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阙:“府里衣食住行样样那排妥帖,我没有要用银子的地方。”
泽元:“是......”
“东西放下。”萧默命令道,“出去。”
泽元立即听从命令,放下银子,带着婢女们离开房间。
“夫人嫌本官的银子脏?”萧默嗤笑一声,“经历了行宫的事,本官还以为夫人不一样了,原来夫人看待本官,也与从前没什么不同。”
“我并非这个意思。”
郁阙不置可否,“大人今日心情不好的话,我还是回兽园住吧。”
她待在绿水苑本就是错的,她不应该与萧默太过亲近,她、
萧默抬手轻轻按在她肩,“今晨着急进宫,没来得及为夫人梳妆、”
夜里洗漱完了,还梳什么妆?
萧默手上力道大,生生地将她按在梳妆镜前,从妆奁匣子里翻找出一套极致富丽的红宝石鎏金头面。
“我不喜欢......”
“夫人穿戴惯了清雅的首饰,却不知你这般出尘淡雅的容貌,用这些最昂贵最繁复珠宝点缀才更夺目。”
他慢条斯理,一件一件地将华美的首饰往她身上戴。
他替她上浓重妆容,上最艳的口脂,这样的妆容,她只在明月长公主身上看到过。
郁阙知道男人的心思。
因为自己厌恶他大肆敛财,他才要将这些富丽迷人眼的俗物堆砌到她身上,拉她共同沉沦,将她也变成一个、一个、
他迫使她换上一身美艳的金线蜀绣宫装,立在铜镜前,这番高贵美艳的装扮,好似在人间享尽了富贵之人。
郁阙丝毫不喜欢这艳丽的打扮,待男人欣赏完,“我可以走了么?”
萧默明晃晃地立在她身前,没有放她走的意思,“这些时日夜夜与我欢好,今夜怎么就要走了?”
萧默:“郁阙,你凭什么对我忽冷忽热?!”
第46章
卧房内室之中, 只隐隐燃着一盏油灯。
郁阙背后是软绵的西域地毯,浑身穿戴的金饰俗物不下三十件,叮当作响。他故意将她打扮成这样高贵美艳。
光是手腕上就戴了四五个镶宝石金镯, 她反手遮着眼睛不看他。
“夫人甚美。”萧默将她手腕扯开, 非要她看着他如何一点一点占有。
他故意为之,惩罚她对他的偏见。
迫她穿戴珠宝侍寝,将她摆成他喜欢的模样,非要逼着她出声,要她抛弃所有礼教,拽她下神坛,与他一道沉沦。
这些珠宝都提醒着她, 她绝对不能连身心全部屈服于他, 他是这样可恶的奸臣,她绝对不可以......
她所受的教养, 她所读的书,统统都不允许她堕落。
下半夜,灯油将近时,萧默尽兴了, 才轻轻俯身,趴在她颈窝间。
郁阙推他没推动。
“本官不喜欢你每日素装,往后都要这么穿戴。”
她身子微微颤抖。
“冷了?”萧默轻易察觉她心思,直起腰身,垂眸看着欢爱过后的人,简直美得不可方物。
“你命人将炉子挪出去了。”郁阙侧首, 面上倔强。
“不是你说炉火太旺么?需要冷一冷么?”萧默似笑非笑, “现在又知道旺炉的好处了?”
郁阙不搭理人。
“郁阙,我不许你对我忽冷忽热。”萧默不许她眼神闪躲, “弄得我心神不宁。”
“说得好像我欺负了你一般。”郁阙坐起身,扯过衣襟。
“你就是欺负我。”萧默执拗道。
“我没有欺负你,从来都只有你欺负我的份!”郁阙回呛道,“从一开始你就欺负我,就算我被沈彦休回家,我明明也能活得好好的,你非使些阴招,逼迫我为妾。”
二人坐在地毯上翻旧账。
萧默没否认,眼神灼灼地看着她。
“好,这算是我的错。”
他连承认作恶都这么理直气壮么?
“那你怎么罚我都成,就是别再对我那么冷淡。”
“好,罚你不许再碰我。”郁阙挣扎着要起身。萧默太过分了,就连去榻上都等不及了,两人就在内室的地毯上、
萧默轻轻一拉,郁阙踉跄一下又跌坐下来,他强势地将人揽到怀里,颇有些死皮赖脸的意思,“就算是我贪图夫人的姿色,做了许多恶事,往后我会弥补,总之,你不许再像刚才那样对我。”
郁阙不想看他,也不想搭理。
“沈彦能像我这般,伺候得你这么快活么?”
“你!”
他抱得她要窒息,他的眼神叫她害怕,“夫人发誓,往后不会再对我冷言冷语,否则你我就这么待着。”
他疯了?郁阙去掰他的手臂,怎么都掰不开,“萧默,你就是条缠人的蛇精!”
男人面色凝重,眉宇间带着点儿倔强的少年稚气。
“发誓。”
“我、”
郁阙不肯,他就又来解她的衣裳。
“好好好,我发誓,不再对你冷淡。”她被他逼得走投无路的,原想抽了柴薪冷一冷这炉子,没想到这把火就是地狱烈火,怎么都不肯熄。
萧默面上毫无喜色,反而人就目光炯炯地凝视着她,活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你明知道我在意你。”
郁阙:“......”
“你心知肚明,却还装傻充愣。”萧默指责道,“夫人在玩弄人心么?你这个负心薄幸之人。”
郁阙:“......我们去沐浴吧,叫人将炉子搬回来,火旺有火旺的好处,真的,屋子里好冷。”
“夫人又想差遣本官伺候你沐浴?”
“你不肯了么?”郁阙问。这倒是无所谓,她可以请侍女帮她。
“肯是肯,就是不会像前两日那么细心周到了!”
郁阙听了这话险些绷不住笑出来。
“萧默,你在堵气。”她陈述道。
男人的脸色从刚才开始就没好过,“我没有堵气,就是火炉子叫夫人泼水灭了,此时炉子冷下来了,再要火旺起来还需再添些柴薪!”
他这气鼓鼓的模样竟有些可爱。
郁阙自己都没想到,名声坏透了的萧默,她有朝一日竟会觉得他性子可爱。
“那大人想要怎样的柴薪?”
郁阙倾身与他额头相抵,周身富丽华贵,轻薄昂贵的红绡轻搭在雪白肩胛,这么轻柔的一声,要多勾人又多勾人。
“我、”
不等萧默开口回答,郁阙侧首,绕过他高挺的鼻梁,轻轻地含住了他的唇。
与他欢爱这种事对郁阙而言不再那么煎熬,反倒有些像吃饭喝茶那么自然,那么水到渠成。
一切都那么自然而然地发生,两人在软绵厚实的地毯上又交融了一回。
***
郁阙再没得到沈彦的消息,只知千恩万宠的李淑妃没了,肃国公府被抄了家,皇城百姓对此事议论纷纷,萧默、郁阙也难免被牵扯其中成了谈资。
萧默有意等此事平息,干脆告了假,对皇帝说是散心,带着郁阙去幽州。
出城这日,正逢太子与太子妃从皇陵祭祖归来。
两队人马在城门口相遇,萧默此次轻车出行,只带了十多个侍卫并一辆普通马车。
太子的侍卫跳下马,狠狠抽打了相府的车夫,“竟敢惊扰太子车驾,我看你有几个脑袋!”
相府车夫滚了下去,脸上复现一道血痕。
此时萧默撩开车帘,侍卫依然没认出来,甩手又是一鞭,萧默伸手揽住了皮鞭,“太子好大的排场!”
对面马车里的人这才撩开帘子,“这不是萧相么?”
太子容貌英俊,气度不凡,笑着道,“不许对萧相不敬!”
郁阙撩开车帘,这位便是鼎鼎大名的太子殿下。皇帝多年无子,大约在二十年前过继了宗室子,太子的生父是个无实权的闲散郡王。
太子殿下作为皇帝唯一的儿子,自小风光无限,以为继承大统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在百姓心中,太子仁善纯孝。
然而十多年前,这皇帝唯一子嗣的地位出了差池。
郁阙听萧默说过。
宁王的生父鲁王战死沙场,皇帝与鲁王是亲兄弟,从血缘上来讲,皇帝与宁王是真正的伯侄关系,比太子更近。鲁王死后,皇帝对弟弟留的两个儿子那可谓是千恩万宠,鲁王的长子继承了爵位,宁王身为嫡次子无爵可承袭,皇帝便不顾朝臣反对,过继他当了自己儿子,硬是给他封了个宁王的爵位!
自此太子有了危机意识,经常暗中给宁王挖坑,抹黑诬陷。皇帝再宠爱宁王,也当他是个冥顽不灵的性子,天天闯祸。
后来宁王自己倒是逐渐明白了。
他觉得自己冤枉啊,他没了爹娘,也没什么才干,只想过过富贵闲人的日子。若他去皇帝面前告状,那太子将来登基,还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
于是他书也不好好读了,整日斗鸡遛狗,越来越堕落,原本只是装作纨绔子弟,想叫太子知道,他根本无意于帝位,后来渐渐真成了一摊烂泥。
要知道他生父鲁王骁勇善战,长兄在边疆也立下了赫赫战功,偏就是他,明明养在宫中,皇帝重视他疼爱他,有最好的师傅教导,书读得不行,连骑射也一塌糊涂!
郁阙看向前方。
太子侍卫虽然退到一边,但面上没有丝毫歉意,气势依旧很凶。
太子也没有下车的意思,“萧相这是要出城去?我着急进宫见父皇,还请萧相大人让让道。”
郁阙看萧默手掌伤了,男人面上微恼,但顷刻之间便春风化雨了,“倒是臣的不是了,竟阻拦了太子车驾,真真罪该万死。”
萧默命属下让道,太子便放下车帘,一行人浩浩荡荡朝着皇宫出发。
这小事没影响萧默的心情,此行是趁着清明回幽州祭祖的。
郁阙也好奇,怎样的家族能养出萧默这样的人物。
***
路上走走停停,萧默很温柔很照顾她。抵达幽州杞县时,正值清明时节,郁阙坐在马车上,她只知道来幽州,但没想到萧默的老家就是杞县哪!
“你知道么,杞县正是沈彦当年外放做县令之地。”郁阙满眼欢喜,在杞县的两年是她人生中很美好很快活的两年。
萧默坐在车里,似乎对外头的喧闹不感兴趣,眼看着御史趴在窗口往外张望,一时间全然没了从前的拘谨,嘴里说个不停,欢乐得似个十四五岁的少女。
“杞县还是老样子,远不及皇城繁华,街上却是这般热闹。”并不宽绰得街道上两边全是小贩,售卖着山货,或是猎得的野味,或是采摘的山珍。
杞县群山连绵,因位置地势的原因,不是富庶的地方,此处的百姓却是十分质朴。
“我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来了,你怎么不说你就是杞县人?前两年你回来过么?或许当年我随沈彦在此时,说不定还在这街上见过你。”
郁阙欢喜极了。
“见过,然后呢?早两年给我当妾么?”萧默幽幽的一句,他抬眸看她。
郁阙:“......”
“从方才就沈彦长、沈彦短的,一会儿到了家夫人再继续提他,好叫我那些老仆人知道你从前是沈彦的妻子,现在来给本官当妾?”
郁阙:“我......”
阴晴不定的,她说的是事实啊,又没有夸沈彦的意思。
郁阙端正坐好了,趁着他收回目光,她偷偷瞪他一眼,余下的时光,两人再没说话。
她再搭理他,再与他说半句话,她就是小狗!奸臣气人!
马车经过热闹的县城往山里走,郁阙没记错的话,萧默说过他出生于望族。但她记得杞县东郊外的深山里没什么村落,连零散的猎户农户都没有,那里是......
夜幕降临,两辆马车并十多个侍卫行在山路上,萧默坐着闭目养神,人家也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
郁阙还是难掩好奇心,“还要行多久才能到?”
“两个时辰。”
还要两个时辰,郁阙很肯定,那深处山岭平日真的无人进出,而且这地方还与民间怪谈相关。
“我从前与沈彦在、”
“住口,我以后都不想从你口中听到这个名字。”萧默闭着眼睛警告。
“我从前在杞县时,听人说过一个故事。东郊外的山里有一族狐妖,盘踞千年繁衍生息,凡人轻易靠近不得。大约十年前,有个猎户趁着进山打猎,三日未归。周遭百姓都说他误闯狐妖的领地,叫狐妖给吃了。他的家人找到县衙求助,当时的县令新官上任,便亲自带师爷与十九个衙役进山搜寻。”
“然后?”
“寻了整整一夜,没有猎户的踪迹,他们便在原地休息,想等天亮再找。一夜过后,清点人数时,发现少了两个衙役。县令便当他们二人私自出去寻人,横竖沿途做了记号,离开的衙役会自行找路出山。”
“第二日的夜里下雨,他们在树下休息。县令亲自给大家发放食物。然而发到最后县令发现、”
“又少两个人?”萧默问。
郁阙摇头,“非也,人数正常了。县令不敢声张,他坐在火堆边正常吃饭,一边仔细观察着衙役们的脸,其中有两个人他不认得,且举止不似普通衙役。他叫来师爷辨认,师爷说因这些衙役是新招的,他也不认得,宽慰县令说是他白日太劳累,故而变得疑神疑鬼的。但紧接着几日,县令眼看着衙役们的模样变得越来越怪异,有一夜,他想叫醒师爷,两个人沿着标记回逃回城里去。然而他找到那个师爷时,据说师爷正在啃一只活兔子,他吓得惊叫,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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