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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又又有些蒙，惊讶地和陈惹对视：“啊？”
细密的雨丝终于落了下来，赵又又鼻尖一凉，被雨滴打个正着，随即额头又被什么冰冰凉的东西挨住，但很快又变得暖呼呼的。
陈惹弯腰，和赵又又额头相抵，二人的呼吸在方寸之地交融，透露出缠绵的滋味。
陈惹像一只黏人的猫，用额头轻轻蹭赵又又：“小柚子，以后你管我吧，我乐意让你管。”
赵又又想到刚才自己生气时，不许陈惹管她的气话，耳边又回荡着他刚才的那句请求，明明已经被哄好了，却还是嘴硬道：“谁要管你啊……”
“那我以后还能不能管你了？”
赵又又没说话，伸手碰了碰陈惹脸上开始结痂的浅浅伤口，要收手的时候却被他用力摁住：“赵又又，我的脸破相了，你得负责。”
小姑娘嗫嚅两下，喃喃道：“又没说不负责……”
陈惹抵着赵又又的额头，轻轻地说道：“那就说好了，你得对我负责。”
少年的声音裹着满腔的蜜糖，拆开揉碎四散空中，碎片上都刻着赵又又的名字。
第9章
输给你，我乐意
叶一铭提心吊胆了大半节课，脑补了各种八点档狗血剧情，还在老师眼皮子底下和孟荧传字条，商量好再过五分钟就假装肚子痛去找陈惹和赵又又。可没想到他刚举手，那两位大爷就没事儿人似的回了教室，赵又又甚至还在经过乐雅身边的时候往乐雅桌上放了一块巧克力。好在叶一铭之前告诉语文老师，说老蔡找他俩有事，语文老师倒也没多说什么。
“班长有什么事吗？”祁鹤今天有事请假，来代课的语文老师是个温柔慈祥的老太太，见叶一铭举手，柔声把他叫了起来。
叶一铭在心里把陈惹骂了个狗血淋头，面上却笑眯眯的，张嘴就是彩虹屁：“老师，您的课讲得真好，我情不自禁地想举手赞美您。”
语文老师推了推老花镜，被他哄得心花怒放，乐呵呵地道：“那就让班长领着同学们读一遍《逍遥游》吧。”
叶一铭盯着还停在目录页面的语文书，心里再次问候陈惹，慌忙翻书的时候听见孟荧小声提醒道：“第 33页。”
他这才松了口气，认认真真领读起来：“北冥有鱼，其名为鲲……”
孟荧和叶一铭好不容易熬完这节语文课，老师前脚才出教室，他俩后脚就跑到最后一排，大有兴师问罪的意思。
孟荧来得迟，只上课的时候听同桌说了个大概，知道是陈惹把赵又又弄哭了。孟荧脾气火暴，也不怕陈惹那冷冰冰的臭脾气，一巴掌拍他桌上：“陈惹！你是不是欺负我们家小柚子了？”
知道赵又又是因为误会了他和乐雅才冲他生气的陈惹如今心情大好，听见孟荧这话，还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道：“我的小柚子什么时候成你家的了？”
“我的小柚子”这五个字穿云箭似的射进赵又又心口，箭羽擦着耳廓，留下一片彤云。
这话听在孟荧耳朵里不外乎火上浇油，她“嘿”了一声，撸起袖子就要找陈惹干架，被赵又又和叶一铭拦了下来。
赵又又哭过，眼睛还是红红的，可也看不出是受过委屈的样子，她把孟荧拉到一边，低声解释道：“小荧，你误会了，他没欺负我，是我自己搞错了。”
她踮脚凑到孟荧耳边，言语里有些愧疚：“我还不小心把陈惹的脸划伤了。”
孟荧看了眼他的脸，的确有一道浅浅的伤口，要是再等一会儿，说不定都痊愈了。她这才放心，捏了捏赵又又的脸：“要是陈惹敢欺负你，我就揍他！”
“小荧，你最好了，我最喜欢你了。”赵又又抱着孟荧，用脸蛋蹭她，像小猫似的直撒娇，看得一旁的陈惹心底泛酸。
他起身把自己的小同桌捞了回来，还装模作样地把抽屉里那张被赵又又揉皱的卷子扯出来，用红笔圈了几道重点题：“这张卷子只有几道题值得做，你做好了我给你检查，不会的我讲给你听。”
被撇在一边的孟荧和叶一铭满脸问号，对视一眼后默不作声地回了座位。
得，看来这俩已经和好了，白瞎他们担心了整整一节课，终究是错付了。
陈惹站在赵又又身边，手顺势搭在椅背上：“你其他四门都不用担心，就是数学和物理需要稍微拉一点分。距离期中考试还有两周多，我前一周给你补物理，后一周补数学，争取给你多拉点分。”
他把这段时间的复习计划安排地妥妥帖帖，赵又又都点头应下了才回过神，仰头看他：“陈惹，我们现在可是竞争关系，我这次一定要赢过你呢。”
陈惹没说话，从桌肚里翻出一个笔记本放在赵又又桌上，在上课铃响起的那一刻，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输给你，我乐意。”
一中的课程虽然魔鬼，但主张挖掘学生们的自主学习性，所以高一高二都没有安排晚自习，直到高三才开始安排。又想到有不少学生报了高考冲刺班，教育机构都是晚上上课，所以也没有强制要求必须留下来自习，只是让孩子们打申请。
赵又又为了这次和廖主任的赌约，倒是主动申请留校，还特意给老蔡说了一声学习主播的事，得到了他的允许，第三四节 晚自习的时候可以拿平板出来听课。
陈惹知道这事儿的时候张了张嘴想说话，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赵又又想着他晚上要去车行打工，特意点开学习主播的直播间让他放心，说晚上她会跟着主播上课，让陈惹安心工作。
本来就情绪复杂的陈惹听了这话之后更是哭笑不得，硬是陪着她上了一节晚自习才被赵又又催着离开。可临走之前又担心赵又又晚上冷，他还特意把校服留了下来，让她冷的时候穿上。
他晚上不在，叶一铭也要去教育机构上课，好在孟荧申请留下来上自习了，赵又又有个伴，陈惹这才放心不少。
孟荧见不得陈惹这唠叨模样，赶苍蝇似的把人往外赶：“陈惹，你还记得自己的高冷人设吗？能不能不要崩得这么彻底？”
知道的说陈惹是赵又又的同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爹呢，比老蔡还能叨叨。
孟荧翻了个大白眼，陈惹视而不见，叮嘱道：“那你好好复习，有不懂的随时给我发消息。”他顿了顿，又补充一句，“记得好好听学习主播讲课。”
直到第二节 自习课铃声响起，他这才拎着书包离开。
占了陈惹位置的孟荧拉着赵又又吐槽了一会儿人设崩塌的一中之光之后，教室里逐渐安静下来，学习氛围也越发浓厚，二人这才安心自习。
“惹神把他的物理笔记都给你了啊，”孟荧做完作业伸了个懒腰，偏头就看到赵又又正拿着个笔记本看，“他这笔记本可跟宝贝似的，老蔡之前讲知识点就直接用他这笔记本当的提纲。你用他的笔记本复习，期中考试肯定没问题。”
孟荧的物理成绩一直不错，她都说没问题，那肯定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赵又又心里喜滋滋的，觉得物理题好像都可爱了不少。
赵又又做完了作业，又把陈惹给她圈出来的题做了，的确有一小半题不会。虽然旁边就是孟荧这个物理学霸，但赵又又见她在背英语单词，就没打扰她，想着明天问陈惹也是一样的。
到第三节 课的时候已经九点出头了，教室里的人走了一大半，赵又又把不会的题整理好，这才拿出平板连上热点，准备接着上学习主播的课。
“怎么这个主播每次讲课都跟及时雨一样，我缺哪门他就讲哪门？”赵又又戴上耳机进入直播间，之前的数学部分已经讲得差不多了，按照先前的计划，主播原本打算讲英语的，却没想到突然变成了物理。
赵又又看了眼直播间里白板上的题目，和她刚做的几道题差不多，算是简单的变形版。原本没什么信心的小姑娘突然底气十足，白天有一中之光给她开小灶，晚上还有个及时雨主播，就算她真考不过陈惹，成绩也不会太难看。
学习主播讲题思路清晰，原本复杂的物理题被他三言两语解释清楚，抽丝剥茧地把关键信息留下。赵又又找出卷子跟着解题思路理了一遍，刚才还不会的题，现在轻轻松松就能做了出来。
成功攻克一道难题的成就感堪比中彩票，赵又又忘了还在教室，得意忘形地“耶”了一声，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她吐了吐舌头，缩头当作无事发生。
孟荧被一堆英语单词折磨得够呛，听见赵又又的动静，去了半条命似的倒在她身上，见她拿着平板，开口问道：“你干吗呢？刚刚还这么激动。”
赵又又迫不及待地想把这个神仙主播安利出去，分了只耳机给孟荧，压低声音激动道：“我在跟这个学习主播上课，他真的超棒！知识点罗列清晰，重难点分析得超级透彻，只要是他讲过的题，同类型的我都不会再错。”
陈惹都没被赵又又这么夸过，孟荧也来了兴致，跟赵又又一人一只耳机听主播讲课。
可孟荧越听表情就越奇怪，她取下耳机，扯了扯赵又又的袖子，摸着下巴轻声道：“这主播声音怎么有点耳熟？”
赵又又眼睛都没挪开，盯着屏幕，手里捏着笔在草稿纸上记着什么，顺口应声道：“有吗？可能我听习惯了吧，没有觉得耳熟哎。”
“这个知识点大家注意一下哦，很容易出现在最后两道选择题里。”
耳机里传来主播的声音，赵又又顿了顿，说不上哪里奇怪，自言自语道：“就是觉得主播的口音……”
赵又又生怕错过什么知识点，一直盯着屏幕看，突然瞧见留言区多了好几条评论。
【一定要考上医科大：主播最近是不是在追台剧，怎么好像多了点台湾腔哦？】
【CJ独自美丽：对对对，我前段时间就发现了，还以为是错觉呢。】
【温找找find：反差萌，i了i了！】
拿着资料正准备回身板书的陈惹看到因为他口音突然刷起屏的留言区，自己也愣住了，脑子里突然冒出赵又又的傻样。他大拇指微动，白板笔的盖子一扣一开，发出轻微的响动，安静的直播间响起他短促却真实的轻笑声。
除了讲课解题，平时很少说话的主播还破天荒地解释道：“被一个小朋友带偏了。”
他声音温柔得像是从蜂蜜罐子里捞出来似的，甜腻得要命，跟平时讲题的时候完全是两种状态。
这声低笑和他的话穿过耳机传进赵又又耳里，竟然和赵又又记忆中陈惹的声音重合了。
赵又又整个呆住，反复琢磨“小朋友”这三个字，总觉得怪怪的。
留言区先是安静了几秒，又突然炸开，原本安静听课的观众也按捺不住吃瓜的心，纷纷评论起来。
【一定要考上医科大：？主播笑了？】
【CJ独自美丽：我的天！怎么感觉有点甜？】
【蛋挞好可爱哦：磕到了！！！】
【今天也没钱：天啦，小朋友是什么酥炸天的昵称啊！】
主播及时收声，又变成那个冷面学霸，也不管自己扔下的重磅炸弹，继续讲课。后面的课赵又又都没什么心思去听，但还是强行集中精神听完了。
赵又又觉得主播辛苦，又想着他讲了很多陈惹白天没来得及仔细讲的知识点，在临结束的时候大手一挥，又打赏了一艘游艇。
留言区第三次爆炸，满屏的――【富婆看看我！】
准备下播去学校的陈惹看着屏幕里跳出来的那行五彩斑斓的大字，嘴角抽搐，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无奈地捂着额头长吁短叹：“这又怎么还啊……”
陈惹哭笑不得，捂着额头有些无奈，生怕赵又又之后还会打赏，清了清嗓子沉声正色道：“不要再给我送礼物了！”
“你们要是感激我……”他顿了顿，继续说道，“那就好好准备接下来的考试吧。”
晚自习下课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四十了，赵又又和孟荧收拾好东西一块儿往外走。校门外有一辆公交车，是专门接下晚课的高三学生回家的，站台那儿三三两两站着来接孩子下课的家长，看着倒还挺热闹。
孟荧挽着赵又又的手，伸长脖子找人：“我爸来接我，咱俩一块儿走吧，先让我爸把你送回家。”
张叔这两天生病了，不能来学校接赵又又。她原本打算坐公车回去的，但还是担心一个人不安全，听见孟荧这么说倒也不扭捏，开开心心地应下了：“好呀，就是麻烦你和叔……陈惹？”
赵又又跟着孟荧往外走，却突然在公交站牌后面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陈惹靠着公交站牌，正低头看手机，微弱的屏幕光映在脸上。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嘴角自然上翘，平时的冷冽柔和了不少。
他穿了件黑色的连帽卫衣，帽子虚虚戴着，下面是浅蓝色的宽松牛仔裤，脚上的是第一次和赵又又见面时穿的球鞋。这个装扮越发显得他身高腿长，即便微微垂着头，个子却依旧挺拔，少年感十足。
赵又又一愣，话音刚落，微信就弹了条消息，她没看，抬脚走到陈惹面前：“你怎么在这儿呀？”
“接你下课。”陈惹随手把手机揣进兜里，站直身子扭了扭脖子，把帽子扯下去，头发乱糟糟的，似乎有些疲惫。
赵又又被他毫不掩饰的回答砸得发蒙，冷风一吹才回过神来：“我说好和小荧一起回家的……”
“喂，爸你车没油啦？只能坚持到回家这段路？好，我这就来帮你推车。”
孟荧突然触发了助攻技能，倒拿手机自导自演一出好戏，一边说一边冲赵又又挥手示意，把人交给陈惹之后就找亲爸去了。
陈惹眼尖，满脸笑意地盯着赵又又粉嘟嘟的耳垂看了会儿：“现在能让我送你回家了吗？”
“那走吧。”赵又又也没推托，下意识去拉同伴的袖子，却一下拉住了陈惹的手。
她刚要松开，陈惹却反手一把拉住她：“等等。”
陈惹用了巧劲，把赵又又带到自个儿面前。
站牌旁有一盏昏黄的路灯，光束自上而下打在站在公交站牌后方、姿态亲密似相拥的两个人身上。
赵又又撞进陈惹怀里，下巴抵着他坚实的胸膛，仰头看陈惹那张精致好看到人神共愤的脸，心中暗道造物主不公平。在知识海洋里泡了一天，头昏脑涨的小姑娘反应迟钝，漆黑明亮的眼睛像两颗水洗过的葡萄，葡萄皮上刻着陈惹的笑脸。
陈惹声音温柔，带着蛊惑意味：“好看吗？”
小姑娘傻乎乎点了点头：“好看。”
“那你喜欢吗？”
“喜……”
赵又又如梦方醒，急急咽下剩下的那个字，又羞又恼地瞪了始作俑者一眼，想从陈惹怀里退出来，视线却突然被一个玩具占据。
“这是什么？”
小姑娘眼前一亮，伸手接过陈惹递来的玩具，定睛看了看，问道：“泡泡机吗？你居然会买泡泡机？”
这段时间泡泡机可火了，虽然学校不许带这种玩具，但还是有个别胆子大的偷偷带到学校来玩。赵又又之前趴在走廊栏杆上看一些学弟学妹们在操场玩过，朋友圈和短视频软件里也好多玩泡泡机的视频。她老早就心动了，还想着等期中考完，和孟荧一起去逛街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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