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商晚也没想真的让段羡祯帮她喝药,她只是对面前苦哈哈的药充满了抗拒。
谁料宋商晚将这个话说出来,段羡祯芝兰玉树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门口,明显刚刚宋商晚的话也被他听见了。
宋商晚:“……”
“姑爷。”白芍面向段羡祯,冲段羡祯福了福身。
段羡祯:“在喝药?”
宋商晚:“嗯。”
段羡祯在屋内的椅子上坐下,道:”为何还不喝?”
宋商晚:“……”
宋商晚将手伸向药碗,闭了闭眼睛,狠心喝了一大口汤药。
浓郁的苦味在她的嘴里弥漫,宋商晚差点儿又吐了出来,她连忙拿帕子掩住唇。
白芍见宋商晚终于肯喝药了,劝道:“小姐再喝两口,就能够将这汤药喝完了。”
宋商晚瞥向段羡祯,见段羡祯居然还看着她的方向,似乎和白芍一样,在监督她将这汤药喝完。
刚刚白芍还夸赞段羡祯喝药痛快,宋商晚自然不想当着段羡祯的面不如他。
宋商晚看着桌面上还剩下的汤药,她认命地又将药碗给拿了起来,闭着眼睛喝了一口。
“小姐要不要吃一块糕点,缓解嘴里的味道。”白芍将一块糕点递给宋商晚,正是段羡祯之前拿回来的糕点。
等吃了白芍递过来的糕点,宋商晚终于将今日的汤药给喝完了。
白芍:“小姐还想吃栗子糕吗?”
刚刚宋商晚将汤药喝完,又吃了一快白芍递过来的栗子糕,白芍见宋商晚喜欢吃这个糕点,便又拿了一块糕点递给宋商晚。
宋商晚朝段羡祯的方向看了一眼,拿帕子擦嘴,她冲白芍道:“不吃了,你先下去吧。”
闻言,白芍将栗子糕放回碟子里,她拿起空碗,退下了。
宋商晚端起茶盏,喝了两口茶水,这才看向段羡祯,开口道:“刚刚我吃的糕点是你拿回来的?”
段羡祯:“嗯。”
宋商晚顿了顿,正想询问段羡祯,这糕点是不是鲁夫人做的。段羡祯却先开口了,“鲁夫人曾经向镇国公府的嬷嬷请教过如何做这糕点,让我带给你。”
宋商晚道:“替我谢谢鲁夫人。”
段羡祯垂下眼眸,道:“已经谢过了。”
这糕点既然是鲁夫人主动送给她的,她便也不再多想。兄长和鲁大人关系不错,鲁夫人念着兄长的关系,每次见面待她都很友好。
嘴巴里似乎还有苦味,宋商晚的手忍不住又伸向碟子,拿了一块栗子糕。
糕点的甜味在她的嘴里弥漫,将刚刚药的苦味给遮住了,宋商晚弯了弯唇角,眸光亮晶晶的。
段羡祯看着宋商晚的模样,唇角不自觉扬起,只是很快他上扬的唇角就顿住了,眉宇淡漠,仿佛刚刚的唇边的笑没有出现过。
……
昭乐郡主之前说要去见皇帝,她的心中有些担心昭乐郡主。
虽然韦澄达伤了她,她比任何人都想惩治韦澄达。但是昭乐郡主一心想着让伤害她的韦澄达受到惩治,她也担心昭乐郡主冲动中做了什么事情。
宋商晚和段羡祯用完午膳,昭乐郡主那边也终于有消息了。
白芍:“皇上听了昭乐郡主的诉求,非常生气。韦澄达被皇帝下令杖责三十。”
宋商晚道:“皇帝只杖责韦澄达三十?”
皇帝之前就对韦澄达的兄长轻拿轻放,莫非这次皇帝对韦澄达也是如此?
白芍:“怎么可能?听昭乐郡主派来的人说,那三十下是昭乐郡主亲自打的。昭乐郡主心疼小姐被韦澄达伤害,下了狠手,这会儿韦澄达不一定有命活着。而且韦澄达哪怕活着,也要被流放,这辈子是不可能活着回京城了。”
行宫里除了宋商晚和昭乐郡主,还有皇帝和韦太后。韦澄达若是在别的地方持刀伤害宋商晚,有韦太后和韦家在,兴许下场还不会这么惨。偏偏韦澄达不反思自己犯下的错,还恨上了宋商晚和昭乐郡主,一心想着伤害宋商晚,才会有这样的下场。
只是昭乐郡主居然亲自动手打韦澄达,虽然宋商晚的心中感动昭乐郡主的行为。经过今日,韦澄达和韦家怕是会更加恼怒昭乐郡主了。
……
因为白芍说昭乐郡主亲自动手打了韦澄达,韦澄达还伤了她,宋商晚让白芍留意韦澄达的动静。
和白芍说得一样,才过了一夜,韦澄达竟然真的死了。
昭乐郡主正好来看望宋商晚,无所谓道:“他死了,就死了呗。他昨日还想要杀你,现在他死了,也是报应。”
昭乐郡主昨日还觉得只打了韦澄达三十下,太便宜他了。
宋商晚看着昭乐郡主,道:“你知道他死了后的后果吗?昨日行刑的人若是皇帝的人,韦澄达的死和你无关,当是现在他是因为你打他的那三十下,重伤不治死了。”
宋商晚知道昭乐郡主是因为她,才会去亲自对韦澄达行刑。
她没有想到今世还是让韦澄达死在了昭乐郡主的手上。
昭乐郡主道:“你说的话,我知道。但是韦澄达之前想要毁我的清白,我本来就极厌恶他,昨日他还伤了你,我若是不出出心中的气,怎么甘心?再说了,我昨日打他的那三十下,皇伯伯是同意了的。”
宋商晚知道若是真让昭乐郡主放过韦澄达,或者任凭皇帝和韦太后发落韦澄达,以昭乐郡主的性子,昭乐郡主肯定是不愿意的。韦澄达伤了她,她也不希望皇帝和韦太后对韦澄达轻拿轻放。
不过这世和上辈子不一样,就像昭乐郡主说得一样,今世昭乐郡主是听从皇帝的吩咐责打韦澄达。如果因为韦澄达的死,韦太后和韦家因此恨上了昭乐郡主,韦太后和韦家也不能够因为韦澄达的死责罚昭乐郡主。
至于接下来韦太后和韦家会不会报复昭乐郡主,她相信昭乐郡主行得正坐得正,不会那么容易被韦太后和韦家抓到错处。
昭乐郡主道:“不提韦澄达那个恶心的男人了。”
昭乐郡主的视线落在宋商晚的胳膊上,道:“商晚,你胳膊上的伤如何了,还疼不不疼?”
宋商晚:“太医看过了,休养几日就好了,你别太自责。”
昭乐郡主环顾四周,道:“段羡祯呢?他去哪儿呢?你受伤了,他不陪伴你吗?”
宋商晚道:“刚刚有大人来请他过去,他出去了。”
宋商晚看着昭乐郡主,无奈道:“我只是伤了胳膊,又不需要他时时刻刻守着我。更何况他之前受伤,他身上的伤也还没有完全痊愈呢。”
她让段羡祯思考和离的事情,包括白芍在内,她都没有说出去。她和段羡祯都要和离了,自然更不可能还心安理得地要求段羡祯必须陪着她。
听见宋商晚的话,昭乐郡主这才想起段羡祯之前受伤的事情。段羡祯有伤在身,居然还想着结交官员。
……
这次来行宫避暑真是不太平,先是皇帝在林子里遇见刺客,段羡祯为皇帝挡刀,九死一生,皇帝当着大家的面杀了大皇子;现在韦澄达又在行宫里伤害宋商晚,韦澄达被昭乐郡主打了三十下,居然死了……
又过了五日,皇帝宣布提前回京城。
宋商晚身边的下人都对宋商晚受伤的事情心有余悸,听见这个消息,反而松了一口气,因为回京的事情感到开心。
白芍遗憾道:“之前说附近有祥鹿,可惜这次我们还是没能看见祥鹿。”
因为皇帝在林子里遇刺,之后皇帝也没有再派人捉那祥鹿。
宋商晚没有想到白芍还惦记着祥鹿,她笑道:“都说了是祥鹿,哪里有那么容易见到?”
白芍点了点头,一想也是。只是还是遗憾没有见到祥鹿。
宋商晚见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她带着白芍朝外走去。
等行至她和段羡祯的马车前,宋商晚便看见段羡祯正和鲁大人说话。
见宋商晚过来,段羡祯走向宋商晚,朝宋商晚伸出手。
宋商晚抿了抿唇,将一只手放在段羡祯的掌心,借着段羡祯的力气上了马车。
来时段羡祯为宋商晚考虑,主动去外面骑马,现在段羡祯的身上的伤还没有完全痊愈,自然不适合在外面骑马。宋商晚和段羡祯不得不同乘一辆马车。
宋商晚坐在段羡祯的对面,没有说话。
自从她对段羡祯提过让他思考和离的事情,她和段羡祯看起来似乎还是和从前一样,但是她和段羡祯都能够感觉到,段羡祯面对她时更沉默了。
不过宋商晚也不后悔,既然上辈子的结局已经证明了她和段羡祯不会有好结果,她早晚要接受和考虑这个事情的。
宋商晚拿起案几上的糕点,咬了一口。她发现没有于嬷嬷做的糕点好吃,又没有了胃口。
……
一行人回到京城,天色已晚。宋商晚和段羡祯都有伤在身,等马车终于抵达段府,二人皆感觉身上的伤口比之前更疼了。
在段府休息了一晚,宋商晚的院子便迎来了两个客人。
“四弟妹,你终于回来了。”杨灵妍看着宋商晚,热络道。
之前杨灵妍还要让她讲述她在行宫的见闻,今日杨灵妍会来,宋商晚不感到意外。
宋商晚看向杨灵妍身旁的关初蕊,她和关初蕊又算不上友好,不知道关初蕊和杨灵妍一起前来,是为了何事。
关初蕊:“听说四弟妹和四弟这次在行宫受伤了?”
关初蕊今日前来,自然是来打探消息的。
宋商晚道:“多谢关心,一点儿小伤。”
关初蕊道:“听说四弟和四弟妹差点儿死了,怎么能够是小伤?”
“四弟是为了救皇帝受伤,我们整个段家都为四弟感到骄傲。那四弟妹你呢?怎么会有男子想要杀四弟妹?该不会是四弟妹你……”
关初蕊说到一半,故意停下,引人对宋商晚有不好的猜测。
杨灵妍看了宋商晚一眼,道:“大嫂,你怎么能够这样说四弟妹?”
关初蕊:“我说得有何不对?”
宋商晚冷着脸道:“自然不对,韦澄达伤害我,是韦澄达有问题,怎么听大嫂的意思,有问题的人反而是我了?”
“大嫂既然对我如此有恶意,我这儿就不欢迎你了。”
宋商晚看向身旁的丫鬟,道:“送客。”
关初蕊见宋商晚居然这样待她,脸色难看。
杨灵妍站起身,忐忑的看着宋商晚,道:“四弟妹……”
宋商晚道:“我还有事情,不留二嫂了。”
杨灵妍抿了抿唇,只好和关初蕊离开了。
等杨灵妍和关初蕊离开后,白芍气愤道:“大少夫人太过分了,小姐在行宫受伤,她还故意冷嘲热讽。”
宋商晚不想提关初蕊,道:“让人准备马车,我们回镇国公府。”
她在行宫的这段时间,一直在担心宋老将军的情况。现在她终于回京城了,她有些话想要问宋老将军。
闻言,白芍连忙让人准备回镇国公府的马车。
……
皇帝在行宫的这段时间,宋老将军还是对外称病,不知情的人以为宋老将军真的病得很严重,甚至有谣言说宋老将军要随先帝去了。
宋商晚自然不相信这些谣言,但是她也不喜欢别人这样说宋老将军。
镇国公府的人见宋商晚回来,喜不自胜,连忙去禀告给了几个主子。
镇国公夫人见到宋商晚胳膊上的伤,红了眼眶,道:“早知道就不让你去行宫了,那个韦澄达怎么这么坏,差点儿杀了你。”
宋商晚安慰道:“我这不是没事吗?母亲别哭了。”
母女俩说了许久话,镇国公夫人才从宋商晚受伤的情绪中缓过神来。
宋商晚看着镇国公夫人,道:“母亲,祖父在岁渊堂吗?我想见祖父。”
镇国公夫人叹气,“嗯,你祖父病了好久了。”
宋常锡道:“我陪妹妹去见祖父,母亲歇一会儿。”
说完,宋商晚和宋常锡朝宋老将军的岁渊堂走去。
等走远了一些,宋商晚道:“兄长,祖父这次病这么久,是不是……”
宋商晚想知道她离京后,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宋老将军是不是真的生病了。
宋常锡知道宋商晚想要说什么,道:“祖父还是老样子,你别担心。”
言外之意,宋老将军还是假装生病。
听见宋常锡的话,宋商晚放下心来。
说话间,二人来到了宋老将军的岁渊堂。
宋常锡让宋商晚一个人进去,他守在外面。
宋老将军看见宋商晚,像镇国公夫人般关心了宋商晚的伤许久
宋商晚道:“我的伤,祖父已经看见了,祖父别像母亲般掉眼泪,不然我又要安慰祖父了。”
宋老将军轻轻敲了一下宋商晚的脑袋,笑道:“你这丫头……”
说完了宋商晚在行宫的事情,宋商晚看着宋老将军,正色道:“祖父实话告诉我,祖父这次装病这么久,是不是有什么计划?”
宋老将军不隐瞒宋商晚,道:“你之前和我说过你和段羡祯的事情,你和他现在怎么样了?若是,若是……”
接下来的话语,宋老将军有些无法对宋商晚说出口。一边是家人,一边是她的爱人,他怎么能够让宋商晚做选择。
宋商晚帮宋老将军将接下来的话说出来,她道:“我对段羡祯提了和离的事情,他在考虑了。”
宋老将军诧异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和离不是儿戏。”
宋商晚:“孙女知道,只是我和段羡祯现在都不喜欢对方,发展下去,也是怨偶。比起不喜欢我的夫君,我更喜欢和疼爱我的家人在一起。”
听见宋商晚的话,宋老将军道:“看来你已经猜到了一些事情,罢了,你和段羡祯的事情,祖父都会支持你。只是你愿意随祖父去梨霁吗?兴许永远不能够回来了。”
梨霁是先帝起兵的地方。之前宋老将军给宋商晚寄去的信里也提到了梨霁。
宋商晚:“那父亲,母亲,兄长他们呢?”
宋老将军:“你兄长和回轩会一起去梨霁。回轩年纪小,你母亲也会陪着。”
宋商晚心中一紧,道:“父亲要留在京城?”
宋老将军:“你父亲是镇国公,不可能离开京城。你二叔身体不好,本来就不是做官的料子,我已经让你二叔辞官了。”
宋老将军连让宋二老爷辞官的事情都想到了,宋商晚此刻更是清楚的感受到了宋老将军接下来会走的路。
宋商晚迟疑道:“祖父这样做,是不是因为皇帝……”
宋商晚想知道宋家上辈子会落得那样,真是皇帝有意推动吗?所以宋老将军才会做了这样的决定。
不等宋商晚将话说完,宋老将军打断了她,道:“皇上是君,我们是臣,有些话,有些想法不能够有。”
宋老将军在告诉宋商晚,无论皇帝做了什么,他们心里又是如何想的,也不可对皇帝不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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