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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看你们看，我就说……”
赵又又一脸疑惑：“啊？难道以后我们毕业了工作了，老师们还要管我们谈不谈恋爱的事吗？”
原本眉心紧蹙的陈惹不动声色地勾唇轻笑，在心里给这小姑娘竖了个大拇指。虽然早就知道她糯米皮子下藏着辣椒馅儿，可站在一边看小辣椒呛人，倒真挺有趣。
他垂在腿侧的手指轻轻摩挲，眼角余光全是赵又又的身影。“以后”这个词从她嘴里说出来，真是格外动听。
男老师脸都气红了，喘了两口粗气，指着赵又又哆嗦道：“行啊，老蔡，你们班上的学生一个个牙尖嘴利成这样，还参加什么高考啊，我看直接退学参加辩论赛吧！”
老蔡被他阴阳怪气地嘲讽了两句，原本就觉得他没资格管这事儿，现下更护起短来：“我看张老师倒是比我们班的孩子合适。”
眼见两个老师你一言我一语针锋相对快吵起来了，廖主任只能开口打圆场：“好了，你们两个都少说一句。”
她叹了口气，看了看陈惹，又看了看赵又又，把提前想好的解决方案说了出来：“你们如果只是同学关系，那当然是最好的，但为了保险起见……”
赵又又站着没动，陈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她面前，替她挡住大半视线。小姑娘看着少年的阔背，心中五味杂陈，一时品不出是何滋味来。
廖主任把手里的成绩单压在桌上，一副深思熟虑的表情，语重心长道：“既然出现了这个情况，我们就不会坐视不管。经过年级组的讨论，我们会做调班处理。
“赵又又同学是这个学期才转学过来的，对班上感情应该也不深，如果现在去新班级应该也不会太受影响，所以……”
廖主任的话没说完，但所有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这是要送走赵又又，保全陈惹了。
办公室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中，十月的天气渐凉，萧瑟秋风从窗缝里灌了进来，办公桌上二人的成绩单被风吹动。
陈惹年级排名从高一进校起就是第一，每次的成绩单跟复制粘贴似的，好看得让人眼红。
廖主任的话“啪嗒”一声打开了陈惹这个人体制冷器的开关。
他冷着一张脸，伸手把赵又又拉到自己身后，大有护着她替她出头的架势：“我不同意，你们凭什么做这个决定？”
“就凭我们是老师，要对这个学校的学生负责！”廖主任看到陈惹的动作，脸色铁青，刚才的好脾气也撑不住了，用力在桌上拍了好几下，“陈惹，你已经高三了，学校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你不能让我们失望！”
“谁让你们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的？”陈惹懒洋洋地撩起眼皮，眼下一片冰寒，跟过冬了似的，“你们对我抱有希望，我就必须拿你们想要的东西来回报你们吗？
“难道因为在你们看来，赵又又的成绩不如我，所以她就需要让步吗？”
接连几个问题把办公室所有老师问得哑口无言，连老蔡都吓得不轻。虽说陈惹平时性格是冷淡孤僻了些，可从来也没听他说过这么重的话。
老蔡生怕这俩定时炸弹在办公室爆炸，想把他们俩拽回自己办公室说话，可刚拉住陈惹的袖子就被他轻松挣开。
只见陈惹双眸半垂，通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气，从嗓子眼里用冰凿出一句整话：“居然用成绩来断定一个人的一生，各位老师才应该回大学重修。”
整个办公室像是变成了冰窖，被陈惹护在身后的赵又又心里“咯噔”一跳，显然被吓到了。虽然知道陈惹不是表面上那么喜怒不形于色，却也没想到他居然会为了自己跟老师们说这样的话。
“好、好！陈惹，你果然是我们学校的好学生！”廖主任气得不轻，猛地起身，桌上的成绩单全被扫了下来，纸蝴蝶似的飞了一地，“既然陈惹质疑我的教学能力，那就把校长请过来，看他……”
赵又又赶紧从陈惹身后站出来，声音不大，却十分果断地打断了廖老师的话：“只有陈惹是考状元的苗子，我就不行吗？”
“老师，我不比任何人差。”她的声音娇娇柔柔，让人听了也很难生气。赵又又说话不紧不慢，语调轻柔，一边说话，一边俯身去捡地上的成绩单。
秋日的阳光打在她脸上，白皙的皮肤几近透明，她把成绩单整理好，捏在手里：“陈惹能拿到的成绩，我也能拿，所以您没必要让我转班。”
在听到赵又又这句话后，陈惹紧皱的眉头舒展开。他歪头看着不卑不亢地站在廖主任面前的小姑娘，虽然看着乖，说话也乖，背脊却挺得直直的，不肯在廖主任面前落了下风。
陈惹垂眸轻笑，原来他们两个人，长着同一根傲骨。
“蔡老师，你看看你们班的学生，一个个都要翻天了！”男老师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见状又开始起哄架秧子，“廖主任，我这就去找校长。”
陈惹拦住男老师的去路，偏头似笑非笑地对男老师道：“您不用找蔡老师的麻烦，既然老师您衡量一个人的标准是成绩，那咱们就拿成绩来说话。”
赵又又则转头看着已经平静下来认真思考的廖主任，双手把成绩单递了过去：“如果到时候您不满意我的成绩，转班也好转校也好，我都听您的。”
疯狂给这两个人使眼色的老蔡终究还是没犟得过热血上头的年轻人，他闻言急得低喝一声：“赵又又！”
“好，”廖主任接过成绩单，神情冷淡地把鼻梁上的眼镜往上推，“既然如此，期中考试再见分晓吧。”
“你们俩刚才挺过瘾的吧？威风吧？有本事吧？”
赵又又和陈惹前脚从年级主任办公室出来，后脚就被老蔡拎去自己的办公室，上课铃早响了，整个办公室就剩他们三个人。老蔡平时性格温和好说话，这会儿却跟吃了炸药似的，满嘴冒火星子，燎得他们两人一身泡。
“你们俩能不能让我省省心？有什么事我们私下再谈不好吗？”
见老蔡气得头晕，陈惹赶紧扶他坐下，赵又又也十分乖觉地送来一杯水。
老蔡看着他俩看似乖巧，实则一个比一个不服管的样子，生气不是，不生气也不是，左右为难，只能咕噜咕噜灌水：“非要把事情闹大，我看你们怎么收场！”
“明明是老师先闹到年级主任那儿去的……”赵又又嘀嘀咕咕，见老蔡一个眼刀过来，又咧嘴一笑，连忙上前讨好地帮他顺气，“反正事情都这样了，老师您再气也改变不了啊。”
赵又又疯狂给陈惹递眼色：“陈惹，你说是吧？”
在赵又又的眼神轰炸下，陈惹这才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他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老师，您再不放我们回去，就该下课了。”
看得出陈惹根本就没把这当回事，老蔡气得把搪瓷缸往桌上一砸，吹胡子瞪眼：“你们别以为我不知道，这节体育课！”
陈惹淡淡地说：“体育老师不舒服，改上数学了。”
老蔡被噎了一下，差点被口水呛到，好不容易捋顺了气，刚才那满肚子的火也消得差不多了。
“既然你们俩这么有本事，还上什么课？还要我们这些老师做什么？”老蔡算是摸出跟陈惹对话的窍门来了，这句话一出，办公室果然安静了。
一高一矮两个孩子见他是真生气了，不再跟他耍嘴皮子，老老实实地在他桌前站着。
老蔡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一副“我人没了”的表情瘫坐在椅子上：“算了算了，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孽摊上你们俩。既然话都放出去了，期中考试就好好给我考。”
他抹了把脸起身，双手分别搭在赵又又和陈惹的肩膀上：“咱们一班的学生天生就是为了创造奇迹的。”
事情发展到现在，是真是假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次期中考试赵又又到底能拿个什么成绩。
老蔡重新坐回椅子上，看着两个孩子向外走的背影，又是感慨又是羡慕地叹了口气。
青春可真好啊。
第8章
是心动啊，糟糕眼神躲不掉
大日头底下没有秘密，才半节课，赵又又跟陈惹在年级办公室闹的事儿就传遍了整个高三。
陈惹倒还好，从高一入校起就那个爱搭不理的高冷劲儿，连续两年多称霸年级榜的风云人物，做出什么事都不稀奇了。
可赵又又刚转学来没俩月，认识她的人不多，但这次却是彻底出了名。不少其他班的同学慕名前来，只想一睹这位敢和廖魔头叫板的女侠风采。可惜女侠没看到，一中之光的白眼倒是受了不少。
之前在办公室放狠话的赵又又一回教室就了，啃了一个小时的指甲，到最后一节自习课的时候都没消停，好不容易养起来的指甲又被啃得光秃秃的。
陈惹见再啃就该啃出血了，实在忍不住一把捏住她的脸，拯救了可怜的手指甲。
赵又又的脸被他捏着，脸上的肉堆在一起，嘴巴不自觉地嘟了起来，声音也闷闷的：“你干吗？”
“刚刚不还底气十足吗？怎么现在跟霜打的茄子似的？”陈惹松手，却在放开的瞬间贪恋起刚才的手感来。
他右手攥拳，把手指藏在掌心，歪头挑眉又问：“怕了？”
本以为赵又又不会承认，可没想到小姑娘嘴巴一瘪，整个人往桌上一趴，脸压在桌上微微变形，脸上溢满担忧：“怕啊！当然怕，你可是陈惹哎，传说中的一中之光，我说考得过就考得过啊？”
她说得委屈，语调又此起彼伏可爱得不行，陈惹本来没什么好心情，闻言脸上倒是多了几分笑意。他歪着身子，手搭在桌上那箱没吃完的面包上，盯着唉声叹气愁眉不展的赵又又看，比看课本还起劲。
小姑娘心有戚戚，保持脸贴桌的姿势随手翻开一本书，她张嘴闭眼，手从左往右扒拉，把空气喂进嘴里，还小声念叨着：“只要吃透了这些知识，我就一定能考高分。”
陈惹被小姑娘可爱的行为逗乐了，笑出声，正要说话的时候，看见她的头发滑落，遮住了她的眼睛，可赵又又一心扑在“祈福仪式”上，无暇顾及其他。
“让我超过陈惹一次就好了，下次还让他当第一。”
赵又又也不贪心，一边吸收知识，一边许愿，她胡乱翻了翻书，正要起身认真学习的时候却感觉跟前突然扑来一股热浪。不等她睁眼，眼皮就被陈惹微凉的指腹碰了一下。赵又又睫毛轻颤，不自觉地转了转眼珠子，小心翼翼地眯开一条缝，刚才遮了自己眼睛的刘海被陈惹扒开，她一睁眼就看到陈惹那张好看得令人窒息的脸。
陈惹还保持着歪头看他的姿势，帮她拨弄刘海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见赵又又盯着他看，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地一把捂住她的眼。
赵又又再次陷入黑暗，干净的青草气息渐浓，她的耳边传来一句只有他们两个人才听得见的低语，是陈惹在说话。
“小柚子……没什么好担心的，一中之光，随时为你明灭。”
后半句在他舌尖打了几个圈，最后才拖长声调慢悠悠地说了出来。
放学的铃声准时响起，住校生一早就开始计时，铃声响起的瞬间就冲向食堂。
赵又又、陈惹，还有叶一铭、孟荧四个人都在家住，也不想跟他们抢路，干脆在教室里慢悠悠地收拾东西。
叶一铭还没收拾好东西，转头就看见陈惹起身要冲出去，刚张嘴还没来得及出声，赵又又娇糯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这会儿人正多呢，你急着回家？”
叶一铭及时闭嘴，把孟荧的脑袋往后扳，一起看戏。
“嗯，”陈惹拎着书包往外走，经过赵又又身边的时候掐了下她肉嘟嘟的脸，“要去办点事，下午见。”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又冲叶一铭和孟荧扬了扬手：“走了。”
早就被抛弃的叶一铭已经看透陈惹重色轻友的本质了，他摸着下巴沉思了好一会儿，戳了戳孟荧的胳膊：“我怀疑上次的高分buff就是惹神拿来哄赵又又的，不过正好被我逮到，才勉为其难也给了我一个。”
孟荧跟叶一铭嘀嘀咕咕，愣是没考虑过压低音量，二人的谈话一字不落地飘进赵又又耳朵里。明明才降了温，赵又又却觉得热得很，顺手拿起一个作业本扇风，催那两个还没收拾好东西的八卦鬼回家。
通往校门的路上人挤人，不管身高还是颜值都很打眼的陈惹挤在人堆里，本来有好几个女孩儿想问他要联系方式，却又被他满脸“生人勿近”的表情劝退了。
陈惹出了校门没回家，直奔自行车停放点，在最里面找到了刚蹬上车的老蔡，长臂一伸勾住了自行车后座。老蔡蹬了半天没蹬动，转头才看见陈惹搞的小动作，吹胡子瞪眼：“陈惹，你干吗呢？”
“蔡老师，我想问问你和廖主任为什么会觉得我和赵又又……”他开门见山，没打一点太极直接问出声，可提到关键点的时候，却把剩下的字咽了下去。
陈惹顿了顿，又问道：“是有人给你说什么了吗？”
老蔡没正面回答，推着自行车往外走：“这个事你别管，我自然会解决。”
陈惹不松手，直直地盯着老蔡看，眼神幽深：“您不告诉我，我就去问廖主任。”
他们俩今天才差点起冲突，要是再碰上，这不就跟火星撞地球似的，谁都讨不到好。
“算了算了，”老蔡拗不过他，只能把车一停，犹豫了会儿从兜里掏出手机，“这是廖主任抽查班级视频的时候看到的。”
他点开和廖主任的聊天页面，里面有一张模糊的视频截图：“也不怪廖主任多想，这张照片的角度，还有你们的氛围，都太……”
老蔡皱眉，从词库里搜索相对含蓄的词语，憋了半天才说道：“不天天向上了。”
陈惹被噎了一下，哼笑一声，冲老蔡微微弯腰：“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他想了想又加了句：“刚才在办公室我的态度有问题，现在向您道歉，对不起。”
陈惹从小接受的教育和家庭教养告诉他，对的事不能让步，错的事不能当作没发生过。他躬身道歉，被老蔡扶直了身子。
“赵又又那个事我会再想办法，那孩子乖巧聪明，好不容易在我们班上混熟了，要是换到别班去又要重新熟悉环境。高三的关键时期，可不能小看了心理压力，你也……”
老蔡虽然是个物理老师，但真唠叨起来，一整个语文办公室的老师加起来都赶不上他。陈惹失笑，学着他刚才的动作拍了下他的肩膀，打断道：“放心吧，老蔡。”
陈惹站直身子，视线越过人海，落在和孟荧说笑往外走的赵又又身上，语气笃定：“我们不会给廖主任换班的机会的。”
老蔡被秀了一脸，翻了个大白眼准备回家吃饭，可又被陈惹拉了回来。
陈惹挠了挠后脑勺，笑道：“那张截图，能发给我吗？”
老蔡没好气道：“快滚！”
跟老蔡分别后，陈惹并没有回家，转头就去了叶一铭他们几个常去的网吧，在最角落的位置开了台机子。
网吧中午人不多，虽然已经入秋了，可空气里还是飘浮着浓臭的汗味，混杂着劣质的烟味，呛得陈惹很不舒服，但想到自己来网吧的目的，心情倒是很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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