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他担心有人从中作梗,所以没向任何人提起,包括何玉漱本人。
现下,老夫人这一关不好过,他还需从长计议。
此后,萧放每日下了朝,若没有要紧公务,都直接去何玉漱那里,回靖国公府的时候倒是少了。
除了派过来的下人,各种山珍海味的稀罕吃食,奇珍异宝,绫罗绸缎也都源源不绝地送到何玉漱这里。
何玉漱虽然还住在小院,却过上了国公夫人一般的日子。
萧放为了拉进跟萧惜惜的距离,让萧惜惜不怕他,每天也是费劲心思地寻些小姑娘喜欢的东西,捧到萧惜惜眼前。
萧惜惜若眯眼一笑,点头说喜欢,就够萧放高兴半天的。
何玉漱留下的丫鬟名叫芊儿,跟萧惜惜年纪相仿,聪明伶俐,手脚勤快。何玉漱把她留下,主要也是为了给惜惜找个玩伴。
如今,芊儿成了萧惜惜的贴身丫鬟,除了去给慕容烨换药,萧惜惜走到哪里都带着芊儿。
萧惜惜是贪玩儿的性子,如今身边有了伴儿,何玉漱也放心了许多,闲来无事,也让李婶陪着惜惜和芊儿出去转转。
这一日午后,萧放过来了。他午间与同僚共饮了几杯,看上去脸色微红,有几分醉意。
逗着萧惜惜玩笑了一会儿,萧放的眼睛一直落在何玉漱身上,时不时摸摸何玉漱的手,贴着她越做越近。
除了萧惜惜和芊儿,何玉漱和两个嬷嬷都是过来人。
这些日子,萧放虽然每日都来,跟何玉漱却一直没有肌肤之亲。何玉漱并不是有心拒绝,只是惜惜一直都在身边,要想行事,多有不便。
国公府过来的宋嬷嬷是惯常有眼色的,对萧惜惜笑道:“今儿天气好,又逢十五,东市必定十分热闹,姑娘不出去瞧瞧吗?”
萧惜惜一听便心动了,央求的目光看向她娘。
何玉漱娇羞地看了宋嬷嬷一眼,笑着点点头。
何玉漱又叮嘱了几句,嘱咐车夫,李婶和芊儿看好萧惜惜,别让她出了什么闪失。家里这边,只留下宋嬷嬷伺候。
宋嬷嬷刚退出去,萧放就迫不及待抱住何玉漱,何玉漱哎呀了一声,已被压到床上。
到了东市,萧惜惜由李婶和芊儿陪着,四下闲逛着看热闹。看到喜欢的东西,就买下来。
萧放给过她不少金叶子和银元宝,她现在买东西花钱眼睛都不用眨一眨。
逛到东市最繁华的地段,这里有一座珠玉楼,是全京城最大的首饰楼,卖的首饰样式又多又好看。
萧惜惜自然是要进去瞧一瞧的。
店掌柜一见她样貌不俗,穿戴也是富贵至极,身边跟着丫鬟婆子,就知道她必定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忙上前迎候。
这样的主顾如果能发展成长期的客户,那就是财源不断啊。
萧惜惜一个柜台一个柜台的看过去,最后停在一排玉篦前,她看上一个白玉镶珍珠的篦子,觉得特别适合她娘。
“掌柜的,给我拿这个玉篦看看。”
“好嘞!”掌柜的小心翼翼地取出玉篦,递到萧惜惜手上。
“姑娘,您太有眼光了,这把玉篦是和田玉籽料雕成,通体无瑕,极为少见,上面镶的珍珠都是一般大小,浑圆无比,这世上只此一件,说是一件稀世珍宝也不为过啊!。”
萧惜惜把玉篦拿在手里欣赏,发觉果然如掌柜所说,色泽莹润,美不胜收。
“我就买这件了。”萧惜惜笑道。这件玉篦戴在她娘的浓密墨发上,一定美死了。
掌柜的一咋舌,暗想,这小姑娘价钱都不问,就说要买,也不知道她出不出得起银子。
他正要开口,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娇喝一声:“慢着!”
众人闻声,齐齐回头。只见一个穿黄裙的女子,带着丫鬟走过来。
萧惜惜一看这女子,觉得有些面熟,仔细一想,原来是前些时日在富贵楼抢了她包间的一个女子。
来的女子是陈孟兰,她经常陪她姑母陈氏来珠玉楼,也算是熟客。每次前来,都是掌柜亲自迎候,今天她遛了一圈儿,也没见掌柜的人影,走到这边才发现,掌柜在接待萧惜惜。
萧惜惜一回头,陈孟兰也认出她就是那日在富贵楼的女子。
她暗自冷哼一声,不过是个平民女子罢了,还什么都想跟官宦人家的姑娘争一争,简直是自取其辱。
陈孟兰走到近前,扫了一眼萧惜惜手里拿的玉篦,对掌柜的说道:“掌柜的,这件玉篦我要了,别让不相干的人碰,免得给我弄脏了。”
掌柜的诚惶诚恐,打躬作揖道:“哎哟,陈姑娘,真是不巧,这位姑娘先说要买了,要不您再看看别的玉篦,我们这儿还有……”
陈孟兰一摆手,不耐烦道:“我就要这件,你是掌柜,你说卖给谁就卖给谁,我就看上这件了。”
“这……”掌柜为难地看向萧惜惜。
萧惜惜嘟了一下嘴巴,不满道:“明明是我先要买的。”
李婶在一旁扯扯萧惜惜的袖子,小声说:“姑娘,要不咱们再看看别的,出来时娘子千叮咛万嘱咐,让咱们别惹事。”
李婶毕竟上了几分年纪,考虑事情周全些。她也认出来陈孟兰就是那日抢她们包间的女子之一。
何玉漱说过,她们是官宦人家的小姐,不能招惹。萧惜惜虽然是靖国公的女儿,可现在身份没有明确,若闹大了,怕是不好收场。
萧惜惜不情不愿地交出玉篦,眼圈儿都红了。她实在很想买这个玉篦送给她娘。
陈孟兰冷冷一笑,瞥了萧惜惜一眼,阴阳怪气道:“人啊,到什么时候,都得认清自己的身份。”
掌柜的不敢得罪她,只在一旁向萧惜惜歉意的赔笑。
“陈姑娘,这件玉篦六十八两,我给您装锦盒里,您是现银还是银票?”掌柜问陈孟兰。
陈孟兰一愣:“什么?你说多少钱?”
“六十八两。”掌柜重复道。
“怎么…怎么那么贵?”陈孟兰不淡定了。
第18章
陈孟兰的父亲全仗着萧家荫蔽,才有个小官来做,家境并不富裕。陈孟兰每月的月钱只有二两银子,她平日出入靖国公府,与那些公侯小姐们为伍,开销却不小。平日里还要偷偷和丫鬟一起做些绣活儿出去卖。这些年省吃俭用积攒下来,手头也不过才有二三十两碎银子。
她一开始见萧惜惜要买那个玉篦,料想不过是几钱银子的便宜货,哪成想掌柜一开口就要六十八两,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掌柜说:“陈姑娘,这片柜台摆的都是孤品,世上只此一件,看着是首饰,可说是奇珍异宝也不为过,六十八两不算贵了。”
萧惜惜尚未走远,听见陈孟兰嫌贵,她折返回来。陈孟兰满脸通红,要也不是,不要也不是,一时不知该如何答话。
萧惜惜一见有转机,赶紧对掌柜说:“掌柜伯伯,若这位姑娘不想买,就还是卖给我吧。”
她边说,边从荷包里随随便便地摸出一个百两的银元宝。
掌柜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连声说:“好好,我这就给姑娘装起来。”
陈孟兰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女子,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拿出一个银元宝?
“这钱,是不是你偷来的?”她气急败坏,脱口问道。
萧惜惜急了:“你胡说什么,钱是我爹爹给我的。”
李婶在一旁看不下去了:“这位姑娘看着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怎地这般胡乱说话,自己没钱,便说别人的钱是偷来的,说出去真是好笑。”
“你……”陈孟兰瞪着李婶,却无力反驳。
她深吸一口气,转向掌柜:“不瞒你说,我今天买这件玉篦,是为了送给我姑母萧二夫人,你这玉篦也就值五两,我最多付你十两,已经让你占大便宜了。”
掌柜的一听,吓得直咧嘴:“陈姑娘,我们店是京城的老字号,多少年来都是明码实价,一分钱,一分货,这十两,实在……实在是差的太多了。”
陈孟兰冷哼:“怎么,靖国公府的面子都不给,你这生意还想不想做了?”
她话音刚落,掌柜还没来得及答话,就听身后有人朗声道:“什么人打着靖国公府的旗号,在这里放肆?”
陈孟兰浑身一抖,刹那间脸上挂出一副笑容,回头娇声道:“子规哥哥,你怎么来了?”
众人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见迎面走来两个高大英俊的青年。
走在前面穿一身蓝袍的,正是萧放的长子,靖国公府的世子萧子规,跟在他身边的,是他的同窗好友,户部尚书的公子周世杰。
陈孟兰每天出入靖国公府,巴结她姑母和萧家姐妹,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嫁给萧子规,当世子夫人。
萧子规和周世杰走上前,对陈孟兰视若无物。他二人已来了片刻,方才那一幕都看得清清楚楚。
萧子规对掌柜说道:“靖国公府的人不是欺压百姓强取豪夺之辈,掌柜的放心做生意,该卖多少钱就卖多少钱。”
掌柜被萧子规的气势震慑,只顾点头,连声答应。
陈孟兰的脸色由红转白,尴尬地挤出笑容:“子规哥哥,你恐怕是误会了,我并没有欺压他们的意思,只不过……只不过……”
她支支吾吾地编不下去。
萧子规并不理会她,转向萧惜惜:“这位姑娘,你想买尽管买,不必惧怕某些人。”
萧惜惜笑得两眼弯弯,重重点头:“嗯!”
眼前这位眉目俊朗的公子,虽说一身凛然之气,萧惜惜见了他,却莫名觉得亲切。
芊儿一直站在萧惜惜身旁,她是靖国公府的家生奴才,九岁就在府里伺候,陈孟兰和萧子规她都认识。
只不过陈孟兰气焰嚣张,又是二夫人的侄女,她吓得没敢说话。
萧子规虽是世子之尊,对下人却历来宽厚,芊儿并不怕他。
“奴婢芊儿,见过世子爷。”芊儿向萧子规行礼。
萧子规看着芊儿眼熟,一时认不出,听她口气,像是府里的丫鬟,不知为何出现在这里,跟眼前的小姑娘站在一处。
“你是府里的丫鬟?为何在此处?”萧子规问。
芊儿恭敬答道:“禀世子爷,奴婢是国公爷内书房的洒扫丫鬟,奉国公爷之命,如今在何夫人和惜惜姑娘处伺候。”
芊儿答着话,小心翼翼看向萧惜惜,怯怯地说:“这位是何夫人的女儿,惜惜姑娘。”
她还不敢在萧子规面前,贸然说惜惜是国公爷的女儿,毕竟这话不是她一个丫鬟能说的。
她虽然说的遮遮掩掩,萧子规却全明白了。
萧放有了一处外室,在府里已不是秘密。这几日萧子规去给萧老夫人请安,萧老夫人最疼他这个长孙,有什么烦心事都爱跟他念叨念叨。
萧放跟何玉漱相识相认的经过,萧子规从萧老夫人口中,已知道得一清二楚。
他看向萧惜惜,心想原来这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啊!
萧惜惜头上梳着双髻,戴两朵毛绒绒的珠花,明媚容颜中透着几分娇憨,当真是可爱至极。
萧子规嘴角微翘,心里像得了个宝贝似的,忍不住欣喜。
他二叔萧敦家里也有两个女儿,只是那两个妹妹,他并不喜欢。今日一见萧惜惜,不由暗想,果然还是亲妹妹好啊!
虽说心里欢喜,萧子规却不好表现出来,毕竟他爹还没正式跟他提起过,他不好与萧惜惜就在此处相认。
他努力板了板脸,对芊儿道:“既是如此,你便小心伺候,遇事可让人到府里找我报信,万不可让你主子被人欺负了去。”
“是,奴婢遵命。”芊儿答道。
陈孟兰站在一旁,脸上挂着假笑,几次张嘴想跟萧子规搭话,萧子规却根本不看她。
与萧子规同来的周世杰,自从进了珠玉楼,眼睛就长在了萧惜惜身上。
见萧子规话已说完,他忙不迭上前一步,对着萧惜惜一揖:“小生周世杰,不知这位姑娘如何称呼?”
萧惜惜自从上次被黄泰骚扰,一见着跟她搭讪的陌生男子就害怕。
她后退两步,躲到李婶身后。李婶警惕地看周世杰,大有一副随时大打出手的准备。
萧子规扯扯周世杰:“走吧,别吓着她。”
周世杰今天来珠玉楼,是为了给他即将过生辰的妹妹买礼物,拉着萧子规一起。
刚刚见到萧惜惜,被萧惜惜的美貌吸引,又被萧子规一打岔,他就把最初来的目的忘了,眼睛里脑子里都是萧惜惜。
周世杰不情不愿地跟着萧子规出来,两人上了马,萧子规警告他:“周世杰,别打我妹妹的主意,小心我收拾你!”
“你妹妹?”周世杰一脸懵。
萧子规哼一声,扬鞭催马,疾驰而去。
周世杰紧追上去:“哎,你说清楚……”
陈孟兰提着裙子,跑到门口时,只看到两匹马绝尘而去。她懊恼地跺脚,今日萧子规怕是对她有了成见,后面不知怎么才能圆回来。
她回头,看到萧惜惜拿着装玉篦的锦盒,正眉开眼笑地跟掌柜说话。
都怪这个贱丫头,陈孟兰恨得牙痒痒。她对靖国公府的事情也有耳闻,听了芊儿刚才对萧子规说的话,隐约猜到萧惜惜是萧放外室的女儿。
她自命与靖国公府沾亲带故,对别府的庶女都不看在眼里,更何况是个外室女。
陈孟兰鄙夷地翻了个白眼儿。
萧惜惜这边高高兴兴地买了玉篦,出了珠玉楼,乘马车回到家中。
一进门,她就迫不及待地喊她娘,想赶紧把新买的玉篦给她娘戴上。
“姑娘,小点儿声!国公爷和夫人都歇下了。”宋嬷嬷把萧惜惜拦在卧房门口。
“啊?”萧惜惜不解。何玉漱平时没有这个时间睡觉的习惯啊。
“我娘是不舒服了吗?”萧惜惜关切地问。
“没有,”宋嬷嬷满脸堆笑,“夫人好着呢!”
“可是…”见不到她娘,萧惜惜有些着急。
正僵持着,门帘一挑,何玉漱走出来。她脸色微红,面色倦怠,发丝有几缕垂下来,雪白的脖颈处还红了一片。
“惜惜,娘没事。”口中说着没事,她说话却是有气无力的。萧放这个莽汉,许是戒了荤腥太久,一旦开了戒,真如猛虎下山一般,可把她折腾得够呛。
宋嬷嬷忙扶着何玉漱到厅堂坐下。
“娘,你真的没事吗?要不要找大夫来看看?”萧惜惜做到她娘身边,仔细看她娘的脸和脖颈,“你看你这里怎么红了?”
何玉漱被她看得不好意思,笑道:“傻丫头,娘就是大夫,还找什么大夫。”
她给萧惜惜抹了一下额头的汗珠,看着女儿的娇媚容颜。
别人家的女孩子到了萧惜惜这个年纪,有不少都已出嫁了,萧惜惜还像个小孩子似的,什么也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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