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想告诉皇帝,强拆的姻缘和强行扭在一起的姻缘,都不会有好结果。”
这话说的谢明蕴云里雾里的,但很快想起那个去世的谢嫣。
“跟我五姐有关?”
容淮安拉着她的手往前走。
“天灯也放了,你还有想去的地方吗?”
谢明蕴摇摇头。
“进宫看看母后吧。”
她跟容淮安顺着河边往回走,路上瞧见个年轻的公子红着脸给喜欢的姑娘送簪子。
“这习俗我以为只有江南有,没想到各处都是。”
上元节遇到喜欢的人送簪子或者手帕为信物,若对方收下便是有意,若是无意,回个香囊聊表谢意,也不会使对方失了颜面。
她停下步子看着不远处那公子哥对姑娘磕磕绊绊地表明着心迹,忽然想起她当时和容淮安在一起的那一天。
三月底的一天,江南诗会,那天她和徐盈去凑热闹,晚间屋内灯火通明,歌舞升平,不少才子佳人凑在一起吟诗作对。
她自小在爹爹跟前听这些就觉得烦,如今也不喜欢,徐盈上前去听,她一个人躲懒在二楼,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手边的腕钏,往下一扫,瞧见了拾级而上的容淮安。
那时候的容淮安虽一身布衣,身上却也掩饰不住的雅致光华,满身的清雅气一进里面就吸引了无数的人看过去,他一眼看到谢明蕴在二楼,抬步过来找她。
底下人群熙攘,他走近过来,谢明蕴觉得心里乱糟糟的,下意识问。
“怎么不下去?”
“下去干什么?这些声音太吵。”
容淮安揉了揉眉心。
不去吗?
她以为他也是来参加这诗会的。
“诗会这东西未免太无趣,又吵嚷。”
他一向喜静。
“那你还来这做什么?”
容淮安伸手敲了敲她的脑袋,好笑地道。
“来找人。”
“找谁?”
“你说呢?”容淮安目光落在她身上,谢明蕴才发觉他说的人是自己。
她讪讪地笑了一声。
“这底下这么多美人,我以为你随便来看看呢。”
容淮安这回却没玩笑,盯着她漂亮的小脸,忽然认真地说了一句。
“满堂兮美人,忽独与余兮目成。”
一句话落,谢明蕴还没反应过来,一旁已经有听出来的人开始起哄。
“哟,果然是一对才子佳人呢。”
“公子借诗表白,璧人如此。”
“瞧瞧这位小姐脸都红了。”
谢明蕴在一阵起哄声中被容淮安拉了出去,脸上早已经红成一片。
出了门,她挣开容淮安的手,在一片漆黑的夜色里看他。
“你说的话,什么意思?”
她从小跟着爹爹耳濡目染,知道这句诗的意思,却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觉得呢?”
容淮安低下头,目光一寸寸掠过她。
夜风有些凉,温润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我心悦沈姑娘,所以满堂佳人,入目者无数,也独独只看得见你,这句话,还要说的更明白吗?”
她在如擂鼓的心跳声中抬起头,又在临水的江南湖畔,被容淮安低头吻住。
东风摇曳,春心动。
“想什么呢?”
容淮安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谢明蕴恍惚了一下,摇头否认。
“什么也没想。”
“真的吗?什么也没想为何脸这么红?”容淮安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谢明蕴眨了眨眼,想着她脸很红吗?
容淮安往前看了一眼。
“看到他们表明心迹,你羡慕?”
谢明蕴差点跳起来。
“我有什么羡慕的?”
容淮安这回点点头没否认。
“是啊,你有什么羡慕的,只要阿蕴想听,我时时刻刻都能对你表明心迹。”
“不想听。”
谢明蕴翻了个白眼。
“不想听也没关系,我明天再来问。”
容淮安说着从衣袖中拿出方才藏着的盒子。
“不想听的话便不说了,可是别人有的,阿蕴也得有。”
什么?
谢明蕴看着他从盒子里取出一根漂亮的金玉蝴蝶簪。
下一瞬,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簪子被容淮安拿起,别在了她发间。
她下意识地取下来,触手温凉,吃肉文黄纹都在腾讯君 羊丝儿尓儿无九宜四期那簪子比皇宫里见过的很多都要好,做工精致,花纹漂亮又细密,是上好的金玉簪。
“我不要。”
来皇宫的这段时间她也算多少能看得出,质地如此纯,这一根簪子只怕就要价值几万两。
“为何不要,一根好寓意的簪子罢了。”容淮安似有不解。
谢明蕴想上元节送簪子她能不知道什么意思?
“总之我不要,这簪子太贵重了。”
“你是公主,还怕戴不了贵重的簪子?”
容淮安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别人送的,我家中又没有姐妹,想着闲置就太浪费了,想拿来送你。”
别人送的?
“你受贿?”
谢明蕴瞪大了眼睛。
不然谁闲着没事送这么贵重的簪子。
容淮安嘴角一抽,继而看着她认真道。
“你改天离三公主远点吧。”
不然他看谢明蕴迟早被带成谢岚那副脑回路清奇的样子。
谢明蕴扁了扁嘴。
“那你倒是说说谁送这么贵重的簪子。”普通官宦家也不见得这么有钱。
“不说,反正送你了,你若是不要就扔了,或者……你不介意我送给别人。”
容淮安扬眉。
谢明蕴瞪他一眼。
“你想得美。”
不过就是个簪子,她有什么不敢收的。
见状,容淮安眼中闪过几分狡黠,把簪子别正,拉着她往皇宫走。
今晚设宴,皇宫里走动的人不多,路上安安静静的,两人过了正大殿,忽然听见前面有人喊了一声。
“淮安,蕴儿。”
两人齐齐看过去,发现来人竟然是皇帝。
身旁跟着贵妃。
“参见皇上,请贵妃娘娘安。”
“父皇,贵妃娘娘。”
两人往前去行礼。
“刚才还说没看见公主参宴呢,没想到公主来这了。”
贵妃开口。
“府中的事忙了一会,这会才入宫。”
“是去看你母后?”
皇帝问道。
谢明蕴点头。
“去吧,蕴儿前两天受惊了,如今回来好好休息休息。”
谢明蕴低头应了,两人并肩从皇帝面前离开。
贵妃定定看了一会。
“皇上有意为公主择婿,相看了朝中无数人都不合适,如今臣妾却觉得,也许面前就有个好的呢?”
“你说太傅?”
皇帝有些意外。
“你对蕴儿倒不讨厌。”
“臣妾不讨厌任何人。”
贵妃淡淡道。
皇帝点头。
“是啊,你只是讨厌朕。”
贵妃眉角一抬,没再说话了。
谢明蕴和容淮安顺着路到了凤仪宫外,嬷嬷却带了话说后宫有妃嫔出了事,皇后正在后头处理呢。
“瞧着时辰一时半会也解决不了,不如公主先回府,明日再来看娘娘?”
谢明蕴听罢关怀地问了几句,和容淮安离开。
回府的路上静谧无声,容淮安牵着她的手,她也没躲开,只是走了一会,忽然道。
“我们之前在江南,其实从来没这样过。”
没什么样过?
容淮安忽然明白她的意思。
之前在江南,他性子喜静,所以她磋磨过很多回,他也只跟她一起去看过一次江南戏,至于和她一起做花灯,买酸杏,烤鱼,游湖,诸如种种更是从来没有。
他不喜欢热闹,又因为从小的遭遇觉得什么事做着都没意思,到后来分开,自己一个人慢慢回味,才发现其中很多,他都应该陪着她去做,感知她的喜怒哀乐,了解她的过去与伤疤,再好好爱她。
很多很多,是他们分开后,他慢慢明白,又在重逢的时候弥补给她的。
最明显的就是看江南戏。
那时候她磨过无数回,他只在她难过的时候陪她看过一次,到后来分开遇见,他竟也学得主动安排这些,忍下喧嚣吵嚷。
想到这,他喉咙滚动了一下,攥紧她的手。
“还会有很多的,以后都会有。”
到她说出这句话,他回忆过去,才发现那半年,其实他也没有很好好地在爱她。
不然如何能被侯夫人那一张纸,就骗的拂袖而去,分开磋磨半年,甚至连那天她的妹妹不见了都没发现。
归根结底是他那时候没想着要很了解她,要怎么样跟她好好在一起。
是否回来遇见,这后来的一切,是上天施舍给他弥补的机会?
容淮安攥紧了她的手,声音顺着风飘过来。
“阿蕴,以后会有很多机会。”
我会学着,好好爱你。
作者有话说:
PS:“满堂兮美人,忽独与余兮目成”引自屈原《楚辞·九歌》,本章评论区红包,祝大家周末愉快。
第49章
◎“侯夫人,三道鞭子该还回来了。”◎
谢明则接了容淮安送来的婢女, 连夜送入了地牢审讯,不到子时,屋外便有侍卫回禀。
“她全招了, 御花园噫迷香, 寒鸣山下刺杀, 半年前公主身上的鞭痕,还有……”
“还有什么?”
谢明则的神色顿时阴沉下来。
“还有……侯夫人近些年暗中养亲卫。”
“她倒是大胆,刺杀公主,蛊惑太后,私养亲卫, 桩桩件件都是死罪。”
谢明则冷笑一声, 抬步往外。
“备马。”
“殿下, 您这会去哪?”
这已经子时了。
“太傅府, 就准他容淮安上元节给孤找事做吗?孤既然查完了, 今晚他也别想睡好。”
太傅府的门深夜被敲开,谢明则走进正堂,却发现衣冠整齐的容淮安正端坐在屋子里。
“太子殿下辛苦。”
瞧见他进来,容淮安浅笑。
“太傅深夜未眠, 是才从外面回来?”
谢明则扬眉。
“戌时已将公主送回府中,臣在此等候,无非是猜到殿下今晚会带来个结果。”
容淮安示意他开口。
谢明则喊了侍卫进来, 将今晚的事一句句都说过。
“前两天在御书房,皇上话外之意似乎已经猜到了些,后来公主在慈宁宫得罪太后,皇上也并未说什么, 看来是心中对太后娘娘此举也颇有微词。”
屋内沉默片刻, 容淮安开口。
“所以太傅的意思是?”
谢明则见自己的下人将所有事都说完, 却不见容淮安面色有丝毫诧异,顿时有个想法爬上心头。
难道容淮安早就猜到了侯夫人做的这些事?他只需要个证据么?
“说了这么多,太子殿下便没发现吗?皇上也是在等证据的。”
容淮安一语点到中心。
“只要太子殿下证据呈堂,皇上即刻就会下旨将她打入大牢,甚至连整个容侯府也会牵连治罪。”
“说到底容家也是容大人的本家,如此在孤面前言明,孤是该赞一句大义灭亲?”
谢明则淡淡道,语气里带了几分试探。
容淮安拂了拂衣袖,漫不经心。
“容家的权是皇上予的,皇上要收或者要放,都是天恩,想必父亲也会理解。”
他早在十五岁之后便和容府没关系了,那个冰冷的家唯一和他有牵扯的,是他已经早逝的娘亲。
话落,容淮安从袖中拿出一封信递过去。
“信中是她养亲卫的证据,臣府中曾抓到她手下东明的下人,也可作为人证,明日会随着太子殿下一并入太子府,噫迷香一事的证据殿下既然已经查到,也无需给臣看。
臣说了这么多,是尚且有一件事,要劳烦殿下。”
谢明则接过他手中的信。
“太傅的动作倒快。”
他本身是想着查完了噫迷香的事之后,再去查寒鸣山刺客的。
“这么多天,殿下总不会以为臣都在闲着吧。”
容淮安笑了笑。
之所以这几天他在城东忙的脚不沾地,除了拔掉她在城东的钉子之外,还让云副将把她在容家剩下的爪牙清理了个干净,连着当时寒鸣山下留活口的东明侍卫,一并逼问了证据和口供。
他当时放侯夫人回来,可不是为了让她在府中逍遥自在过好日子的。
就凭她对谢明蕴做的事,他也等不了那么多天。
“你要孤做什么?”
此话一出,容淮安正了神色,定定看着他。
“江南一事想必殿下也从那婢女口中听到了。”
谢明则神色有些不虞,但还是点头。
那婢女的确嘴硬,期间还意图寻死过几回,但入了太子府的地牢,就算死人也得说出点什么。
“臣只有这一个要求,太子殿下呈堂上供之时,将江南一事隐去。”
谢明则脸色骤然阴沉下来。
“太傅不愿让孤把江南一事说明,是想隐下她欺负蕴儿的事,也怕天下人的指责落在你身上?”
“非也。”
容淮安声音落在屋内,带了几分郑重。
“臣做错的事,自然会一桩桩弥补,但她当年所为牵扯公主心结,臣不想在天下人面前再把她的伤疤揭开一次。
想必公主也是不愿的,所以就盼殿下,隐下此事,也无需告诉皇上娘娘,只你我知晓即可。”
谢明则脸色缓和。
“若蕴儿不想,孤自然没什么可说的。
剩下的便劳烦太傅盯紧容府。”
“她如今手中应该还剩下些亲卫在京城,我会想办法处理掉。”
两人说罢,谢明则踏上了回去的马车。
天还未亮,侯府中,下人慌慌张张地跑进屋子里。
“夫人,大事不好了。”
“又怎么了?”
近些天侯夫人在府中日夜煎熬,每日传来的消息都是她手下的人又被容淮安抓着机会一网打尽了,再或者院子里的人被带走审讯,整个容府都好像在他掌控之中了一样,唯独自己的爪牙被拔的毫无还手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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