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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红发完信息，又抓起了桌上的电话，给对方口头报了价。看得出来是老客户。一切很是轻车熟路。谈妥了要的数量，又比原价下浮了一个点。过年吗？大家都皆大欢喜。
王红放下电话，喜悦着欢呼道：“又订了三千台，姐，咱俩都是过年挣钱两不误，你出去谈工作，我用 BB 机和电话，就可谈单子。今天不大不小，订了两单。我说，姐，你这也算是我的吉祥福地，净招财。”
王菲一脸悲凉，叹息着：“你挣的钱都是眼看着就到手的，我们可是全欠着银行的，正满世界里找钱。”稍倾，她又无奈着摇了几下头，接着叹息，“我俩区域不同，当然性质更不一样。咱爸妈都早睡下了呀！”
“我陪爸妈爬了一天的山，肯定是累坏了，进门就睡下了。”王红答道。
王菲眨巴下眼睛，使劲揉着，她这长女真不孝，怕掉下金豆子，忙掩饰着，“跑了一整天，我这腿真是快抬不起来了，得去睡了。”
“我看你早把自己当成铁人了！那还知道累！”王红一针见血地评论道。
“那不是全国楷模王进喜呀。”王菲低调，知道目前自己的状况，刚上道，积极表现是有的，但是没有成绩。妹妹的锋芒现在越来越渐长了，她也不能败下阵来，于是自嘲道，“白天跑足了，晚上全是深睡眠。你没看我现在身体比原来强健了，是个小钢板。”
自从王菲来骊山，王红这是第一次看到姐姐真人了，她盯着姐姐，看她明显瘦了好几圈，心疼着，“姐，你可比没进骊山之前瘦多了，人也变黑了。”
王菲搪塞，“这山里空气好，负离子多，我有事没事，都愿意出来呼吸新鲜空气。”
“这山里人真是淳朴，爸妈走过一条街，全村的人都来握着手，亲热着，说长道短着，全都是对你的夸赞，姐，骊山你没白来，大家都和你特亲，都把你当成了领路人。”
“国家要建设美丽乡村，要全面实行小康社会，”王菲一脸向往着，“我就是想让咱们骊山走在最前面，要吹起奋进的号角，打好攻坚脱贫最前站。”
王红瞬间觉着亲姐高大起来，“人这一辈子，最短暂的，最闪光的，最容易流逝的，最让人难以忘怀的，最光芒万丈的，全都是青春。青春最不能虚度，要给它附加上价值和意义，唯有全身心地投入奋斗，能照亮一部分人。乃至，更多的人们的幸福生活，才是最有意义的。”
王菲数着手指头，想着今年通关过的项目。明年，还会有新的需求。她如数家珍着村里的困难户，大家真正需要点什么。她对答着王红，“唯有短暂，才要倍加珍惜，要有真正的创造。个人都是沧海一粟，自身的价值观，正确的奋斗方向，只有融汇于社会这个大熔炉才会碰触出璀璨的花火，真正感应世界的力量。”
“未来路漫长，革命尚未成功，同志尚需努力。”王红说道。
“我们齐头并进。”
春节这一天，魏巍率领团队们依然奋战在第一线。
临下班了，附近的土王带领着各路酋长们来了，后面跟随的是一个大部队，大家全身穿着民族服装，几排整齐的队伍正迎面走来，背鼓的，手拿长笛的，头戴花环的女子，头上都顶着一个大箩筐，里面全是芒果，超大个，泛着黄金般的颜色。
土王知道魏巍是中国派来的光明使者，私下里已经带领酋长们拜望过好几次了，也算是老相识。从基建到安装，数十年间，西欧其他国家带来了许多，开山轰炮，因为忍受不了许多先天性的局限性，往往只是开了个头，还没在半山腰里开出一条道，就撤资走人了。
土王行着当地最隆重的见面礼，欢呼着开讲：“今天是中国最隆重的节日，我们感谢带给我们光明和温暖的人，你们忍受着我们当地的干旱，太阳的炙烤，不分白天黑夜拼命赶工期，让我们当地人都能过上好日子！今天这个最隆重的节日，我们当地歌舞团要为远方来的最尊贵的客人们唱歌献舞。”
魏巍手里还握着电焊枪，双手还满是油腻，脏兮兮的，他的两只手被土王紧紧握住，嘴里感激着，“别这样，这就是我们分内的工作，土王您太客气了！”
鼓声喧天。笛声缭绕。摘芒果舞。锄地舞。天色暗了，水电站外又燃起了篝火，大家围着篝火，翩翩起舞。歌舞升平振奋了每一个建设者的心。
第133章 敲鼓助威
一晚上狂欢的篝火晚会，让陈大河兴奋不已。他一手牵起老爸，一手牵起老妈，跟随着大队伍闹腾，天上是漫天的璀璨星空，地上是沉醉在幸福里的人们。
人们终于跳够了，欢闹够了，围着篝火聊天。酋长们在篝火堆里烤起了鸵鸟蛋，一瓶瓶的葡萄酒开启了，浓郁的咖啡香也在夜空里萦绕，土王一手举着各类木雕，一手抱着许多古典卡伦挂毯，向大家走来。
“欢迎我们最尊贵的中国客人！我是其中之一的酋长安吉斯！”陈大河看见一个酋长正向着自己微笑着搭讪，他的翻译跟随着。
陈大河一脸兴奋着，两只手还被爸妈紧握着，他只得挣脱出来，上去就双手握住，“今晚我们都太感谢酋长了，这么尽地主之谊。”
安吉斯恭维着，“我们都知道中国，那是东方的一个文明古国，上下五千年，有文化，有历史，还有技术，更有人道主义精神，眼看着，安装已经快要过小半了，等正式运营了，我们附近的镇市州，乃至，大半拉非洲，都可以用上电，灯火通明了。”
陈大河望着酋长一脸美好憧憬，想着同事们的辛劳和汗水全都值了，他也想把爸妈隆重介绍给酋长，“尊敬的酋长，我爸妈，来追随我们的，他们说，今年的春节，在非洲的大地之上，让他们见识了异域风情，最为重要的，还有世界民族之间的深厚情谊。传帮带，手牵手，就似这高架电网的输送线路，照亮的是黑暗的夜空，还有紧密情谊。”
“我们都在黑暗和干旱里生活了大半辈子！”
陈大河鼓舞着，“酋长，快了，等我们全部机组安装完毕，试运行投产，大家的好日子都来了……”
酋长欣慰着笑了，忽然拍着脑门，“哦，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我儿子安捷希，就在你们水电站的培训学校，学习电焊工，刚来不久，不知道，您有没有印象呢？”
陈大河知道培训学校刚建立半年多，就在营地旁边，第一批已经结业了，所有人员都已有水电站技术人员携带上岗，第二批刚开始上课，陈大河每周去做三次实习老师，他快速地旋转脑袋，拍着说，“是不是个子特高，身上全是腱子肉，仿佛全身都有使不完的劲，有点像《幸福来敲门》的男主角威尔・史密斯，他为人低调随和，还特爱笑。人特勤快，每天早上都会早来半小时，帮大家泡上茶叶，倒上茶。收工时，还主动收拾工具，打扫卫生。”
不说则已，一说就入情了，让人沉醉。陈大河忽然间，就想起了这个安捷希的许多优点来。是的，来这儿半年多了，这个安捷希，最让他暖意融融。他隔三差五，就会从家里带来各种土特产，让大家尝鲜。陈大河和中国同事们都知道，这里的人们生活上不是很富裕，但他那双真挚淳朴的眼睛，却让人难以抗拒。
酋长舒心地笑了，语重心长着说：“安捷希是我家的顶梁柱，我家十个孩子里，他是最懂事的。我们也很希望他半年后成功结业，到你们水电站去做一个合格的电焊工。你这个中国师傅，一定不要那个……”他拍着脑门，眨巴了半天白眼珠，才恍然大悟道，“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你一定要全部传授给他，等他有了技术，才会多挣钱，我们全家都还指望他呢？”
陈大河也被他逗笑了，中国人都讲“见面之情”，人只有在语言的近距离感召之下，才会迅速地拉近感情。这个酋长，和他一晚上的畅谈，不是一种另类感情吗？看来，为人处世，人情世故，满世界都是通用的。前面是儿子的优秀表现，后面紧跟酋长父亲的举荐，他陈大河要忘记这个安捷希都很难。
酋长举着酒杯，紫红色的葡萄酒在酒杯里徜徉着，他把陈大河的酒杯碰得山响，又向陈大河的爸妈碰杯，扬脖子，一饮而尽。一切情谊全在酒中，再不言语。
亢奋的鼓声又敲起来了，民间舞蹈又旋转起来，火光跳跃着，星空更璀璨，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一切都踩着鼓点的节奏，扑面而来。
王红和爸妈睡醒后，第二天一早，就回家了，家里有一帮亲戚要走动，这个年就算过完了。
王菲刚揉着眼睛，起来把家人送走，看着他们都上了大巴车，她才恹恹地往回走，忽然有人从后面一把拽住了她胳膊，王菲紧张地一看，见是胜美，诧异着，明知故问道，“你怎么一大早又来了？”
胜美讨好着，一脸笑，还故意伸着懒腰，两只细长胳膊伸向天空里，懒洋洋着唱着小曲，“咱们骊山，人杰地灵，风景这边独好，现在，人们的思想观念早都变了，谁还住大城市，工业污染这么严重，早已都返璞归真了，国外那些发达国家都这样，都弃离城市，奔赴乡村了，民宿你应该知道吧，我也想建一个有特色的，带有本土文化色彩的，一定能给咱骊山带来商机。”
王菲瞬间就被打了个激灵，她望着胜美，实话实说道：“开民宿这个事，我是列在计划之内的，但并不是现在。按原计划，应该是先带领乡亲们创建各种项目工程，等到一一正常运行，带来效益和收益了。满山果树丰收，各类养殖业也完善发展了，骊山人们真正脱贫致富了，再在山上修建各种特色建筑景点，到时候，再开民宿，吸引游客前来观光，这似乎才是一个正常程序。”
胜美直拍着王菲肩膀，笑道：“你这老思想，真该进点新鲜血液了，有近路可走，何须非要走老弯路呢？再说，你那个按部就班，得要前面的，全捋顺了，后面的才能顺利通行。现在，我们完全有能力从高处着笔。”
王菲脑袋一下子嗡嗡的，被她说懵圈了，“姚大博士，胜美大记者，你这十年一直呆在美国纽约，对咱国情还不是很了解，你可以一腔热忱，很快就建造了一个人间天堂似的民宿，可是，人家游客们都奔着来了，咱们骊山，那就是一光秃秃的山，村里也没什么起色，您让人家看啥呢？再说，咱们的资金来源，主要是来自每年的扶贫款，还有镇上农村信用社的贷款，想一口吃个胖子那是不可能的。”
胜美忽然笑得直不起腰来，琅琅上口着，又唱起了小曲，“杞人忧天不是吗？我既然能说出来，那肯定还会做得出来！”
王菲又被她逗烦了，紧蹙着眉毛说道：“你索性把你的宏伟蓝图全说出来，别吊人胃口，像什么似的……”王菲欲言又止，猛捶了几下胸口，正色道，“真弄得我们扶贫干部们就像个乡巴佬，没见过世面似的。”
胜美又拍着她后背，温柔着说道：“我昨晚一夜未睡，都盘算好了，资金全能到位，各类相关建设人员也会一应而起。咱们过几天，就开工。”她看着王菲还是一脸疑虑，随即说道，“别看我远在纽约，对国内的旅游事业还是很关注的，现在国内的名山，已经有几家率先建起了玻璃栈道，比如张家界，再比如黄山，这个景点一上马，就会特别吸引人，再加上特色景点配置，我先开个特色民宿，先带动起来，以后，乡亲们看到游客多了，就会都开起民宿来的，到时候，这山下一条街，一个村子，全是特色民宿，绿色无污染特色菜，特色农家乐一日游，山上摘果，上下吃住游，再研究出各类纪念品。”
“先打住，先说资金，再展望前景。这修栈道，可不是小动静，钱从何来？我知道扶贫款会赞助，但要是全额呢？这剩下的，还得是一大笔？怎么办？”王菲忽然间打住了胜美的思绪。胜美很快应接，“资金不在话下，都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一句话就让王菲瞪起了眼珠子，拿眼睛死死地盯住她。像是仰望大神。胜美也不班门弄斧，直说道：“我有一帮子同学，有在纽约的，我们平常走动得很勤，经常联系，对彼此的现状都很了解，在国内的各个行业里都有，就说银行贷款这一块，我有途径的。特色民宿设计师，特色景点设计师，我也有相关朋友在做项目。最关键的，我还有最炫的亮点《国家地理》……”
王菲眼珠子瞪得更大了，直接张大了嘴巴，把偶像抱进怀里，两只手掌激烈地捶打着，嘴里兀自呜咽着，“可歌可泣呀！你就是骊山黎明前升起的一颗启明星！来拯救世界来了！”
胜美猛然推开正发癔症的王菲，手拍着她脸颊道，“《国家地理》里的那帮摄影师全是闻名世界的，还全都是我的铁哥们，到时候，一招呼，他们都会奔涌来，咔嚓嚓，我们骊山上了杂志，就会全世界闻名。”
王菲深呼吸了一下，望着近在眼前的骊山，又迷瞪了一会儿，才恍惚着说道，“幸福不要来得太快，先让我缓一缓，冲上劲儿。”
“知道咱们的特色乡村吗？2022 年，全国要实行建设美丽乡村的新理念，让咱们乡亲们都似生活在美丽花园里，有着自己的产业园，不出家门，全都自主创收，过上幸福安康的美好生活。”
“就是全部脱贫摘帽，全面奔向小康社会。”王菲道。
“对！”胜美说着眼睛也望向了远方。眼神死死地，像是又沉浸到了回忆里。红尘滚滚，十年辗转，有人说纽约是人间天堂，但过往辛酸，人间冷暖，只有自知。胜美忽然眼角红了，转眼间，就泪如涌泉，全身瑟缩着发抖，“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去美国吗？”
王菲看着她，心底也涌出了无限柔情，人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可是，作为一个刚强女性，行走于山川湖海芸芸众生里的女性，又何尝轻易落泪呢？
王菲轻轻地揽她入怀，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人往高处走。”
胜美又轻轻挣脱开来，直视着她的眼睛，“当时我看了一部电影，它是《人生》，吴天明导演，路遥原著小说改编，周里京饰演的高家林彻底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
“人们都说高家林是中国的于连，他的奋进，不屈服于现实命运，曾经激励了一代青年人追求理想的生活……”王菲的毕业论文就是这个，她已经对每一个镜头，倒背如流。
“唉，虽然高家林不屈服，可是，他却是彻头彻尾的悲剧，这打上时代烙印的，还是落后的乡村背景，经济和文化的双赤贫，追赶着高家林进城的脚步，到头来，还是走向了原地，爱人却早已嫁做他人妻……”胜美娓娓道来，她也替高家林惋惜。
“假如是现在的美丽乡村，高家林还进什么城呢？就和刘巧珍两人夫妻双双把家还，牵手致富奔小康。这一眼到头的幸福，看着就能笑醒。”王菲说道。
第134章 大事小事
胜美果然是个麻利角色，年后几天，就有一支大队伍进村了。他们先在村前马路旁边的空地上，扯着长皮尺丈量，胜美随时指指点点。忙乎完毕后，胜美又领着大队伍上山，这里山洞瀑布前，那里半山腰有一块飞鸟石，哪里要建造亭台楼阁。全都做了记号，拍照参考。量山裁景，实地勘察，才会创造出震惊世人的“人间仙境”。
胜美的落脚点，暂时还是单打独斗。去镇政府，肯定不行，和编导一个屋檐下，找别扭，让别人说闲话，这不是她姚胜美的风格。去村委，和王菲、胡晓燃，三钢四铁们在一起指点江山。这个，还要再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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