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的是这男人给她弄来的立领长衣,颜色土得掉渣,从脖子就开始遮,衣袖又是束口的,简直裹成了粽子。
张易初大概想明白了,这妖女天生媚骨,所以不管她穿什么,变成什么样,总会在第一时间吸引男人的目光。
那一双双贼眼,看得张易初心里十分不爽。
他借故站起身,一把拽着女帝的手腕往外走。
到了殿外,女帝甩开他,“不就是喝了点儿酒,道长这是做什么,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她分明是拿他以前损她的话来堵他。
张易初扶了扶脑袋,尽量让自己保持清醒。
然而盯着她半晌后,却只吐出两个字:“回府!”
谢浔和小小还在殿内赴宴,要让两个孩子看到那些老男人对她垂涎三尺的目光,像什么话?
张易初那股执拗劲儿一上来,都没等女帝说话,又拽着她继续往宫外走。
到了楚王府,张易初整个人已经被宫廷御酿的后劲所熏染,俊脸酡红,意识迷离。
女帝吩咐了人去给他煮醒酒汤,之后便想着回房去把衣裳跟脸换回来。
爱美的她一刻也受不了这臭男人的审美。
然而刚要伸手推门,就听身后“嘭”地一声。
女帝回头,见到张易初不知何时站了起来。
脚下绊倒了凳子都不知道,他跌跌撞撞朝她走来,双手扣住她手腕,将她抵在门板上。
那双眼睛分明已经不清醒了,说出来的话却坚定有力,“那个男人是谁?”
女帝有些懵,“哪个男人?”
她今天晚上不是一直坐他旁边吗?
可喝醉的人哪有什么逻辑,完全听不进去她说的,只是一遍又一遍追问,“他是谁?”
女帝想了想,张易初问的,大概是那天晚上来找她的弱水。
她无奈道:“是我手底下的一名鬼皇。”
张易初晃了晃脑袋,拼了命想让自己清醒,可最后却发现,脑子里只剩那一声让他分外不爽的“阿厌”。
当着女儿的面,竟然有人叫她“阿厌”!!!
张易初扣着女帝双腕的力道加重,又问,“他到底是谁?”
他凑近,目光逼视着她。
即便幻了容,女帝的那双唇,仍旧充满了诱惑,仿佛成熟的果子发出果香,向他发出邀请。
张易初神智一恍惚,循着果香狠狠吻了下去。
第154章 姐姐,我好喜欢你哦
次日,张易初是被年初一的鞭炮声给吵醒的。
他缓缓睁开眼,揉了揉肿胀的太阳穴,
鼻息间依稀还残留着女人身上的独特馨香。
张易初俊脸一僵,猛地转头,就见女帝正坐在镜台前梳妆。
青丝如瀑沿着玲珑腰线垂下。
从张易初的角度,能看到她白皙修长的侧颈里有着一道道明显的吻痕,甚至还有咬痕。
昨天晚上的事,张易初并非全无记忆,起码这妖女跟水蛇一样缠在他身上的时候他就记得很清楚。
可他竟然没有在关键时刻克制住……
果然喝酒误事!
女帝从铜镜里看到了男人懊恼的神情,红唇微勾,“醒了?”
张易初攥着被角,“我……”
女帝挑眉,“昨天晚上可是道长主动呢!”
张易初抿了抿唇,“那你……”
“大家都是成年人,道长不必如此惭愧,反正我又不要你负责。”女帝一脸轻松。
这话听得张易初直接黑了脸,“那你要谁负责,前些天来找你那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妖人?”
女帝暗暗翻个白眼,“今天可是年初一,你要再不起,一会儿小小就该来给你拜年了。”
女帝话音才落,果然外面就传来了姜小小的声音。
“娘亲,爹爹,我和谢浔来拜年了。”
张易初眉心一跳,麻利地穿好衣袍下床洗漱。
女帝也快速捯饬好妆容,走过去推门。
姜小小看到女帝从东厢房里出来,愣了一下,“娘亲昨天晚上没打呼噜了吗?”
女帝神情坦然道:“东厢房里有老鼠,你爹怕老鼠,所以我就过来了。”
正在洗脸的张易初:“???”
谢浔有些尴尬,“我们是不是来早了?”
“没有。”女帝道:“是小小她爹昨天晚上贪杯喝多了,今天早上赖床,你们来拜年是吧?别管他,红包我都准备好了,走吧,去小厅。”
女帝拉过姜小小的手,刚往前走了几步,东厢房的门再一次打开,张易初缓步走了出来。
此时的他青衫裹身,眉弓精致,眉下双眼幽邃,气质清透沉稳,哪还有半点昨天晚上放浪形骸时的模样。
“小师叔。”谢浔拱手行礼。
张易初淡淡嗯了声,几人去往小厅。
照规矩,女帝和张易初是长辈,理应坐在高位上,受姜小小和谢浔一拜。
可张易初心里装着事儿,没留意就在下首的圈椅上坐了。
一直到谢浔小声提醒,张易初才反应过来。
抬起头,正对上女帝含笑的目光。
张易初的眼神闪躲了一下,这才起身走到女帝旁边坐了。
女帝歪头,小声问他,“道长如此心不在焉,该不会还在想着昨天晚上的事儿吧?”
张易初呼吸滞了滞,“闭嘴!”
女帝轻笑一声,目光转向了女儿。
姜小小和谢浔跪地给二人磕了个头,说了一堆吉祥话。
女帝把一早备好的红包塞给二人,问谢浔,“你们俩准备什么时候成亲?”
谢浔道:“已经在准备了,但最早也得三月之后。”
女帝了然。
谢浔马上要被册封为太子了,太子的大婚,自然是不能马虎的。
再加上小小的嫁衣还得谢浔一针一线亲自绣,这些事,都需要花费时间。
女帝又问:“我听说你改主意又想去璃国了?”
谢浔明白女帝的言外之意是问他,又不怕小小突然想起什么来了?
谢浔道:“有您二位在,再加上我,小小一定会平安的。”
张易初适时出声,“到时候从璃国回来,小小就不跟你回燕京了,我直接带她回天师府。”
谢浔心里舍不得,他恨不能时时刻刻都待在小小身边。
可规矩如此,由不得他任性,便只能点点头,“好。”
——
过完三天年,璃国使团便整装待发,准备启程回国。
谢浔把楚王府的一应大小事宜交代给了老师顾院长和师娘宋氏,便带着姜小小和女帝张易初出发了。
此去璃国有要紧事,谢浔不想太过声张,因此没带多少护卫,只从聂老爷子给他的暗桩里挑选了四个身手了得的随行。
封燕归他们先到了城门外等着。
谢浔一行人到的时候,他下马车打了个招呼。
谢浔留意到,年前常常跟封燕归同进同出的女护卫不见了,他挑眉问了句,“使团又有人失踪了?”
封燕归哈哈一笑,“不,被我藏起来了。”
这娃心理明显不正常,谢浔竟然不觉得违和,因为他也一样,每天都想把姜小小藏起来不让她出去。
有张易初和姜小小出马,天师府没再安排其他弟子去璃国。
封燕归过去给张易初行了个礼,两波人整合之后正式启程。
封燕归回到马车上。
他这辆马车经过了特殊改造,车帘从外面打不开,所以车厢里什么情况,只有他自己清楚。
眼下,阿珂正蜷缩在宽敞的座椅上,双手双脚被马车顶棚垂下来的铁链死死锁住,完全挣不脱。
她身上穿的,不再是以往干练利落的护卫服,而是一袭艳丽的掐腰罗裙。
厚重的车帘打不开,顶上却悬了夜明珠。
韵白的光线,折射在少年精致而漆黑的眸子里,像揉碎了月光洒进黑暗。
封燕归手里捧着碟子,碟子里是可口的点心。
“姐姐今天很乖哦,奖励你吃点心。”
他白皙的手指捏起一块枣泥糕,动作温柔地送到阿珂唇边。
阿珂双目无神,动作机械地咬了一口。
她任务失败,落入六皇子手里,注定是没有好下场的。
可她还不能死,至少不能被饿死,否则三皇子一定会让她的家人给她陪葬。
被她咬过一口的点心,封燕归送到了自己嘴里,又重新给她捏了一块。
阿珂没有说话,只是他喂什么她吃什么。
封燕归满意极了,俯下身,在她额头上吻了吻,“姐姐以后的每一天也要这么乖哦!”
这语气,这神态,分明令人毛骨悚然,哪里像个刚懂事的少年?
她陪在他身边这么多年,竟从未发现他还有如此令人可怕的一面。
阿珂后背出了一层冷汗,她到底还是忍不住开了口,“殿下打算如何处置我?”
封燕归笑了,“姐姐好坏,这么早就想着被我处置了吗?”
阿珂认命地闭了闭眼睛。
封燕归搁下碟子,伸手挑起她的下巴,“姐姐知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最美?”
阿珂紧抿着唇。
“就是现在。”
封燕归的笑容多了几分阴翳的痴缠,“被绑起来,哪儿也去不了,明明翅膀都被折断了,可这双眼睛却还是那么倔强,唔……姐姐,我好喜欢你哦。”
这人就是个疯子!
阿珂咬着牙,“我不喜欢你。”
“没关系呢!”封燕归说:“我回去以后给姐姐做一个很好看很好看的笼子,姐姐一定会喜欢的。”
第155章 惹急了他
燕京到璃国雪山陵墓其实并不远。
昭国时期最快仅需要四五天。
可今时不同往日。
那片雪山,以及雪山下的陵墓,被划为了璃国禁地。
若非皇室允许,任何人不得私自闯入。
因此即便是谢浔,要想名正言顺去查看雪山陵墓里的情况,也需要绕到璃都去见璃皇。
眼下又正逢开春,大多数积雪还没融化完,路并不好走。
谢浔姜小小几位修炼者倒是没事,封燕归带来的那帮使臣却是个个身娇体贵,天黑之前没找到客栈休息,一个个就跟被霜打了似的。
如此一来,去璃都的日程延长了三倍不止。
姜小小原先在楚王府起床——吃饭——吃零嘴——睡觉——起床吃饭——睡觉的日常变成了起床——吃饭——上车边吃零嘴边看谢浔绣嫁衣——看到犯困倒头就睡——下车吃饭——睡觉。
这次去璃国,谢浔不确定要多久才能回来,可婚期是他自己定的,吉日就在三月份。
怕到时候婚服会来不及,所以他带到了马车上。
姜小小不懂刺绣,但她觉得谢浔捏绣花针的手势很好看。
咬了一口烤红薯,姜小小问他,“谢浔,你是跟谁学的刺绣?”
据她所知,刺绣是要功底的,跟一般的缝缝补补不一样。
谢浔脑子里浮现当年阿软飞针走线往他袖子上绣兔子的模样,莞尔道:“没人教,自学成才。”
姜小小说:“那你上辈子一定是个姑娘。”
“哦?为什么?”
“因为你喜欢粉色呀,我问过好多人了,爹爹不喜欢粉色,顾院长不喜欢粉色,就连门房的阿大阿二都不喜欢粉色,他们说这是姑娘家才会喜欢的颜色。”
“他们骗你的。”谢浔一本正经道:“他们都喜欢粉色。”
“才没有呢!”姜小小鼓着脸,“我已经亲自问过了!”
谢浔笑看着她,“如果是师娘或者姜姨穿粉色,那么无论是老师还是小师叔,都不会说不喜欢的。”
“啊……”姜小小卡了一下壳,“原来是要这样问的吗?那我下次再问一遍。”
谢浔:“……这种问题不能问第二次,我的重点是他们都喜欢粉色。”
姜小小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可是我只有穿在最里面的那件肚兜才是粉色的,你又看不见,为什么会喜欢?”
“!!!”
谢浔手一抖,绣花针直接戳在指腹上。
——
姜小小最近发现她爹娘之间的气氛很微妙。
因为赶路的缘故,一般住客栈,姜小小都是跟女帝一间的。
谢浔和张易初各一间,住她们母女隔壁。
很多时候,张易初会在临睡前喊上谢浔到她们房间里来。
可来了又不怎么说话,就只是干坐着,没多会儿又走了。
姜小小问女帝,“娘亲跟爹爹吵架了吗?”
女帝失笑着揉揉女儿的脑袋,“吵什么架?你爹怕老鼠,他一个人不敢睡觉。”
姜小小是个贴心小棉袄,“那娘亲去陪爹爹吧,我不怕老鼠。”
“不去。”女帝轻哼,“让老鼠陪他吧,正好练练胆儿。”
臭男人,这不准她穿,那不准她露,若非双手还要吃饭做事,他怕是巴不得连她两只手都包裹起来只露一双眼睛在外面。
脾气臭,规矩还多,惯的他!
次日出发的时候,仍旧是张易初骑马,女帝一个人坐一辆马车。
不知是不是因为越来越接近璃国,天太冷的原因,女帝最近一上车就只想睡觉。
张易初见她一如既往地上了车就没动静,双眼盯着紧闭的车帘半晌,最终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你……你就没有什么想要跟我说的?”
女帝打了个呵欠,“没有啊!”
“你这女人……”
张易初紧紧攥着缰绳,胸口说不出的烦闷。
“啧……”女帝挑帘,手肘拄在车窗上托着下巴看他,“道长以往见我都叫一声‘妖女’,怎么,最近改称呼了?”
张易初也是才反应过来自己不知不觉换了称呼,清透面容因为羞愤,耳垂唰一下红了。
他动情的时候也是这样,耳垂先红。
可禁欲人设一塌,半点都不知怜香惜玉。
上次若非女帝用法术遮盖了脖子上的痕迹,只怕到现在都还没能彻底消下去。
什么清冷禁欲小道长,分明就是个衣冠禽兽。
女帝欣赏了一会儿张易初绯红的耳垂,语气很随意,“那天晚上的事儿,不管你是意犹未尽也好,还是耿耿于怀也罢,我们都就此打住好不好?
反正你没吃亏,我也没占便宜,咱们就算两清了,以后在小小跟前,我们是夫妻,小小不在,你便是你,我便是我,我们互相成全,互不干扰,如何?”
这些话,何其的耳熟。
全都是张易初以前对她说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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