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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姆并没有理会彼得，只是按动按钮，所有的修复溶液慢慢退去，身处其中的伊妮德也缓缓睁眼。
伊妮德的表情里满是疑惑，她扫视了一圈房间里的人，似乎是在确认什么东西。
然后她动了动手脚，想从这个大水箱里出去。提姆拿起准备好的毛巾迎上去，将湿漉漉的伊妮德包裹住，轻声询问：“伊妮，你还好吗？”
伊妮德手脚还有些瘫软，靠在提姆身上问道：“这是怎么了，我怎么在这儿？达米安怎么样了，杰森把他接回来了吗？”
听到伊妮德这么问，提姆便知道她的记忆停留在了哪里。那是“正义黎明事件”爆发7个月前，当时达米安被派去收集材料，却在回程途中遭到了影兽的袭击，困在了阿迪朗达克山脉附近。杰森接到消息，前去接应。
提姆并没有对伊妮德说他们还在战中，而是选择了另一套说辞，“伊妮，那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现在已经是两年后了。”
“什么？”
顶着伊妮德疑惑的眼神，提姆接着说道：“你在之后的战斗中受了伤，躺了很久，刚刚才醒。芭芭拉和彼得接到消息，赶过来看你。”
伊妮德苏醒时，磁吸锁也失去了作用，芭芭拉得以脱身，站到彼得的旁边。
然而，当彼得想要将真相告诉伊妮德的时候，芭芭拉反而拦住了他，顺着提姆的话接了下去。
“是啊，我俩今天没任务，所以过来看你。”
伊妮德刚刚被植入了记忆，现在告诉她真相只会让她混乱，严重的话，还会损伤她的神经，因此芭芭拉才拦住了彼得。
而且，提姆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他的计划太过冒险，也太过着急，一旦反噬，谎言构筑的外壳就会在瞬间碎裂。
现在，还不是时候。
第103章 未尽言语
深渊之眼被打开以后, 除了最开始吞噬了阿卡姆以后，现下已经被圣殿的法阵控制住，暂时没有继续扩张的势头。
不过,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再怎么管控舆论也没办法面面俱到, 整个哥谭市人心惶惶, 不少市民开始打包行李，想要离开这个地方。即使有少部分没有离开的, 也只是因为没有办法离开。
打量市民出走, 对于哥谭市本身就是一大打击，特别是本土的大小企业。韦恩集团虽说到了现在也不怎么依赖哥谭市的供养，但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仍然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好在有卢修斯出面，暂时稳定住了局面, 可是整个公司也来了一次大换血，外面也有不少的人盯着韦恩集团的位置，想要趁此机会将其拉下“宝座”。
“阿福, 布鲁斯和提姆到底出了什么事？真的一个也没办法到公司来吗？”电话的那头，卢修斯已经连续好几天没睡上一个整觉了。公司里的事务堆积成山, 不少员工离职，股价也跌的厉害, 卢修斯现在真是一个头两个大，急需有人来帮忙分担一下, 至少渡过目前的难关。
阿福其实也帮忙处理了一部分, 可他只有一个脑袋两只手, 既要照顾家里，又要顾及公司, 实在是有点难度。
阿卡姆被吞噬之后，哥谭不仅没有变好，反而更加混乱。迪克暂时接过披风，在哥谭和布鲁德海文两边跑，即便有达米安在旁边辅助，史蒂芬妮和卡珊德拉也回来帮忙，仍然显得有些疲惫。
杰森偶尔会和迪克换班，但是他同时还在对接正义联盟和复仇者联盟的一些事情，时不时还要给哥谭越发混乱的地下势力一点震慑，实在是分身乏术。
就在阿福感到为难的时候，达米安站了出来。
“公司那边，让我去吧。”
“达米安少爷……”阿福举着还没挂断的电话，有些惊讶的看着面前这个还到他胸口的少年。
见阿福迟迟不言语，达米安还以为他是信不过自己，于是又加了一句，“这些东西我以前在刺客联盟都学过，给我一点时间，很快就能上手。”
“如果你不放心，可以……”
还没等达米安说完，阿福便欣慰的笑了，他这个样子，倒是让他想起了布鲁斯小的时候。那时布鲁斯因为父母的死而停留在原地，终日郁郁，看得阿福很是心疼。终于有一天，布鲁斯想清楚了，也是这么站到他面前，勇敢的承担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
小孩子的成长不是循序渐进，而是在你没有发现的时候，一瞬间长大。
“达米安少爷，您不用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公司的事情虽然有些棘手，但是现在还在可控的范围内。您平时白天上学，晚上还要夜巡，再加上公司的事情，会吃不消的。”
然而达米安只是坚定的看着阿福，没有退让，“我会平衡好所有的工作，直到父亲回来。”
以前父亲也是这样，身兼数职，还能把所有事情安排的好好的。而且没道理德雷克能做到的事情，他做不到。
阿福见他这样，也知道他做出这个决定不是一时头脑发热，便不再反对。将情况告知卢修斯以后，安排了提姆之前的助理来辅助达米安，好让他尽快熟悉公司的事务。
就在这时，复仇者联盟传来了布鲁斯的消息。达米安抽不开身，杰森最近和卡珊德拉一起出任务，二人接到通知就一起前往复仇者的基地。
看到赶过来的两个人，托尼总算松了一口气，连忙把这个大麻烦甩给他们，“终于来了，你爸爸倔得像头驴，我是没办法了，你们自己劝吧。”
说完，托尼离开了现场，把空间留给他们。
来的路上杰森已经知道了大概的情况，此刻面对坐在特殊牢房里一动不动的布鲁斯，心里十分复杂，都没有心思去计较托尼说的话。
他和卡珊德拉站在玻璃前良久，还是布鲁斯主动打破了沉默。
“家里还好吗？”
本来是一句很普通的家常话，可是放在他们家，就显示有些违和。杰森先是一愣，然后才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回答道：“还好。”
说来也奇怪，面对外人的时候，两人都不是说不出话的人，然而一旦面对对方，就会突然变成锯嘴的葫芦，难得能蹦出几个字来。即使说了，也是一些伤人的话，倒不如不说。
长久以来别扭的相处方式，让他们很难进行一次平常的对话，不过现在的情况也由不得他们磨蹭，于是一向不怎么说话的卡珊德拉接过话头，担忧的问道：“布鲁斯，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以布鲁斯对于一件事的掌控，大多数时候做出的决定一定是当下的最优解，所以卡珊德拉很少提出质疑。可是很少质疑，并不代表她完全支持布鲁斯的所有决定。
因为人不仅仅只靠理智来做决断，大多数时候，还会掺杂情感。
卡珊德拉开口，并非是不明白当下情况的紧急性，而是一个孩子面对父亲时，做出的本能反应。
布鲁斯明白孩子们的担忧，他本来不想让杰森他们知道这件事，可惜托尼··斯塔克从来不是按常理出牌的人。
“我很抱歉。”他慢慢走到玻璃前，看着这两个已经长大到能够独当一面的孩子，心里有许多想说的话，却只能说一句抱歉。
“We don\'t trade lives for lives.（我们不用生命交换生命）这是你告诉我们的。”杰森看着眼前这个对他来说如师如父的男人，心里头一次产生了慌张的感觉。
二人之间的纠葛，就像一团缠绕的毛线，找不到开头，也看不见结尾。就这么年复一年的交织着，他自己也看不清原来的模样。
杰森不常回家，一是因为那些裂痕，即使被治愈了，也依旧横在那里，隐隐作痛；二是因为他知道，布鲁斯永远会在他身后，只要他一回头，就能看见他的身影。
现在，他突然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楚，布鲁斯大概真的要离他们远去，那些平日里不曾表现出来的慌张，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恐惧，都在此刻如藤蔓般疯狂生长，从四面八方紧紧缠绕着他。
孩子长得再大，回到父母身边的时候，依旧会变成孩子。
布鲁斯想说些安慰的话，可话到嘴边又变成了其他的东西。
“小丑病毒没办法被治愈，只能被毁灭。”布鲁斯听到自己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轻飘飘的一句话，却重重的砸在杰森和卡珊德拉的心上。
“If there\'s possible， I\'d rather die as a father than as a monster.（如果可以，我想作为一名父亲死去，而非一头怪物。）”
杰森注视着布鲁斯蓝色的眼眸，好像回到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是这双眼睛，让他第一次放下了防备，也从此改变了他的人生。
“This is the best day of my life.（这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一天。）”杰森突然低头，说出了这句话，随后他笑了起来。
玻璃另一边的布鲁斯听到以后，似乎也明白了对方未尽的话语，是支持，而非妥协。
随后杰森拉起一旁伤心的卡珊德拉，大步离开，只留下一句，“如果你不想最后在池子里醒来的话，最好和恶魔崽子说清楚，或者让超人清理的干净一点。”
布鲁斯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笑意也慢慢浮现在眼底。
这也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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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米安得知消息的时候，大家都以为他要么大吵大闹，要么意志消沉，然而他只是在原地愣了两三秒，回了句收到，便又埋头处理公司的事务。
仿佛刚刚听到的不是“布鲁斯即将死亡”，而是“今天天气真好”。
正常人一眼就能看出他不对劲，可是在这个敏感的时间点，大家都有各自的事情，同时也在默默消化心中的情绪。
杰森无数次想说些什么，但是他一天能和达米安碰面的时间，也只有交替夜巡的时候。小家伙对夜巡的认真程度让他找不到机会开口，次数多了，杰森也错过了最好的时机，于是不得不搁置下来。
最先缓过来的是史蒂芬妮，跑到布鲁斯面前大哭了一场，发泄以后反而不那么纠结了。不过她依旧没有放弃寻找其他的方法，至少在最后的日期到来之前，史蒂芬妮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丝希望。
等手里的事情轻松一点了，她趁着夜巡休息的间隙，来到了达米安身边。
“大家都很担心你。”
“什么？”没头没尾的一句让达米安有些恍惚，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史蒂芬妮话里的意思，“我自己能处理好。”
达米安的语气很平静，好像并没有被问题所困扰，这种反人类的情感表达，说不准是因为打击太大，被糊住了脑袋。
史蒂芬妮看着他的侧脸，小小的少年脸上满是严肃，眼睛被多米诺面具覆盖，不过观察其脑袋转动的幅度，大概是在警戒周围的情况。
“现在是休息时间，可是你已经好久都没有放松过了。”夜巡的间隙是给他们的喘息时间，虽然休息不代表对周围的情况毫不理会，但平日里，达米安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时时刻刻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小动物。
“你的状态不对劲，布鲁斯的决定打乱了你内在的平衡。”
达米安的每一天看似按部就班，实际上却毫无章法。阿福好几次都看见他半夜去牛棚喂牛，或者凌晨起来练刀。以前不是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可是最近的频率明显增加了。
“如果你想谈谈，我可以做一个很好的倾听者。要是你对着我放不开的话，也可以找迪克、杰森、卡珊德拉或者阿福，大家都很愿意帮你。”
史蒂芬妮说完，达米安的身形飘忽了一瞬，脑袋也不再转动，似乎在原地发呆。等了半天，也不见他说话，史蒂芬妮叹了口气，正准备站起来继续夜巡，却被达米安的声音打断。
“我以前从不认为自己能有一个家。”达米安并不习惯对别人吐露心声，因此这句话说的格外艰难，“刺客联盟不教这些。”
“直到我来到哥谭，来到父亲身边。”
原本要离开的史蒂芬妮慢慢坐下，安安静静的听着达米安的独白。
“我能理解父亲为什么做出这个决定，即使不这样做，杀人的负罪感也会将他压垮。”
蝙蝠侠的不杀原则，达米安曾无数次嗤之以鼻，现在也模模糊糊触摸到了这条原则的边界，体会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可是能理解，并不代表能接受。”
“我只是想让他一直在我身边。”
最后一句达米安说的很轻，几乎要被夜晚的寒风吹散，要不是史蒂芬妮离得近，可能也没办法听清。
这个时候，史蒂芬妮才对达米安的年龄有了实感，说到底，不管他的知识有多么的渊博，格斗技巧有多么的娴熟，依旧无法替代时间所赋予人的阅历，以及与之对应的心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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