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明明说瞧不上……”姚蘼双眼胀红,心口隐隐作痛。
她的一个反问,把岑嚣最后一丝骄矜理智彻底击垮。
“你是你,别人是别人!或者你以为我今晚被你拒绝,会偃旗息鼓,与你各自安好?”
他右手拇指抚上她的樱唇,垂涎欲滴而食髓知味:“表白而已,追你哪能一蹴而就,如果你喜欢听,我能出一本情诗集,每天在你宿舍楼下念给你听好不好?”
“一点都不好!你别……”姚蘼六神无主,只能迷茫又慌乱地想阻止他。
灯光在她下眼睑落下浅浅阴翳,她真的无计可施。
“姚蘼,不要总是反复来试探我的底线,因为我发起疯来自己都不放过。”
他伸手去掰正她的脸,滑腻的肌肤碰上略带薄茧的指腹,眼神炙热又专心致志,只锁定这张他朝思暮想许久的娇颜。
脸颊染上一抹晕红,像是伊甸园刚刚成熟的苹果,滋味正是最诱人的时候,连圣人都无法自拔,更何况他是凡人。
“我们不可能的!”
“除了生死天定,只要你想,就有可能~”
岑嚣的唇覆了上来,姚蘼全身瘫软,像是随意摆弄的单核生物,大脑一片混沌。
酒吧那次的暴虐,给她留下了心理阴影,她的理智和想象像是被一起打包,丢进了幽深无垠的黑洞之中,失控感和窒息欲像汹涌的潮水,把她卷到九霄云外。
热,是最直观的感觉。
但意料之外,他的唇只轻轻贴在她脸颊,距离唇角仍有段距离,然后是额头,一触即离,却是不舍和珍视。
“岑嚣,我那么信任你,别只欺负我!”她只顺从的低着头,脆弱得薄如蝉翼。
“求你……”他颓丧地把头低下来,就埋在她颈侧,看起来无力又失败,慢条斯理的语气落魄沮丧:“别对我失望,更别这么残忍,上来就判我斩立决,杀人犯都尚有申辩的权利,你也给我留个余地好不好?”
“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一个机会……”
岑嚣抬起头,忍了许久口干舌燥,才未染.指她的双唇一亲芳泽,只是蜻蜓点水,来慰藉相思。
明明全身所有的细胞都在叫嚣,深深地渴望着她,不只是牵手拥抱和接吻……
“先放我下来好吗?”姚蘼双脚落地时,才有再世为人的真实感。
怕她再说出什么决绝的话,他与她保持安全距离,只伸出上臂供她扶稳,姚蘼眩晕着只扶了木架,“你……”
像是泰山压顶般,一团湿透的海绵堵在胸口,沉重憋闷,她想说话却开不了口。
岑嚣点漆般幽深的眸望着他,心里慢慢升起满满的酸涩,细碎的发落在额上眉目如画:“抱歉,我今晚昏了头,但刚才字字发自肺腑,句句真情实意。”
他怕她不信,还以为在逗弄揶揄她。
“我答应过阿婆和姚姨,肯定要照顾好你,像我们之前约定的,来日方长好不好?”他先得寸进尺,然后再退一步,将心理学上的“留面子效应”运用得淋漓尽致。
姚蘼迫不得已,只好点头,他把自己位置摆得比她还低,她对他根本无计可施,只不过……
“你什么时候答应了阿婆?”
岑嚣恣意一笑:“你忘了在迁安时,四邻八舍都知道我是你‘男朋友’,而你从未否认,阿婆就当了真。”
看着盯着她的那双眼睛,又一分分亮了起来,璀璨又神采飞扬,姚蘼黯然,是她允许他进了她的生活,所以无计可施。
因为他是岑嚣。
“我这个人做事,一贯有始有终,你总得让我跟阿婆有个交代。”他见她神色松动,再接再厉:“我虽然嚣张跋扈,但多少算个人,我发誓以后再亲你吻你,一定报告得到批准才行动~”
“所以别哭了……”他把口袋里的手帕递给她,是绣着衔花小兔的那一方。
姚蘼接过,连她自己都没发现眼眶充盈着泪光,像晶莹剔透的水晶,而他最怕她哭了,心会揪着疼。
这一套组合拳,她根本无法招架,只能老生常谈,“天太晚了,我该回学校了。”
“看看我~”
岑嚣刚想去牵她的手,忽然“嘶——”地呻.吟一声,抬手时姚蘼才发现他受伤了,冷白而修长的食指被划了道口子,伤口并不小,上面还残留着细碎的木屑,而伤得恰巧就是上次地铁被扎伤的那只。
极细的一道伤痕,如从血肉里钻出的藤蔓。
那血慢慢沿着指尖滴落,一滴,两滴,原地开出秾艳炫丽的花朵,而刚刚抱她时擦过的木架,镂空木雕被蛮力扯拽,只可怜兮兮还留个沾血的利角。
“什么时候伤到的?”她急忙抓住他的手指。
“就抱你的时候……”岑嚣这话说得无辜又可怜,积蓄的情绪宣泄之后,反而平静下来。
姚蘼:“……”
气氛顿时迷惑两秒,但他受伤了,她心里一切乱糟糟都可以被搁置:“家里有医药箱吗?”她暂时只好用手帕压迫止血。
“有,在我房间就有。”
岑嚣并不觉得疼,反而笑得恣肆耀目,唇角上扬成愉悦的弧度,跟刚才的颓废失意判若两人,尤其是她下意识的关心与贴近。
其实他很早就发现受伤了,却并不声张,他更知道小兔子心软,就像上次他拿捏她的自责,当了她的“男朋友”至今,利用她的仁心善良,卑鄙又小心翼翼地只为得到她。
他刚刚是故意伤害自己,不动声色,给自己一时的疯狂留条后路,而小兔子涉世未深,她的心软纵容,只会纵容他蚕食鲸吞的得寸进尺,不可救药。
终于抓住了她,就别再想逃离。
姚蘼没觉察到头顶他贪婪的目光,像月光从云翳中探出头来,明晃晃的直白。
“你的房间在哪里?”
“跟我来。”
岑嚣侧头看着窗外的星月,面带狡黠而邪佞,他刚给过她逃走的机会,但她却寸步未离。
他张开怀抱,欢迎她来到他的世界。
作者有话说:
本章男女主纠结过后,就开启惬意甜甜了
平台不常登,感谢您一如既往的支持!
第57章 你今晚留下照顾我?
◎“见惯了量产的客套,最笨拙的真诚格外心动。”◎
岑嚣第一次, 发了疯想拥有一个人。
被他牵着,姚蘼像进迷宫般,经过无数转角和廊道才走进住宅区, 他的房间仿佛是公寓式酒店的顶层。
厚重的窗帘遮挡了室外的光线,一时难窥天色。
她一直觉得卧室极具私密性, 比拙进楼的休息室更甚,这才是他从小长大的“家”。
即便神情疏朗, 但他看起来比她更慌乱,姚蘼的心一寸寸软了下来,他直接攥着纤细手腕踏入, 不想看她再在门口踯躅见外。
灯亮,豁然开朗。
符合他个性的北欧自然风格,极致简约直接又兼具功能化, 用线条色块杂糅重金属,装修独树一帜。
明明有通往他房间的直达电梯, 仍跟着他多绕了许多路, 她黛眉微蹙。
岑嚣从不掩藏他的小心思,去挠她手心,小心翼翼:“别恼我,只是想多跟你待会……”说着就转身去拿医药箱。
姚蘼却被他按回沙发上, 叹了口气:“别动,我去拿。”
“在那边隔断后的第二个抽屉。”他此刻乖得离谱, 任劳任怨,予取予求。
医药箱堪称专业齐全,甚至连袋装面罩和烧伤辅料都有, 她再仔细检查他伤口时, 余血早就淤结干褐, 木屑却支棱棱扎进皮肉里。
她拿生理盐水先冲洗了伤口,把消好毒镊子递给他,心有余悸:“要不,你来吧?”
“小孩,受伤的是我。”他哭笑不得。
“可是我手麻,会不稳。”
“我不管,你可是临大医学部的高材生。”这耳熟的话,带宠溺的揶揄意味。
“哎呦~”他忽然捏着太阳穴,后背流畅有力地瘫在靠背上,侧过头装呻.吟:“好像突然晕血了,该怎么办?”
嘴上装痛苦,可眉眼间舒展开,脸上笑意掩都掩不住。
他煞有其事,姚蘼根本狠不下心来置之不理,她犹豫片刻,还是拿起镊子,又多用酒精喷了两下。
“我尽量轻一点,你忍一下。”
岑嚣瞬间恢复正常,目光灼灼盯着她:“我相信你。”
姚蘼努力忽略那恼人的视线,聚精会神夹出木刺,屏住呼吸又严阵以待的架势,仿佛像将来主刀她的第一台手术。
见她认真的可爱,他眼眸中像迸发出炽热的火星,嘴角噙着诱惑力十足的笑:“我伤得这么重,会不会突然发炎高烧?”
他胡说八道,姚蘼睖了他一眼:“按概率来说,不会。”
岑嚣继续逗趣她:“可万一呢?不如……你今晚留下照顾我?”
姚蘼失神一愣,手指控制不住力道往下戳了一下,只听见磁性缱绻的尾音“嘶”吃痛一声——
“对,对不起”她怔了怔,下意识像是受到惊吓的刺猬,眼睛悄悄忽闪忽闪。
黑夜静谧无声,除了急促而蓬勃的心跳,将气氛悄悄加热至燃烧燎原之势。
岑嚣怕她再逃跑,极有先见之明抓住她手腕,隐忍而艰涩地承认错误:“没关系,你继续……”
姚蘼被欺负得哑口无言,她第一次觉得他“无赖”,闷声委屈了好几秒,才拿起酒精喷雾对着伤口喷了两下子,算是她的反抗。
“小兔子,恼羞成怒了?”
“你还说?!”
闹了一会儿,姚蘼终于清理完所有扎进去的木屑,指如削葱根,纤浓有度,慢慢给他食指上缠好绷带:“伤口一周内不要碰水。”
她专心致志的模样,看了就想让人欺负。
岑嚣怕再失控,悄然移开视线,嘴上仍耍贫:“要是沾了水,还得再劳烦姚大夫?”
衬衫被松松垮垮地挽起,他青筋血管凸起的手臂近在眼前,姚蘼被气得想咬他一口,看看俊美皮囊下的血肉,是否也这么坏心。
“你如果再乱说,我会生气!”
轻飘飘一句,并不具备多少威慑力,但岑嚣却奉为圭臬,瞬间正襟危坐。
看着她转去忙碌的单薄倩影,耳廓却红得像嫣红流苏耳挂,稀稀祟祟的白噪音,像有人在耳边哄睡。
掌心刚还抚上她的纤腰,盈盈不及一握的温软,指尖的酥麻触觉,叫人过分恋恋不舍。
因着这股馥郁荼蘼香,岑嚣觉得房间里多了份“人气”,像漂泊已久的船舶,终于寻觅到停靠的港湾。
岑嚣喉咙里溢出细碎笑意:“今晚留下,嗯?”
她抬眼,见他散漫勾着嘴角,似笑非笑地漫不经心,明明是征求的语气,却上扬的单音节分贝,如电流般撞进耳蜗里。
姚蘼一直觉得丧失生理性功能,她的耳朵就是摆设。
现在他似是为她寻觅到新用处,害羞时会发热变红,耳垂更像坠着相思豆,百试不厌。
“是妈妈希望……”他解释,轻咳一声努力证明他光风霁月,淡然处之:“她给你准备了房间。”
“不能送我回学校吗?”她很纠结。
“天色已晚,下山的路很危险。”他言语中又透出可怜无辜,反倒令人有些无端的心软:“而且我现在受伤了。”
曾断手开越野的岑大少,只好披着狼皮伪装小绵羊乞怜,私下偷偷将指节攥到青白。
“那能否麻烦家里的司机……”
“司机全放假了,家里唯一能开车的岑教授,刚晚饭还喝了酒~”他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声线清冷,眼底深情仿佛能掐出水来:“妈妈满心期待你来家里,很早就开始布置房间。”
几乎不给她反应时间,牵着她的手就去了隔壁。
嘉澜新湾的客房,堪比名副其实的公寓,书房、健身房以及衣帽间一应俱全。
跟岑嚣那边截然不同,温柔到骨子里奶油清新风,一眼就沦陷,很大的落地窗,举目望去甚至找不到直线条和尖锐棱角,一抹清新绿色点缀,让空间更鲜活生机许多。
叶女士早先把房间设在隔壁,原是指望两人多培养培养感情,如今倒怕自家小兔崽子偷吃“窝边草”,真是操碎了心。
“喜欢吗?”岑嚣心里暗戳戳给母上比个大拇指,太有先见之明了。
姚蘼清透的眸,像浸润在水中的琉璃珠,晶莹剔透,长发披散,两颊淡粉,像是三月季春探出墙来雨润红姿的一枝杏花。
她犹豫半晌,作最后挣扎:“可是我没带衣服……”
岑嚣从来都不打无准备之仗,客房里从里到外一应俱全,床头柜上甚至有堆成小山的纽扣电池。
别人送心上人礼物都是包包首饰,他却独树一帜,只因耳蜗电池对她是必需品,他见过她与这世界锻炼的惊慌失措。
而且小兔子不喜欢负担感太重的礼物,满屋白绿清新中,几只温柔粉嫩的朱丽叶塔已足够与众不同。
“见惯了量产的客套,最笨拙的真诚格外心动。”①
“答应吧?”他满眼希冀。
姚蘼点了点头,被揉乱的碎发,像毛茸茸摇曳的蒲公英,展露出优美的颈。
岑嚣眼神晦暗,贪婪地想将她据为己有:“转过去,我帮你扎起头发,妈妈还准备了甜点。”
少女黑发如墨,他优美修长的手指顺着发丝摸索梳理着,划过蝴蝶骨、脊柱和尾椎,笨拙又随意的动作,勾动往复的涟漪。
岑嚣冷静下来,低头看到遮掩的半边蝴蝶翅膀:“你这么个乖宝宝,竟然还去纹身?”
姚蘼坦诚:“为了遮疤。”
她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反手抓住他的手指抚上去:“是凹凸不平的烧伤,不知你对迁安一中音体楼的大火是否有印象,那次我死里逃生……”
那天,她鬼使神差走进刺青店,老板娘还因她未成年不肯,后来听了她的解释才勉强点头。
初初给她设定些素雅的几何或花卉图案,她却只执意纹了只蝴蝶,火红绰约,却是只义无反顾扑火的飞蛾,来纪念她明媚又忧伤的稚恋。
岑嚣刚开始吃味,因为霍荻远常常用“蝴蝶”代指自己,因为字母首写都是“HD”,她背上那只蝴蝶,他还以为是为心上人而纹。
姚蘼沉浸在回忆中,目光深邃而旷远,他终于把荼蘼花发饰固定在发丝上,勉强扎起的低马尾自由style,有些狂野,还需勤学苦练。
“那场火我也困在里面,结果戒指没找回,还意外搭把手救了个小姑娘!”
他以为是她随意起的话题,也跟着附和:“没想到浓烟中毒我人先晕了,结果醒了小姑娘跑没影了……”
毕竟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他还挺遗憾。
“你当时是为了找戒指?”
“高中打工赚回的第一桶金,除了送阿婆的无事牌,千把块没剩多少,买了个素铂戒指犒劳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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