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冬儿没有听过一句话么?”萧瑜问道。
“床头吵架床尾和,夫妻没有隔夜仇。”
提及夫妻二字,萧瑜挑起冬儿的下巴,让两人眉心相抵。
“从没想过惹冬儿生气,也不想欺负冬儿,可是说无理取闹,也太重了些吧……”
他不过是想要一吻芳泽就要费上那么多力气,好不容易和冬儿关系更近了一些,冬儿一见梅音,就不要他了。
今日他要把这无理取闹坐实了。
“冬儿和梅音又搂又抱的,”萧瑜轻哼一声,眼中伤感无限,“和我就是多亲近些也不愿意呢。”
冬儿探了探萧瑜的眼角,确定他没有掉眼泪,安慰道:“可是我和梅音已经是很多年的好姐妹了啊,和殿下才认识这一个月多的时间,何况……殿下不是说,一后冬儿是要做皇后的吗?现在总也嫉妒梅音做什么?”
“原来冬儿还记得,我以为这几日不曾提起,你都忘了。”
他更想对冬儿说,两人并非只是相识这短短一月余的时光,他早就已经将冬儿印在脑海中十年。
“不会忘的……”冬儿顿了顿,这才发觉萧瑜生气的原因。
“殿下羞羞,连梅音都要嫉妒。”
冬儿径自躺回被子里,露出头,用手指在脸上画了几下,萧瑜自觉被冬儿嘲弄了一回,坐在床尾轻笑一声。
他吹了灯,也缩进被子里,半靠着冬儿的肩膀。
“我也想和梅音一样,与冬儿两心相知,无话不谈,希望冬儿和我在一起时也是不觉便拉着我的手,靠在我的身边。”
他的声音很轻柔,冬儿想起萧瑜今夜经历了很多事,转身抱住了他。
“是这样吗?”
“嗯。”
冬儿笑道:“那殿下不要做九皇子了,干脆做九公主好了,只有女子才可以做好姐妹的!”
“嗯?冬儿说什么?”
“没……没什么!”冬儿以为萧瑜不喜欢这个名号,连忙否认。
“我不信,是不是冬儿说我坏话呢?”
萧瑜听到了九公主这三个字,只觉得有趣,可是为了戏弄冬儿,还是微露怒意,起身扣住冬儿的双手,用手指在她的面颊上勾勒。
“我看看,怎么这么漂亮的人,整日都在说别人的坏话?是不是冬儿的心坏透了?”
他提出要看看冬儿的心,随后附身含住冬儿的唇瓣,随即便是一个柔长的吻。
萧瑜将冬儿压在床榻之间层叠的被褥中,直至她彻底变成一块软软绵绵的事物,呼吸灼热而凌乱。
冬儿也知道这叫做尝新鲜了,萧瑜或是将冬儿抱在怀中,或是和她手指相交,两人的唇瓣却始终紧密相贴,似是一刻钟都不愿分开。
这是头一次萧瑜在床榻间这样亲吻自己,冬儿的脚踢腾着身下的被褥,口中难以抑制地发出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她用手指反扣住萧瑜的手,原本粉嫩的指尖,按压出青白的印子,每一次想要躲避他的掠夺,都被轻易捉住,随后是更长更深的蜜吻。
他没有停止,反而是沿着冬儿的唇一路向下,最后隔着她的寝衣,在冬儿的小腹上落下一个极为轻浅却灼热无比的吻。
冬儿抱紧萧瑜的身体,小声地嘤哼,萧瑜说冬儿方才的声音很好听,被冬儿在心口砸了一下。
他捂着心口,只是一味笑着。
两人终于是睡在同一个被子里了。
“害羞什么,又不怕有别人听见。”
冬儿咬着唇,将头埋在萧瑜的颈间。
“不只是羞,是觉得像做梦一样,因为从没有想到过能和殿下在一起……”
萧瑜问道:“平民百姓若是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两人若是两情相悦,那要如何才能在一起呢?”
冬儿思索后回答:“只要是适龄年纪,可以上门去提亲。”
萧瑜知道了,哄着冬儿睡下。
冬儿的生辰在正月十五,她也恰好到了及笄之年,那时就可以与人成亲了。
封后大典自然是不能耽误的,可是在这之前,总也要提亲,才算是护好了冬儿终身大事。
正月初一,本当是一片祥和喜庆的氛围,宫中却是一片压抑阴沉。
昨夜,五皇子萧瑰的尸骸在御苑中发现,另外还有被猛兽撕咬成为碎片的,还有同行的两个侍臣。
没有人知道为何萧瑰会深夜前往御苑,也不知道为何被关押的猛兽会纷纷出笼攻击,一夜之间,皇宫被笼罩上恐怖惊悚地气氛,本来悬挂的五福宫灯和张贴好的对子格外血腥狰狞。
据说昨夜宸妃赶到时,只见到一只云豹撕幺污儿二漆雾二吧椅欢迎加入看文扯着五皇子的一条手臂向围场逃去,宸妃当即惊厥昏倒在地,至今未醒。
这些消息是在次日近午时才传到萧竞权耳边的。
床帐轻漫,萧竞权坐在床榻边上僵硬着等待侍女为自己更衣,他身后的金丝龙凤被一阵翻涌,一双布有刀痕的纤细丽手为他披上一件外衫。
随后梅妃默默起身,半披的华丽衣衫顺着她的脊背和双腿滑落,一旁的侍女纷纷低下了头。
她拿起桌上的冷酒仰头灌入腹中,披上了自己最喜欢的那件熊皮大氅。
随后她坐在萧竞权身边帮他整理衣冠,漠然望向悲悲戚戚的侍女们。
“秋狩之后御苑围场都是一片空寂,瑰儿好端端的去哪里做什么……”
萧竞权呢喃道,也不知道这话是在询问谁。
“都怪臣妾,若是昨夜陛下没有去玉芳苑陪臣妾守岁,或许就能在宴席上拦下瑰儿了。”
萧竞权没有回应,默默更衣起身,离开了花厅,命人照料好梅妃。
萧瑰的尸身已经被收敛起来,萧竞权清早起滴水未进,也不忍去看。
除去萧瑜,几位皇子都在正殿等候多时,就连平日里不见踪影的萧琳也在。
萧竞权和萧琳亦是多日未见,虽然父子二人生疏多年,萧竞权见到萧琳为萧瑰之事左右忙碌,不免心中宽慰了几分。
“父皇,您来了……瑰儿定是被人害死的,御苑中的野兽怎会从笼中逃出伤人,父皇——”
“你住嘴——”
太子萧琪和萧瑰素来亲近,如今最伤心的也是他,两眼通红,眼中含泪,可是萧竞权心中不免生出一阵厌恶。
萧琪被这一声呵斥惊得眼泪都倒流回去,愣愣看着萧竞权。
“这里有琳儿和珍儿在,先去探望你宸母妃吧,朕晚些时候自会召见你。”
余下皇子恭送萧琪这位太子殿下离开,萧琳提议道:“儿臣多日不曾外出,也无断查之能,如今既然父皇来了,不如就让儿臣也一同退下,带着几位皇弟还有妹妹们退下。他们清晨得知噩耗,有些受了惊吓,儿臣也正好带他们去为太后娘娘请安。”
萧竞权看了看腿脚不便的十皇子萧璇和其余年纪尚小的皇子公主,予以允诺。
“去吧,要好生安慰太后娘娘。”
随后,萧竞权和萧珍去了暖阁,接见调查萧瑰之死的御卫,得到的答案是守岁时的烟火惊扰了御苑中的牲兽,几匹马骑出逃奔走,无意间踩坏了锁押猛兽的笼子,才致使萧瑰不幸殒命。
除此之外,唯一的疑点,便是萧瑰为何要前往御苑了。
“那些逃走的马匹和猛兽可曾抓回来了?”萧珍询问道,拿过名单后仔细核对,发现不曾抓到的马中有一匹西域进贡的皓喾马。
他将名单指给萧竞权看:“父皇,这匹马您应当还记得吧,这是斡卓国的供马,通体乌黑,名字唤做玄离。”
“这是……瑜儿的马?”
第35章 严霜披草木(二更)
“是,当年父皇将这匹马赐给了宜兰园娘娘,九弟从前喜欢骑射,常骑着这匹马到围场中玩。”
“传御苑的人。”
萧竞权命人通传御苑总管,得知这匹马的确是从前萧瑜的心头之爱,只是萧瑜被囚禁后,萧瑰几次尝试想要驯服,还险些摔断了腿,因此尝尝鞭打玄离,还不许侍臣们喂足草粮。
萧珍又问:“会不会是昨夜五哥宴席过后乘着酒兴又想去驯服玄离,才不幸遇害?”
御苑之人不敢妄下结论,便言尚不清楚此事,毕竟昨夜无人看到萧瑰离席之后究竟去了何处,也不知道他深夜前往御苑所为何事。
萧竞权盯着萧珍,漠然地俯瞰着,双目之中写满了猜忌和怀疑。
“昨夜你在何处?”萧竞权忽然问道,嗓音沙哑,犹如吞咽过灰烬。
萧珍这才知自己被父皇怀疑,连忙跪地请求萧竞权明鉴。
“昨夜儿臣府中的一位姬妾生产,儿臣离席回府中照应,一步都不曾离开啊!”
“哦,那母子是否平安呢?”
“多谢父皇挂怀,母子二人无碍,儿臣得了一位男孩,算着时间,是过了夜,在正月初一生的。”
“正月初一……”
正在萧竞权询问地当口,宸妃身边的侍女来了,李素知道如今萧珍正受难,便将她推了进去。
萧竞权冷冷问道:“宸妃那边有什么事?”
侍女垂手回答:“回禀陛下,宸妃娘娘已经醒了,如今太子殿下陪着,暂无大碍,只是……”
“只是什么?既然宸妃无碍,那就告诉她朕得了空自然会去看她!”
萧竞权一连没了两个儿子,心中本就愤懑,厉声斥责道。
“瑰儿没了,朕就不伤心吗?”
萧珍上前为萧竞权敬茶捶背,让他心中略作平复,随后让那侍女说要紧之事。
“五皇子妃清晨听闻五皇子之事……急忙坐了轿子进宫,可是还没到宸妃娘娘那里,五皇子妃就因受惊血崩了。”
“你说什么?如今五皇子妃人在哪里?”
“回禀陛下,如今在宸妃娘娘的住处,太医正在努力救治,可是那遗腹子只怕是难保住了……”
萧竞权无力再说什么,身体轰然断裂,半倚在小榻上。
“李素,去太后那里,叫琳儿回来。”
他强打起精神,让萧珍拿来纸笔,下旨追封萧瑰靖肃王,五皇子妃为靖肃王妃,恩赐封地,爵享俸禄。
萧珍总算是长舒了一口气,带着侍臣退出紫宸殿,却迎面撞上了返回的萧琳。
“多日不见二哥,竟觉二哥消瘦了几分,不知二哥在宫中过得可好?”
萧珍虽然忌惮萧琳和他母家的势力,可是与萧琳并无仇怨,因此也向他行礼问好,总要持着一些兄弟之间的礼节。
却不想萧琳没有如往常一样笑着回应,反而是将他拉到一边,神色肃穆。
萧琳环顾四周,让二人的侍臣都离开到远处去,随即压低嗓音冷冷问道:“珍儿若是还认我这个兄长,那我问你话,你也一定要说出实情。”
萧珍的视线没有闪避,只是不解这唐突的问询是怎么回事,笑称自己对萧琳没有任何欺瞒。
“那五弟之死,当真也与你无关吗?”
萧琳紧蹙了眉,稍为犹豫,又问道:“昨夜你真的一直在自己的府中?”
“二哥这是说的什么话?”萧珍被他的气势压得有些不适,后退半步。
“五弟和我虽然有过不少过节,可是那毕竟是我的弟弟,我怎会要他性命?无凭无据,二哥为何要这样说。”
萧琳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萧竞权冰冷的声音黯然在二人身后炸响。
“瑰儿,你进来,珍儿去看看太后,便回府中照看你的孩儿吧,若是得了空,也抱来让朕瞧一瞧。”
“是。”
二人双双应声回答,分别前萧琳神色极为复杂地看了萧珍一眼,转身进了内殿。
“方才在外面,琳儿和珍儿在说什么话,不如说给父皇我听一听?”
萧竞权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平静,隐者关切与和蔼,若不是他毫无笑意,令人不敢逼视的面孔,真的要以为他说的是什么关心的话。
如今的萧琳年纪将满二十又四,身姿挺拔却还留着几分少年模样,几位皇子中他是最年长的一个,是萧竞权疼爱最多的一个……若是没有萧瑜的事,或许他也是最恨最怨萧竞权的一个,父子二人多年不曾好好说过话,如今竟然到了这样剑拔弩张的地步。
“没有什么,只是问起了昨夜他喜得麟儿之事……”
萧琳的话被砸在地上粉碎的茶盏截断,他和身边的侍臣一同匆忙跪在地上请萧竞权息怒。
“你大胆!事关瑰儿之死,你还想瞒天过海欺君犯上?方才你要和他说什么,快说!”
萧琳抬起头却一言不发,已经是眼泪岑岑,气得萧竞权下令,命人将萧琳拖出去罚跪。
还留在殿内的御苑总管于心不忍,出声阻拦,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了一张染血的字条,交给了萧竞权。
萧琳眼中划过仿佛早有预料的怅然,两滴眼泪砸入地中,轻声说道:“儿臣要问珍儿的话还不曾问完,父皇请看吧。”
“昨夜御苑的几个侍臣发现猛兽逃出笼中,担心其外出逃窜会伤害前来参宴的陛下和诸位娘娘,便先命人通知各个宫苑的人。”
御苑总管继续说道:“二殿下从前常去围场练习骑射,所在的栖梧院距离御苑也稍近些,听闻此事便先赶赴当处,臣等确认没有野兽逃出后才带领人在院中抓捕猛虎与云豹,随后便发现了三具尸骸。”
萧竞权还没打开那张字条,只是从用纸判断出,此人身份并不简单,沉声问道:“如此说来,便是琳儿先赶御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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