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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驳沉着脸：“你知道是谁。”
林云叹一口气：“你这不是为难我吗？那东西可不是我能对付的了的。”
“不用你对付。”秦驳道：“让他现身就可。”
林云啧了一声：“都说鬼迷心窍，我看你也差不多了，你命格特殊，要是被一口吞了，可别怨我。”
他眼神中暗含警告又带着点儿别的神情。
只是秦驳现在没有心思去分析他的神色。
他想到了另一件事，轻轻皱眉：“命格特殊，什么意思？”
林云之前也说过好几次，他命格特殊，他一直以为是天生吸引鬼的意思，但是现在看来似乎不只那么简单。
林云顿了一下，然后简单解释解释了一下。
“你的命格就是传说中的纯阳命格，本来是任何鬼怪都不能近身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你身上缠绕着黑气，这也是我一开始就觉得你身边有东西的原因……”
秦驳有点儿不耐烦：“你就告诉我，这个命格能做什么？”
“续命。”
林云被催着在一个傍晚作法，跟上次不同，这次一开坛就刮起了阵阵阴风，秦驳几乎被吹得睁不开眼。
“我告诉你，一切后果你自己负责。”
秦驳点了头，心中却 隐约有点儿觉得怪异。
林云为什么要帮他做这么危险的事？
他既然身为道士，一直劝说他远离离未，可是除了第一次见面他给了一张符纸，后面就没再出手过……
阴风戛然而止。
秦驳回神，林云一个踉跄案上的东西被带下来不少，噼里啪啦的掉了一地。
林云还没来得及跟金主抱怨，几缕薄雾慢慢的散开来，而后渐渐变浓，几个瞬息之后已经是漫天大雾。
秦驳恍然想到，离未说过九度是蜃妖，也是要依赖于天地间的雾气而生。
他们面前出现了一个修长的身影，那雾气聚散，九度的脸仍旧是模糊不清。
“唤本尊何事？”
九度声音里带着冰冷的笑意，跟他一贯给人的感觉大不相同。
是了，他的另一个与生俱来的本事，便是迷惑人心。
林云在九度出现的那一瞬间已经怂了，他瑟缩着躲在了秦驳身后，低声问他有什么本事对付这东西？
秦驳没有搭理他。
“离未在哪儿？”
九度缓缓走近，逼近秦驳看着他那一张脸，轻蔑的笑：“居然作死唤妖邪出现？胆子还真是不小。”
“回答我。”
秦驳脸色平静，九度没把他放在眼里，他也未必真的就把眼前的妖邪放在了眼里。
要不是知道唤不出离未，他也不会唤他出现。
“你难道不知道你的离未大人，因为你已经命在旦夕？”
秦驳心一紧：“你见过她？她在哪儿？”
“在哪儿？”九度摸着自己胸前的一缕黑发，笑道：“在你永远到不了的地方。”
秦驳沉默。
是的，他从来都未真的走进过离未大人的身边。
除了她告诉她的那点儿东西，他再也不可能了解她更多。
“……是因为堕胎？”
九度似乎并不知道这件事，他甚至愣了一下：“你还让她堕胎？”
堕胎对于女子来说及其伤身，普通女子经此一遭也是元气大伤，更不要说离未这种灵体，说是逆天而行都不为过。
他们的寿命足够久，横在他们头上的条条框框也是多如牛毛。
秦驳不知道除了这一件事，哪里还伤到了离未。
九度沉声道：“离未几天前拿给了我一幅画……”
秦驳立刻意识到，那副画有问题。
“那副画纸的夹层里封满了符纸。”
那是郑茜拿给他的。
是他带回家的。
怎么会这样？
怪不得，她改变了主意。
那个时候她本就已经元气大伤，又毫无防备的被伤到，可能根本连离开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了。
秦驳握紧双手，良久都没有再开口。
他的心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没有任何理由怨恨离未，如果没有离未他的身躯早就化为了一抔黄土。
“怎么样才能救她？”
“怎么样？”九度又往前迈了一步，舔了舔嘴角，眼角带了笑意。
他伸出手摸上秦驳脖颈间的血管，眼睛里出现了点儿贪婪。
秦驳似无所觉，哪怕他全身的每一寸肌肤都在叫嚣着危险，他却仍然固执的想知道到底有什么办法才能救得了他的离未大人。
他看不见本来躲在他身后的林云此刻已经离他几步远，手里捏着一张符纸缓缓的伸出手来……
突然，雾气急剧波动，几乎要撕裂这迷糊混沌的一切。
一道窈窕的身影落在了秦驳身边，她伸出手苍白的手指点在九度的肩上。
九度神色一变，后退几步。
林云也是面色一凛，迅速收了掌心的东西。
秦驳看到离未出现，心剧烈的跳动着。
“大人。”他说。
“蠢货。”离未大人低声道。
秦驳看着她飘荡着的雪白的发丝，内心酸涩：“大人到底怎么样才能救你？”
离未转头捏住他的下巴：“救我？先救救你自己吧。”
要不是她来得及时，他已经成为了别人口中的一块儿点心。
小可爱们我胡汉三又回来了！！！（突然诈尸！）
第17章 嫁衣
她吻在他的嘴角：“一路小心。”
“到底怎么样才能救你？”
他仍旧固执。
他心中模模糊糊有一个答案，但是又摸不到头绪。
路灯一盏一盏亮起来，照亮她的面容。
秦驳看到她仍旧是美的惊心动魄的，只是那些锐利消散了。
温暖的灯光让秦驳觉得刚刚只是一场梦，现在梦醒了，他们在人间，他的身边站着自己的恩人，自己喜欢的女人。
“你的命。”
“真的？”
离未似乎叹了一口气。
“你的神魂特殊，足以让我在这人世间再活几百年。”
秦驳想了一下，这话她之前似乎也跟他说过。
只是他当时并未当真。
因而他甚至有些激动的握着离未的手，脸上出现了释然的笑：“好，那我给你。”
就像是终于觅得良方的病人家属，惊喜二字并不足以描述秦驳此刻的感受。
他想到她不会消散，内心全是满足。
“可是你会神魂俱灭。”
离未残忍的打破他的美好幻想：“不只是会死，你的神魂不会再入轮回，就算是我再活千百年，也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了。”
秦驳的神色果然僵了一下。
原来他们就连下辈子都没有了。
离未继续往前走：“你还愿意吗？”
秦驳没有立刻回答，走出一段距离之后，他才开口：“大人以为我不会愿意，对吗？”
离未没说话。
自私，是印在人类骨子里的本能。
“可是，我愿意啊。”
秦驳快走几步，走到离未面前，面带笑意。
“如果我有下辈子，大人会来找我吗？”
离未不语。
秦驳笑：“你看，你无论如何都不会来找我，而据说喝了孟婆汤前尘往事全都忘记，那么我也不可能记得你，所以我有没有下辈子又有什么关系？”
离未身心巨震。
她停了下来。
她想她渐渐理解了人类的情感，也明白了秦驳口中的“爱”。
“爱”大概就是可以对抗本能，抛却自私吧。
“秦驳。”离未站在那儿，神色晦暗不明，她轻声道：“我累了，过来抱我。”
她瘦了很多，抱在怀里轻飘飘的令人心疼。
没有人再说话，秦驳抱着她往前走。
城市里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全是人间烟火气。
行人看到他怀中抱着一个白发漂亮女人，纷纷看过来。
离未道：“放我下来。”
于是她被好好的那放在了广场边的长椅上。
秦驳半蹲在她的面前，手掌抚在她的膝盖上，商议道：“我带你逛一逛可好？”
离未看着周围的人来人往，有点儿不悦：“你把我带过来，不是早就抱着这样的心思？现在还来问我？”
秦驳就笑了。
“是，从我来到这座城市的第一天我就想，以后一定要带你来一起。”
他想挽着她的手，跟她一起探索这座未知的城市，一点一滴的奥秘。
离未挣脱了一下，没能挣脱开他的手，也就妥协了。
她是清心寡欲不错，可是她也会对未知的世界抱有好奇心。
她看到好些年轻的小情侣打打闹闹，也看到有人在角落里接吻。
原来，现在的人间是这个样子的。
秦驳配合她的脚步，走的极慢。
珠宝店里的晶莹剔透的珠宝吸引了她的目光，之后目光落在了一串玉白的珍珠上面。
她记得又一次秦驳给了也在外面带回了手串，那个时候她以为他把讨好女人的手段用在她这里，心中有些生气，最后却还是因为喜欢留了下来。
然而，秦驳却以为她喜欢那些璀璨的珠宝，在柜员殷切的目光中买下了许多。
“哎呀，这位小姐真是太漂亮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能将珠宝的光芒压下去的。”
秦驳深以为然，又被忽悠的多买了几串。
路过婚纱店，这一次却是秦驳停了下来。
或许是离未实在是太特殊了，让他从来没有以一个普通女人的角度去看，他居然从未想过要看到离未穿上婚服的样子。
现在想想，他不但想要看她穿婚服的样子，还想要那一纸证书。
这样的念头一旦产生，就疯狂的压都压不下去。
他呼吸都急促了些：“我们进去看看。”
店员们围上来，殷勤的问他们想要试什么样的婚纱？还可以拍照留念。
离未皱着眉，不太想换衣服。
然而青年在她耳边低声下气的祈求，让她软下了心肠。
“求你。”他说：“看在我要死了的份上。”
离未顿了一下。
“不要给我拿白色。”
她说的是西式婚纱。
白色在她这里是不吉利的颜色。
现在时兴西方白色的婚纱，这样一来店员倒是有些为难，最后还是店长想了想去了后面抱出一身红色的嫁衣。
颇有些民国特色，倒是跟她的气质相得益彰。
“这是我外婆当年结婚时留下来的嫁衣，本来是留给我作纪念的，如果小姐不嫌弃……”
每个人的衣物都会遗留下主人的气息，很多人都会忌讳，但是离未是不屑一顾的，她单纯的被这件嫁衣迷了眼。
精致的剪裁和精美的绣花彰显出主人家不俗的实力。
店主亲手替离未穿上，透过镜子看着她沉寂的，漂亮的面孔，居然有些恍惚。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自己看到了自己外婆出嫁时的笑容。
她手下有些颤抖：“小姐穿上真是漂亮极了。”
离未起身，泛白的发丝飘荡在她的胸前。
她微微垂眸。
秦驳站在她身后，握住她纤弱的肩，嘴角带着掩饰不住的笑。
她的肤色雪白，乌黑的的眼珠，红润的唇瓣，身上是火红的嫁衣，像是一幅浓墨重彩的画。
店主道：“小姐，我帮你挽发吧。”
秦驳就微微让开了些。
只是没想到离未却慢慢开口：“难看。”
秦驳的笑容有些凝固，店主也愣在了原地。
离未手里握着自己的一束发丝，心中越发的烦躁。
她是见过女子出嫁的，乌黑的发，漂亮的面容，羞涩的笑容。
却不是她这样的。
她脱下来那件嫁衣走了出去，秦驳来不及跟店家道歉，匆匆付了钱追出来。
他尤不死心，问离未哪里不满意？
离未不回答，他也带了点儿火气。
他是愿意包容离未大人的各种毛病，也乐意宠着她，可是不代表愿意看她这样伤人。
本身他是想哪怕他死，也要留下一点儿影像死死的霸占着离未大人心中的位置，想看她为他穿一回嫁衣。
可是她在说什么？
她说难看？
到底是人家外婆的嫁衣难看，还是觉得为他穿嫁衣，她心中不满？
无论是哪一点都让秦驳觉得火气上涌。
于是他就强行握住了离未的手腕。
目光沉沉：“告诉我，到底哪里又惹到你了？”
离未脸色更沉，甩开秦驳的手。
秦驳把她压在角落里，急促的呼吸打在她的耳畔。
“大人，你就当完成我的遗愿不行吗？”
此话一出，两个人就都沉默了。
“离未，你就当可怜可怜我……”
今日里，他可能把一生的可怜劲儿都用完了。
“秦驳，我这样不人不鬼的样子，真的好看吗？”
“你当然是好看的。”
离未抬起头，眼睛中似有疑惑：“可是，我见到的新娘不是这样子的。”
秦驳呼吸一滞，有点儿艰涩道：“你说什么？”
她撩起自己白发：“太难看了。”
秦驳万万没想到她纠结的居然是这个。
一瞬间，那种被依赖的感觉又涌了上来，几乎让他颤栗。
可是一想到谁把她推到这步田地又愧疚的难以面对。
他小心翼翼的捧住她的脸，胡乱地吻。
声音里带着深深的叹息：“别这样惩罚我……”
最后还是没能再回去拍照片，秦驳颇为遗憾，离未却道，以后还有机会。
他知道不会机会了。
回去已经是深夜，两个人相拥而眠。
等到天色大亮，秦驳身边又没有了人。
然而他只是心慌了一瞬，就在餐桌上看到了离未给他留的纸条。
她说晚上回来，让他不用等。
秦驳嘴角就带了笑，将纸条收进了抽屉里。
离未晚上的时候果然如约而至，不过秦驳还是等了她，桌上的饭菜已经没有了热气。
他没问离未去做了什么，只是问她要不要热一下饭菜？
离未坐在餐桌前：“去热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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