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女人生图鉴
作者:登登周
文案:
[30岁前命运的齿轮好像卡住,普女总不能因为别人交卷就乱答吧]
29岁的魏只拒绝了年下男友的求婚,赵五一因为养猫闪婚闪离,儿科护士宋冉冉没有彻底“断奶”父母包办一切,原生家庭长期吸血的俞悦渴望稳定婚姻
普通工作、普通学历、普通外形,普女命运的齿轮好像卡住一般,耳边充斥三十岁前必须选择工作稳定、结婚生子、回归家庭,一系列问题接踵而至
普女的人生真的有那么多必选项?
三十岁的路口魏只要逆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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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才不要身上有老人味
淅川小城的天气闷热,地理位置上靠近海边,魏只一下车就感觉到那种沿海城市的空气中才有的黏腻感扑面而来。
已经看了天气预报出门,可毛孔中都是黏糊糊的。在淅川已经生活了二十多年的魏只,每次回老家都要花点时间去适应一下气候。
不同于江北的天气,江北长年干燥,每次出门前魏只要做好防晒又要做好补水,不然走在路上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随时快要碎掉的饼干一样,稍微不注意就会变成风中的饼干渣。
回到淅川的“饼干”就像是一下子泡进牛奶里,被牛奶泡过的饼干哪里会好看。
才第二天魏只的脸整个就肿了起来,老家的冰箱里除了妈妈放的剩菜,没有提前冻好的冰块,还好魏只从包里翻出一个墨镜戴上去参加葬礼。
淅川不大,像是红白喜事几乎都是认识的人。
魏只的这个墨镜一出场就让她成为了全场最亮眼的人,也不是魏只那天打扮得多漂亮,只是因为她和墨镜一样,离开家乡久了就容易和环境显得各个不入。
葬礼是魏只初中同班同学,同样是二十九岁,魏只的二十九岁还在继续,躺在冰棺里面的同学却在二十九岁按下暂停键。
“大城市回来的人就是不一样,戴个墨镜像是个香港明星。”
说这话的是离魏只家里四百米,开了小卖部的胖婶,也是整个县城里最先富起来的人。
魏只的印象里面,胖婶家的财富和她的身材一样同步膨胀起来。要说起小时候的梦想,魏只的第一个梦想就是想要和胖婶一样,开一家小卖部,想吃啥就吃啥,想看着电视吃薯片可乐就随便吃。
魏只的妈妈轻轻拍了一下魏只的手,嘴上应和胖婶说的话:“今早起来人有点肿,说什么要消肿我也听不懂,死活要戴个墨镜出门。”
胖婶没法透过墨镜看到魏只那双肿起来的眼睛,只是张着嘴巴点头:“噢噢,这样啊。”
又凑近一点魏只的妈妈:“她和亚男是同学,看着年纪差不多的同学出车祸死难免会哭会伤心。”
胖婶胖乎乎的手牵起魏只的手:“没事啊,小只那边还有你们好几个同学你们去聊聊,我们去帮亚男爸妈打点。”
顺着胖婶说的那桌魏只看到了好几个初中同学,那么多年过去大家都有些变化,胖婶带走妈妈的时候还在一路说着亚男爸妈多么不容易,好不容易供出那么个大学生,说没有就没有。
又打听魏只要结婚的事情,魏只心里一紧赶紧往初中同学那伙过去坐着,生怕胖婶再把她抓回去问。
魏只坐在椅子上好久,旁边小琪的儿子把果汁撒在了魏只的脚上,小琪过来拉开儿子给魏只一个劲道歉。
“没事的,小琪我擦擦就好。”魏只嘴上说着没事,实际从进门就看见这个跑来跑去的小男孩,一下子恐育起来。
要是和李攀没有分手,说不定就会生下这么一个小孩,需要魏只在每一个公共场合去抓他。
小琪想要拉着孩子道歉,那孩子没有一丝道歉的意思,企图去摘葬礼上的花。
“快给阿姨道歉。”小琪拽着孩子,孩子不愿意反而大哭起来,大家的目光都开始往这里看。
魏只妈妈走来解围。
“小只没事的啊,孩子还小,回家我给你把鞋洗了就好。”
解的是小琪的围,孩子还小这句话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成为了一件孩子的挡箭牌,父母教育无能的遮羞布。
人还往这里看,魏只被妈妈拉着走出来,各自的妈负责各自的孩子。
魏只被妈妈带到水池边上,把墨镜推到额头上,魏只从包里掏出纸巾开始擦鞋。
“噢哟,你这眼睛怎么肿成这样?”妈妈这会才注意到魏只的眼睛肿:“人都走了不用太难过,你看亚男她爸妈,一夜之间老了多少。”
灵堂外面站着的是亚男的爸妈,魏只每年过年回家也不怎么爱出门,别说见老同学的父母,就连老同学都很少见到。
亚男出车祸之后她的爸妈一下子苍老了不少,站在灵堂外面无精打采的迎接来吊唁的人,偶尔遇到几个熟悉的亲友一掉泪,亚男的爸妈也会跟着掉泪。
“要妈妈说啊,看着你结婚生孩子,妈妈这辈子的任务就算完成。”魏只妈妈说道。
听这话的意思,魏只也在心里面纳闷,到底是谁给她妈下达了这个任务,又或者是还有人和她妈一样都加入了什么组织。
到了一定的时间开始向儿女催婚,可是魏只分明记得,上学的时候妈妈一直说不要早恋。
刚毕业就催着找工作投简历,生怕别人都找到了就魏只没找上,工作后问魏只为什么不恋爱,什么时候带着李攀回家。
起初也是反对和李攀恋爱的,李攀是江北本地人,年纪又比魏只小三岁,当时魏只她妈就有千万个不同意。
说魏只年龄大,李攀年纪小,万一谈到最后李攀不愿意结婚,那么魏只这几年的青春不就是全白费。
这下好了被魏只她妈一语成谶,魏只和李攀分手,三年的恋爱就这么结束。
不过原因是魏只不想结婚。
魏只拧紧了水龙头,把用过的纸巾都装在了纸巾袋子里最后丢进垃圾桶。
“老说任务任务,我都不知道是谁给你布置的那么多任务。”魏只抱怨了几句,又要往灵堂去。
魏只她妈跟在后面:“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妈妈还不是为了你好,别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李攀这次怎么没跟你回来?”
该来的还是来了,可是要是这时候她说李攀跟她求婚她拒绝然后两人分手,灵堂里没准能立马给魏只家里留出两个冰棺的位置。
一个给魏只,一个给魏只她妈妈,这些年魏只她妈血压不稳,这次回来就待几天就没打算说。
“李攀项目正忙着呢,回头有空会一起回来的。”
都说说一个谎言,需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魏只还不知道之后还有多少个谎言等着她。
魏只妈妈的神色松了一口气:“我看你回来也没有跟李攀打个电话,以为你两人闹什么不愉快。”
中年女人的洞察力堪比侦察机,一个村的女人只要聚集在这一起这个村子就没有秘密。
魏只回来的时候行李箱都没拿,背着一个简单的挎包就赶回家,在家里也没听见和李攀煲电话粥,往常半夜两人偶尔还一起开黑打游戏。
魏只心虚又不敢直接说出来:“都说了项目忙,谁忙起来顾得上打电话。”
魏家母女走到灵堂前,一群人哭着把一个老人的遗体抬进来,儿媳妇、女儿都在里面哭,儿子站在门口抽烟。
“人老了就那么回事,开门的时候一屋子老人味,我妹他们收拾半天才清理出来。”
烟灰弹在地上,魏只伸手扬了一下面前的烟雾进亚男的灵堂里面。
经过一上午的折腾,魏只眼睛的肿胀也消散许多,说分手没事是假的,谈了三年多半夜想起来还是会有些难受。
辗转反侧一晚上睡不着,掉眼泪这才把眼睛哭肿。
刚刚送进来的老人家八十五岁,听说是这种老人去世叫做喜丧,儿子女儿加起来一共六个,两个儿子四个闺女最后都赶到跟前。
只是老人是独自居住的,落气的时候没有人在身边,是女儿订牛奶的牛奶工发现的,老人没有拿前一日的牛奶,敲门没人应赶紧联系了家属。
魏只今年二十九岁,距离八十五岁还有五十多年,在灵堂中魏只和老人的遗像对视,老人慈眉善目的,肯定也不会想到最后是一个人倒在家里走的。
想起他儿子在门口说的话,魏只掏出手机给赵五一发了一条微信。
魏只:【我想早点死,免得老了之后有老人味。】
没几分钟叮咚一声响,赵五一回复了她的消息。
赵五一:【老人味是什么味?我只知道我奶奶身上总是有股花露水的味道好好闻,不过你嘴上说想死,去体检的时候指标高一点都要问医生这一栏为什么那么高。】
赵五一何许人也?
标准的斜杠青年,认识魏只是在同一家公司工作,魏只做设计,赵五一做运营,赵五一负责把甲方的话传达给魏只,魏只根据甲方的诉求修改图片。
但是赵五一上班养电子宠物,桌面上的东西主打的就是一个极繁主义,摆满了盲盒还有解压玩具。
最绝的一点是,赵五一送给魏只一个木鱼当做礼物,让她没事别憋着,多敲敲木鱼能够远离一些脑子不好的甲方。
后来三个月不到赵五一和老板大吵了一架,当天就把桌面搬空回家,这几年上门遛狗喂猫、帮人剪辑视频运营账号、干过后备箱集市卖咖啡,满世界找自己想做的事情。
还没等魏只回复,赵五一又发来微信。
赵五一:【你大可以直接给你妈说你和李攀分手的事,我今天就能去淅川吃上你的席。】
像是赵五一这种人怼天怼地怼甲方,面对老板的霸王条款直接甩手走人,骂起老板口无遮拦,骂到朋友狗血淋头。
魏只当然认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保佑她能安全回到江北继续当社畜。
此时微信弹出宋冉冉的一条消息。
宋冉冉:【我在民政局看到赵五一离婚了。】
魏只整个人从椅子上坐起来,再次确认宋冉冉发过来的消息。
普女这种词本来是形容各方面都很普通的女性,这几年不知道为什么带有贬义,在淅川出生的魏只就是一个普女,家境普通、样貌普通、学历普通、工作普通。
三十岁前还不结婚,似乎在外人眼里就会出现普女危机。
好像三十岁前就要走进人生下一个分水岭,必须选择结婚、必须选择生子、必须选择有个稳定的家庭和工作,这些都是普女人生中的必选题,才能安稳的过完一生。
像魏只这样三十岁婚姻大事没有着落的女人是父母眼中的大忌,像赵五一这样三十岁之前闪婚闪离的更是大忌中的大忌。
魏只点开赵五一对话框输入了几个字,又迅速按了删除,有的事还是当面问问的好。
第2章 失恋谁没做过点离谱的事情
江北市,魏只租住的房屋中,一到家魏只就痛快的洗了个澡,以至于李攀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有接到。
魏只刚洗完澡,卫生间的热气都没有散尽,裹着浴巾和头巾出来,李攀在屋子里收拾东西给刚洗完澡的魏只吓出一身冷汗。
拿起卫生间门后最近的肥皂盒就往李攀的脑袋上砸过去,正巧李攀回头砸中了脑门心。
李攀爱喝冰可乐,魏只容易水肿,冰箱里面常年都会冻好冰块用,这下好了冰块派上用场。
“喏。”毛巾包裹着冰块,但是指尖还是能够感受到冰块的温度,魏只把冰块递给李攀捂额头。
好在肥皂盒的攻击力不足以致命,不然魏只二十九岁这年没准就惹上命案,额头上面也没有破皮,只是鼓起一个大包。
李攀穿了一件牛仔外套侧躺在魏只的沙发上,伸手接过了魏只递过来的毛巾,用冰块老老实实的捂住包消肿。
“不是我说,我给你打电话发消息说我要来拿东西,我以为你还在淅川老家我就自己过来了。”
手机上确实有李攀打来的未接电话,微信也从上次分手之后有了新的聊天,他说他要过来拿东西。
已经不是男女朋友关系,魏只套了一件宽松的外套加一个热裤在里面,头上的头发还在滴水,包裹着没有拆掉。
她不想给李攀一点暧昧的气氛,既然分手了就要干脆一点,在穿着打扮上也不要给对方容易的误会的机会,赵五一说过,魏只这种人就是铁臂阿童木,一旦和一个人断了关系之后就要铜墙铁壁的抵挡。
不管对方对自己有没有意思,自己都不能露出一点感兴趣的意思。
“洗澡,没看见。”说着倒了一杯水自顾自的喝上。
“不过你丢东西够准的,直接冲着脑门就来,但是防范意识够差,要是真有陌生男人进家你就拿一个肥皂盒能起到什么作用?”李攀前半句话是埋怨,后半句的是跟魏只讲道理。
魏只没有回应李攀的话:“东西拿完就走,钥匙留下。”
李攀是魏只的直系学弟,两人工作之后才认识,因为共同的经历才有话题,李攀追魏只的时候顺理成章答应,刚开始恋爱的时候李攀作为江北的本地人,经常带着魏只去找本地美食吃。
东西吃的越来越多,两个人的感情也越来越好,相处到第二年的时候才决定要同居,房子是李攀找的,找在魏只上班的附近,这样就解决了魏只上班需要倒两次的难题。
周末的时候李攀偶尔会回家,回来的时候再带一大堆李攀妈妈做好的吃的放在两人的冰箱中。
刚开始魏只沉浸于这段恋爱中,也有刚和男人同居的新鲜感和喜悦,后来生活中的矛盾开始出现。
比如魏只发现李攀会将袜子和内裤一起丢进洗衣机里面洗,魏只发现之后说过好几次。
男女的构造不一样,魏只从小学开始就拥有一只属于自己的盆,专门用于生理期的清洁和平时洗贴身内衣裤,妈妈说过一定要亲自手洗不能随便丢在洗衣机里面。
尽管不是什么不可磨合的矛盾,但是魏只发现李攀的“毛病”不止这一点。
比如李攀过于听他妈妈的话,接受妈妈的照顾,一开始冰箱里的母爱确实给她和李攀的小窝增加了一些温度,后来加了李攀妈妈的微信之后变成了三天两头的提醒,春季一定要吃什么,夏季注意不要吃什么。
魏只觉得她活得像李攀的第二个妈。
在感情里面谁当爸爸都可以,但是一旦有人要当妈,感情的天平就一定会失衡。
所以在李攀向魏只求婚的时候,魏只的脑海中一下子闪过两人的婚后生活,李攀的妈妈还会继续过多干预,二人的世界里面永远横着李攀他妈妈,魏只一下子合上了李攀的戒指盒,说了声抱歉。
三年的感情里李攀没有做错什么,只是魏只突然意识到自己不想要这样的生活。
李攀收起戒指的时候不明白魏只的决定:“你都要三十岁了,我在三十岁之前跟你求婚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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