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聿诚左手拿勺,一脸无所谓:“互相照顾,不好吗?”
瓷勺里的粥散发出阵阵热气,姜怡妃缓缓吹着,心中涌上一丝感慨。她没有立即回应,像是在默默品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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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走进办公室,姜怡妃让助理倒咖啡。
雅君的眼睛本在她身上打转,得令后,立刻转身去外头倒,腿刚踏出门。
姜怡妃坐在转椅上,又叫住她,笑了笑:“还是倒杯温水吧。”
几分钟后,她端着玻璃杯,走到窗边,道路车水马龙,她习惯过快节奏的生活,但手中这杯温水,让心渐渐迟缓下来,过去的事无论好坏,再怎么纠结,好像在太阳升起的那刻,变得无关紧要。
手机的震动打断了她的思绪。
姜怡妃回到工位,翻开手机,部门群的雅君发了许多消息。
雅君:【氧化钙啊姐妹们!】
雅君:【我在妃姐后脖上看到了什么!】
雅君:【草莓啊!】
雅君:【不是拔火罐,是新鲜的草莓啊!】
雅君:【昨晚和宋先生一定很激烈吧(狗头)】
咪姐:【天哪,他们真的在一起了吗?】
雅君:【宋先生后来居上,从决赛圈脱颖而出。】
咪姐:【怪不得最近妃姐都开库里南。】
编外人员:【咦?我什么时候在这个群里的?】
雅君:【你哪位?】
编外人员:【哦,他俩啊,是真的,我这好多照片呢,198打包送啊。】
小贾:【我靠,你不会是......】
“姜怡妃将编外人员移出群。”
雅君:【啊?】
咪姐:【所以编外人员是谁?】
小贾:【你们要不要先注意一下姜总看到了聊天记录......】
姜怡妃换了个聊天框,直接发过去两百的红包。
黎敏:【哎呦,姜总好霸道好直接我好喜欢哦~】
姜怡妃:【照片。】
她猜是在沪城时陪黎敏去医院那天被偷拍了。
果不其然,二十几张照片从蹦出来。
黎敏:【说句实话,他看着比沈总亲切,我大嗑特嗑。】
黎敏对宋聿诚的好感大概全归功于那天他送她回家休息时送了些补品。
这男人真是有眼力劲儿。
姜怡妃点开其中一张,柔和的雨幕中,宋聿诚手持透明的雨伞,揽着她的肩膀。他的衣角微微飘动,雨丝在伞下弯曲,勾勒出温柔的画面。忘了当时说话的内容,但他们两人的视线在雨中交汇,笑得明显。
她脑海里突然映出了梦里的男人。
摸着后颈上的吻痕,她靠在椅背上,视线落在不远处飘浮的雾气中。
沉香缭绕。
难道梦里的道歉,是他的声音。
晚上加完班,姜怡妃是楼层里最后一个回去的。
长廊空旷安静,看到后楼仓库房的灯仍亮着,她给高杰打了个电话问库房里还有什么事。
温家的藏品贵重,公司加派了警备员二十四小时守着,进仓库搬运必须有中层以上的领导到场监督。
电话接通。
姜怡妃:“师傅,我在办公楼看到A仓的灯开着,是你吗?”
高杰那段的声音有些喘:“是我,在确认标签,你早点儿回,我看着。”
“好。”姜怡妃没注意太多,挂了电话。
第53章 晚来急
若说宋聿诚一年出现在酒吧的次数屈指可数, 那么主动找人喝酒的事情可谓闻所未闻。
至少褚康时与他发小二十年都没有收到过来自他单方面,无预兆的邀请。
宋聿诚的日子过得太规圆矩方,置身于唾手可得的纸醉金迷中, 他能单独开出一条道绕着走, 这总让里面的人感到不平衡。大概是这样的原因,所以圈里有些与他同辈的人心生排挤。
可褚康时喜欢和他呆一块儿。
宋聿诚的母亲刚和褚康时的叔叔联姻时,他们俩个小孩并不熟。
一个十二岁一个十岁,还记得第一次见面那天,在褚家门下的茶馆里。
褚康时记得很清楚, 春天,十二岁的宋聿诚穿着一件米色的毛衣, 内搭是单薄的灰衬衫, 大人在隔壁打麻将, 他们两个被扔在沙发区域各玩各的。
那会儿家里人给他买了国外最新的掌上游戏机, 国内没上过的那种,他拿到班里走一圈能钓上一群“馋猫”垂涎欲滴,他爱死了那种飘飘然的感觉。
掏出机器,面朝着宋聿诚那头趴下, 他开始打游戏, 一分钟了,他调响声音,五分钟了,他翻身, 高举掌机屏幕。
无人问津。
到第六分钟, 彻底失去耐心, 游戏里飞机撞向子弹坠毁炸成碎片。
他偷偷去看单人沙发坐上的宋聿诚,仍是一副冷冰冰的面孔, 低头翻阅着一本书,书封用黄褐色的牛皮纸包着。
褚康时以为是小人书漫画,坐起,伸手,不屑道:“喂,给我看看。”
宋聿诚掀眼,默不作声把书放在了他的掌心,侧身从书包里又拿出一本继续看。
褚康时在心里骂真装,然后低头打开书,两眼一黑。
密密麻麻的英文字母像讨人厌的蜈蚣。
从此对宋聿诚肃然起敬。
或许要归于他当年潜意识里的崇洋媚外。
这只是开端,因为宋聿诚不爱搭理他。
对他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是:“麻烦安静点。”
很礼貌,很装。
宋聿诚越不理,他越想往上凑,显得他也很成熟。小时候都想快点当大人,彰显自己与同龄人的不一般。
这种他单方面的兄弟友谊持续了许久终于迎来了转机。
秋季开学没多久,其他班传来宋聿诚失踪的消息,不知道用什么法子骗过了他们班的班主任和家里人,连续四天不在家也不在学校。
那几天,褚康时觉得他眼中的燕都城在地震,三户平常外头宴席才能凑齐人家,姓褚的姓关的姓宋的集体大动员,就为了找他。
褚康时端着饭盘被两个穿着藏蓝色制服,胸前五颜六色好几条杠的伯伯叫到校外问事儿。
虽然没帮上忙,但是他回来后对宋聿诚更加佩服。
怪不得平常不声不响,确实得低调。
第二个礼拜,听说宋聿诚回校了,食堂里,他立刻端着饭盘去问候,本以为会像以前一样自己讲单口相声,没想到宋聿诚竟然捧哏了。仿佛这几天去了趟改造所,对周围人突然亲切了起来。于是,两人一玩就是二十多年。
想起之前玉堂庄园的小摩擦,其实下手没有用狠劲儿,但凡换一个人和他抢女人,褚康时都会气得割席,但宋聿诚不一样,他不会因为女人和宋聿诚闹掰,毕竟从多重方面考虑都不值当。
“宋哥,你这让我来,又不说事儿,整得我有些心慌。”褚康时放下杯子,撑着下巴,细细端详,“让我猜猜,姜怡妃让我暂时放姓沈的一马,你不高兴。”
杯沿在唇边停下,白色的绷带缠绕指节,显得指尖修长,宋聿诚瞥来的眼神澹然:“这事儿不归我管,她有她的判断。”
褚康时:“那你难受什么?姜怡妃不管你了?”
宋聿诚垂眼,吧台柔美的灯光照在他的睫毛上,手指转动杯子,冰块晃动发出微弱清脆的声响,雨声一般。
“我有没有和你提过,”他说,“刚到褚家的时候,其实我不知道怎么和你们相处。”
“你不说我也能看出来,你当时嫌弃我。”褚康时笑着说,“能理解,哥们儿不是小气的人。”
“同样的,我也不知道怎么面对即将出生的绵绵。”宋聿诚盯着杯里酒絮缓缓交融,“这就是那会儿我离家的原因,我选择了逃避。”
褚康时怔了怔,轻轻皱眉:“你是说,你其实不期待绵绵出生?”
宋聿诚没有否认,他当年只觉得迷茫。
母亲再嫁是为了利益,他对褚家人可以无感,但是即将出生的褚眠令他不安。
孩子的普遍定义是爱情的结晶,那她呢,或许会是减小他存在感的钻石。
三角形是最稳定的结构,褚眠会创造出这个因血缘而互相牵绊的三角。
他对未来的这一切感到惊慌,所以选择了逃避。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想问问你,那次回来后为什么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你还教我做功课,打游戏。”褚康时问,“我以为是我死皮赖脸的真诚打动了你。”
“别自恋,当然不是。”宋聿诚轻笑,眸底泛着微光,“我躲到美术馆那几天,遇到了一个和我家庭情况差不多的小姑娘。”
昨夜,他泡着冷水,一点一点逼自己把这些事情想起来。
细节每明晰一分,他心里的愧意便增加一厘。
还是孩子的姜怡妃坐在墙下,傻傻地,像把他当做告解室里的神父,自言自语说了一堆话。
“她的父母离婚了,她跟父亲生活。”
“判给了父亲?”
“不是,是她选的父亲。”宋聿诚说,“因为觉得跟着母亲会影响她未来的生活,她自称父母真爱路上的绊脚石。”
“这孩子多大?怎么净说些稀罕话。”褚康时调侃。
“比你再小点儿。”宋聿诚顿了顿,嘴角不自觉上扬,“一嘴稀罕话,怪可爱的。”
一开始他以为她在倒苦水,等他安慰,结果说着说着自己开导起了自己。
无意间,好像把他也开导完了。
她说,不就是多了个弟弟妹妹,她的日子照样得过,母亲的关注少了,她还能过得更自由烂漫。
“所以你就接受了绵绵?”
“不,那会儿更多是坦然接受了现状。”
在后来两天的相处里,他发现自己是能和小孩相处的,又或者说多一个像那个小女孩一样的弟弟妹妹也不是不能接受。
“你今天提这段回忆的目的是?”褚康时挑了挑眉,从男人勾唇的表情里嗅到一丝诡异。
宋聿诚垂眸轻掸台面上的水珠,轻吐三个字。
“姜怡妃。”
命中注定,各有前因。
空气静止三秒。
喉头像被塞进了一大块腻得发齁的蛋糕。
褚康时顷刻拉长脸,怒骂了句“畜生啊”。
司机接走宋聿诚,车渐渐远去,潇洒地汇入夜间灯海。
兄弟觅得佳人,忽然感觉非常阒然。
褚康时掏出打火机,走到一边打算抽只烟。
他那些日子也不是白喜欢姜怡妃,总归是难受的。
这一条街酒吧聚集,到了晚上音乐噪音浸在安静的夜间显得嘈杂,街上晃荡的年轻人也有很多。
他刚找到处安静,巷子尽头有几个人闯进来。
开口的一听就是混混:“小美女,怎么醉成这样啊,家住哪儿?哥哥们送你回家。”
一个说:“哥,她这包儿是真的话,应该值不少钱吧。”
“放开我!”被拉着抵在墙上的女孩含糊不清的说话,“当然是真的,老娘不背假包,滚啊!”
褚康时镇住,随即眼神浮现一抹幽暗的戾气。
脑子昏昏沉沉,陈姿燕才反应过来刚才朋友给的酒有问题。
两个土鳖混混吵得心烦,她用力挣脱腕上的束缚,“放手啊!听不懂人话吗!”
话音刚落,两个混混突然惨叫,双双倒地。
抬头看时,来人提起一条长腿,一脚一个踹得两个混混连声讨饶。
随着他嘴里的烟芯冒出的一丁点光看上去,陈姿燕猛地清醒。
不顾地下人的求饶,褚康时松动手腕,提起那人的领子,狠狠一拳上去。
另一个看到他手伸下去要抡自己,连忙往后爬:“大哥,放我一马,我不知道这是你的妞啊......”
“什么妞?你爹妈生下你就是只让你干这档子破事儿的?”褚康时背对着她,懒洋洋地松了松肩膀,“给爷滚蛋。”
他宽阔可靠的肩膀与记忆中其他人的重合。
眼鼻一酸,陈姿燕大哭了起来。
回头时,穿着短裙的女生蹲在地上抽噎,褚康时蹲下去,拍拍她的脑袋,安慰道:“没事儿了哈。”
陈姿燕哭得更厉害了,抽泣着说:“洵祗哥哥以前也救过我.....可是他不喜欢我......我不甘心....我哪里比不上姐姐......”
手上的动作停滞,褚康时的脸今晚第二次拉长。
这感觉就像宋聿诚给他喂的蛋糕吞进肚子里变成了石头。
“陈姿燕,能不能清醒点。”他沉脸,“姓沈的对你好明显是为了你姐,你真是被人卖了还在那帮人家数钱。”
“可我就是喜欢他。”陈姿燕不服气地吸吸鼻涕,“你懂什么?你这个花花公子来教育我,真是没有说服力。”
“你别乱扣帽子,我比沈洵祗有素质多了。”褚康时反驳道,“我不招惹女大学生。”
虽然他周围一圈喜欢玩女大学生的人有不少,但他从不去碰这条线,二十岁的年纪大部分人想不清自己想要什么,是摸索人生的年纪,文凭工作一定比情爱重要。
在他眼里,职业女性比清纯女大学生有魅力。
褚康时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帕子递给她,小姑娘眼睛肿肿的,满身酒气,穿着花枝招展,刚才还差点被“捡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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