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是要等情况完全安全之后,他们才能够进入——
当然这也正如了他们的意思,他们没打算亲自去花氏墓里找死“淘.宝”。
由此一来,他们的目的便显得非常可疑了,至少安虞柚觉得他们是挺神奇的,非常值得怀疑。
重看花氏墓一事前后,特殊的地方也有不少,比如说她姥姥出山了,比如说她姥姥带着她请了后土娘娘了,比如说节目组居然真的得到许可把这里的第一轮比赛拍完了……
再有,可能各家也藏着自己的秘密,至少安虞柚看来的一些玄门人士也是有应对能力了,换句话说没有她和她姥姥干脆请神出手,官方也有能力最终处理和解决事情,只是结果不如现在这么完美,但不是没有能人异士,虽然里面也不乏如虞家这般的酒囊饭袋。
“所以,是为了黑猫来的吗?”弄不清楚明家人的目的,甚至他们本人也不是很清楚让他们过来的老太爷的想法,安虞柚只能自己猜测。
在听到黑猫初七原名就叫“明景初”时,她便隐约有些猜测了。
“明家人的气运十分特殊,非常强盛,我感觉这种运势应该是经年累月的,而起不像是他们本身……不单单是他们自身积德行善带来的。”安虞柚这么描述着,明景初也在回忆。
根据明景初残损的记忆,他在几百年前上一次事故之后,为了救世耗尽了最后的力量,甚至自身可能遭受了非常可怕的创伤——
原本是必死的,但他侥幸没死,反而成了这黑猫,或者说借宿猫魂。
在经年累月的沉睡和修复之后,他才终于成为了一只黑猫,并在燕华大学内苏醒。
“可能是因为当时地府的阴气或者佛光,总之就是那段时间前后,差不多就迷迷糊糊地醒了,可能是作为黑猫魂灵醒的,也可能是作为人醒的。”
明景初说自己原本就是昆仑被点化的动物成精,当然,他是得到了西王母娘娘和玄女认可的剑奴,不是一般的那种小动物修炼成精,他是一步成了个“小仙”了,只是大概类比,状态是从人变成了仙,一下子有了“本质”上的飞跃。
所以,他既是人也是猫,但通常已经变不会猫了,因为他是昆仑的剑奴,要守卫昆仑守卫玄女,要用剑要战斗的。
实际上,他也习惯了几千年为人的生活,若不是对人世、对人抱有感情,他也不会选择几次救世,最后把自己都“耗尽”了。
“就是我开地府的那次吗?”安虞柚回想起来,那会儿确实是自己最先见到了黑猫,也听同学提起过,好似学校里原本并没有初七这只分明的大黑猫,学校社团里的人还以为他是外面流浪到学校里来的。
对流浪动物来说,学校还算是个不错的去处,不少学生或教职工都愿意对小动物网开一面,经常会摸摸或者给东西吃,不比其他地方人员复杂、车来车往。
学校里的植被也比较多,幸运的话还会有一些比较好的社团给布置一些小动物居住的小笼舍,所以有外面流浪过来的野猫野狗的到校园里长久住下也算比较常见。
“应该是。”明景初其实也说不太清楚,那会儿他是没有一星半点为人的意识的,兴许就是某种本能促使着他。
刚好,安虞柚身份特殊,是他的主人,再加上她手上又有昆仑仙草的机缘,刚好能给他治疗——
“以前你就是吃那个的?!”
“可以吃,不过并不经常。”明景初坦言,昆仑的“神物”很多,那种放在现在已经完全干巴了的猫草在昆仑那会儿都是路边的野草,他作为剑奴还不至于地位低到那个程度。
别看他是“剑奴”,好像地位非常低,是个很低层次的奴隶——好像没有什么比当个奴隶更差劲了。
但实际上,他的性质上更接近于“昆仑的保卫者”,明景初又是实际上负责保卫玄女宫的,玄女宫又是仅次于西王母行宫的所在,其实在昆仑安全得很,他的事情并不多,日复一日磨砺自己就差不多,不太有生死搏杀的时候,属于是福利好、待遇好、事情少、地位在昆仑也算不错的“美差”。
不过,放在几千年后的末法时代,放在现代,那株干巴巴的看起来没有什么用处几乎已经完全失去灵性的仙草还真的成了“救命稻草”,至少在一定程度上修复了明景初破损的魂魄和身体。
他自己都觉得,或者是他千年的执念、某种的本能,一直在敦促着他,让他本该永远地沉睡或是永远当个猫咪却最终还是做出了“正确的决定”。
安虞柚被他认真的目光弄得心头一震,初七的眼睛里好像只有她,执着的、孤寂的、冷酷的世界里只有她。
她很想说自己好像不是他找的人,但面对这样的目光,她很难说出什么伤人的话来,只能说是再琢磨看看。
幸运的是,如今的明景初虽然不能说是完全恢复,一定要论程度可能就一二成不到,但好歹也已经回到了能当人的时候,明景初一心守护在她的身边,安虞柚心头思索,到底还是应下。
“对了,这样的话,你对昆仑一定非常了解吧?”
“很多事情都忘了,也不能说。”虽然她是玄女。
明景初抿了抿唇,知道在安虞柚没有记忆的情况下,他自己估计也不会多记得多少,再说连玄女都不记得,事情肯定有蹊跷,以他印象之中西王母对女儿的重视,她不该放任自己的女儿在凡世当个普通人类才是,不过现在如今安虞柚也是非常厉害的大师,单纯以什么“普通人”称呼她也不是十分恰当。
不管怎么样,玄女就是非常优秀的。
“您想问什么?”
“你知不知道虞念初?之前是不是也见到了虞芳的来着?”
安虞柚一早想问这件事情了,虽然最挂念的是明景初本身的事情,但估计眼下也没有办法进一步了解,自然就想要问一问其他方面。
“明家的事情我们可以之后一起去试探,如果你真的和明家有关,或是明家借了你的势、你的运气,那总该把属于你的拿回来,这是你拼命救世才有的功德。”总不会让人白占了便宜。
不过如果真是他的后手,肯定有所准备。
“但这回儿我更在意这个事情,你能和我说说吗?”
虞家吹得厉害,把虞念初的血统说的那叫一个“神乎其技”,安虞柚本身是不太相信这种“血统论”的。
如果血统论真的成了,那恐怕天庭上应该都是一言堂,每个神明之间都是什么亲戚关系了,可实际上的结果大家也都十分清楚。
到底还是论功行赏,有才德有本事的人才有可能成神,没本事的关系户拿不到神位,顶多就是混个天生的仙,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正位神。
就连龙王之流,如果表现不好不肯干活不干实事,都是会被人打,会被人砸塑像,会被人赶下台的。
“他们?”明景初还真的认真地回忆了一下,半晌之后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脸色变得奇怪了起来,十分谨慎地询问安虞柚。
“您很在意他们吗?”
“哦不是,”安虞柚理所当然否认,“我和他们有仇的。”
他松了口气。
“他们当然不是昆仑血脉,他们算什么昆仑血脉,不过是人类奴隶吧,人奴,昆仑的人奴,数量很多的。”
第82章
如明景初所说, 在他看来昆仑就两类存在,一类主人,一类仆人, 前者只有西王母及其女儿玄女, 后者就是昆仑内所有生灵包括死物。
在这些生物之中,存在着数量庞大的普通人类,他们是这个“生态圈子”里面的最底层, 普通人的实力低微、寿命短暂、能力羸弱, 绝大部分没有潜力,只能是奴隶中的奴隶,当然他们也是属于西王母的财富,是不被看在眼里的存在。
在这其中有极少数部分是“有才能”的,他们有可能会幸运地被西王母选中, 得赐功法或是其他机缘, 然后成为其他类型的“奴隶”。
明景初是猫也是人, 但他也不记得自己最初是不是个普通人类, 得到机缘之后才成为了一只奇猫, 亦或者他一开始就是一只猫,吃了一些仙草又被娘娘看重,这才成为一个人。
反正,明景初是正儿八经的有编制的“战士”,在奴隶里头算是地位比较高的护卫,能在他上头的除了主子,奴隶里面只有剑侍和小部分侍从、婢女, 至于这些人奴, 说难听些,从他们为了长生, 自愿进入昆仑为奴起,他们就算不得什么“人”了。
“娘娘从未强迫什么,以西王母之力,挥手即可驱使万物,并不需要人类为祂服务什么。是那些人妄图走捷径长生,这才在昆仑留下,自卖为奴,偏此类人络绎不绝,远近投往。”
明景初摇摇头,对那些人奴似不是很看得上眼。
那会儿的人族虽没有后来那么多的修炼功法,没有那么多的路子得道成仙,可光是如动物那般修炼几百年“成精”的例子,也不是没有。
如同彭祖,人类之中单以延寿而几可说是已成“人精”之人,此道的祖师爷已经点明了路子,可见若是真的想要历练己身,寻求长生大道,并非真的一点儿方法都没有。
但那些人中不少都是妄图走捷径碰仙缘,想要一步登天飞升成仙的,这样的人进了昆仑,自然只能做最底层,他们心思不正必然要严苛的规矩去压,而其中有天赋的又心思正的,也会被娘娘点去,成为行宫或玄女宫守卫、侍从、婢女的一员,仅位于神仙之下。
“所谓暝牌,其实就是类似于……人奴的身份证明,他们在昆仑内是没有什么地位的。”
明景初斟酌着安虞柚的表情介绍。
在那个时代,哪怕是昆仑,依然保持了一些蛮荒的习性,这在现在人的观念看来是非常离奇的,很多部分不能让人接受,他并不希望给对昆仑一无所知的安虞柚带来糟糕的印象,毕竟她是主人,玄女怎么能对自己的“家”有恶感。
“所以昏睡的真相其实是……他们果然被抽取了生命力吧,就像是那些植物?”安虞柚对此一早有猜测,但她不会随便将猜测说出口。
“是,这是必要时的‘护剑’和‘再铸’手段。”
意思是,昆仑的人奴其实就是某种耗材,名剑有灵,铸造不易,即使是剑奴也免不了剑损人陨的结局,所以在昆仑内有某种特殊的秘法,在没有足够资源和其他能量的情况下,暝牌会汲取人奴的生命力,将破损的剑结成剑茧,以求保全名剑。
“当剑存在时,剑奴就有可能‘复生’。”明景初叹了一声,“不过这样的可能性实在很小,一定要形容的话其实是重新获得一把好剑,然后可以传给下一个剑奴,任命一个新的。”
对西王母来说,剑是名贵的,其他人或事是不值得在意的,可替代性太多。
“那那个剑茧里的是你的断剑吗?”
“不是。”明景初乖乖地摇摇头。
看出安虞柚并不为此生气或对此介意,他稍微松了口气。
当时的情况有一些复杂,他凭借“为人”的本能破坏了剑茧,破坏了某位“同僚”的剑以“人奴后代的性命”为供给源头“复生”的可能性,某种程度上其实是掐断了另一位剑奴或剑侍复活的可能。
但他好歹为人几百年,有了人类社会的道德观念和思想,他当时只是直觉这种原本存在于昆仑内人奴的禁忌之法的联系不应该存续在昆仑消失后人类后代之上——
虽然在昆仑内,人奴的后代还是奴隶,他们是自己选择生生世世为西王母娘娘服务没错,但不知道为什么这种联系会扩到人类社会上,他们应该仅存在在昆仑内,却可能因为沧海桑田,一部分人奴离开了昆仑,在人类王朝中生存并留下了相当数量的后代,及至今日。
可当初他们为奴而签订下的契约并没有消失,他们当初允诺了西王母娘娘,就不存在这种侥幸的可能。
当然,娘娘本身可能也并不是很在乎某个小奴隶的第不知道几百代的后代有没有继续侍奉祂。
要明景初说,他其实并不后悔当时的举动,虽然那会儿他仅有一个本能,事后也确实为自己又失去了可能是千百年来唯一一个回到昆仑的线索和一位“同僚”联系而悲伤,当时也秉持着自己可能确实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还记得昆仑的剑奴的观念忍受着这份苦痛的孤独,但他还是不后悔这么做。
没有必要,昆仑已经是过去式了,现在已经是末法时代了。
纵然鬼怪复苏,纵然神明苏醒,那些曾经的辉煌也不会再来。
现在的人类王朝很好,现在的时代也很好,一切都是那么欣欣向荣。
那些古旧的、尘封的、落后的、腐坏的、野蛮的、疯狂的……那些所有属于过去的东西,就该随着时代落幕,不管怎么样,都不应该被重新计算和拾起。
“你做得对。”安虞柚点点头,“我也认同你的做法,很高兴你这么做。”
暝牌和断剑或许只是依凭人奴之后的性命而恢复,但谁也保不准这几千年的东西会不会失控,大家也说不清楚在身边的普通人当中究竟有没有人拥有昆仑人奴的血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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