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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行，你带路。”
顾挽澜便一路跟着碧荷朝着园子深处走去，左拐右拐，顾挽澜发现竟是到了崔珏所在亭子的假山之下。
碧荷朝着假山里的山洞指了指，“事态紧急，二夫人让您先入内相商，奴婢会替你们放风。”
这么紧急？
顾挽澜若有所思看了碧荷一眼。
碧荷被这一眼看得慌了神，结结巴巴道，“大、大小姐快去吧！我家夫人也是费劲了心思，才找准了这个空隙。”
“行，那你去替我们放风。”
看了眼山洞里露出的半角二夫人的衣摆，顾挽澜似乎是没了疑虑，掀着裙子就朝里而去。
“二叔母？”
一脚踏入山洞内，顾挽澜以袖掩面，另一只大袖中匕首悄然滑落至掌心。
“呼……哈……”
阴暗的洞内，她听到了男人压抑的喘息。
顾挽澜用匕首挑起那抹二夫人的布料，嘴角勾出一抹冷笑。
“哎呀，二叔母，您怎么把人叫过来又不说话，里面好黑，我有点怕。”
这种龌蹉又低劣的法子，倒是给了她一个合理揍人的由头了。
窸窸窣窣衣料摩擦声传来，顾挽澜耳朵一动，一个利落旋身，猛地将来人反扣在石壁之上。
顾挽澜怔愣了片刻，她以为联合老夫人的该是那肥腻的淮王世子。
在她离开前，看到他不在园中，心中便有些猜测。
可如今，手下触感却有些不对。
“快、快走……”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炸响，顾挽澜头皮一阵发麻，另一只手手中匕首猛地递出，挑开了那人凌乱的发——
真是崔珏！
顾挽澜连忙松了手，瞪大了眼，“怎么是你？！”
崔珏面色潮红，额头冷汗直流，似是极力在忍耐着什么，“有人在此行迹鬼祟，在下担心……却误中……”
崔珏的话断断续续，顾挽澜脑中却迅速补全了剧情。
该是那淮王世子行事正巧被亭上作画的崔珏看见，崔珏下来探查却打草惊蛇，淮王世子担心丑事曝光不得不终止计划逃走，而崔珏却吸入了山洞里的熏香。
瞧着方才还清冷自持的人如今却堕入凡尘，满是欲色地靠在自己身侧轻喘，顾挽澜也不禁脸红心跳，满脑遐思起来。
顾挽澜咬了咬舌尖，勾住崔珏的手臂，搭在了自己肩膀上，“不能留在这里，我先带你走——”
崔珏宽袖中的手倏地握起，他气息灼热，语气带了点委屈，“抱……抱歉……动不了了……”
整个人就要彻底瘫倒在顾挽澜肩头——
“呀啊！”
却没想方才还精神烁烁的少女此刻也似抽空了力气，任由身边人压了过来，崔珏眼睫猛地一颤，在撞到石壁那一刻，伸出手护住了顾挽澜的后脑勺。
“糟、糟了……我好像也有点不对劲……”
山洞昏暗，他该是看不出自己神情，可顾挽澜却也知如今她整张脸应是红透了。
就在她准备带着崔珏走出去那一刻，她意识到此刻或许是她拿下崔珏的一个绝佳机会！
只要她能让崔珏犯错……
开弓没有回头箭。
顾挽澜涨红了脸，又放软了调子，像是急哭了，“怎……怎么办，我好像也中招了……”
身前人似乎是被这个消息震住了，连呼吸声似乎都轻了片刻。
可顾挽澜靠在石壁上等了半晌，身前人却似乎只在暗自压抑什么，连扶住她后脑勺的手都一动未动，似乎怕稍微动动手指，就要触及到她裸露在外的脖颈。
这人太守礼了就是这般不好！
顾挽澜心里暗骂了一句，又算了算时间，想着不出一会儿老夫人定是就要带人过来捉奸，留给她的时间也不多了。
顾挽澜心下一横，伸出手扯住他的衣襟，把他往自己这边狠狠一带，直到两人间呼吸可闻，气息交缠——
顾挽澜强忍住羞意，轻喘开口。
“崔、崔珏，你听我说……越、越到了这时候，我们一定要狠狠克制住……不……不能……”
嘴上说得是推开人的话，可抓住崔珏衣襟的手指却越来越紧。
甚至连眼睛也闭了起来。
与此同时，一直低垂着眼的崔珏才抬起了眼，眼中已是欲色惊人。
他放肆而贪婪地用视线描摹着她，从额间花钿，到涂了口脂嫣红的唇，随即——
一把捏住少女的下巴，狠狠地吻了上去。
*
“挽澜呢？怎么这么久没瞧见她人？”
前方花园中，正和淮王妃叙着母女情的顾老夫人，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站起身，左右四顾着。
淮王妃掩起唇角，“母亲别急，挽澜这丫头只怕是躲懒去了，等会儿就来了。”
顾老夫人眉头皱起，“可今日老婆子我特意请了那无量观的无量真人来，要给挽澜作法祈福呢，她怎可不在场。”
“竟是连无量真人都请来了？”
“真人现在何处？”
提到无量真人，众人顿时也有了兴趣，这位真人据说尤其灵验，平日更是很少下山，没想到这顾老夫人为了给孙女祈福，竟是把他请到家里来了。
淮王妃笑了笑，看向顾老夫人，“既是大家都对无量真人有兴趣，母亲何不让众人一起去见见此番真人作法？”
听到此处，顾乐欢当即变了脸色。
太奇怪了！
若是像之前她和姐姐预料那般，多是让这真人当场给姐姐下个什么不好的评语，可如今这状况，倒更像是煽动众人去一个地方！
再想到姐姐离开已有一会儿……
顾乐欢心下一咯噔，弯下腰就要迅速离开这里，没想到却被一个粗壮婆子抓了个正着！
“今日贵人多，乐欢小姐还是莫要到处走动，免得冲撞了贵人们。”
顾乐欢脸色瞬间惨白。
她猛地想到今日那气焰嚣张的淮王世子，再扭头看去——
果然！淮王世子也不在！
糟了！
第18章 丑陋事
顾乐欢的手臂被婆子狠狠地钳住。
眼看众人已经起身跟在了淮王妃身后，要去观摩那个劳什子真人的祈福作法，顾乐欢咬紧了银牙，却不敢说些什么。
此番在众人眼中，这就是一幅祖孙和睦的场景，无人想到龌蹉处，若她贸然出声阻止，反而会惹人生疑。
她强装镇定缀在众人身后，只能祈求老夫人的毒计千万不要得逞！
因着淮王势大，她曾经也查过淮王世子，偶然得知那淮王世子竟是暗中有凌虐的癖好，姐姐怎能被毁了名声嫁给他？！
可路刚一拐弯，一声声男人的粗喘之声竟是从那假山里溢了出来。
霎时间，顾乐欢脸上血色尽褪。
不、不行！
“什么声音？！是哪里来的歹人吗？！祖母我好怕，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吧！”
不用伪装，顾乐欢已是一幅惊慌失措的模样，尖叫出声。
众人也纷纷醒过神来，都是些内宅里摸爬滚打过的妇人，猜到约莫是这府上出了丑事。宣平侯老夫人进府前便得了萧沉的嘱托，让她到时候照顾顾挽澜一二。
如今见着这情况不对，她顺势捂了胸口。
“哎哟，我这心口砰砰砰跳得，真人祈福现场我就不去看了。”
见陆续有人附和，顾乐欢心下正要松掉一口气，可就在此时，一道陌生的声音传了过来。
“奇怪，诸如善信为何也聚于此？莫非也是寻着那股煞气而来？”
来人蓄着长须，身着一袭道袍，手上执这一柄白玉罗盘，竟是那无量观的无量真人！
顾老夫人见到真人出现，心中暗喜，只觉这时机正好合适。
她连忙上前，故作一脸担忧，“无量真人此言何意？！”
无量真人捋了捋长须，眉头皱起，“本道方才要替贵府小姐祈福之时，发现她竟是少见地天煞命格，而恰好此地又煞气冲天，便一路寻了过来，看能否化解。”
“道长的意思是挽澜她不仅身具天煞孤星命格，现在还正在那假山之中？！”淮王妃惊呼出声。
“是也。”
“可、可那假山里的人……”
淮王妃话没说完，可未尽之言众人都懂。
那假山里的人可是正在和人行那苟且之事啊！
淮王妃满脸震惊，往后退了三步，“是不是哪里搞错了？挽澜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
“够了！”
顾老夫人厉喝出声，制止了淮王妃还未说完的话。
顾老夫人一脸歉意地转身，“抱歉，我那孙女儿才回西京，不懂这西京城里的规矩，方才做出了这等丑事，让你们见笑了。”
勋国公老夫人抬起眼皮，若有所思地看了淮王妃一眼，“算不得什么，儿女都是债，我等便也不留在这里了。”
地位最高的勋国公老夫人都发话了，其他人便也说不得什么，只是心里都为顾挽澜这个孩子惋惜不已。
她们今日来赴宴，家里的男人们可都是让她们好生瞧瞧这个以一己之力让崔家摔了个跟头的姑娘，也有人存了要结亲相看的心思。
可方才的丑事一出，无论顾挽澜是否自愿，这姑娘下辈子怕是完了。
“来人！去把那孽障从假山里给拖出来！做下这等丑事，我今日就要替父教女！”
顾老夫人厉喝出声，她甚至怜悯地扫了宣平侯老夫人一眼。
那孽障不就是凭着几分姿色，让萧沉做了她靠山么？
只要今日丑事一曝，那孽障没了靠山，日后还不是随她拿捏？！
“哦？什么丑事？”
慵懒又带着点哑意的声音在众人背后猛地响起。
顾老夫人乍然一惊，回头看去，正对上顾挽澜倚靠在树上，看过来带着笑意的眼。
怎么会？！
她竟不在山洞里！
“姐姐！原来你在这里啊！”
顾乐欢惊呼一声，连忙欢喜地笑着拥了上去。
在顾乐欢抱上来之前，顾挽澜连忙扶住了她，她现在腿还有些发软，禁不住她这般冲撞。
想到方才差点山洞里的情形，她就想骂人，她只是想让那崔珏犯下一点点的小错误，可没想，不知是那熏香太过霸道，还是怎么回事，一旦开始他仿佛就像变了一个人。
气息霸道又热烈，把她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可她顾挽澜哪里是这般好认输的？！
便又一一回击了过去！
战况激烈，差点误了时辰。
顾挽澜不自然轻咳了一声，“嗯，刚刚有点事，就稍微离开了一下，这里这么热闹，老夫人又一口一个丑事，可是发生了什么？”
离得太近，顾乐欢一眼就瞧出来了顾挽澜的不对。
发髻改了。
口脂没了。
甚至身上还带上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笔墨清香。
顾乐欢头皮瞬间炸开，脑海中骤然浮现出一个人影，可也知此刻不是好时机，只得强自压下心头万千思绪，指向了正中的无量道人，“这道士说姐姐是天煞孤星命格，什么寻着煞气找来，一口咬定姐姐就在山洞之中呢。”
顾挽澜挑了挑眉，“既是寻着煞气找到了山洞，那看看山洞里有什么不就好了？”
顾老夫人心头陡然一跳，“不可！到底是——”
可话还没说完，之前派出去的婆子们却是在山洞里发出了一声尖叫。
“发生了什么？！”
淮王妃心头一跳，故不得那些，急忙朝着山洞而去，若是她那继子被她带出来，受了什么伤，王爷不会放过她！
见着淮王妃动了，众人也便跟了上去，于是便都见到了震惊眼球的那一幕。
青天白日里，那淮王世子竟是袒露着身躯，对着假山上一处孔洞行那事！
“怪不得，真人说此地煞气冲天了，这些石壁何其无辜……”
有人喃喃出声，立马引来旁人一阵低笑。
此事成了西京城里很长一段时间的笑谈。
而如今，淮王妃只觉得一张面皮丢尽了，却也知如今只能吃一个哑巴亏，她强自笑着,“世子多喝了几杯酒，倒是在山洞里迷路睡着了，我先带他回去。”
“姑姑，下次可别让世子迷路了哦。”
顾挽澜走近，扶住淮王妃，笑得温和。
淮王妃心头火起，正要斥责她几句，却只听“咔嚓”一声，顾挽澜扶着的树枝竟是断裂开来！
“姑姑，你知道吗？人的脖子可比树枝脆弱多了，我的手稍微一使劲儿……”
少女语调轻软，眉眼仍带着笑，淮王妃却被惊得浑身打了一个冷战。
淮王妃此刻才明白，顾老夫人口中“难缠的小姑娘”是何种“难缠”，这等混不吝的儿媳若真进了府上，岂不是她日日性命堪忧？！
淮王妃再也顾不上什么礼数，带着淮王世子匆匆离开。
“如此说来都是淮王世子无礼，跟姐姐没有一点关系，姐姐你好倒霉。”
“没事啦，我也习惯了……”顾挽澜垂下眼睫，“我今日差点就被人引到这山洞里呢，到时候才是真的说不清了……”
顾乐欢捂住嘴惊呼出声，“这么说是有人故意陷害姐姐吗？！到底是谁这么恶毒！”
顾挽澜轻轻瞟了顾老夫人一眼，随后轻轻摇了摇头，表情隐忍又坚韧，像是一株暴雨里饱经吹打仍屹立不倒的小白花，“算了，都过去了。”
可在场众人，都看清楚了顾挽澜方才对顾老夫人的轻轻一瞥，内心皆是清明一片。
这是顾老夫人为了抱淮王的大腿，要送上自己刚回来的孙女儿啊。
这简直就是欺护国公快死了，没人护着她女儿啊！
“挽澜，我见你就喜欢，日后你若得了空，可来我们宣平侯府坐坐。”宣平侯老夫人上前，慈爱地握了握顾挽澜的双手。
“是啊，也不要在意那些劳什子的批命之言，若你当真是什么煞星，那当年的长平关之战是怎么胜的？！你又是怎么回来的？我看你不仅不是煞星，还是小福星哩！”
“就是就是！我家那位当年和国公一起打仗，差点就死在了战场上，还是国公一步步把他给拖回来的。日后你若有什么事，也可来威远将军府找婶婶！”
顾老夫人见此，气得心内呕血，就想直接晕过去，却也知如今不能，只能强装出笑意，看着一个个贵妇对孽障释放出善意。
好不容易挨到最后，送走了所有的宾客，顾老夫人正想小憩一番，没曾想，院门竟是被人一脚踹开。
声音太大，吓得顾老夫人差点滚到了床下。
还未整理好仪容，她就看见顾挽澜姿态悠闲地迈步走了进来，如果忽视掉顾挽澜右手上拖了一块被卸下来的门板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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