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赶紧吃饭吧,吃完饭你们两夫妻都赶紧回家,我这地方小住不了那么多人,留两个孩子在这儿住着就行了。”
夏栀收回刚才的想法。在他们家里,奶奶才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人。
她目光低垂,筷子慢吞吞地夹起碗里的大米饭,突然在想,林庆华与夏国忠吵闹这么久都没能离婚,或许其中也有奶奶的缘故吧。
而这时,夏祁长腿抬了抬,怼到夏栀的脚腕,他目光看向她:你有约了?
夏栀下颌稍抬,眼神回示道:我有约了。臭哥,你有约了?
夏祁同样目光回示:没有。但我坚决不参与爸妈的斗争。
“对了,等会来找你的是男同学还是女同学啊?”夏祁夹了点菜放进夏栀碗里,漫不经心地问道。
饭桌的几人目光顿时都看过来,夏栀差点呛到。
呲——
这个臭哥!怎么看都是故意的!替爸吸引火力也不用把她牵扯进去呀。
她屁股底下就跟坐了根针似的,左晃右晃不得安稳,含糊不清地掩饰道,“女同学。”
有女同学,也有男同学。
稍停顿,夏祁突然看着夏栀笑了笑,“行啊。那等会儿哥哥带你们吃好吃的。”
“别吧,哥,我的同学比你小很多岁,你跟在我们这里晃不会觉得很羞耻吗。”夏栀顽强挣扎。
夏祁淡然自若,“啊,不会。一帮小屁孩。”
夏国忠这时也发话了,“夏祁你不要去喝酒了,陪你妹妹吧。大晚上她们几个女生也不安全,你在还能好点。请你妹妹的同学吃点东西。”
没有不安全啊,因为有男生在。但夏栀不敢声张,她脑袋快埋进饭里了。
夏祁斜睨了她一眼,这么慌张?有猫腻?那他今晚必须跟去啊。
出门的时间已经是晚上的九点半,因为是周末的缘故,四周商铺门口坐了很多闲聊的人,昏黄的路灯下,他们穿着短袖拿着蒲扇,吹拂过来的风也是暖的。
巷口,几个少年站在那里聊天,徐颂则低头刷手机刷个不停,时不时回应两句。
等走近了。
夏祁看着面前一米九几,穿着黑色冲锋衣的大高个,他下颌微抬,审视的目光看向夏栀,“女同学?”
随后,夏祁的目光又划过角落里的徐颂,哦,确实有个女同学。
完蛋了。夏栀深吸了口气。
她该怎么和朋友解释她哥的出现,又该怎么和夏祁解释这群男生的存在,气氛真的好尴尬啊!
最主要是,夏祁和宋屿只是彼此互看了眼,怎么两个人间的氛围就好像有点不对劲?
电光火石间,夏栀突然回忆起自己的初中时期,以及夏祁当年护妹狂魔的称号。
作者有话说:
您的护妹狂魔下棋已上线~
小红包掉落~
第24章
◎豆沙红◎
暗处的角落里, 徐颂将手机屏熄了揣回兜里,耳边的风燥热,正如她此刻不能平息的情绪。
她目光越过人群,落在了夏栀身旁的男生。男生个头很高, 比宋屿还要高些, 神色冷清, 眉眼线条温润。映着浅淡昏黄的路灯,他发色松软。明显区别于这群高中生的成熟,模样霁月清风。
倏地, 像是察觉到什么, 男生的视线也朝她了看过来。
仅仅对视的瞬间,徐颂的心脏几乎骤停, 接着,又很闷地落了下去,掷地有声。
没想到是他。
竟然会是他。
但男生很快就将目光移开了,神情没有丝毫波澜。敛过眼底翻涌的情绪, 徐颂唇角扯起抹苦笑,看来他不记得她了啊。
她默默地攥紧手心, 指甲陷进肉里也毫无察觉般僵直着背脊。
也是, 谁会记得三年前无意间碰到的陌生人呢。那段时间是徐颂人生最黑暗的日子了, 父母带着弟弟居住在国外, 除了给她钱连基本的沟通都没有,徐颂仍记得看见银行卡余额的零就生理性反胃的日子。如果不是夏祁曾出现,恐怕她和行尸走肉也没什么区别。
他一度是她的信仰。
夏祁很优秀,他是省优秀学生代表, 也曾是青少年组的无人机视角竞速赛冠军。
也是那段时间同城新闻经常出现他的照片, 徐颂知道了他的名字, 将他的照片打印下来封进了相框,至今还放在卧室柜子上面。
周围的朋友都觉得徐颂在恋爱方面身经百战,因为她漂亮,妩媚,上挑的狐狸眼透着张扬的狂傲,好像这样的女生天生就应该被追求。但其实除了暗恋,她对待感情也完全没有经验。
只是她梦里出现过多次的少年,徐颂从没想过会在这样的场景下重逢,更没想过,原来他竟是她室友的哥哥。
操蛋的人生,可真是够巧的。
徐颂收回视线,头低着,将方才的心绪起伏压下去。有时候回忆记得太深,也非好事。
沉默许久,明明是初夏的时节,巷口的气压却低得要死,背脊像是爬了层冷汗似的。
而其中气压的漩涡中心是两个面对面对峙许久的少年。宋屿和夏祁谁也没说话,但两人不友善的目光真是连藏都不愿意藏。
山雨欲来风满楼,无形的压迫感在蔓延。
此时任何的话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论年龄来说,夏祁和宋屿仅差一岁,两人的气场也差不多。这会儿其他几个男生哪敢吭声,只能干咽口水顶压。
夏栀看着自家老哥阴沉面容,又想起自己过去的十七年,不由感慨。
自夏栀上学起,她的校区一直被安排在夏祁的分部,无论小学还是初中,都和夏祁同校。
她顶着夏祁妹妹的光环,就足以让男生们望而却步。而被夏祁吓哭的男生更是围起来可以组好几支足球队,没准能踢进世界杯。男生们平时碰到夏栀都恨不得拉开三米远,所以青春期的夏栀基本是男生绝缘体。
好不容易盼星星盼月亮,夏栀终于将自家老哥盼上了大学,不成想,还是会有这天。
知道今晚肯定不可能草草了事,以夏祁的性格,估计要把这几个男生都恐吓到不敢接近她才能罢休。
不知道宋屿会怎么想?
会不会也认为她哥很恐怖?被吓退了怎么办?
不对不对,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她怎么就替宋屿操心起来了。
夏栀思绪紧张地瞎想。
她慢吞吞地瞥过去,宋屿正低着眼,察觉到她的视线,他下颌抬起,喉结在昏黄的光影下衬出明暗分界。
目光聚焦过来,触碰到的瞬间,四周都仿佛静止般。
他勾唇笑笑,心照不宣的默契。夏栀突然觉得安心极了,刚才的慌乱劲儿全都消失不见。
那边,夏祁蹙起眉,不着痕迹地挡住了宋屿的目光,将夏栀掩在身后,他终于开口了。
“你们几个男生,成年了吧。”夏祁手揣进兜里,仰起的下颌朝几个男生点点,语气很随意,“酒量怎么样?”
但这架势大有一副今晚要搞死几个的不怀好意。
夏栀心陡然一沉,“哥,你……”
话还没说完就见夏祁阴恻恻的目光看过来,她猛地改口:“悠着来。”
“还是妹妹好,知道担心亲哥。”夏祁压着她的肩膀,咬字一顿一顿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放心,别觉得你哥不好相处,你哥很随和的。”
夏栀默默地小声嘀咕,“没有。我只是觉得你很丢人。”
夏祁,“?”小屁孩没大没小的,欠揍了吧。
一群人坐在大排档的包厢里,服务员提了箱啤酒和饮料进来,饮料是给两个女生喝的,啤酒嘛,自然不言而喻。方桌长凳,夏栀坐在夏祁和宋屿的中间,而徐颂则坐在她的对面,被包围的别扭感让她无所适从,好像架在了火烤架。
话题倒没冷场,毕竟有张明宇在。
张明宇是个自来熟,三言两句就跟夏祁套近乎,可能是夏祁身上有着和宋屿同样相似的感觉,让男生们忍不住想要臣服。但张明宇在喝酒方面也是个菜逼,一杯啤酒下肚人就开始脚步虚浮,该说的不该说的对着夏祁全盘托出。
什么宋屿给夏栀补习专业课啦,什么夏栀给宋屿补习文化课啦。
让夏祁完美地记住了眼前的男生叫宋屿。
宋、屿,好个宋屿,名字真难听,除了长得帅气点一无是处。夏祁默默在心里叹息,他妹应该挺有内涵的,不会喜欢上这种空皮囊。
夏祁到底是比几个男生大,交谈起来游刃有余。
“小仓鼠和我们是过命的交情。”张明宇说,“屿替小仓鼠打变态,还被变态找上学校报复呢。这事也就没过去几天,说起来谁有这缘分。”
话音未落,见夏祁夹起藕片,筷子尖使了点力气,藕片从中间啪地截断,他视线扫过去,表情有一瞬的微妙,“小,仓鼠,啊。”
取这么可爱的称呼简直就是没安好心。
而此时,没安好心的罪魁祸首宋屿闻言,眼皮掀了掀,神色淡淡没说话。
在旁人看不见的桌子底下,他腿稍抬,碰到夏栀。
夏栀看向他,宋屿也看过来。
目光相撞,竟让夏栀有了些专属他们两人亲密小动作的恍惚。
他的手伸过来,掌心里似乎攥着什么小物件。
夏栀的兜里一沉,宋屿把东西放进了她的口袋里。
接着,宋屿缓慢低垂着视线,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
“你们是这么称呼夏栀的?”夏祁的脸色有点阴沉沉的,第二句话是问的夏栀,“碰到变态又是怎么回事?”
夏栀咬了口笋片,心虚道:“不是什么大事。”
“小事就不跟哥说了?”眼里还有他这个哥吗?
“小仓鼠你竟然没告诉家里吗?这么大的事都不说,这点我要批评你。”张明宇大大咧咧,“祁哥,我跟你讲变态那次是怎么回事吧……”
夏栀:你快闭嘴吧。
夏祁:你快闭嘴吧。
周清:你快死了吧!
所有人的眉心都在抽动,只有张明宇对已经将近的死期浑然不觉。
该说不说,他神经是真的粗得可以。
周清,“咳咳。张明宇,你手边的矿泉水递给我。”
张明宇止住话,疑惑地看他,“你自己旁边不是有吗?”
周清翻了个白眼,他频繁地给张明宇使眼色,大哥你傻逼啊!还看不出氛围不对劲吗?
“行吧行吧,你个大事逼。”张明宇拿起矿泉水递到周清面前,用力那么一放,“喝吧,我看谁能喝得过你。”
周清真他妈的实在看不下去了,不等这口饭吃完,他拎着已经脸红的张明宇的领口,一把猛拽,“我带他去厕所醒酒,你们继续。”
其他几个男生和夏栀的关系本就一般,被夏祁眼刀扫过几次就承受不住压力了,谨小慎微的更是不敢说错话,跟审讯似的问什么答什么。
酒过三巡,片刻的寂静。
神色未变的也就剩宋屿和夏祁了。这两人明里暗里地过招了几次,在看不见的背后好像有两只怒目而视的大狗在呲牙互瞪似的。
情绪已经麻木的夏栀全当感受不到,她闷着头吃东西。但说是吃东西,也就夹着凉菜或者水果沙拉尝尝,她晚上在奶奶家吃得挺多了。
大排档的氛围热络,喧闹声立于巷口,添了不少人间烟火气。
水果沙拉吃没了,她又问服务员要了份。
餐盘端上来时,夏栀夹了块苹果,只是还没等放进碗里却见筷尖一松就掉到了桌面。
她心痛,粮食就这么浪费掉了。
与此同时,她面前立刻就出现了两块苹果,一块来自宋屿,一块来自夏祁。
“我自己能夹到。”她说,“盘子里还有,我再夹就可以。”
两位,快收手吧,她要汗流浃背了。
但两个男生都没有退让的意思。
真是致命的选择。她默默地吸了口气。目光游离在两块苹果间。
纠结了会儿。
不等她如上刑场般做出抉择,只听到耳畔响起清亮的女声,叉子横穿两个苹果块中间递到了她面前,还是徐颂直截了当,“张嘴。”
夏栀下意识地咬住,啊呜。清脆的咀嚼声。
“……”
宋屿和夏祁两个大男生较劲了一晚上,谁也没占据上风,好在终于结束了这场饭局。他们两个酒量都可以,饭直到局结束,目光仍旧清明。
从某些方面来看,宋屿和夏祁那股谁都不服的傲劲儿还是挺像的。
临走前,夏栀收到了宋屿发来的微信消息,说放进她兜里的东西是礼物,他特意托朋友在景德镇做的。
她心里蓦地一轻,像是有根羽毛刮过,目光都忍不住放软。
回家已经是十一点半,爷爷奶奶的房间灯关了,电视机散发着莹白黯淡的光,细微的声音从音响流出来,在静谧的氛围里显得很温馨。
客厅的沙发上已经给夏祁铺好了毛毯和枕头,因为地方不够住,只能委屈夏祁睡沙发。
挥挥手,夏栀正打算回房间时,却被夏祁叫住。
“瞳瞳。”
“嗯?”夏栀顿住,夏祁通常不喊她的小名,但一旦喊出来,那绝对是件很严肃的事,要对她耳提面命了。
思及青春期过于旺盛的荷尔蒙,她以为夏祁要跟她谈的是学校的男生,却没想到夏祁抬手将额前细碎的发梢抓起,酒气四处散了,他漆黑的眸底映衬着微弱光亮,语气认真。
“遇到事情必须和我说,绝对不可以你自己扛着。像这次碰到变态,以后不许再瞒着我,瞒着家里了。”
夏祁说,“我们该报警报警,该走程序走程序,懂了没?”
“如果连自己的家人都不能替你出头,那家人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夏栀被夏祁的态度唬得点头:“哥,我知道了。”
“还有——”
“嗯?”还有什么?
她脸颊猛地被夏祁捏住,左掐右掐。
夏祁唇角轻扯,“离那个叫宋屿的远点。”
他慢条斯理地说,“我看他很不爽。”
夏栀拍掉夏祁欺负人的手,嘀咕道:“哥,你很啰嗦哎,再说我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再说,你看谁都不爽。”
“我看你是欠揍了。”夏祁对着她脑袋弹了个脑瓜嘣,“行了。睡觉去吧。”
终于从夏祁的魔爪中逃脱,夏栀一溜烟儿跑进了卧室。
洗漱完毕,她躺在床上刷手机,发梢的水汽捎带了些好闻清冽的暖橙味道,她心情很好,耳机里的音乐声欢快,她也跟着节奏哼出来。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夏栀猛地从床上跳下来。
差点忘记宋屿给她的东西了。
在挂起的衣服兜里摸了摸,手指碰到坚硬的物块,有些凉的触感,她连忙拿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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