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你还会替我选首饰,你比赏云还厉害!你照顾我的时候还会熬药,还明白药理。”
她坐到梳妆台前,自己卸下了发饰,她今日盛装出门,发上钗环齐全,有几个被发丝勾住了,她取得渐渐没了耐心,扭头看着章启,满面酡红。
“你帮我取!”
那模样比素日里看着更为娇气。
章启没动,她扭了扭头,又道:“那我把映霜喊来!”
她嘟嘟囔囔的胡喊了一通人名,章启只当她是不清醒的缘故,摇了摇头还是走过去伸手帮了忙。
取完发饰,章启的手滑下去,摸了摸她发红的耳垂:“恃宠生娇。”
虞秋烟被逗弄得有些发痒,她的耳垂向来敏感,扭着身子就要从杌子上跌下去,好在章启托着她的臀将人稳住。
他顺势将人整个抱起,一转身,两人一起跌到了软塌上。
天旋地转,虞秋烟还乐得笑个不停,看着他的脸,忽然夫愣住:“你是谁啊……。”
“你说本王是谁?”章启伸手往上,一寸寸按过她的后背,将人带入帐中。
她软语轻笑,宛如无尾之鱼,还不知危险地伸手点了点章启的喉结。
章启不由身子绷紧。他很早便发现了,她似乎格外喜欢他喉间……这一块。
正想着,虞秋烟微微仰起身,闭着眼睛亲了一口,没一会又挣扎着嘟囔着“不舒服”,拧着眉要退开身。
章启当即擒住她的手,抵住虞秋烟的额头。
她被转移了注意力,迷迷瞪瞪地看了他半晌,忽然点了点他的眼睛,捧着他的下巴亲了亲。
“是启言啊。”
女子葱白的手指一下一下地划过他沾了汗水的脖颈。
在最沉醉的时候,章启的手指顺着她的发梢缓缓抚到发根,眸中溺着深沉的占有欲:“启言是谁?”
虞秋烟整个人一个机灵,从头顶往周身流转,她扑腾着仿佛是溺水的人,哑着嗓音讨好道:“是心尖尖上的人。”
……
章启合上手中的册子,揉了揉眉心。
近日真是发了怔,他这几日频繁想起虞秋烟喝醉那一晚的场景。
即便是当值时也偶有出神。
启言……启言……
这个名字没来由地让人觉得耳熟,可又有些摸不着来处。
恰逢姜一跬休沐,他来邀章启出门。
多日来,姜一跬连着在章启面前提了数番新修起的玉楼,直夸后浪推前浪,如今玉楼重开,换了老板,更是别开生面。
今日也不例外。
“……那楼里的姑娘更甚于前呐,可惜当初三人闯玉楼,今日这江湖侠客,竟然只留我一人当不成。到时又遇到了什么危险的亡命之辈,我这眼睛忙着瞧楼里的姑娘,可顾及不了那么多人。”
“姜指挥使耳聪目明,从戏子身上分出几分心神留意下即可。”章启敷衍道。
“王爷既如此说了,那王爷能否告诉下官,如今此处连一个戏子都没有,王爷是因何失神?总不至于是因为我吧。”姜一跬忽然正色看着章启。
章启递了一个极为嫌弃的眼风过去。姜一跬嬉皮笑脸毫不在意,继续往前探了一眼,仍不知死活:“名册?这是查的谁?”
虽然章启极快地将手下的东西压住了,可姜一跬还是一眼窥见了不少。
“王爷要找谁?这上头的人名似乎都和肃王妃有些联系。”
“都是男人……王爷躲在此处将同王妃有联系的男人都列出来,是想要将这些人一网打尽么。”
姜一跬一脱下官服就没了束缚,讲话也无所顾忌,猜测完,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故作惊悚道,“那王爷是不是也要将我算进名录里?”
“王爷有疑惑怎么不自个儿去问王妃。莫非你们吵架了?”
屋外有人通禀,说是肃王妃命人送了茶点来,送来的丫鬟一本正经地传王妃话,说让王爷注意休息,莫要处理公务一时忘了时辰伤了眼睛。
听得姜一跬一阵心酸,见那丫鬟问王爷可有什么话要带回去,他抢着道:“有有有。”
即便被章启横了数眼,姜一跬也不示弱:“肃王刚说,他想知道,你们王妃最喜欢的男人是谁?我说是你们家仁清,他还不信呢。”
丫鬟没忍住憋着笑,也知他是开玩笑,看了看章启憋着笑没应声。直到章启说了退下,丫鬟才往外走。
姜一跬还在屋里扬声道:“一定要将肃王的问话带回去啊。”
“再胡言乱语就请姜指挥使出去。”章启冷声道。
“开个玩笑么。依下官看,王妃对王爷之情当真是羡煞旁人。”姜一跬摇头,转身走了出去,“看来下官今天只能孤身闯玉楼了。”
……
章启进屋时,虞秋烟正在给仁清换衣服,她听着声响回头看了一眼。
“我们小花生的爹回来啦。”
仁清咿咿呀呀的,不知在说些什么,没一会就抱着刚换的衣角塞进了嘴里,被虞秋烟扯掉之后,又抱起虞秋烟的手,下一瞬就要伸到自己嘴里去当吃的啃。
一边啃一边流口水,一副傻兮兮的模样。
仁清现在正是对一切都新奇的时候,虞秋烟虽觉得无奈,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将手抽出来又拿出帕子拧了水,擦了擦仁清的脸和嘴角,擦完见他干干净净的,十分不嫌弃地往小孩子的脸上亲了两口,连声道“小花生真香!”
章启在一旁默默看着,眉头跳了跳,不可避免想起姜一跬白日里胡言乱语的玩笑话……
虞秋烟要沐浴,便将仁清交给了章启,章启见他将什么都往口中塞,实在没忍住,直接将孩子丢给了奶娘和丫鬟。
等虞秋烟再回来,问起孩子,章启皱了皱眉:“他看起来没吃饱。”
“……他才吃过了。”
好在她家仁清没什么脾气,丫鬟摇着拨浪鼓随便逗弄两下,他照样咿咿呀呀地乐得不行。
虞秋烟掀开次间的帘,悄悄瞧了一眼,方才放心地挪开步子。
“仁清该学会讲话了。也不能什么都往嘴里塞。该请个先生教教。”章启道。
虞秋烟看着章启正色的模样,不由失笑:“他才多大啊。王爷小时候不这样么?”
白日里,丫鬟回禀完,虞秋烟一听便知道那问题必然不是章启问的,但并不妨碍她寻着由头逗章启。
“我的小花生怎么那么惨呐,他爹有那么多的心眼,小花生却傻乎乎的。只能我这当娘的多宠着点了。”
章启沉吟道:“本王小时候可不这样。你常去陪着太子妃听戏,莫非没看到孟母三迁的桥段。那可是皇后娘娘最喜欢的一折戏。”
“是吗?没听过,王爷给我讲讲?”虞秋烟倒了一盏茶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孟母三迁的故事,章启随手从书案抽了本书敲了下她的头:“慈母多败儿。待仁清长大了,知道他小时候这般傻,他自个儿都要觉得丢人了。本王这是为他好。”
虞秋烟没忍住笑出了声:“王爷分明就是在吃我家小花生的醋。还冠冕堂皇地说是为他好。”
章启低头瞧着她,轻声撇清:“那是姜一跬说的。”
“那你呢?你不这样想?”
虞秋烟立即问,见他没应声继续煽风点火,“那我今晚抱着小花生睡。”
她做出抬步要走的模样,很快就被人拉住了。
章启将人按到座位上,似有些无奈:“你哪一宿没踢过被子,自己都要人照顾,哪儿顾得上他。”
“可你最近总是欲言又止,你快说,你是不是吃小花生的醋才这样?”
虽然确实是姜一跬问的,但虞秋烟最近也觉得章启实在有些奇怪,偶尔看过来的眼神让虞秋烟不禁自省,是不是哪里对不起他。
似是被问得不耐,章启伸手抚住她的发,压住她的脖子亲了下去,勾住她的唇,紧密地吻着,许久才退开。
“晚上不许去。”
虞秋烟有些面热,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整个人被章启抱到了桌面上。
事情逐渐变得难以收场。
她勾着他的肩,脑子有些发晕。
“你何必吃仁清的醋,你若想,我们再给仁清生个妹妹。”
他呢喃道:“阿烟,你喜欢本王吗?”
“嗯。”
拱顶上的卷草纹仿佛在旋转。
“最喜欢?”
“最喜欢……”
“那一日,你亲本王,却一直……在唤启言。阿烟,你在唤谁?”他追问。
“嗯?启——”
章启忽然盖住她的眼睛,倾身堵住虞秋烟尚未出口的话。
在答案来临时,有时候反而不敢细听。脑海中纷繁杂乱,在一瞬就已经想了无数的可能,如果真的有这样一个人……
毕竟那一日虞秋烟的模样不像是无心所提。
他抱得太紧,虞秋烟有一些难受,她只能推着章启的肩膀退开少许,没一会,他粘人地跟上来。
直到最后,她才又足够的力气腾出手紧紧抱着他的腰:“启言,是我为你取的别称,你不喜欢吗?”
章启抱着她的肩膀,低头往下瞧她的脸,好像在判断可信度。
虞秋烟面色红晕,被他盯着没来由升腾一阵心虚,她攀上去,抱紧他,凑向章启的耳畔:“是真的,只喜欢你。”
“再说一遍。”
这个人,真是一点儿也没变。
虞秋烟贴上去,说了多少遍她自己也数不清了。
就像在溪边初见时,那一阵阵浪潮,在朦胧中随风吹进了章启的耳内。
即便时隔多年,他还是能依稀想起初见时的雨打崖石的水声……
“什么时候起的?”
“要从很久以前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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