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膳,宋珩仍陪施晏微下地走动一阵子,再是陪杨筠玩骑大马和牧牛的游戏。
“阿耶今日不用在纸上写字了吗?”杨筠坐在他的背上发问。
他从前批折子的时候,杨筠也曾见过。宋珩点头,笑了笑,一脸得意:“今日是阿耶和阿娘大婚的好日子,暂时不写字。”
杨筠听他说不写字,以为他可以多陪她玩一会儿,心生欢喜,笑盈盈地问:“那阿耶今晚可以多给珍珍讲一些故事吗?”
宋珩抬头看一眼施晏微,给出否定的答案:“晚上阿耶要与阿娘在一处。珍珍乖,自己睡好不好?”
立后这样重大的日子,宋珩自然是要留宿大业殿的。施晏微没有多想,朝杨筠挥了挥手,示意她往自己这边来。
杨筠玩够了,乐呵呵地从宋珩背上跳下来,脚步轻快地跑到施晏微身边坐下。
施晏微从靠枕后取出一只布兔子送与杨筠,“以后珍珍一个人睡的时候,若是想阿娘了,就抱着它睡好不好?”
那兔子缝得虽不大好看,但一针一线都是她亲手落下,杨筠开开心心地抱在怀里,夸兔子好看,又说阿娘今天回来时的装扮好看,就跟画上的人似的。
施晏微被她逗笑,抱着她又讲了两个故事,窗外的天便麻麻黑了。
宋珩有些坐不住,哄了杨筠两句,叫秋霜抱她下去,屏退宫人,继而拿火折子亲自去点燃殿中提前命人备好的龙凤烛。
案上置着剪子,红绳,合卺酒等物。
宋珩拿剪子先剪了自己的一缕头发,接着又去剪施晏微的,再将两缕头发合成一簇,拿那根红绳小心翼翼地绑好了,装进一方锦盒之中。
施晏微静静看他做完这一切,始终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只管由着他折腾,待他将合卺酒送到跟前,象征性地举了举杯。
因她在孕中,吃不得酒,宋珩便将她的那杯替她喝了,“音娘,从今往后,你我二人便是结发夫妻,再不能分开了。”
施晏微始终一言不发地坐着,面上也没有过多的表情,宋珩见她这般拘谨,有意吓一吓她,笑问她道:“合卺酒也吃过了,音娘说,接下来你我该做何?”
照着民间的习俗,燃了红烛,结过发吃过酒,该当洞房花烛,可她现下还怀着孩子,如何能那般。
这样一想,当即觉出味来,他必定是在吓唬她的,故而也不接茬,只一偏头,垂眸道:“我从前又没吃过合卺酒,你问我,我也不知该做何。”
话音落下,宋珩靠过去,贴近她,低头凑到她耳畔,轻轻张唇,嗓音低沉:“音娘不知,我来教教音娘可好?”
话毕,还不待她反应过来,在她心慌耳红之际,一把抱进怀中,大步往里面走。
“音娘穿上这身袆衣当真是好看又庄重,可是我在龙椅上时,便想将它剥开了去。”宋珩毫不避讳地道出自己的心思,“这红烛是要燃一晚上的,音娘许久不曾赏我,今夜发发慈悲,也叫我畅快一回可好?”
施晏微叫他这番没脸没皮的话惊得久久说不出话来,直至他伸手来解她的腰带,她方醒过神,忙不迭去推他的膀子,小声道:“这样会伤着肚子。”
宋珩听了这话,忍不住发笑,解开诃子的系带后,盯着她的小腹,无比珍视地轻抚上去,“音娘想到何处去了,你怀它这样辛苦,我如何会舍得叫你难受。”
一壁说,一壁俯下身,在她的覆部落下一吻,接着向下。
夏日的夜晚炎热干燥,宋珩身上热意更甚,晚风吹进来,微微的凉意,施晏微咬着下唇,无意识地并煺。
宋珩的两条铁臂将其纷开,抓了她的两只小手过来,十指相扣。
施晏微实在捱不过,轻轻张唇,低银出来,眼尾溢出生里姓的泪水,大脑空白得厉害,什么都想不出来,似乎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的讨好。
不知几次,宋珩只觉清甜,乐在其中。
她是那样柔软香甜,与她在一处,怎么都不会觉得腻味。身体和心理都对她有着无限的依恋,恨不能时时刻刻都与她在一处。
这世上除她以外,没有任何人能叫他这痴迷。
外头的茶水早放凉了,宋珩跪得两腿酸麻,取来那盏凉茶,从没喝得这样畅快过。
施晏微出了一身的汗,煺软得不行,恼恨地瞪他两眼,欲要自行去洗漱。
宋珩悉数吃干净后,才舍得拿茶水漱口,将她禁锢住,一手捧着她的脸与她交吻,另只手去解腰上的蹀躞金带,不过十数息后,深色的帝王冕服散落一地,露出线条流畅的麦色肌肤。
大掌扶着她的后背,不断地加深这个吻,账内的温度节节升高,施晏微险些叫他堵得喘不过气来,细白的手臂抵住他的膀子,却又被他毫不费力地移开,搁至他的颈项上。
怕压到她的肚子,只能一直抱在怀里,汗珠滑至口中,淡淡的咸味。
宋珩忍得青筋都在叫嚣条冻,不得不让她稍稍坐远一些,单手扣着她的小脑袋继续吻她,另只手去按她的手。
大掌完全包裹住她的小手,带着她冻。
“音娘。”宋珩终于舍得离开她的唇,沉眸。
她的手那样小,反差极大。
宋珩眼睛都快红了,移不开目光。
捎熱的鉄楚一样,施晏微根本不敢看,将头埋进他的胸膛里,闭着眼。
不知自己的手是何时被放开的,胳膊又酸又麻,褥子湿了一片,身上也有。
宋珩取来巾子先替她擦干净,胡乱穿了衣袍,再拿纱衣将她裹严实,抱去浴房。
宫人进来收拾残局,将床上的褥子和被子换了新的。
宋珩让她坐在自己煺上泡澡,问她可还记得在海棠池里的那日。
这人脑子里就不能想点正经事了吗?施晏微有些恼他,抿着唇一言不发。
“那日音娘的发簪忘在了海棠池,后来音娘还借此将我赔了好些首饰给你,你挑了一对金镯和银镯戴着。后来我能在洛阳寻到你,倒还要多谢那只刻有暗纹的银镯子。”
时至今日,施晏微方知自己是在何处留下了蛛丝马迹给他。
正想着,头顶上方又传来他的声音,轻松的语调里带着点点喜悦,“音娘,你可知道,我当时发现你跑了,除开愤怒和惊讶,还有惊喜。在此之前,我没想到,你还是这样一个外柔内刚、勇敢果决的女郎。或许早在那时候,我就不仅仅只是喜欢你那样简单了。”
宋珩说着说着,却又暗自神伤起来,用极轻的语气问她:“倘若我能早些看清自己的心,没有做下那些伤害你的事,你会不会也喜欢我一些?”
施晏微心不在焉地听他说完,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是问起六局二十四司的情况。
宋珩素日里鲜少过问后宫的事,但对于六局缺编少人的情况还是知道一些的,因问她道:“音娘欲要选人?”
施晏微颔了颔首,同他表达心中所想,“我想要继续完善女官制度,另外再设一局,负责撰写女史,自然是要再择一些出色的女官出来。”
宋珩闻言,当即表明立场,支持她的一切决定,“如今音娘有皇后玺绶在手,想做什么,自可尽情去做;若有需要我的地方,音娘尽可告知于我。”
“好。”施晏微没有同他客气,记下他的话。
二人泡得久了,施晏微率先有些头胀,身子发软,催促他快些松开她,放她出浴。
宋珩道了声“遵命”,却是将她竖抱起来,让她整个人离开水面,还在他的邀上。
薄唇包裹住她的丹唇,腾腾雾气中,二人的唇齿复又纠缠在一处。
施晏微热得双颊通红,豚夏不大对劲。
刚才至少有三次。
这人今晚没完了。施晏微愤愤地舀住他的舌头。
宋珩任由她舀,直到舌尖都沁出血珠,带着些许铁锈味。
当晚闹到近三更天,施晏微实在累极,伏在他怀里小口喘气,胃也开始闹脾气。
“知道你会饿,已叫人备下小食了。”宋珩帮她穿好里衣,披了纱衣,往正殿进。
方才还凌乱的床榻早被收拾干净,案上置着几碟精致的小食。
怕她腻着又要吐,让拿甘梅熬了酸味的饮子送来。
施晏微用了几块点心,吃些肉脯,又和了酸饮,胃里舒坦许多,她方用青盐刷牙。
一整个晚上,宋珩就没怎么让她的腿下过地,吃东西和刷牙也是在他身上,这会子去床上安置,仍是由他抱着。
翌日,施晏微直睡到日上三竿方醒。宋珩一早就上朝去了,怕吵醒她,轻手轻脚跑去外殿洗漱穿衣。
群臣见圣上昨日立后,今日不在皇后身边歇着,反倒按时早朝,不免暗叹他勤政。
身上的痕迹未消,施晏微拿脂粉遮住脖颈处的,挑了领子高些的坦领穿。
炎炎夏日,宫娥着齐胸襦裙的居多,刘尚宫被人请来大业殿见她时,不免被她的装束吸引,略看两眼,便知是圣上昨夜与皇后殿下温存所致。
殿下已有四个多月身孕,腹部已然显怀。
刘尚宫忆及四年前,殿下不过二十有一,在尚仪局为尚仪,阖宫上下,谁又能想到,她会成为圣上的中宫,为她虚设六宫。
“臣拜见皇后殿下。”刘尚宫屈膝行礼。
施晏微忙叫平身,让她坐下说话就好。
“吾许久不在紫薇城中,六局中事,尚有许多不能详尽之处,将来还要请刘尚宫多加提点。”
刘尚宫面容沉静,复又叉手施礼,恭敬道:“殿下言重,为殿下效命乃是臣的职责所在,如何担得起殿下这句请臣提点。”
施晏微对刘尚宫的印象不错,在施晏微的记忆中,刘尚宫对待下属素来严慈相济,且她的尚宫之位乃是凭着真才实干搏来的,能够服众。
“六局二十四司中,还有多少空缺?”
刘尚宫不过稍加思索,随后便给出了大致的数字,道是尚宫局和尚仪局空缺较大,因中宫之位空缺多年,直属皇后的尚宫局有近半数的官位皆空。
施晏微听后,思忖片刻,便叫刘尚宫将这几年选拔女官的考题整理成册,另外再将前朝的考题收集起来,十日后,她要看到纸质的东西。
刘尚宫领命退下后,施晏微又在殿中见了姚尚仪,令她将一应宫规悉数理清,亦在十日后将其送至大业殿。
宋珩在朝元殿见过几位大臣,饶是他因着昨儿立后的事心情不错,却还是被他们的话气得不轻,这会子见了施晏微,火气才消了一些,脸色也不像在来的路上那样难看。
施晏微猜到约莫有大臣惹他不高兴了,少不得问上两句,也好看看要不要替那人描补一二,免得君臣离心。
宋珩倒也不避讳她接触朝堂之事,一五一十同她说清楚了,施晏微听完后微微一笑,竟也顺着那言官的话劝他静下心来仔细想一想,他说得是否全然是错。
经她这样引导一番,宋珩方肯静心想想,气自然也就顺了。
杨筠抱着兔子来寻他二人时,宋珩正问她今日可有见六局的人,施晏微便也将自己的苦恼说与他听。
十日后,刘尚宫和姚尚仪将厚厚的一塌册子送来大业殿。
施晏微将宫规过了一边,标注出不妥当的地方,请宫正来大业殿询问不解之处,欲要等到选拔过后,组建起一支修改宫规的队伍。
至八月,宫中举办女官的选拔考试,施晏微挑了各局中得力的女官监考、阅卷,高分和低分的题卷皆需由她再过一遍。
九月,录用的人选初步拟定。
宋珩怕她累着,帮着她一起把关。
这日晚膳过后,宋珩盯着她的肚子看了好一阵子,只觉得她的肚子似乎比寻常孕七月的大了一些。
想起胎大难产一说,不免感到担忧。当天离开大业殿后,请来王太医问及此事。
“朕每日都会陪皇后饭后散步消食,皇后胃口向来都不是太好,每日用的饭食亦不算多,却不知为何还是会如此胎大?”
王太医略打量宋珩身形一番,拧眉道:“圣上身量太大,殿下与您相比,似乎过于瘦弱了一些,龙嗣随了圣上的骨骼身形,自然就要比寻常胎儿大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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