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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忙完了也早点来吃饭吧，前台有人看着。”荣光说。
荣艳说好，扫了眼水产区、前台，确定没什么问题后，对许媛说，”走吧，先吃午饭。“
许媛没动，似乎是看着前方什么东西出神。
荣艳顺着她视线看过去。
两个身着衬衫西裤的男人并排走来，宽肩窄腰，个子都很高，长相周正，其中一个她之前倒是见过，许媛的前男友。
吴子楠在门前红毯的末端，老远就看见许媛，蓝色的方领短上衣，灰色西装裙，腰部有个小蝴蝶结装饰，柔顺的长发垂落在锁骨。
他问一旁的王洲，“那是许媛？她什么时候当老板娘了？”
“老板娘在她左手边。”
吴子楠哦了一声，两人离许媛越来越近，他没再说话，王洲也没说，他眼神冷淡，没跟许媛打招呼，仅有短暂几秒的眼神交流。
门口负责迎客的服务员微笑着问几位，吴子楠说五位，许媛看着两人转了个身，直接往餐厅里边靠窗的方向走。
擦肩而过的时候，许媛闻见他身上淡淡的清冽。
荣艳抬手拍拍她肩膀，“走吧，吃午饭。”
“好。”许媛扯了下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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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局上聊什么，许媛没怎么听。人头马一开，好事自然来。她例行公事地给领导敬酒，祝食鲜开业大吉，生意兴隆，祝公司新业务蓬勃发展，明年顺利上市，荣总听了挺开心。后来又有财务部的下属过来敬她酒，感谢她的提携教导，祝她事事顺心，万事如意。她笑笑，说几句客套话，喝几口酒。
许是跟着荣光久了，她如今的酒量也不错，一轮敬酒下来，有些微醺感，不怎么上头。
只是她这个位置，一抬头便能看见隔壁桌的王洲，她几次都能触碰到他眼神。
他也在看她，两人眼神隔空交汇，然后又被过来敬酒的人打断。
荣艳不动声色地将酒瓶拿远，“许媛，今天少喝点吧，都是自己人，没事的。”
许媛笑笑，“也没喝多少。”
“你是在喝中药的人，得爱惜自己。”
荣光凑过来，“怎么了？许媛，我忘了问你了，你身体调养的怎么样？上次那中药有效果没？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个老中医看看？”
许媛：“谢谢荣总，我已经好多了。”
荣艳看了会儿她眼底的黑眼圈，“今天早点回去休息吧，这段时间筹备开业辛苦了。”
“好。”许媛说，她摸了摸自己的双颊，有些潮热。
荣光说叫秘书送她回去，许媛摇摇头说不用了，自己叫代驾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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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上齐之后，吴子楠招呼大家动筷，“虽然大家已经很久没聚，也没必要这么生疏吧？”
大家都笑了笑，纷纷动筷。
张龙夹了个濑尿虾放碗里，感慨道，“时间过得真快，刚进P记的时候大家都是二十出头的小鲜肉，现在都三十多岁了，有次在飞机上，有个小孩碰倒了我的杯子，直接张口来了句叔叔对不起，给我整破防了。”
“哈哈哈，这有啥好破防的，咱这增长的不光是年纪，还是阅历，二十来岁的时候被老板吼一吼就觉得天塌了，现在心态稳的一批，在甲方稳稳当当做个中层，手底下还带个小团队，钱虽然不多，但也不算少，活儿还有人帮忙干，日子美滋滋。”
“跳槽到甲方之后才发现，以前在P记过的生活真是地狱模式。咱这一桌五个人，四个都去了甲方，只有王洲还留着。”
“那洲哥是什么人啊，不是我等凡人能比较的。”张龙看向王洲，“洲哥，今年得升合伙人了吧？”
王洲视线有些飘忽，似乎在看张龙，又好像越过张龙在看对面那桌那个人，吴子楠在桌底下拍了下他大腿，王洲收回视线，朝张龙笑了笑，“嗯，差不多吧。”
“恭喜恭喜。”张龙说，“那今天咱喝点？”
王洲：“我待会还有点事，就不喝了，你们随意，这顿我请。”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吴子楠笑嘻嘻。
他低声凑到王洲耳边，“你俩怎么回事？刚看人不打招呼，现在眼珠子又跟粘人身上似的，哥，你别太明显。”
王洲夹了块石斑鱼放碗里，“明显又怎么了？”
“行行，你乐意就行。老实说，今天你选这家餐厅聚餐，故意的吧？”
王洲慢条斯理喝了口汤，“你也尝尝石斑鱼，说是在新疆养的，我看不错。”
“新疆还能养海鱼？我试试。”
饭桌上五个人边吃边聊，王洲目光一直着落在前方许媛处，直到看见她背了包起身，他放下筷，扫了桌上的二维码结账。
“洲哥这是准备走了？待会不一起去打牌吗？”张龙问。
王洲笑了笑，“你们慢慢吃，我有点急事，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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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外很热，许媛往车的方向走去，准备上车先把空调开了，坐在里面休息会儿再叫代驾来。
还没走到自己车那儿，就看见旁边停的那辆是王洲的车。
想到两人在饭桌上视线交汇的那些瞬间，许媛脚步微顿，然后拉开车门，身后几声脚步，许媛回头看过去，抿着唇没说话。
王洲：“怎么了？”
他上前两步，“不说话，你生气了？”
第54章 情种
他的一只手搁在半开的车门顶部，用了点力，指骨凸起。
许媛盯他片刻，笑了笑，“没，就觉得挺巧，最近总是偶遇你。”
王洲看着她眼，缓慢吐字，“哪儿有那么多偶遇？”
许媛并不回避他的视线，“我记得你以前教过我，时间要多花在自己身上。”
“原来你还记得以前。”王洲笑了。
许媛冷脸，王洲低眸看她微红的脸颊，“喝了多少？”
“没多少。”
“我送你。”王洲知道她下一句话便是拒绝，直接将她想法掐断，“我有话对你说。”
他虽这样跟她说，上车后却是半个字没吐露，许媛喝了酒，多少有点疲惫，坐在副驾闭着眼小憩，她本不期望自己睡着，没想到还真沉沉睡了去。
睁开眼的时候到了个她已经有些陌生的小区，许媛拉开车门下车，看了眼小区的环境，眉头轻蹙，回头对徐徐从主驾驶下来的王洲说，“这是你家。”
王洲两步走到她身边，“对，是我家。”
“你带我来你家做什么？”
他目光平静，“刚跟你说了，我有话要对你说。”
“到你家才能说？”许媛叹了口气，“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以前你不会这样。”
“不会怎样？”
“拉拉扯扯，纠缠不清。”许媛直视他的眼睛，“王洲，以前你不会这样，你做事向来手起刀落，如果上次在公司楼底下我没跟你表达清楚，那么现在我再跟你说一遍，破镜难重圆。”
王洲看着她的眼睛，他想在里面找到一丝她在假装的端倪，却什么都没有。
他笑了下，“的确。”
“......”
他目光冷了下来，看着她吐字，“既然来了，就上去坐坐吧。”
“分手的时候，你落了点东西在我这儿，今天你都带走，也算了结了这段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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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媛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家具陈设，有些失神。
一切都是她离开之前的样子，茶几上的花瓶、桌布、餐卓上摆放的餐具，黑色透明展示柜里的全套公主系列盲盒玩偶。
视线定格在其中一个极难抽的隐藏款玩偶，她记得，这个玩偶是她刚入职的时候，跟王洲一起逛商场抽到的。
当时她凭手感挑了两个盲盒，拆开后却都是她并不喜欢的公主，她有些失望要走，王洲看出她的不开心，拉住她说，再抽两个。
她沮丧说，不要了。他问，是不是没抽到好的，不高兴？
她摇摇头，说没有。他凑近她，手指点了点她的嘴唇，说，嘴撅老高了，还骗人。
他摸了下她脑袋，然后直接又拿了两个，付钱的时候，她想劝他，问要是又没抽到喜欢的怎么办？
王洲笑得很轻松，那就把店里同系列的那些都买下来呗，几十个里面总能有个她喜欢的，付过钱之后，塞到她手里说，看看是不是喜欢的。
她拆开盒子，撕开内包装一个小口，闭着眼忐忑说不敢看，又说王洲你帮我看。
然后她听见他的声音，恭喜你。
她睁开眼，撞见他藏着温柔笑意的双眸，他将手里的玩偶放在她手心，笑着说，隐藏款，开心吗？
主卧门口，男人的长腿迈了出来，许媛收回落在展示柜上的目光。
头顶落下一片阴影，王洲将打包好的东西递到她面前。许媛接过，打开看了看，里面有两本相册，其中一本厚的她认得，是她买的，里面的照片也是她拍的。刚在一起前两年，两人感情很好，她便用相册记录她跟王洲在一起的点滴，后来慢慢的感情变淡，照片也就越来少，五年下来，也就这么一本。出国前夕，她忘了扔掉了。
另一本相册，她却不太记得了。
“这本是我的吗？”许媛拿出那本稍薄的相册，问王洲。
王洲：“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许媛多看了他两秒，低头翻开那本皮质相册。
她先是在第一页停顿，停顿了大约有十秒，客厅里很安静，安静到只能听见墙上时针走动的声音，然后她缓慢的翻开第二页，第三页，第四页。
啪的一声，她猛地关掉了相册，低头，双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旁边沙发陷落了一块，许媛想问他，这些照片什么时候拍的，你什么意思，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却什么都问不出，她残余的理性让她死死地咬着唇，她甚至连发出一个简单的音节都艰涩。
王洲坐她身侧，从这个角度，他只能看见她掩面的长发。
他声音很低，“这里面的照片都是我拍的，在一起后两年的每一次约会，我都会记录。”
“在一起的第四年，我感觉到，你越来越冷淡。”他语速很慢，“我或许不完全知道我们之间哪里出现了问题，但我知道我要弥补。”
“你不再愿意记录我们之间，那我来记录。”他看着她有些抖动的肩膀，“我慢慢地发现，我不能没有你。”
许媛闭了闭眼，“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
“后来你跟林初旭在一起，我问你是认真的吗，你说是认真的。那一刻，我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心如刀割。”他脸上的表情很淡，“子楠要我去相亲，我只想一个人过一辈子，就算你跟他在一起甜蜜，看到你有困难，我没法不管你。”
“许媛，你真挺厉害的，在你之前，我还真没想到，我王洲竟然是个情种。”
“那些帮助我都记在心里。”许媛睫毛颤动，“如果以后有需要，我......”
“你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个。”王洲打断她。
“如果你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爱上林初旭，为什么不能重新爱上我？”
他的语气很平静，平静下却像是藏着波涛汹涌，他缓缓掰过她的肩膀，让她直面他充血的眼眶，“我比他跟你更有共同语言，我更懂你，你想获得事业上的成功，我可以尽我所能地帮你，我们之间还有那么多回忆。”
“许媛，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可以？”
第55章 心口的刺
他的声音明明不大，落在她耳膜，却震耳发聩，若是平时头脑清醒的时候，许媛或许还能保持冷静，可如今她喝了酒，竟只剩怔愣，反应过来后她感觉自己像是一条搁浅的鱼，只想跳回海里，本能地回避他的视线。
她先把怀里的皮质相册放在一边，平静心绪。
“王洲，你说的没错，我们现在挺合适的。我们互相了解，我们有相似的工作，有很多共同语言，不需要磨合，就能好好在一起。我知道你对我还有感情，同样的，我也深爱过你。你来中医院找我那天，我想过，要不我们重新开始吧。”
“可第二天你来公司找我的时候，你提起以前的事，你明明没说多少，我却好像忽然回到了那段难过的时光。那个时候我忽然意识到，我还是没办法接受跟你重新在一起。因为有些事虽然后来想通了，但这并不代表当时的伤害也跟着消弭了。它就像一根根扎在心口的刺，不去触摸，安然无事，稍稍一碰，血肉模糊。”
王洲看着她平静得过分的表情，一颗心不断下坠，他有些失神，捏着她肩膀的手缓缓松开。
他听见自己艰涩的声音，“是什么事？”
“你是指什么？”
王洲闭了闭眼，“那些变成你心口刺的事，是什么？”
许媛垂眼，“现在还重要么？”
“重要。”
“你终于问了。”许媛眼眶发红，她终是笑了笑，“可我现在不想说了。”
王洲死死地盯着她，眼眶欲裂。
他有时候真的很恨她，有些事或许说出来就能解决，他们也不必走到分手这一步，她为什么就是不愿意？
他又很快为她找理由，她可能曾经提过，但他没有注意到，或许他当时太忙了，所以她失望了，不愿意说了。
终究是他对不起她，他活该受这些折磨。
他缓缓抬起手，倾身将她抱进怀里，下巴磕在她的肩膀上，鼻尖埋在她柔软的长发里。
“没关系。”他缓声，眼眶红的很明显，“一定是我带给了你很多委屈，你才会不愿意回想，才会没法释怀，是我的错。”
许媛闭着眼，她想今天一定是喝多了，不然眼泪怎么会止不住地往下掉？
“但我有耐心，我愿意等，等到你愿意开口的那天。”
他平复情绪，从她肩膀上抬起头，摸了摸她的头发，“我送你回去吧。”
许媛忽地拉住他手臂，“王洲。”
他低眸看着她，她的视线先是在他眼睛上流连几秒，然后落在他的唇瓣上。
下一秒，她仰起头吻了上去。
她的唇瓣像是柔软的云朵，带着淡淡的酒精味，王洲闭着眼，一只手圈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扶着她仰起的后颈，食髓知味般地用力吻了下去。
他不知道她怎么想的，怎么会突然吻他，如今他也不想知道，只当作是两人的最后一次那样去做。她又瘦了，她真的很轻。他抱着她的腰便能将她提起，像抱小孩一样将她抱到床上，放倒她，他脱了衣服吻了上去，两个人吻到嘴唇发痛，他才褪了她凌乱的衣衫在床上翻云覆雨。
最终她躺在他怀里沉沉睡去，跟上次一样眉心微蹙，看起来并不开心，王洲心里空荡荡的，将她紧紧抱在怀里，随着她均匀的呼吸声陪她一起入睡。
他睡得并不沉，许媛醒来的时候他也醒了，他看着她要下床的动作抱住她的后腰，问，你要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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