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力想要证明什么,可是为什么,他身心都感觉不到半分欢.愉。
他喜欢不就是她这副身子吗?可为什么他这会子正与她做着亲密的事,却还是无法填补心中的空缺和渴求?
不动声色地错开视线,不敢去看她清澈如水的眼睛,只负隅顽抗,自欺欺人地道:“喜欢你?杨楚音,你未免也太看得起你自己,朕瞧上的,自始至终不过是你的容色和身子罢了。”
话音落下,施晏微全是一改常态,忽地攀上他宽厚的肩膀,蜻蜓点水似的吻过宋珩的薄唇,声线柔和:“夔牛奴,这里冷,去床上好不好?”
夔牛奴。多久没有听到她这样温声细语地叫他了?宋珩原本阴沉的目光如火石般霎时被点亮,回过眼来看向她,那一瞬,他如一条只亲近主人的狗听到了主人的指令一般,摇头摆尾地靠近他眼中唯一的主人。
好字几乎已经到了喉咙里,然而理智却又及时回笼,不断地告诉他:眼前的女郎不过是个女骗子,她嘴里没有半句话是真的;她在引诱他、欺骗他、戏弄他……
眸中的狂喜之色转瞬即逝,心间翘起的尾巴耷拉下去,冷声道:“杨楚音,莫要再妄图在朕的面前耍你的那些小心思;从今往后,你说出来的话,朕一个字都不会信。”
施晏微下定决心,自然不能中途放弃,暂且收起羞耻心,缠他,抚他,冲着他低语道:“宋珩,夔牛奴,木案硌人,我的皮肤会被磨...破...”
那道宛转如莺啼的女声传入耳中,夹杂些许低低的哭.吟声,勾得宋珩臂上青筋虬结暴动,豆大的汗珠挂在额上要落不落,烫得他连呼吸都是炙热无比的。
天底下没有人敢直呼他的名讳,亦无人敢唤他夔牛奴,只有她。他该出言训斥她,不许她再这样以下犯上,可他竟是着魔般的喜欢听她这样叫他。
思绪混乱纷繁,宋珩喘气如牛,稍稍扬起颈项,掩耳盗铃,强撑着内心的丝丝涟漪不去看她。
脖颈上,桃核一样的喉结格外显眼。
施晏微掐着他的上臂,去吻他的喉结。
声调轻缓,断断续续,发号施令般地说道:“夔...牛奴,二...郎,不要...在这里。”
她今晚大概是在找死。
肌肉贲张,浑身的血液都在涌动着,宋珩一把抱起她,于昏暗的烛光中稳步而行,面容冷峻:“杨楚音,是你先招朕的,且好生给朕身受着!”
许久后,几乎要变得麻木,施晏微泣泪如珠,张开丹唇,隔着那身明黄色的衣料,重重舀在他的肩上。
宋珩衣袍尚还未解,瞧着与素日里威严持重的模样并无不同之处,然而此刻所行之事,却足以令人听上一声便会面红耳赤。
“这样贪吃,朕早该将你关起来精心喂养,让你再也离不得朕。”
宋珩紧紧抱着她,失而复得的庆幸之感令他不敢稍有松懈,始终与她关系亲密,口中浑话不断。
“想去床上,凌驾在朕的身上?小妖精是想当朕的皇后不成?”
话一出口,宋珩便有些后悔了,疑心自己因美色昏了头,何况她早说过,不论是是妻是妾,她都不乐意嫁他,他又何必上赶着贴她的冷脸,不过自取其辱罢了。
施晏微停下咬他的动作,轻轻摇着头,否认地简单干脆,“妾从未这样想过。”
她果真否认了。宋珩只觉她道出的话着实刺耳,胸中那股好容易消下去的怒火复又熊熊燃烧,无端激起宋珩的破坏欲,却还是抛下一切的理智和恨意,轻纵了她这两次出逃的罪责。
“你倒懂事,这般有自知之明,朕这段时日便多疼你一些也无妨,将来怀了龙胎,再封你为妃。”
说话间,顺着她的意走向床榻,掐着她的腰躺下身去。
施晏微攥着他的衣襟,扬起细白的天鹅颈,轻声唤他夔牛奴。
美人肤白胜雪,香汗淋淋。
宋珩挪不开眼,益发沉溺此道。
良久后,宋珩如临云顶,阖上了目。
施晏微忽地松开他的上臂,迅速拔下发间的金步摇,毫不犹豫地重重刺向他的心口。
第66章 刺向他
簪尖没入心口旁的血肉, 一阵钝痛悄无声息地袭来,宋珩难以置信地看向那支簪子的主人,待看清她的脸, 动作快如疾风, 只在顷刻间便握住那只细白柔嫩的小手,像是看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 忽地轻笑起来。
头一回,柔弱的小白兔竟敢举起武器刺向杀凶恶的大尾狼。
她在面对旁人,甚至一只狸奴时,都是那样的温和善良,却唯独在面对他时, 仿若一块没有任何情感的木石, 狠心又残忍。
泊泊的鲜血顺着簪尖不断溢出,宋珩紧紧握着她的手坐起身来, 嘴角噙着笑加重握她手的力道,令她手中的簪子刺得更深。
随着时间的流逝,细白的手指沾满醒目的腥红, 施晏微的心脏开始急速跳动。
她自幼心慈柔善, 就连一只蜻蜓一只蝴蝶也不曾伤害过,因见不得血腥场面, 痴长到二十四岁的年纪, 却从来都没有买过一只活禽。
父亲每每杀鱼煲汤时, 只要她也在家中,都会离厨房远远的, 不敢去瞧父亲杀鱼时的场面一眼。
可她现在却在杀人。
温热的鲜血沾在手上, 黏黏腻腻的,施晏微几近崩溃, 挣扎着就要收回手,但却被宋珩的大掌紧紧钳制住,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分毫。
耳畔传来宋珩嘲讽又疯魔的低沉话语:“力气小成这样,刺的地方也不对,杨楚音,你这样没用,可杀不死人。”
施晏微整个身子都在不受控制地轻轻灿抖,血还在流,宋珩那近乎病态的神情映入眼中,吓得她连呼吸都要不会了,轻启丹唇崩溃喊叫道:“宋珩,你这个疯子,你疯了,你放开我!”
宋珩面上笑意愈深,带着她的手将簪子拔出,移至心脏的位置,用近乎疯狂的语调同她说话:“杨楚音,看清楚了,你该照着这里捅才是。倘若我死在你手上,头一个遭殃的便是与你有干系的人,杨氏会被株九族,此间的宫人皆会因你的行为死状凄惨;再然后,整个赵国将会陷入惨烈的战火之中,尸横遍野,民不聊生...来,你来杀我,你方才不是做得很好吗,杨楚音!”
此时此刻,施晏微方清醒地认识到,他就是一条咬住人便不会松口的疯狗。
施晏微看不得血,实在有些受不了手上的黏腻湿濡,拼命摇头,绝望道:“如若遇上你这样的疯子是我的命,那么这样的命,我宁肯不要!你杀了我,宋珩,你杀了我!在你身边的日子,没有一日不是令我恶心痛苦的,我当真是受够了,只求一死!”
此女当真嫌恶他至此,不仅要杀他,就连自己的性命也可以舍弃。他究竟有何处不好,让她宁愿死,也不肯留在他身边享富贵荣华、无边权势。
有了这样的认知后,宋珩简直头痛到欲要裂开,滔天的怒火灼烧着他的心脏,簪子刺出的伤口仍在流出血液,每一处的痛意都在刺激着他的神经,迫得他几欲发狂。
想要让她好好活着,陪在他的身边,可话到嘴边,却又悉数化作割人的刀子,“杀了你?杀了你谁来供朕发泄欲.望?它明明是这样喜欢你,难道你竟半分感觉不到?”
话未说完,竟是又起了意,轻而易举地掌控住她整个人。
让人无端想起,春日里,花骨朵儿于风中无声绽放,花瓣纤薄柔嫩,云朵般的,卷舒不止。
宋珩全然不顾胸膛处的伤口,忘情地攻城略地,肆意挞伐,那鲜血便顺着腰腹徐徐滑落,沾湿了衣料和锦被。
施晏微默默承受他的疯态,阖着目不去看他,不知过了多久,又听他在身后低低地道:“你若敢寻死,朕会先去杀了伺候你的练儿和刘媪,再去杀与你相熟的王银烛和林晚霜,还有你阿耶、你阿娘的亲人,一个也逃不掉...想来黄泉路上有这样多的人伺候你,陪伴你,也不至于让你太过孤单。”
他怎可丧心病狂至此!
“你疯了,你这个疯子!”施晏微震惊到睁大眼睛瞪着他,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满是惧意和不敢置信之意。
宋珩见她用这样的眼神看他,动作一顿。
他要的就是震慑住她、让她害怕不假,可当她真真正正地对着他流露出这样的感情和神情来,却又被那道目光剜得体无完肤、心如刀割。
“朕确实是疯子,在你第二次背弃朕的时候,朕就想要你想得快要疯了;朕对旁的女郎提不起半分兴致,只能一次又一次对着地你的诃子,对着你亲手缝制给朕的衣裤,想着你,念着你,方能勉强解脱出来...”
实在不愿再看到她那双充斥着审视意味的眼睛,宋珩咬着牙强迫自己停顿,将她从身上放下,继而按下她的腰,让她背对着自己,双膝跪在褥子上,攥住她的腰腹贴过去,忍着头痛。
“难道你以为朕希望自己变成这副模样吗?不独你恨朕,朕也恨自己,恨自己为何要就是放不下你,恨自己为何会栽在你这样一个满口谎言的小小女郎身上,恨自己一次又一次地对你心软,却又像条狗似的盼着你能对我和颜悦色一些。”
宋珩冷声说完,整个身子前倾下压,用自己的庞大身躯完全包裹住她的腰背,低头埋进施晏微的脖颈处,强迫她张开手与他十指紧扣,掌心贴着她的手背,按在褥子上。
手背处传来阵阵热意,施晏微仿佛砧板上的鱼肉,被利刃紧紧钉住,逃脱不得,到处都是他的气息,滚烫,灼热,无法忽视。
无法抑制的异样感到来前,施晏微的耳畔旁传来宋珩狂傲不羁的话语:“不会放过你,不能放过你,你是朕的,只能是朕一个人的;哪怕是玷污了神女触怒了天神,朕乃人皇,亦不会惧。”
话音未落,怀里的女郎便已轻灿起来,宋珩简直兴奋到两眼发红,甚至忘了对她的怒意和恨意,忘了自称“朕”,只情不自禁地反问她道:“音娘,你对我,是有情的,你也是有那么一丁点喜欢我的,对不对?”
施晏微无法思考,无意识地收拢手指,咬着唇瓣,即便檀口里道不出半个字,却还是本能地摇了头。
宋珩显是无法接受这样的答案,越发狠下心肠,忽地松开她的手,身躯离开她的腰背,凑在她耳边低语道:“从今往后,朕决计不会再对你心软分毫;今晚,朕定会让你好好哭上一场。”
不知过了多久,施晏微疲累至极,眼皮都快要睁不开,宋珩终究没再折磨她,释放出胸中的怒意后起开身。
数息后,宋珩穿好微微泛红的衣袍,拿挂在门后的大氅包裹住她,抱在怀里,坐在塌上,命人送水进来,换去床上的褥子。
幸而那道伤口早已不再出血,凝成薄薄的血痂,鲜血凝在麦色的皮肤上,结成一道醒目的血痕。
施晏微身上也沾了一些,宋珩沉默无声地替她擦洗干净,穿上干净的寝衣,接着将她放进锦被之中,又掖了被子,拾起染血的金步摇,如获珍宝般地藏进袖中,这才脚下无声地离了此间。
宋珩信步回到朝元殿,已过了子时,夜色浓重,万籁俱寂。
令人取来金疮药往伤口处倒了,又叫张内侍拿细布包扎一番,便要洗漱宽衣,不曾差人去请太医署的御医过来诊治。
张内侍是随他一道出了朝元殿的,这伤不可能是圣人自己弄出来的,那么就只有可能是出自殿中那位娘子的手笔。
损伤龙体乃是杀头的重罪。
圣人此番伤得不轻,却并未将那娘子如何,为着不让风声走漏至太皇太后处,也不肯看御医,足见圣人对那位娘子极为爱重。
张内侍虽惧怕他,但是此事事关龙体康健,犹豫再三后,少不得出言劝他道:“终究是伤在心口附近,圣上龙体贵重,还是请御医过来诊治一番较为稳妥。”
“圣上若不想叫人知晓,只需令御医道圣上不将此事外道便也是了。”
宋珩静静听他说完,终究没应他的话。
张内侍立在一旁,观他面色沉沉,不敢再多言,轻叹口气,默声退了出去,命黄门进去伺候他洗漱。
圣人半夜方归,宝笙在下房里虚留了一盏灯,见圣人从步辇上下来,及时吹灭案上的烛火,戳破窗户纸接着皎洁月光往外看。
张内侍自偏殿寻了药罐状的东西和细布送进去,黄门端出的水泛着点点猩红。
宝笙微折了眉,待正殿的烛火熄灭,这才往被窝里睡下。
窗外夜深人静,满窗月色,冬花吐蕊。
宋珩兀自侧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眠,脑海里全是女郎在他身前的画面,她那痛苦的面容,愤懑的声音,温热的眼泪。
她心里是恨着他的,全无半分情意。
猛地睁开眼睛,透过明黄的纱帐看向窗前落下的浅白光晕。
宋珩眉皱如川,一颗心怎么也静不下来;恍然间又想起她今夜流了那样多的泪,必定是有些伤着了,他当时气急,不曾给她擦过药,她明日晨起,必定是要肿痛的。
伤处隐隐作痛,万千思绪堵在心口里,扰得他辗转反侧,至后半夜方浅浅入睡。
翌日清晨,施晏微于晨光中徐徐醒来。
透进来的光亮有些刺眼,施晏微勉强抬了抬手臂,只觉有些发酸。
两条腿酸乏的厉害,动作间不可避免地牵扯到腿间,刺痛肿胀的感觉尤为明显。
那个疯子应当没有给她用药。
施晏微浑身骨头都痛,奈何喉咙干涩的厉害,发不出声,只能两手撑着床沿,艰难地自个儿起身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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