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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墨生指了指墙上挂钟，姜美心一看，已经十点半了。
说好十点回来的，她忙开解，“秀春的朋友太热情，聊得也很投机，忘了时间，不过他送我们回来的。”
秦墨生点点头，问广告的事，“吃了闭门羹，你有章程了吗？”
姜美心把晚上商量的办法告诉他，说道：“秀春朋友说，电视台的副台长刚正不阿，女中豪杰，我打算明天上班前，去电视台堵她。”
秦墨生建议道：“能做到她那个位置，心肠都不会软，卖惨攀关系打动不了她，一定要拿出实力和诚意，我建议你写一份计划书，写清投放广告的长远目的、以及能不能给电视台带去附加收益。”
姜美心心思一动，她上辈子学的金融管理，秦墨生的建议点醒了她。
现在做广告的企业并不是很多，广告费也没有后世贵到离谱，如果她的产品投放广告带来巨大利润，那么会有人看到商机跟风来投，广告费水涨船高，电视台效益也会提高。
姜美心来了灵感，突然想起来说：“糟糕，这次没带文件纸。”
秦墨生拉开抽屉，里面是文件纸和钢笔，“猜到你可能要用，找前台借的。”
他拿起开水瓶，说：“我去打开水，你安安静静写吧。”
姜美心奋笔疾书，写了一个多小时，一气呵成完成计划书，伸了个懒腰，才发现快到十二点了。
秦墨生打个开水，打了一个多小时，太久了吧。
姜美心找到开水房，没人，跑去招待所前台准备问问，发现秦墨生站在外头。
昏黄的灯光下，他身姿笔挺，挺拔的像一棵苍劲的青松。
姜美心悄悄问服务员，服务员说那人在外头站了一个多小时，几乎没动过。
这个天多冷呀，姜美心忙跑出去，“你真傻，站外头干什么呀，坐屋里头不会影响到我的。”
秦墨生道：“我们以前站岗，两小时一班，也是这样看着满天星斗，不觉得时间过得慢，没事儿。”
说实在的，姜美心很感动。
第二天一大早，她昨晚写的计划书已经装裱好了，桌子上，摆好了从外头买来的早饭。
秦墨生听到起床的动静，从椅子上起身，说道：“时间来得及，你先吃早饭，我去敲门叫闵秀春起床。”
…
有摄影师当内应，姜美心顺利在电视台外面堵到了副台长，她剪着齐耳短发，英姿飒爽，让人印象深刻，气势能叫一般人望而却步。
姜美心以前打交道的都没有这般气度，心里想，幸亏昨晚做了一份计划书，否则突然跳出来，找她谈广告，人家心里肯定莫名其妙呀。
姜美心上前，态度热情又不卑不亢，自我介绍道：“韩副台长，您好，我是庆安县食品厂代表，这是我们厂开的证明，我手里有一份广告投放计划书，希望您上班后，抽空看一看。”
对方举止和说话非常得体，韩夕晴对她心生好感，接过她递来的资料，看到姓名，心里暗自吃惊。
姜美心这名字她昨晚听过，是丈夫战友的爱人。
她来找自己送广告投放计划书，怎么没提秦墨生？
韩夕晴问道：“我可以问问，你是怎么知道我名字，还精准掌握了我上班时间？”
姜美心并不隐瞒，解释道：“我带来的业务员，正好认识台里的摄影师，找他打听的，非常抱歉，希望您不要责怪他，我不打扰您了，这份计划书您看过后，不管能不能投放，希望能给我打电话告知结果，我在招待所等着。”
她竟然不是走的秦墨生的关系，韩夕晴对姜美心又多了些好感。
她笑道：“看一份计划书用不了几分钟时间，这样，你在我办公室外头等，成不成的，我当场就给你消息。”
这样更好，姜美心连声感谢，跟着韩夕晴一起进了电视台。
…
姜美心的计划书非常犀利，一针见血的指出广告能给当地企业带来的效益，以及可以拉动电视台的广告收益。
广告样片已经播了，拍得扣人心弦，那种寒冬中家的温馨，让人觉得过年走亲访友，就该拎着一瓶核桃花生牛乳，才更锦上添花。
韩夕晴公事公办，在研讨会上说：“我觉得这个广告可以给他们投。”
广告部的主任刘长安坚决反对，“我们台播出去的广告是要为消费者负责的，她那什么小厂呀，生产的东西可不可靠，卖出去老百姓喝坏了事，是要找我们电视台问责的。”
韩夕晴把人家食品厂的卫生许可证、各项检测报告摆出来，反问道：
“什么是小厂、什么是大厂，小厂生产的一定差吗，大厂生产的未必好。”
“庆安县是我们省扶贫对象，人家不找省里伸手要，自己想办法创新、拍广告拉动经济，我们作为省直属单位，理应支持。”
“你说人家小厂名不见经传，可他们食品厂办了也有十几年，再说了，哪个品牌不是从无到有。”
台长示意不要争论了，抿了一小口核桃花生牛乳，眼睛一亮，赞叹道：
“这个不错，好喝，能喝到核桃和花生醇厚的香味，这样优秀的产品，确实值得推广。”
刘主任还想拖延，“台长，那回头我再开会研究，定下来给您一个报告。”
台长问道：“是广告投放时段协调不过来吗？”
刘主任觉得台长的话危险了，忙道：“广告时段有，但她要的是黄金时段，品牌太小，我怕拉低我们电视台的水准。”
台长道：“只要产品质量过硬，是实实在在的好东西，便宜又实惠，这样的产品我们就应该广而告之，宣传给老百姓嘛。”
台长这次的鼎力支持，让刘长安摸不着头脑，中午他跑去龚兰单位，问道：“兰姨，我们台长以前不这样呀，哪里出错了呢？”
龚兰已经看过样片了，嘴角挂着淡淡讥笑，”你没看出来吗，那个一闪而过的路人，是春儿。”
刘长安恍然大悟，这个面子，台长不是给庆安县那个穷乡僻壤来的女人，而是给身为副书记那在广告里露了脸的亲闺女面子。
…
和电视台签订了广告，姜美心又去省城的早报、晚报定了一个月，现在有电视的不多，听收音机的却不少，她去省城的电台订了几个热门时段广告。
忙了一天，该跑的广告终于跑好了。
秦墨生想起个事，和姜美心说：“对了，昨天晚上和战友吃饭，有个转业战友的爱人，是省电视台的，叫韩夕晴，正好在饭店还聊了几句，她到没说任职的部门，你这次去见到了吗？”
这么巧？
姜美心道：“她就是摄影师介绍给我们攻克的副台长，这次的广告多亏了她力排众议，才能顺利投放。”
秦墨生道：“不知道是不是我战友帮忙说了话，如果是，我得过去感谢一下。”
姜美心拿不准，“我是真不知道，她也没提呀。”
“那或许只是巧合。”
秦墨生开始收拾行李准备返程，说道：“你这广告会根据季节持续投放吧，以后见面的机会还有，下次再见到，可以提一提家庭关系，一味的避嫌，倒有些刻意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你要不介意的话，下次再见到韩副台长，我提一提。”
第30章
在省城广告费花的还剩下四分之一, 回到安山市继续投放电台和报纸的广告。
回到县城，她让秦墨生先回家，她去厂里和厂长汇报工作。
乔厂长战战兢兢问：“钱都花完了？”
“花完了。”姜美心把收据发票给了厂长。
厂长越看越头痛，原来她去投放广告了。
他把姜美心带去车间, 看着一库房的产品, 说：“你让生产的，这马上就过年了, 往哪儿卖、怎么卖, 拿个章程出来，不能投个广告就结束吧？”
姜美心问道：“厂里的业务员呢？”
“你这时候要出去跑业务？”
“嗯，厂长, 你跟业务员说一声, 明天休息一天，后天跟我出去跑业务，还有, 广告的事别和任何人说, 尤其是丁会计。”
…
今天刚回来，后天又要出去，姜美心得回家一趟。
老三老四盼的望眼欲穿, 娘带了很多没见过的好吃的, 都是省城买回来的，娘心里都记着呢。
姜美心交代道：“别出去显摆, 拿一点送去给爷奶，叫他们也尝尝。”
“爷爷和奶奶不吃糖。”老三说。
姜美心：“他们说不吃糖，是省着给你们吃, 会不会喂到嘴里给他们吃？”
“我知道了娘。”老三老四带了好几样娘带回来的特产和糖，往两间小屋那边去了。
秦墨生问道：“这次出去跑业务, 年底才能回来吧？”
姜美心歉意道：“是呀，家里就麻烦你了。”
“这也是我家。”秦墨生说：“晚上早点休息，明儿不用起那么早。”
老屋那边，夏枝和猫蛋装了一兜花花绿绿的糖纸回来，“娘，大伯娘给的糖。”
谢春梅翻了翻，有水果糖和奶糖，看到泥蛋兜里有一颗巧克力的，问道：“你们没找大伯娘要巧克力的糖？那才是金贵的好东西呢。”
韩秀君在厨房做饭呢，出来分辨，“巧克力是奶奶给的。”
“娘怎么会有巧克力？”
“还用问，大嫂给的。”韩秀君拍了下儿子屁.股，“这个糖金贵，不许再问奶奶要了，知道吗？”
“知道了娘。”泥蛋委屈的不行。
徐老太挑了几颗没见过的糖，过来分给孙子孙女，说：“为颗糖，至于打孩子吗？”
韩秀君道：“娘，我是叫孩子不能贪得无厌，我不想养个白眼狼。”
谢春梅跳脚了，“二嫂，你指桑骂槐说谁呢？”
徐老太呵斥道：“你当这边吵架隔壁听不见吗，你们大哥回来一趟，都不许吵。”
晚上谢春梅过隔壁，想找大嫂打听食品厂的事，现在传得沸沸扬扬，说东西卖不出去，贷款的那一万块，就得大嫂还，到时候不会连累老秦家吧？
八点不到大嫂就睡了，谢春梅扑了个空，第二天一大早又来，大嫂竟然还没起床。
家里静悄悄的吃早饭，谢春梅刚想嚎一嗓子，说大嫂真会享福，这个点还不起的时候，被大哥呵斥住了。
秦墨生轻声低语，“你大嫂在睡觉，把猫蛋带回去，别吵着她。”
姜美心其实已经醒了，本来准备起床的，听到秦墨生的话，忍不住无声的笑，翻个身，又睡起了回笼觉。
…
姜美心睡到中午起床吃饭，秦墨生做的，家常菜的味道，对这个年代普遍不做家务的男人来说，相当不错了。
村长上午来过一趟，被秦墨生请到爹娘屋里说话，说了省城投广告的事。
投广告，再过十年村长也想不到，他感叹，还是年轻人脑子活。
中午村长又来了，和姜美心说：“美心，你放心大胆去做，咱们村都支持你，别有心理负担。”
苗巧真也来了，说：“就算输了，大不了把瓜子厂给县里，咱们还有砖窑厂呢，村里大部分人都是这个意思，你也别太忧虑。”
下午动员业务员，瓜子厂的业务正好收尾，这次把瓜子厂的业务员和知青都带上，加上食品厂的五个业务员和她自己，一共十八个人呢。
这是一笔不小的差旅费用，姜美心找厂长预批差旅费，“这么多人，我自己可垫付不起。”
厂长心里想，一万都给她了，还在乎几百的差旅费吗？给她。
姜美心拿了条子，出纳不情不愿的给了，依旧阴阳怪气，“你以为带的人多，出去就能卖得掉货吗，异想天开，姜美心，你这次把厂子坑惨了。”
没必要和她争论，年前把货卖掉了，这是最好的打脸。
姜美心同样阴阳怪气她，“很快食品厂就没你的位置了，你还不去找工作吗？”
“你能把货卖完再来耀武扬威。”
姜美心敲敲桌子，“别磨蹭了，等着钱出发呢。”
从出纳这边拿了预支的差旅费，她和十几个业务员第一站是安山市，在国营饭店吃中饭。
点菜的空，姜美心出去买了今天的早报，给大家传看。
“美心姐，这报纸上有咱们厂的广告！”
业务员看到了醒目的标题，核桃花生牛乳的瓶身在报纸上能看清包装字体，广告文案也特别好。
姜美心送了服务员一瓶牛乳，请服务员把电视台调到省台上，省台正好也在播放牛乳广告。
有食客看到他们桌上有，跑过来问在哪里买的？
“中午看到广告了，去百货大楼问，没有卖的，你们的在哪里买的，都上电视了，一定很贵吧？”
姜美心倒了一点给大家尝尝，说了个价格，“这是我们厂生产的饮料，真材实料、经济实惠，您看这个价格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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