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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墨生半夜才回来，姜美心等他呢，听到上楼的脚步声，忙爬起来开房门，站门口就问：“老严的事儿，不会是你干的吧？”
姜美心记得当初第一次分房子，那个谭主任在分房没多久，因为犯错误被调查，调去了下面单位，离开了省城。
她年前才被钱玉容举报，年后老严被查，姜美心怀疑这事和秦墨生脱不了关系。
秦墨生依旧云淡风轻，“我不干公报私仇的事，但老严越来越踩底线了，他托关系找人给钱玉容的厂子开绿灯，然后自己又得还人情债帮别人办事，我们这些同事看着面子当没看见，那是害了他。”
“我只是在大家决定向纪委举报老严的时候，投了赞成票，老严被组织带走调查，只要说清楚了，人应该没事，但是工作只怕保不住了。”
姜美心说：“老严要是被开除，他不在这个岗位上，人脉关系自然慢慢断了，钱玉容也无法横行无忌，也该让她尝尝四处碰壁的滋味。”
秦墨生赞同，“谁都是一步步走过来的，就她横冲直撞，几次给你使绊子，今后她自顾不暇，应该不会再有空给你添堵。”
没几天老严的处理结果出来了，开除公职，老严决定下海经商，去了玉龙食品厂，和钱玉容一起经营。
老严不在单位，以前的人脉渐渐不好用了，钱玉容安静老实了不少。
现在是八一年，政策越来越好，姜美心得给自己积攒点原始资金。
以前羽绒服赚了一笔，她拿这笔钱找来韩心欣，想一起合作牛仔裤。
“服装生意我是不长期做的，只想挣个快钱，就像上次的羽绒服。”
韩心欣上次靠着羽绒服也挣了不少，忙点头，“美心姐，你选的赛道肯定不会出错，我好好考察一下市场，然后我们来做一轮牛仔裤的生意。
款式是姜美心出的，十几个经典款，八一年春、夏、秋三季的牛仔裤，狠狠给姜美心和韩心欣挣了一大笔，将来姜美心想下海创业，这笔启动资金都够了。
第69章
入秋的时候, 韩心欣想在深圳办属于自己的袜子厂，说服装生意太大了，她想专做袜子，春秋天的丝袜, 秋冬的加绒裤袜, 把袜子做大做强。
姜美心当然支持，买了票去深圳, 帮韩心欣选厂址。
韩心欣来车站接她, 一脸兴奋，“美心姐，这么急着叫你过来, 还有件大事, 向南在这边工作，我一直帮你看着呢，他毕业前不是有个白月光嘛, 才坚持一年就跟男方分手, 跑来找向南复合呢。”
姜美心纠正她，“我知道你说的那个女孩子，他们俩没谈过, 老二当初对她有点暗恋而已, 那点暗恋，一年的时间早都消散光了, 谈不上复合。”
韩心欣叫她不要掉以轻心，得重视起来。
“如果不想复合，她跑来找向南干嘛呢, 难道不能去找其他暗恋过她的同学吗？还不是看小南有出息，这里可是经济特区, 你不知道每天想通过老二走关系、搭上他领导的有多少，哎，好在老二在我不厌其烦的唠叨中，都坚守住了。”
姜美心笑，“那我真是多谢你了。”
“不客气。”韩心欣不开玩笑了，说：“他们约了中午在茶餐厅，我已经定好位置了，先去宾馆，然后我们提前过去，听听他们说些什么？”
向南都那么大了，姜美心相信他能处理好，说：“孩子大了，听墙角不好。”
韩心欣一副长辈的担忧，“定都定了，我们就当吃中饭了。”
…
韩心欣定的位置，在老二他们卡座的隔壁，她和韩心欣点好东西，菜刚上齐，就听到隔壁老二和他同学落座了。
施静轩看到老二这一年的变化感触良多，和老二说她这一年的经历。
她说她带着热血进到新单位，却被前辈打压出不了头，想换单位了。
向南劝道：“如果你问我建议，我没有建议，不过你分到的单位很好，如果辞职，肯定找不着比现在更铁饭碗的单位了。”
施静轩答非所问，突然说起这趟来深圳的见闻。
“深圳发展的真快，来见你之前，我在深圳这边逛了一圈，百货大楼里一件羊毛大衣，需要我攒三个月的工资才买得起，经济发展太快了。”
向南感叹，“是啊，没来之前我也没想到，所以你电话里说有重要的事情必须和我说，到底是什么事，一点半我还有个会。”
施静轩突然有些紧张，道：“来之前我想下海经商，来之后看到深圳的发展，更加坚定了决心，我想问问，你还单身吗？”
向南莫名其妙，“你下海经商，和我单不单身有什么关系？”
姜美心听到儿子这句话，差点笑了，压低声音和韩心欣分析，“在政界摸爬滚打了一年，老二也成长了，看什么人，说什么话，这句话，是最好拒绝的方式。”
韩心欣先见之明，道：“我说得没错吧，她想下海经商，想着老二能给她当后盾，能走捷径，我们家向南大好前程，可不能像老严那样犯糊涂。”
姜美心让她放心，“不会的，你这边做生意，也别找向南，他是一点错都不能犯。”
“我奉公守法，肯定不给小南找麻烦。”
两人声音小得只有她们能听见，隔壁卡坐老父亲的声音，却急了起来，而且声音姜美心很熟悉，是魏公安和她那位着急招女婿的老父亲魏长林。
“闺女你看到了吧，小南是有人追的，你要是喜欢的话，就像你.妈妈那样勇敢追出一步，迟一迟，他就名草有主，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魏英华不耐烦道：“魏长林同志，我在这里盯嫌疑犯，你居然要我听这么无聊的事情，那么想要女婿，你自己追，我都可以！”
韩心欣莫名其妙，“美心姐，隔壁什么情况？”
“熟人了，我们过去打个招呼，回头再和你解释。”
姜美心刚出卡座，向南也疑惑的跑出来，看到几张熟悉的面孔，惊讶道：“娘、心欣姐、林叔、魏警官，你们不会跟踪我来这的吧？”
魏英华和姜美心打了招呼，和姜向南辩解道：“我和你一样不知情，我今天盯扒手，被你和我爸给毁了，这笔账早晚跟你们算。‘
向南无辜，“不关我的事，我又不知道你在这里盯嫌疑人。”
魏长林呵呵笑着打圆场，“女婿不要吵，和气生财嘛，我们换个大桌子，一起吃吧。”
施静轩脸色有些僵硬，讥讽道：“你这人好没脸皮，向南对你女儿无意，你还称呼女婿，要不要脸？”
魏长林是个生意人，和气生财，笑道：“你这闺女不也知道向南不喜欢你，依旧舔着脸跑来争取，我和你一样，我这是广撒网、重点逮鱼，你认真就没意识了。”
魏英华听不下去了，和姜美心说：“姜阿姨，我要工作了，先走一步，改天请您吃饭。”
向南忙说：“娘，我也回单位了，晚上去找你。”
“好，你们都去忙吧。”
魏长林笑呵呵道：“姜大姐，那我们总要吃饭的，一起吃个饭吧。”
姜美心笑道：“行呀，中午这顿我请。”
施静轩被撂下了，大老远跑这一趟，她不想轻易放弃，鼓起勇气和姜美心说：“姜阿姨，我想和您单独谈谈。”
韩心欣在一旁不乐意了，“你想下海就下海，想经商没人拦着，找我们谈没必要。”
姜美心叫韩心欣和魏老板先去包厢，“换到包厢坐吧，你们先点菜，我马上就来。”
姜美心觉得这姑娘勇气确实不错，她道：“你看，一年前小南对你的好感已经消失了，你们俩没缘分，你又漂亮能力又强，不如换个目标，我认识几个不错的青年，要不要介绍给你认识？”
施静轩恼羞成怒，“没想到姜向南的母亲会是这样刻薄的人。”
姜美心也没客气，“为母则刚，他学不会快刀斩乱麻，那就我来。”
“那刚才那位魏公安呢，她和向南互相看不对眼，你为什么不斩了？”
姜美心说：“你没听说过不是冤家不聚头吗，我还挺看好他们俩冤家的。”
…
包厢里，韩心欣已经和魏长林聊得像亲家一样热络了。
两人的话题都是向南长、向南短的，给他夸成一朵花。
姜美心叫他们打住，“向南是我家的孩子，怎么就成你们家的了？”
韩心欣欢喜道：“美心姐，魏大哥家里也是开服装厂的。”
这就魏大哥了，姜美心打趣，“要不我走，你们聊吧。”
魏长林忙道：“亲家可不能走，我真是看好向南这孩子，而且我闺女不讨厌他，向南同样不讨厌我闺女，这俩孩子的性格，能不讨厌那就是喜欢了，他们自己还不知道呢，我们做父母的当然得推一把，不然错过多可惜。”
姜美心笑道：“今天不聊孩子们的事，我妹妹想办个厂，我正陪她选址，魏老板有什么建议吗？”
魏长林道：“我才知道，今年大火的牛仔裤就是你们做的，了不得，办厂从无到有困难不知多少，投入还大，不如合作，我家的厂子在这一片可是规模最大的服装厂，吃完饭我带你们参观，参观完了，咱们可以谈谈合作嘛。”
第70章
吃了饭, 姜美心和韩心欣去魏老板家的服装厂参观，魏老板一心想和姜美心当亲家，极力促成合作。
而且今年牛仔裤的热销实在震撼到他了，可惜不是他厂子代工, 但品牌在姜美心和韩心欣手里, 而且她们俩手里还有个冬季热销的羽绒服品牌，这要能合作不得了, 光是代工就是笔大订单了。
魏老板佩服道：“姜老板和韩老板联手出的单品, 出一样爆一样，韩小姐反正是要找厂子代工，不如咱们三方合作, 姜老板出款式、韩小姐操作, 我的厂子来生产。”
“服装更新换代太快，咱们打配合多出几个单品，都能挣得盆满钵满。”
合作服装生意, 姜美心负责出款, 工作量最轻，她没意见，“那问问我妹妹的意见吧。”
韩心欣左思右想, 纠结的很, “我还是想有个自己的厂，专做袜子这一项。”
魏老板说道：“韩老板的袜子厂可以照样做呀, 不耽误咱们合伙做服装。”
这句话打消了韩心欣的疑虑。
她一边选址筹备袜子厂，一边和姜美心、魏老板合伙做服装生意。
姜美心设计了十几款后世流行的针织衫。
针织衫在八.九十年代特别流行，几乎人手一件, 请了明星做广告投放后大火。
两三年的时间，他们三人合伙的针织衫品牌在广告、明星效应的加持下, 已经开始做出口转内销，给国家创外汇了。
靠着这一个品牌，姜美心觉得自己都能退休了，但现在才仅仅是八五年，一切刚开始呢，她真是又纠结又欣慰。
穿来的时候是七五年，到现在刚刚十年，从一开始只想做点副食品，到四板桥偷着卖点钱，买肉买布过得好一点，到现在收获满满。
第一桶金已经积累好了，年代也刚刚好，姜美心计划从庆云食品公司撤出来，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
针织衫市场突然出现一批高仿的品牌货，一打听，是钱玉容创立的品牌，从款式到面料，都和姜美心他们的一样。
钱玉容不知道哪根筋搭错，玉龙食品厂半死不活，她又开始涉足服装生意，做得还是姜美心他们已经成熟的针织衫。
韩心欣不屑，说钱玉容这态度，就没打算想好好做事情。
“你做什么她就做什么，美心姐，她这是跟你较上劲了，真没意思。”
姜美心并不担心，“我、你、魏老板，每人负责一块，配合好，运气也好，做到现在这个程度，她追是追不上了，不用怕。”
老三和老四今年毕业，老四在学校的时候已经进组拍了几部电视、电影的小配角，乐在其中，这个年代拍戏是职业，挣不了多少钱，姜美心也没指望老四靠这个挣钱，他喜爱就好。
老三去上海创业了，大学期间他摆地摊、做倒爷，自己挣了一些，没要家里的本钱，他脑子灵活，人又机灵，刚毕业还年轻呢，让他去闯闯历练吧。
现在家里常住的只有姜美心和秦墨生，姜美心请的钟点工每天下午来工作，是秦墨生家属院职工的亲戚，来省城做工，每天下午三个小时来姜美心家做事，一直到做好晚饭回去。
姜美心付的工资厚道，她和姜美心处得比较好，无话不谈。
今天下午徐嫂子来得早，和姜美心说起家属院的大事，“刚我来的时候，看到钱玉容被经侦带走，家属院都议论呢，不知道出了啥事？”
钱玉容出什么事，姜美心都不稀奇，她两个儿子一个今年大学刚毕业，一个还在大学里，都不跟她来往了。
“经侦的人带走，那应该是经济问题，不知道会不会连累老严？”姜美心替老严担忧。
徐嫂子惋惜，“他们夫妻一体，一个出事，另外一个难撇清，何况老严对她言听计从，钱玉容出问题，老严要说不知道，很难让人相信。”
晚上秦墨生没有按点下班，打了个电话回来，说老严畏罪身亡，叫姜美心别等他，先睡。
姜美心哪能睡得着，跑去秋红菱家打听情况。
秋红菱知道的不多，也正着急呢，“你说老严啊，为什么想不开要娶个招祸的回来，我只知道他在出事前，把食品厂的法人和股份转到小严名下，然后和食品厂撇的干净，再之后，就出现这样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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