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柱终究还是没忍住开了口。
“你在说什么浑话,路是远了点,但钱也是以前的好几倍,咱们干完这票也能回家过安生日子了,你难道不想回家盖间屋子,老婆孩子热炕头吗?”
大柱低下了头,熊哥示意猴子不要太激动,“这次是比较冒险,可也值得。
“猴子你去和那寡妇说,让她配合我们找个理由把夏虫带上车,事情办好了,咱们就让她和她女儿在一块。”
“得嘞。”猴子欢欢喜喜地应下了,大柱也跟了过去,他怕猴子一个人应付不过来。
夏虫贴着地窖口,听到有脚步声过来了,立马下去装睡。
地窖门被打开,两人并没有下来,而是在上面喊那寡妇上去。
母女俩又是一阵嘶嚎,猴子不耐烦,威胁道:“再不上来,信不信我弄死你女儿。”
寡妇不敢再磨蹭了,哆哆嗦嗦地上去了。
地窖再次被关上,夏虫感觉到身边有个暖呼呼的东西靠过来。
她不忍心,顺势将她搂在了怀里。
刚才她借着亮光看到这小姑娘才十岁左右,经历拐卖,母亲又被带走了,一定很害怕。
夏虫自身难保,但给予她一点安慰还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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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一米七的谢强,在陆望东身高的压势,犹如一只战战兢兢的小鸡仔。
他死活不肯配合的态度,彻底激怒了陆望东,要不是夏国勇一直拦着,他肯定会被揍得很惨。
“控制住自己,别忘了你是一名军人,任何时候都要保持冷静。”
夏国勇提醒道,陆望东当然也知道营长说的对,可他就是无法控制住自己,只要一想到夏虫不知道在哪里,那些人会怎么对付她,他就烦躁得想杀人。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陆望东,感受到自心底传来的恐慌和害怕。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那只是表面的冷静,实际上他整个人都处于狂暴之中,只是为了节省时间在强撑罢了。
陆望东提出兵分两路,他把谢强交给夏国勇,让他继续审问他,最好从他嘴里套出那伙人的身份,自己去找邮电局给爷爷打电话。
老爷子认识的人多,没准能帮帮他。
此时此刻,他也顾不得还在和爷爷闹别扭了,大不了多求求他。
陆望东突然有一种迫切感,想要变强,成为能保护夏虫的人。
爷爷电话号码他在就烂熟于心,电话拨过去后,经过漫长的转接,终于那头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喂——”
“爷爷是我,”不等那边回答,陆望东就继续道:“我需要你的帮助。”
陆振国听着孙子略显急躁的声音,大感意外,对于这个孙子,他投注了全部的心血,而孙子也没有让他失望,各项体能都是最优秀的,在同辈之中更是遥遥领先。
但毕竟年轻气盛,浑身都是刺,老是给自己闯祸,又不服管教,他就想让孙子多吃吃苦头。
“什么事?”陆振国威严的声音钻入陆望东的耳中。
他没有丝毫的犹豫,就将有人在集市失踪的事说了出来。
陆望东挂断电话,直奔派出所,爷爷在电话挂断前说事情结束后,必须向他解释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叹了口气,看来是瞒不住了。本来他有意隐瞒夏虫,就是不想爷爷看出端倪,来找她的麻烦,但怎么可能瞒得了当过侦察兵的爷爷,果然,被他发现了不对劲。
这时候,什么都没有夏虫的安全重要,被发现就被发现了,夏虫并没有什么错,想来爷爷也不会怎么样。
陆望东赶到派出所时,夏国勇带着谢强和孙福来就已经到了。
谢强被手铐铐着,像丧家之犬似的哭丧着一张脸,整个人早没了主意。
孙福来是重要目击者,在派出所接受警察的询问。
“这是何所长,”夏国勇为陆望东介绍道,“他刚刚从谢强的口中,撬出了那伙人的地址,正准备派人过去看看呢。”
夏国勇在陆望东走后,就带着谢强来到派出所报案,谁知还没说完,何所长就从办公室出来,表示要亲自处理这个案子。
何所长神情严肃,眉间有三道深深的折痕,一看平时就没少操心。
陆望东上前一步道:“何所长,感谢你帮忙。”
“应该的,这是我们派出所的责任。”说着,他缓和了语气:“你也不要太担心,只要这伙人还没有离开咱们市,我们迟早都能把他们揪出来。
“而且我怀疑,这伙人应该不是第一次作案,他们的手法很娴熟,也有一定的反侦察能力。
“集市附近的人都说没见过他们。
“根据孙福来的供述,我们派出所记录在案的在逃拐卖罪犯中,并没有找到符合他所描述的罪犯特征。
“所以这应该是一伙新的,还没有被我们发现的团伙。”
陆望东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他对何所长道:“有没有可能这伙人只朝一些没有亲人的女孩下手呢。他们认识谢强,从他那听说了夏虫的身世,刚好符合他们的要求,所以就动手了。”
何所长想了想,“不排除这种可能。”
只不过如果真像陆望东猜的那样,派出所就更难找到人了。
陆望东提出和公安一起去找人。
他们到的时候,扑了个空,房屋里什么人都没有。
谢强提供的是他认识熊哥一伙人时,他们一块喝酒打牌的地址,他们既然敢放谢强走,就不会傻到再回来。
陆望东早猜到了他们不可能在这儿,但他还是忍不住失望,同时心里也更加焦急。
第三十二章
集市慢慢散了, 很少再有人往里进,大部分人都在往外走。
张桂兰等在集市出口,一直没看到夏虫出来。她忍不住有些担心, 夏虫不会在里面迷路了吧。
王翠花从夏金宝那里得知夏虫被抓走了, 怎么也压不住上扬嘴角,这赔钱货可算是碍不着她了。
这时, 一个老农挑着一堆粮食来到和夏虫约定交粮的地方。
刚好问到张桂兰跟前:“你认识十里村的人不?”
“我就是十里村的, 有什么事吗?”
“姓夏的一个小姑娘让我在集市散了后, 把她买的粮食送过来, 你认识她吗?”
老农环视一圈, 没看到人, 感到很疑惑。
张桂兰一听姓夏,立马就想到了夏虫, “你什么时候见过她,在哪见过她?”
老农被问懵了, 但看对方这么着急, 也就如实回答了。
不料,张桂兰更着急了, 夏虫不是不守时的人,况且她还约了人来送粮食,到现在还没出来,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她刚要进去找她,就被出来的村支书夫妻俩拦住了。
他们的表情很严肃,在老农再次出声询问时, 村支书上前和他交涉, 老农把粮食交给他就离开了。
曹秀荷握着张桂兰的手,说夏虫在集市上被人掳走了, 暂时还不知道是谁干的,她儿子已经追过去了。
张桂兰直觉眼前一黑,腿一软就要跌倒在地,被曹秀荷扶住了,她告诉张桂兰:“听说陆望东也去去找了,绑匪应该走不远,他们很快就能找到夏虫。”
村支书让人把夏虫的粮食带回去,不过他没说粮食是夏虫的,就说让送到自己家。
随后,他让曹秀荷和张桂兰先回村,他去派出所等消息。
张桂兰想和他一起去,被村支书拒绝,“你家里还有几个小的,你这个当娘的不回去照顾怎么行?
“这里有我就够了,人多反而碍事,等夏虫回来,我立刻带她回村里。”
“走吧。”曹秀荷半推半拉地带着张桂兰上了回村的牛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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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望东头脑逐渐冷静下来,周围的公安谁都不敢打扰他。
“赶紧去集市。”他丢下这句话,率先跑了出去。
他怎么现在才想到呢,那伙人在集市绑走夏虫,根本走不远。
周围到处都是参加集市的人,他们要是出去肯定会被人注意到。
何所长也让人问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有没有可能,这伙人就住在集市附近,绑了人立马就躲进家里,所以才没人看见。
陆望东只恨自己想到的太迟了,他到镇上和何所长汇合,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何所长听后,立马让人挨家挨户去排查。
“敌人狡猾,我们的人又不能大张旗鼓地进去搜查,而且范围也太大了,等我们一家一家地找过去,他们也许早转移了。”陆望东分析道。
夏国勇刚要往外迈的步伐又收了回来,等着他的下文。
“派出所有没有那一块的户籍资料,查户籍应该快得多。”
谢强提过,那伙人分别叫熊哥、猴子和大柱。三个人总有一个住在那一块。
“小李。”何所长刚喊一声,被叫小李的公安,立马抱着一摞资料过来,往桌上一放,带起了一阵灰。
“都在这儿了,所长。”
陆望东也不嫌脏,抱着户籍将它们分发到公安手中,让他们帮忙寻找,自己则和营长去找人。
他们每敲开一户人家,先看看对方的长相是否符合那三个人。
如果不是,他们就向对方打听认不认识这三个人中的其中一个。
时间已经到了晚上。
猴子刚出去买票看到了公安,他立马意识到事情有可能败露了。
他搞到六张最近发车的火车票,避开公安回到了小院。
“熊哥,不好了。”猴子压低声音,叫醒了熊哥和大柱。
“出什么事了,慌慌张张的?”
熊哥被吵醒,有些压不住火气。
“我看到公安了,他们没准已经猜到咱们在这儿,正挨家挨户地搜过来。”
大柱慌了,嘴里喊着:“完了,完了。”在熊哥的威吓下,才闭了嘴。
猴子鄙视地瞥了他一眼,给熊哥递上刚买的火车票道:“谢强那小子骗了咱们,这小娘们根本不是无亲无故的小孤女,他自己想报复,竟然拖咱们下水。
“要是还有机会回来,我非宰了他。”
熊哥低头看票,原本他们要买的是明天的票,这一下子就有点赶了。
不过他还是对猴子道:“你去地窖带她们上来。”
猴子照办,时间一刻也耽误不得,大柱也被派了活,他负责倒水下药,给夏虫灌下去。
夏虫看到地窖的门又被打开了,心想搞什么。谁知猴子站在上面喊她们上去。
那母女俩倒是乖乖听话,也可能是认命了。
夏虫没动,她觉得还是待在地窖比较安全。
她失踪了,桂兰婶一定能发现,帮她报警,希望公安赶紧来救她吧。
看着夏虫一动不动,猴子急了,催促她赶紧上来,不上来就封死地窖,让她闷死在里面。
夏虫才不在乎呢,她又不是没被封过。
猴子气得要下来抓她,夏虫悄悄往里挪,将自己的一半身体藏在黑暗中,其实她的手里攥了一块土疙瘩,等他下来就狠狠地砸向他。
近了。
猴子下来后,也没多防备,二话不说要来拉她,夏虫按照自己预想的那样,将土块砸向他的脑袋。
谁知土块这么不经砸,竟然碎了,猴子没晕,但被灰尘迷住了眼睛。他捂着眼睛大叫一声,然后顾不得去擦,伸手想去抓夏虫。
夏虫怎么可能乖乖让他抓,早趁着他看不见,绕到了头顶亮光的来源处。
她一口气跑出地窖,下面的猴子气急败坏地喊道:“熊哥,小贱人跑了!”
房屋里传出动静,夏虫心想往门口跑,一定会撞上那个什么熊哥的,简直是羊入虎口。
于是,她观察了一下四周,在一同被关的母女俩目瞪口呆的注视之下,使出了她和一帮农村大娘们看八卦时练出的技能:翻墙。
半个小时前。
派出所。
“查到了。”小李高兴地跳起来,“集市附近有家姓熊的住户,家里只剩下熊大伟一个人,和谢强提到的熊哥名字很像。”
何所长立马派人去通知陆望东,让他先去这个叫熊大伟的家里看看。
陆望东得到消息后,马不停蹄地赶过去。
夏虫扫了一眼围墙,有点高,几乎是她们农村围墙的两倍,但这也拦不到她。
她借着堆在墙角的一堆杂物,愣是爬上了墙头,熊大伟差一点就抓住她的脚,被夏虫飞速躲开了。
猴子也从地窖爬了上来,他和熊大伟试着向上跳去抓夏虫。大柱在一旁看着那对母女,防止她们逃跑,但也急得跳脚。
夏虫凭借着灵活的走位,几次躲过他们伸过来的手。
熊大伟见状,也怒了,他一把举起猴子,就要送他上墙头。
夏虫心里一惊,想往下跳,又怕摔下去一时爬不起来,被他们开门出来抓回去,只能急得扯着嗓子喊救命。
不远处的陆望东听出了这是夏虫的声音,循着声音便找了过来。
他看到夏虫站在墙头上,往下一跳,那一刻他终于体会到了心跳骤停是什么感觉。
陆望东充分发挥大长腿的优势,步子一跨,朝夏虫掉下来的地方奔过去。
夏虫等了一会儿,也没有感受到疼痛,她睁开眼睛,就看到陆望东在给自己当垫背。
她慌忙从陆望东身上起来,伸手去扶他,“你没事吧?”
陆望东咳了两声,想说没事,却发现自己的一只胳膊动不了了,大概率是刚才救夏虫时,被压骨折了。
夏国勇带人冲进去,熊大伟等人还想跑,被他几下制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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