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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文诏心怀希望，“希望我能看到那么一天。”
正做着计划，电器厂的虞厂长跑来通知, “姜主任, 县里说马上要带着省里的考察组来视察，点名让你接待。”
搞突然袭击呀, 那可不能让省里的人知道宋老在厂里。
姜美心歉意道：“宋老师，省里来人了，我怕有您的熟人, 还请您回避一下。”
省里来考察组，说明庆安县办电器厂办对了, 宋文诏又喜又担忧，“他们肯定要问技术员。”
姜美心道：“不怕，我就说技术员出去学习了，他们不会核查的。”
宋文诏佩服姜美心的魄力，“你胆子太大，希望能被你糊弄过去。”
省考察组很快来了厂里，看着厂房破旧的外观、高效整洁的内部生产车间，连连点头，说庆安县知道把钱花在刀刃上。
“真没想到，庆安县食品厂办得享誉全国，技术型产业也不甘落后，值得全省学习。”
“庆安县不找省里伸手，自己把资金解决了，带着全县脱贫致富，得表彰。”
县长叫来姜美心，肯定她的功劳，“美心同志点子多、脑子活，实不相瞒，庆安县的食品厂，是靠她起死回生的，食品厂的研发部和业务部，都是美心同志主导的。”
姜美心谦逊道：“是县里和厂里领导的好。”
比起陪领导参观吃饭，姜美心更愿意跑业务，毕竟和领导说话，每一句都要在脑子里过三四遍，才敢说出口。
晚上在国营饭店包厢请了一桌，吃了饭，送走领导，姜美心心力憔悴。
准备回厂宿舍休息，没想到宿舍门口，肖红凤等在这里。
姜美心困意全消，问道：“肖大姐，您找我什么事儿，明天不能说？”
肖红凤好像很急，不然不会等到这么晚，她道：“食品厂发展的太好，我听说又要扩招了，你和苗大娘关系那么好，不如把她家老三送到县里的厂子上班，业务员也行，其他岗位也行，只要他能进厂，以后转正转户口的事，我来给他办。”
姜美心暗暗想，县长夫人这是要帮她堂妹弄回城里，这个忙她可不敢帮。
她直接拒绝道：“人事招聘是乔厂长负责，您想往厂里塞人我没意见，只要乔厂长同意，要不您去问问他。”
姜美心的意思很明显，不帮。
肖红凤生闷气，心想这个姜美心怎么回事，这点小面子都不给，以她目前在食品厂的影响力，安排个人一句话的事。
回到家里，等了一会儿，赵福农回来了。
她看到男人喝了不少酒，面色红润，亢奋得像马上就要升官一样，问道：“今天咋这么高兴呢？”
赵县长心里高兴，也就愿意多说一点，“今天省里考察组绕道来咱们县考察电器厂，夸我们县领导班子有作为，多亏了美心当初建议办电器厂。”
“可是，电器厂的销量不是不好吗，不少人都说关了算了。”
毕竟是他主导办起来的，县长见不得别人说电器厂不好，不悦，“你以为卖瓜子花生呢，怎么可能十几天就有成效，省里都说了，以后这样的技术型产业，才是当地的龙头企业，要我们好好抓电器厂。”
她男人一顿夸，肖红凤想埋怨姜美心的话，不得不咽回去。
…
说来也奇怪，自从省里的考察组走了之后，电器厂的销量逐渐顺当起来，省里不少工厂、食堂、单位，都从百货大楼购买冰柜，各地百货大楼冰柜的销量逐步上来了。
国营饭店和供销社本来就是很好的窗口广告，不但冰柜销量上升，连带着可乐、饮料、雪糕的销量也节节攀升。
姜美心把所有业务员召集起来，重新安排分配，抽掉了四个业务主管，苏俊邦、闵秀春、韩心欣、再加上进步比较快的吴二满，让吴二满带村里走出去的业务员，方便沟通协调。
姜美心说：“全国的市场这么大，以后谁有能力，还会提拔，这个季度我给大家申请了一笔奖金，今天你们都放假，出去吃吃喝喝放松一下吧。”
“谢谢美心姐。”
“美心姐，我们会好好干的。”
大家都很高兴，非要拉着姜美心一起，在国营饭店里，所有业务员摆了三桌才坐得下。
午后从饭店出来，正好碰到来城里做产检的肖闻倩。
原先都是一个知青点的知青，肖闻倩快生了，她说在县里租了房子，和招娣一样，也在县里坐月子。
“那谁照顾你月子呢？”闵秀春问道。
肖闻倩道：“婆婆出钱，我堂姐帮我找了保姆，她跑业务忙死了没空照顾，那就出钱呗。”
韩心欣跑去和姜美心说遇到肖闻倩的事。
姜美心道：“难怪肖红凤找我，要我给苗大姐家老三弄来县里上班。”
韩心欣说：“她堂姐有本事，干嘛不自己帮忙，让你帮不是为难你吗？”
姜美心摇头，“算了，反正我也没答应。”
苗巧真出去跑业务之前，同样来和姜美心说：“我给了老三夫妻三十块，让他请人照顾儿媳妇月子，这次满月酒我不提了，要办他们自己出钱办，不办就算了，按照老三媳妇的意思，孩子是她的，我不做出力不讨好的事了。”
…
八月底招娣和老三老四去学校领课本，她把初中三年的课本都领回来，说要复习赶进度，希望等明年中考的时候，能像向南一样，哪怕考个普通高中也是好的。
谢春梅在家里长吁短叹，长丰毕业两个月，本来想进村里的厂子，一直没人接茬。
老秦家，秦老头在钻窑厂，秦许生在瓜子厂，秦海生在县里厂子跑业务，姜美心兼顾食品厂和电器厂的业务，向东在电器厂当学徒。
老秦家五个人进厂了，秦老头不许老三媳妇再提长丰进厂的事。
谢春梅不服，家里这么多人进厂，凭啥她儿子不行。
“看看大嫂家的向东，那么出息，都能自己研究电风扇了，我们家长丰怎么办，他读书那么好，难道留在家里种地吗，这也太偏心了。”
秦老头公道：“向东有今天，那是他娘给他挣的，你给长丰挣出一份，我不会说啥，总不能全家都靠着你大嫂一个人吧？”
谢春梅辩解，“那之前大嫂能安排，现在就不能安排了？”
“之前厂子刚起步，谁都不知道会成啥样，正是用人的时候，现在都知道跑业务挣钱，再安排人不合适，你大嫂连县长夫人的面子都没给，安排长丰，怕会有人举报她假公济私，不行的。”
谢春梅回家找男人闹，“你们这个业务小组吴二满负责，再带一个人进去应该可以吧？”
秦海生反问：“你自己觉得呢，我们跑业务又不负责人事招聘，找他有什么用，别惹人笑话。”
谢春梅恼恨的骂，“一家人没一个替我儿子着想，那长丰怎么办，眼看着他在家里种地？”
秦海生说：“人人都种地，他不能种地？”
“让他种地？那我费老鼻子劲供他念书干什么？”
“念书明事理，别像你这样胡搅蛮缠！”
秦海生不想吵，这个月只交了二十块给她，谢春梅又闹，“怎么比上个月少十块？”
“长丰找我要钱了。”
“他要钱干什么？”
秦海生不想说：“去问你儿子。”
长丰不想家里人为他工作的事情吵架，大伯娘再有能力，也不能说安排就安排，给他安排了，那以后别人来求怎么办，还有向南和望林呢。
他和学校的同学商量好了，报名去北大荒农场，等一切安排就绪，准备出发的时候才跟家里人说。
木已成舟，除了给他多打两床厚棉被，做一套厚棉袄带过去，也别无他法。
谢春梅听说北大荒那边的冬天特别冷，又气又心疼，“你大伯娘太狠心了，那么多人都给了工作，为什么不能给你弄一个？”
长丰道：“娘，你别再说这话，北大荒那边现在好多了，已经是粮仓了，十年前那才是荒地呢，那么多同学都去得，我就去不得吗，我要去锻炼。”
出发的时候，宋文诏来送长丰，和长丰说他女儿因为自己的连累，去了北大荒的农场，说了农场的名字，将攒下来的工资都给长丰带着。
“要是能找到人，你悄悄接济，别叫人知道了。”
长丰忙点头，“您放心，等我安顿好了，一定替您找她。”
…
姜美心在家里陪着招娣上了两天学，问招娣能不能适应？
招娣说能适应，不管是进度、还是村里人的指指点点，她都能适应。
“今天放学，碰到莲花了，她比我还小两岁，说家里准备给她说亲，羡慕我能上学。”
招娣说：“姑，你去上班吧，我肯定行，不会辜负你。”
“招娣，这学是给你自己上的，不是给我上的，一定要明白这点。”
姜美心给她一百块，叫她收着，“你爹当初补的半年工资和奖金，都交给我收着还没动呢，家里有钱，该花就花，不用看别人脸色，尤其是你三婶。”
“姑，我记住了。”
刚回到县里，闵秀春拿来几包袋装方便面给姜美心比较。
“美心姐，包装的印刷能看出些区别，仿照的非常像了，酱料包味道差些，面饼不能久泡，会烂，但吃没问题。”
如果是竞品不怕，可怕的是假冒伪劣，很影响品牌声誉。
姜美心问道：“这一批假货从哪里发现的？”
闵秀春道：“是我们业务员带回来的，目前只在安山市有看到。”
安山市是离庆安县最近的地级市。
姜美心找到厂长，说了一下造假的事，方便面是厂里销量最好、最挣钱的单品，这节骨眼上，不能让假冒伪劣毁了声誉。
厂长道：“我就怕是内贼在外面干的，美心，你先别声张，借着跑业务的名头，查清楚再报警，打草惊蛇就不好查了。”
姜美心道：“我也是这个意思，我们自己先调查一下。”
第43章
姜美心和闵秀春下午去了庆安市, 调查发现，这一批假货是从供销社出来的。
庆安市的供销社，现在卖的就是假冒伪劣。
售货员看到姜美心来，反应道：“你们这一批货不行呀, 顾客抱怨味道没有之前好, 也有别家厂子来推销方便面，姜主任, 你们厂保不住质量, 我们很难做。”
没人想到供销社会卖假货，只以为是生产上偷工减料了。
姜美心问道：“现在卖的这一批货，是从县里的运输车卸货的吗？”
营业员道：“是呀, 我看着卸货, 还帮着搬了几箱呢。”
姜美心问卖出去多少，售货员说卖完之前的库存，这一批有问题的, 刚卖了五六箱。
还好, 没卖出去多少，这可不能瞒着，她和供销社经理沟通, 说货是假的。
“假的？可是从你们县里的运输车上卸货的！”
既然假货在县里的运输车上, 要么是运输队在路上调换了货物，要么生产车间发货的时候偷梁换柱。
姜美心和供销社负责人说：“估计是内贼了, 我们先回去报警，这一批货先封存，我打电话让厂里再送一车货过来, 这次假货的损失，我们厂自己承担。
路上姜美心和闵秀春道：“回去你先装作若无其事, 我想一想怎么办？”
闵秀春好意提醒，“美心姐，如果是内贼，你不能出面报警，你现在已经够遭记恨，拉仇恨的事不能再做。”
“放心，我心里有数。”
连夜回到县里，姜美心第一时间找杜全海，把造假的事说了。
问他：“这事不是你和韩积干的吧？”
她是真怕呀。
杜全海指天发誓，“美心姐，你就是再借我们十个胆子，我们也不敢造假，绝对不是。”
姜美心道：“你帮我去叫韩积，我要当面问问才放心。”
韩积同样发誓，他不干造假的事。
姜美心确认过，说：“好，那我和厂长商量一下，这就去报警。”
韩积道：“我建议再等等，我这边帮你查一下造假工厂在哪里，说不定还能顺带帮你把内贼给挖出来。”
韩积的门路多，查到再去报警，效率更快。
现在已经是七六年了，姜美心叮嘱他们俩，“挣钱有的是时候，你们俩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就这样等了两三天，韩积真把造假工厂的位置摸到了，内贼也挖出来了。
他和姜美心感叹，“食品厂生产车间的老田，是个能人，把各个环节摸的差不多，碗装的方便面包装太麻烦，他们第一次造假，只生产了袋装的，包装在安山市，作坊在乡下。”
姜美心道：“举报的恶人我不能做，既然线索已经有了，你能不能找几个人假装顾客，去买几包假货，然后去公安局报案，快速把作假窝点给捣毁。”
韩积说没问题，“你丈夫的战友在派出所，你和他打声招呼，案子办起来快一点。”
“这倒可以。”姜美心提醒，“对了，你也把自己藏好，别让人知道你和这事有关系。”
…
很快，安山市那边有顾客发现买到假货，反馈回食品厂，庆安县和安山市的派出所，联合侦破一起制假贩假案。
食品厂车间的老田和仓库的一个职工被抓了。
老田爱人来食品厂闹了好几回，说厂领导们都是冷血的恶人，这种事情内部处理就好，非要报警抓人，要判好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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