的徐尚书。上一回谢沉在徐家参加徐彦舟的婚宴之时,几杯酒下肚,已经和徐尚书混了个半熟。
科举这一块的事宜,由礼部管着。
虽然说县试算不得什么重要的大事,这种事情也没必要麻烦徐尚书,但谢沉想着礼部的尚书办起事情总是叫人放心一些。
他虽然嘴上嫌弃谢琼婴,但谢琼婴好不容易想要上进一回,他也总不能把事情办砸了,让人连考场都进不去。
只不过平日里头自己个儿偷摸报名了倒是还好,到时候低调一些,也没多少人能晓得谢家的那个风流纨绔去报名参加县试了。如今过了报名日期,再找礼部的人加了个名字,只怕是考试还没开始,就会透出风声,叫人知晓了。
谢沉自觉有些心虚,左瞧右瞧见到了徐尚书身边没人,才故作随意凑到了人的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徐尚书本好端端走在路上,谁呈想谢沉无声无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了身后。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到,拍着胸口好不容易才缓了过来,后才问道:“谢兄,你这是做什么呀!白日青天的,怎无故吓人。”
谢沉做贼心虚,也没想到把人吓到了,闻此颇为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他抱歉了几声,后便打听道:“那个,徐尚书最近可忙?”
徐尚书也不知道谢沉忽来寻他是什么缘故,但见他问也只是如实回道:“县试临近,是忙了一些,谢兄可是有何事要吩咐?”
无事不登三宝殿,谢沉这样问,分明是有事要拜托的样子。
见徐尚书这样说,谢沉也不再打太极了,便道:“吩咐这话实在是严重了,是这样的,我家里头那个不成器的孩子想要参加这回的县试,我知道现在说是晚了一些,所以不是想找徐兄把犬子的名字添到那个报名单上嘛。”
“什么?!表弟要参加科举?!”
这边谢沉千防万防也没防住那皇太子朱睿江,散了朝后朱睿江本想去找谢沉说事,就见得自己这个姑丈鬼鬼祟祟地尾随徐尚书,他便也跟在了谢沉的屁股后面。虽然谢沉声音不大,但朱睿江还是听到了两人的谈话内容。
旁边已经有不少的大臣同僚看了过来,谢沉叫这声音吓了一跳,扭头就看到朱睿江在旁边偷听,急忙捂了他的嘴巴,“哎呦喂,我的祖宗诶,您小些个声吧。”
朱睿江瞧得旁边人都在往这边看,慌忙捂了嘴巴,“对不起对不起,姑丈。”
那边徐尚书也回过神来,他没听错吧?谢琼婴参加科举?他有些不可置信地再问了一遍,“国公爷可是当真?没有说笑?!”
谢沉知道这件事情听着何其荒谬,硬着头皮点了点头,“自然是当真了,做不得玩笑,若是徐兄能帮我这忙,当真是感激不尽了!”
徐尚书强压了心头的古怪震惊,拱手道:“此话严重,左右不过是加个姓名的事,你我既为亲家,这点忙算不得什么。”
这点事情确实是不劳尚书亲自出手去做,但既然谢沉亲自开了这口,徐尚书自然也会帮人安排妥当。那边徐尚书见到皇太子还在一旁,说好了这件事后便也先行告退。
朱睿江见到徐尚书人走了之后才凑到了谢沉耳边说道:“姑丈,表弟当真是要去科举?”
这朱睿江虽然脑袋不灵活,但一些基本的事情倒也还是弄得明白,就比如说谢琼婴这人如今颇为不上进这事,他是再清楚不过的,是以方才听到了谢沉那样说才会如此震惊。
谢沉瞥了他一眼,“谁晓得那小子抽哪门子的风,他要考给他考去,考不上就又能老实几日了。”
朱睿江摇了摇头,那张温润的面容上尽是不认可,他道:“姑丈,你怎能这样说表弟,虽然表弟他先前爱玩闹,许如今成了亲总是生出来了一二分上进的心了。有了这样的想法就是好呀,你这些话可万不能在表弟面前说了,可太叫人伤心了。”
朱睿江这话是说晚了,谢沉昨个儿就已经说了。
他拍了拍朱睿江的脑袋,“嘿你小子倒是管起我来了,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怎么在你父皇面前就跟个小鹌鹑一样,一句话也不敢吭。”
对朱睿江来说,崇明帝那张脸实在是太过于凶神恶煞,想起皇帝,他就面露苦楚,摆手说道:“姑丈,你晓得的,父皇他看不上我,我也不敢在他面前讨乖卖巧的。”
崇明帝看上去确实不太喜欢朱睿江,谢沉只是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你是皇上的嫡长子,他自然是对你寄予厚望的。况说,不是有姑丈在嘛,你怕些什么呢?”
朱睿江深受感动,听到这话眼眶湿润,泪眼汪汪地看向了谢沉。
谢沉知道朱睿江这孩子心思细腻敏感,只不过是脑袋笨了一些,本质上是还是不坏的,这会子见他这样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样子,忙道:“打住打住,这来来往往都是人,莫要丢人,皇太子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朱睿江见好就收,胡乱揉了揉眼,他还记得正事,这会对谢沉说道:“过段日子武德将军就要回来了,姑丈可知晓?”
这朱睿江口中的武德将军是吕方的儿子吕知羡,二十三岁的年纪,就已经当上了将军。
在吕知羡曾经年纪尚小的时候谢沉吕方二人亲近,两家没少走动。都督府和国公府离得也算不得多远,吕方素来喜欢热闹,逢年过节且不说了,平日里头也时常会带着吕知羡上谢家来串门。
谢沉是年轻的时候认识的吕方,二人志趣相投,脾性相合,后来便也成了挚交,吕方愿意投入崇明帝麾下,多半也是看在谢沉的面上。
然而崇明帝削权一事,让吕方明白,崇明帝和谢沉是穿着开裆裤时候就相识的人,而他不过是后来者,终究是比不上他们之间的情谊。在他眼中,谢沉与崇明帝二人,一个不将他当作可以交付肝膈的至友,而一个不将他当作忠心的臣子。三个人之间的友谊太过拥挤,什么情啊谊啊的,拎也拎不清楚,吕方甘愿退出。
后来谢吕二人闹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往来。就算是谢沉先前多次想找吕方重修旧好,却皆被回绝。
那吕家是个武将世家,上头的几位老爷都是武官将军,在这样环境之中长大的吕知羡也自幼就喜欢弄枪耍剑,习读兵书。五年前,也就是崇明十七年,吕知羡见父亲这样遭受帝王猜忌,深知帝王无情,他也厌恶京都之中的勾心斗角,提着行囊毅然决然离开了京都,后来辗转去了西北那边,这一待就是待了五年,除了过年或者是战事停歇的时候也不常回来。
这回他本早该在一月之前就启程回京,奈何那蒙古俺答汗的人不安生,时常进犯西北边境。他蒙古铁骑打又打不过大昭士兵,但就跟个甩不掉的狗皮膏药似的,黏人得很,非得要趁着年关临近之时来打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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