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心蕊横她一眼,她后半句话吞了回去,咬着嘴唇愤愤不平。
萧心蕊深吸一口气,缓缓向后退了几步,让出月亮门前的道路。
萧惜惜从她身前走过的时候,萧心蕊眼神放空,像什么都没看见一样。
她只能以这种方式,维持着自己最后的体面。
走远几步,萧惜惜对紫竹说:“其实,我给她们让路,也可以的。”
紫竹微笑道:“姑娘宅心仁厚,可您的身份尊贵,自然应该她们让路。”
萧惜惜没说话。她感觉自己的生活可能跟以前不一样了。
萧心萍看着萧惜惜一行人走远的背影,气得跺脚。
“一个外室生的野种,装什么高贵,还有紫竹那个贱奴才,狗仗人势!”
萧心蕊默默转身:“哼,贱奴才?或许在祖母眼里,咱们都不如奴才。”
自从她进宫的美梦破碎之后,萧心蕊算彻底明白,她们二房这一家子,在萧老夫人眼里什么都不是。
“难道……难道就让她这么明目张胆地,把咱们踩在脚底下吗?”萧心萍恨恨地问。
萧心蕊嘴角微微勾了一下,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她和她娘陈氏,已经想出一个法子。别看现在萧惜惜得意,用不了几日,就让她们母女一起被扫地出门。
只是萧心萍嘴巴不严,现在还不能让她知道。
萧老夫人见了萧惜惜,很是欢喜,问她吃得住得是否习惯,下人们用着是否称心,又一再叮嘱紫竹和几个丫鬟,用心伺候。
因是萧放大婚的日子,府里事务繁多,萧老夫人在大事上信不过陈氏,一切都要亲自过问,所以来请示的管事络绎不绝,萧惜惜略坐了一会儿,便跟祖母告辞。
萧老夫人又是一番叮嘱,让她莫要冻着摔着。又告诉紫竹,哪个不长眼的要是敢对萧惜惜不敬,一定重重地责罚。
从萧老夫人院子出来不远,就看见几个年轻的男子正朝这边走来。
这几个人,萧惜惜都见过。有两个人,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萧子规和萧子矩,走在萧子规身后的,是淮阳候世子李济,旁边个子高一些的,是萧子规的好友,户部尚书的公子周世杰。
李济今日一大早就赶来靖国公府,说是来给靖国公道喜。
萧放一早就安排好,今日来道喜的年轻世家子弟,都由子规和子矩兄弟俩相陪。
李济来了之后,一直张罗着到内宅给萧老夫人请安。事实上,他已经探听到,萧惜惜住进了靖国公府,到内宅给萧老夫人请安,是偶遇萧惜惜最好的机会。
周世杰来得也早,见李济要去给萧老夫人请安,他自然也要跟着来。
进了二门之后,李济一直左看右看,生怕错过萧惜惜的身影。远远地看见萧惜惜被丫鬟们簇拥着走过来,他一下子气都喘不匀了。
周世杰在首饰铺子见过萧惜惜一面,从那以后,也是念念不忘,寤寐思服。
“那是大哥哥和二哥哥吗?”萧惜惜远远地看见萧子规和萧子矩,很是高兴。
虽然只是昨天住进府里的时候,萧放带她与萧子规和萧子矩见了一面,可萧惜惜很喜欢这两个凭空多出来的哥哥。
萧子规最早在首饰铺子见过萧惜惜一面,后来萧子矩得知了萧惜惜的存在,趁着萧惜惜出来游玩,也暗中见过。
兄弟俩对这个软软糯糯又美貌的妹妹,都十分喜爱。
见萧惜惜走过来,四个人都加快了脚步,仿佛比赛谁能先走到萧惜惜跟前似的。
李济最是心急,本来走在萧子规身后的他,这时已蹿到前面。
“惜惜姑娘,还记得我吗,我是李济啊!”
周世杰一见李济的样子,也不甘示弱,紧走几步,喊道:“惜惜姑娘,惜惜姑娘,在下周世杰,与姑娘有过一面之缘。”
萧惜惜原本只看到两个哥哥,没注意到还有这两个人,被他们突然一喊,吓得愣了一下,怔怔地停住脚步。
“干什么呢你们俩!”萧子矩一手揪住李济,一手揪住周世杰,“吓着我妹妹了!”
萧子矩长得眉清目秀,却天生一把神力,在军中难逢对手,连他哥哥也自愧不如。
李济和周世杰被他拉得一个趔趄,却不肯停住脚步,摆脱萧子矩的手,仍然朝萧惜惜跑过去。
李济对萧惜惜情根深种,这些日子茶饭不思,每日就想着怎么能跟萧惜惜见上一面。
到了近前,他的眼睛就长在萧惜惜脸上,挪不开了。几个月没见,萧惜惜越发美得摄人心魄。
愣了一会儿,他才突然想起来,慌慌张张地从怀里摸出一只玉雕的小兔子。
“惜惜姑娘,我听说你喜欢小兔子,恰好我手里有一块上好的白玉料子,我特意命人雕了一只兔子,送给你把玩儿。”
萧惜惜看到他摊开的手掌上,一只白玉雕的小兔子栩栩如生,十分可爱。她忍不住嘴角弯了弯。
李济见她笑了,感动得差点儿哭了:“惜惜,你知道吗,这些日子我……”
“哎哎哎,你干什么?”周世杰推了李济一把,半边肩膀挤到李济前面。他没有事先准备礼物,索性一把扯下腰间的一枚玉佩。
“惜惜姑娘,这枚玉佩是我家中祖传的……”
“惜惜不喜欢玉佩,喜欢玉兔…”李济又把周世杰推开。
萧惜惜垂眼看了看李济和周世杰捧到眼前的玉兔和玉佩,摇了摇头,说:“我不要你们的东西。”
她在男女之事上渐渐开窍,明白李济和周世杰为何这般讨好她,可她不喜欢这两个人,也不想给他们任何希望。
萧子规走上前来,推开李济和周世杰:“没听见我妹妹说吗,不要你们的东西,快收起来吧。”
“不是,我……”李济还想再说什么,被萧子矩提着衣领,扯到了身后。
萧子规走到萧惜惜跟前:“天气冷,快回去吧,别冻坏了。”
他长得剑眉英目,一身正气,跟萧放像是一个模子出来的。
萧惜惜觉得他特别高大,自己躲在他的影子里,就一点儿都不冷了。
她抬起头,绽开一个甜甜的笑容:“大哥哥,我不冷。”
萧子规心都要化了。他努力控制着集体向上翘起的五官,轻声道:“不冷就在外面玩儿一会儿吧,不过,遇到他们这样的登徒子,可要躲远一些。”
萧子规朝身后指了指李济和周世杰。
萧惜惜郑重地点点头:“嗯,我听大哥哥的话。”
她身边的几个丫鬟忍不住捂嘴偷笑。
那两人不干了,异口同声道:“唉,子规,你怎么说话呢,谁是登徒子?”
“行了行了,你们两个别大呼小叫的,吓着我妹妹了。”萧子矩推着他们两人,“不是说给我祖母请安吗,快走吧!”
萧子规和萧子矩连推带拉,总算把李济和周世杰带走了。
第39章
萧放虽然是续弦, 却不想委屈何玉漱。大婚当日,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吹吹打打, 洗钱洒得满街都是, 满城的百姓都跑出来看热闹,捡喜钱。
何玉漱穿着大红嫁衣, 被八抬大轿抬进靖国公府正门。京城的达官贵人, 王公世家几乎都来道贺,正和帝也派人送来贺礼,还下旨封了何玉漱为二品诰命夫人。
萧老夫人没让萧惜惜到前院观礼。前院人多眼杂, 萧惜惜如今是靖国公府的大小姐, 不是什么人都能看上一眼的。
萧惜惜听着前院鞭炮齐鸣,人声鼎沸, 热闹得不得了。她心痒难耐, 却不能违背祖母,只能让丫鬟轮流着跑来跑去,给她讲述前院发生的事情。
“墨菊怎么还没回来?”萧惜惜等得焦急,隔着琉璃窗向外张望。
紫竹拢了拢火盆里的炭火,说:“这丫头平时是个利索的, 今儿个莫不是偷嘴去了,等回来我罚她。”
萧惜惜忙说:“那倒是不必,兴许有什么事情绊住脚了。”
紫竹笑了:“姑娘, 还没见过您这样的主子, 生怕奴才受了一点儿委屈。”
“紫竹姐姐,你别动不动就罚她们, 我不介意的。”萧惜惜说。
紫竹无奈地一笑:“都听姑娘的,您开开心心地就好。”
紫竹在萧老夫人身边伺候多年, 最受萧老夫人器重和信任。来伺候萧惜惜之前,萧老夫人一再叮嘱她,务必不能让萧惜惜受了委屈。
紫竹现在算明白了,为什么萧老夫人一再叮嘱她。
她虽然伺候萧惜惜还不到两日,可她看出来了,这位新主子天性纯真善良,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跟那些不把奴才当人的主子是不一样的。
紫竹家里有两个哥哥,不久前,国公爷给她的两个哥哥都在衙门里安排了差事,老夫人从自己的庄子里分出来十亩田,给了她老爹。
她自己的月银,也从二两涨到五两。
府里的丫鬟,有她这样的待遇的,只有她一个人。紫竹是个聪明人,自然明白国公爷和老夫人给她恩惠,是为了让她尽心尽力地伺候惜惜姑娘。
所以,萧惜惜虽然宽厚,紫竹却不能让院里的奴才们怠慢了她。
主仆两个正说着话,墨菊一路小跑着回来了。
为了不让身上的凉气冲着萧惜惜,墨菊在门口回话。
“行完礼后,喜娘们搀着夫人回洞房了,景王殿下亲自来道贺,国公爷跟景王殿下在前厅说话,奴才们都不敢随意走动,这才耽搁了,没能及时回来给姑娘报信。”墨菊气喘吁吁地说。
“景王殿下也来了?”萧惜惜眼睛亮了亮。
“嗯嗯,”墨菊使劲儿点头,“奴婢还偷偷抬头看了一眼,景王殿下生得又俊又威风。”
“没规矩的丫头,景王殿下也是你能随意议论的。”紫竹白了墨菊一眼。
墨菊吐了吐舌头,不敢说话了。
萧惜惜早就听说过景王的名头,只是她还不知道,景王慕容烨就是她的叶公子。
萧放和何玉漱商量过,萧惜惜天性单纯,胆子又小,不能让她接触了解那些朝堂之事。于是,以前的邻居叶公子就是景王的事,并没有跟她说。
听墨菊说景王殿下生得又俊又威风,萧惜惜不觉想到了叶公子。
叶公子自从伤口好了之后,身体渐渐壮实起来,看着比以前高大威风许多,而且他也生得极俊。在萧惜惜眼中,这世间再没有哪个男子,比得过叶公子了。
想来那位景王殿下,虽说是人中龙凤,也定是不及叶公子的。
萧惜惜这么想着,脸上不觉浮上一片红晕。
紫竹以为她热了,便又把火盆里的火拢得小一些。
得知她娘已经到了内院洞房,萧惜惜便披了斗篷,由丫鬟们陪着去看她娘。
出门走了几步,她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折返回来,到内室的床头,拿起一朵绒花,别在发髻上。
紫竹有几分不解。那是一朵再寻常不过的绒花,既没有镶金也没有镶玉,府里的丫鬟们都不稀罕。
虽然不解,她还是笑道:“姑娘很喜欢这朵绒花呢。”
萧惜惜笑了笑,没有说话。
芊儿在一旁道:“这朵绒花可是姑娘的宝贝。紫竹姐姐,咱们都得记住了,千万别给姑娘弄丢了。”
紫竹对紫月、墨菊、墨梅她们几人说道:“都记住了,以后收拾姑娘的东西,千万别把姑娘的绒花弄坏弄丢了。”
那几个跟着的丫鬟纷纷点头。
萧放和何玉漱单独住了一处院子。院子里布置得喜气洋洋,廊下一排大红灯笼,门窗上贴满喜字,园中的几棵梅树上也绑了红绸。
萧惜惜到的时候,正赶上萧放送走慕容烨,刚刚回到院中。
人逢喜事精神爽。萧放虽然已经四十多岁,但他本就生得俊朗英气,又多年习武带兵,看上去不过三十五六岁的样子。
如今完成多年夙愿,娶得美人归,又有了惜惜这般乖巧美貌的女儿,他的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女儿给爹爹道喜。”萧惜惜给萧放福了一福。
萧放哈哈笑道:“惜惜,乖,走,咱们去看看你娘。”
七八个喜娘加上丫鬟婆子和府里的管事媳妇们,屋子里院子里都是人。
见了萧放和萧惜惜,众人纷纷道喜。
何玉漱还盖着红盖头,坐在床边,李婶满脸笑容地陪在她身旁。
喜娘们说着一套一套的吉祥话,萧放掀起了何玉漱的盖头。
何玉漱本就生得极美,今日盛装打扮,更加顾盼生辉,沉鱼落雁。
萧放端详着何玉漱,眼神中充满深情,他低声说:“玉漱,这一刻,我等了好久。”
何玉漱笑了笑,感觉到自己的眼角也有些湿润了。
她原本以为,此次进京找萧放,就是为了给女儿找个依靠。可这些日子跟萧放相处下来,她又找回了当初见萧放的感觉。
她对萧放仍然有情。
李婶在一旁,背过身擦了擦眼泪。她替何玉漱高兴。这些年,何玉漱一个人带着女儿,过得太不容易了。如今总算苦尽甘来,有了一个好归宿。
萧惜惜扑到她娘怀里:“娘,你好美哦!”
何玉漱搂着她,抬眼看看萧放,会心地笑了。
喜娘们涌上来,继续下面的礼仪,又是喝交杯酒,又是吃枣子栗子的,热闹了一个多时辰,人们才散去。
屋里只剩下一家三口和亲近的下人。
何玉漱由李婶和宋嬷嬷伺候着,摘下头面,换下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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