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父母之命为大,但只要稍微开明些的人家都要过问一下儿女的意思,吴别驾也是如此,定亲前也是让两个孩子过了过眼。
毫无疑问是两两相中的,如若不然也不会有如今这场婚仪。
扬州婚闹不如盛京“凶悍”,尚且没有弄女婿的风俗,宁姝多多少少也是有些失落的,毕竟弄女婿也是十分有趣的。
将吴家阿姊送出门,宁姝又在扬州逗留了几日,邀了几个好姐妹在扬州最大的酒楼长叙一回。
有的姐妹成婚了,有的还未出阁,但许久没见宁姝,她们都很兴奋,加上都是玩的好的姐妹,说话也不顾忌什么羞不羞人了,几句话一聊就到了神秘的闺房之事来,直将几个未出阁的姐妹听得面红耳赤,就连一向在姐妹中以泼辣大胆著称的宁姝也红了脖颈,羞愤地叫她们闭嘴。
宁姝还没狂放到主动去打探这些香艳□□,自然不知男女敦伦到底是何种模样。
因而在听到李家阿姊说到新婚夜后那处疼痛,险些下不来床时,宁姝好奇之下忍不住问出了口。
“怎会如此,话本里不都说那事叫人、叫人舒爽,□□吗?”
总归都是打小认识的姐妹,宁姝虽也有些害臊,但还是能问出口的,只不过有几个脸皮子薄的听到宁姝这话脸又红了,纷纷啐了一口扭过头去,但瞧着又是一副想听的模样。
李莹瞥见几个姑娘脸色羞红但一副又想知道的小模样,神色狡黠。
“初次嘛,都多多少少有些疼的,再因为你们姐夫是个武将,力气足得很……”
半遮半掩地说完这番话,李莹不知是想起些什么,面上也染上些红霞。
“说到这,我便羡慕阿莹家的是个武人,哪里像我家的,文文弱弱的,总不得劲,哎……”
仿佛打开了话匣子,几个已经成了妇人的姐妹讨论的热火朝天,宁姝听得云里雾里的,但只记得武将式的夫婿又好又不好。
暗自纠结了一阵,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便不再想了。
与姐妹们告别后,宁姝又歇了一日才踏上回盛京的路。
因为没了什么重要的事,宁姝的归途相比来时悠闲了许多,也听见了不少关于此次征伐高句丽的战果。
除了夸赞国公爷用兵如神,骁勇善战的,便是关于秦琅的。
从扬州到盛京,路途中几乎所有经过的茶肆酒楼,客舍邸店,都在夸耀此番秦家父子的战绩。
“果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这秦家二公子当真是继承了国公爷的本事,才头一回上战场,便有如此战绩,当真是将帅之才!”
“那可不,带着五千人能攻进高丽奴国都,擒住了人家国君,真他娘的解气!”
一个看着文弱清秀的士子提到这事,想必是太过兴奋,直接说了句粗话,神色振奋。
正巧宁姝这时掀开车帘,正对上那士子,对方瞬间涨红了脸,深为自己在佳人面前说出了粗俗之语而羞愧。
宁姝倒是没放在心上,让莺声去买了些茶水,便继续赶路了。
关于此次战役的过程,宁姝这一路听得不算少,纵使是她没有刻意去打听,沿途的游人旅客也能让这些消息传入她的耳朵。
据说本是高句丽求和,两国都和谈了,国公爷大军也拔营而去了,那狼子野心的高句丽竟背信弃义,带着剩下的二十万大军追击而来,还特地选在大历军队夜半子时,喝得酩酊大醉的时候。
不过这酩酊大醉也是装出来的,因为留了个心眼,自从营州拔营后,三军都用水替换了酒,醉态也不过是装出来的。
索性鱼儿上了钩,高句丽不管不顾地追了上去,但被早有谋划的英国公四面围剿,打了个措手不及。
残兵本想着逃回都城,但转头就得知国都已经沦陷在大历军队的铁蹄下,他们的君主也被生擒了,绝望之下,纷纷降了。
而那强攻进高句丽国都的五千精锐,正是初出茅庐的秦琅带队,以一往无前的锐意胜了高句丽的两万禁军守卫。
到底是大意了,为了能卸去大历这个强有力的臂膀,高句丽几乎掏空了家底,只剩下两万禁军守卫都城,正在高句丽王公勋贵乃至君主都在期待捷报时,突闻大历军踏破城门,不知人数下,军心涣散,自乱阵脚,已有的人数优势也被断送了个干净,被大历五千精锐尽数击破,皇族尽数被俘。
最终,此次战役以国君身死,政权易主,国力大衰,完完全全成为大历的附属国而落幕。
“倒是有几分能耐。”
将战事的来龙去脉听了,宁姝在心里暗自嘟囔了一句。
将近十来天的赶路,宁姝一行也顺顺当当到了蒲州,只要越过这蒲州,便是盛京城。
宁姝本以为,就差这一段路了,应当顺顺当当的才对,不想竟出了岔子,遇到了山匪。
彼时宁姝还在车里下小憩,察觉到马车停下周围不时有呼呼喝喝的嘈杂声,便知事情不好了。
两个丫头见她行了,满眼担忧的凑过来。
“这是怎么了?”
刚醒,脑子都是昏沉的,宁姝尚不知发生了什么,就要探头出去看。
莺声连忙紧张兮兮地拉住了她。
“姑娘别看,是山匪!”
闻言,宁姝心目中一紧,只悄咪咪掀开车帘一角看了一眼外头,隐约瞧见前面黑压压的一大群人影,再不敢探头了,只脸色凝重地悄声问道:“这里怎么会有山匪,还这么多,当地明府都不管的吗?”
如今清平盛世,贼匪隔几年就被清剿一次,几乎都看不到影子,不想今日叫她碰上了,当真是倒霉。
虽说爹爹给她配了不少护卫,但终究不是行军打仗,撑死也没有过百,毕竟谁能想到会碰上这么一大堆贼匪。
若是硬拼,怎么也得流血牺牲,都是活生生的人命,甚至有些她还能记得名字,宁姝还是有些不忍的。
不如破财消灾了,宁姝这般想。
于是乎,趁着聂家兄弟与贼匪周旋时,她掀开车窗帘子一角,对着最近的护卫勾了勾手,示意其过来。
“告诉聂护卫,贼匪要银子便给他,权当破财消灾。”
护卫一听,心中知晓姑娘是为着他们考虑,不由感动。
若是他们拼了性命也不是不可以与之一战,但那样的话,伤亡过大啊。
宁姝也是念着这一点,才只能出此下策。
虽然将身上财物交出有些憋屈,但只是一时的,待逃出生天,宁姝到了家便将这事告诉爹爹和爷爷,求陛下出兵蒲州,将这些贼匪一网打尽,再将她的银钱都抢回来!
然这一切想得倒是挺好,贼匪却变本加厉,提出了个更过分得要求。
“钱财留下,美人也要留下,别当老子眼瞎,那马车上头又是珠玉又是香囊的,一看就是姑娘家乘坐的,把你们姑娘也留下,老子便放你们过去,不然,都留在这吧!”
这帮贼匪之所以敢这样嚣张,是因为觉得眼前这只肥羊只是个普通富户家的,这样的以前也不是没有劫过,都被他们得手了。
想起山上那些庸俗被他们玩腻味的村妇,贼匪头子便觉得今日运气好,碰上个娇滴滴千金小姐的车驾,冒一次险也是值得的。
然此话一出,宁家这边都怒了。
“大胆贼匪,我们姑娘也是你们这群腌H东西敢想的!”
贼匪愈发兴奋了,更觉得车驾里面是位千娇百媚的美人了。
聂家兄弟退回至车驾旁,小声对着车窗道:“待会小人替姑娘挡住贼匪,姑娘只管掉头走,马车脚程快,贼匪定然追不上,往蒲州明府去!”
“好,你们一定要小心。”
宁姝虽心里担忧家仆,但知道自己在这只是个累赘,不走她兴许真的会被抓去当压寨夫人,干脆利落地应了,待到两边拼杀在一起,赶紧命车夫掉头回去。
做了宁家七八年车夫,也是头一次遇见这种险境,害怕得马鞭都要握不住了,死命往马身上抽,带着一路烟尘远驰而去。
贼匪见状,怒不可遏地想要追上去,但被一大群护卫拦着,只能气得双眼发红地与宁家护卫缠斗起来……
……
而就在十几里外的蒲州与慈州交界处,乌泱泱的军队正驻扎在此地歇息,看旌旗,正是出征归来的大历军,他们的将军也正在跟小将军坐在一处,不知说着什么。
依着惯例出去探查的斥候回来,带回了一个与平日不同的消息。
“将军,属下发现,十几里外的蒲州地界有山匪作乱,似乎是要朝着一队瞧着像富户的人家下手,要不要……”
虽然他们心里觉得自然是要出兵的,但一切还得请示将军做主。
“袁将军,你带些人马过去,顺便将那些贼匪给解决了……”
对这些久经沙场的将士来说,剿匪都是小事,不值得犯难,接到了将军的命令,麻利地点了些兵将就走了。
火堆之上,正烤着一只金黄油亮的山鸡,一身甲胄的少年正神色专注着地磨着手里快要成型的剔透琥珀……
琥珀在日头下晶莹剔透,散发着一股油润的金黄色,其中没有什么繁复精美的东西,只一朵洁白如雪的小花,若是有营州本地的将士在此,定然能认出这是他们山中的天女花。
此刻的秦琅旁若无人一般,继续用工具打磨着这枚琥珀石,眼看着即将圆润了起来。
“磨一路了,还没磨好呢?人家都不一定要,何苦呢?”
秦进看着小儿子还在煞费苦心地磨这枚琥珀石,忍不住说了句风凉话,也如愿被瞪了一眼。
“她不收是她的事,反正我是要做的。”
秦琅瞪完,又低下头继续磨了,闷闷回了这么一句,秦进神色瞧不出什么,但心里却是叹了口气。
真犟。
秦琅眼看着快要被磨好的琥珀,面上扬起笑来,刚要继续磨,就听见方才报完消息的斥候同其余将士的闲聊……
“好在将军派袁将军过去了,若不然我真心疼那人家……”
“怎么还心疼起来了?”
不知是哪个将士出言问了句,那斥候继续道:“也怪兄弟我怜香惜玉了,那家车里是个极标致的姑娘,瞧着柔柔弱弱的,仿佛是江南来的女娇娥,要是被贼匪糟蹋了,兄弟我一辈子都惋惜啊!”
听到这,秦琅其实已经起了三分注意了,只因为那句仿佛是江南来的。
“那姑娘当真那么标致?”
一旁将士听到关于美人的话题,巴巴地都凑了上来,催促着往下说。
“那是自然,我长这么大从未见过比她还俊的,跟个仙女一样,要不是有职责在身,我都想多看两眼了!”
一听这话,氛围立即热乎了起来,有将士继续缠问道:“那知不知是哪家姑娘,既然是朝着盛京去,八成是盛京人,我家也是盛京的,说不准日后还能看几眼。”
此话一出,几个将士将人嘲笑了一通,但斥候还是答了他的问题。
“马车上挂了灯笼,似乎是写了个宁字,不过也许是看错了,离得有些远我就……”
“你说上面写了什么字?”
琥珀石掉在地上,少年声音冷冽,将几个将士笑呵呵的氛围彻底击散。
第81章 亲密
秦琅三步并一步到了那斥候跟前, 脸色就像是暴雨来临前那般阴沉。
斥候面上的笑意还未褪去,就看见他们小将军满脸煞气地过来,心里一咯噔,还以为是自己犯了什么军纪, 一脸的茫然。
“我问你方才那马车上瞧见什么字, 你如实回答就好.”
秦琅心里头像是有火在烧, 但还是得耐着性子询问。
见不是自己有错,斥候镇定下来, 如实答道:“好似是个宁字, 不过不敢断言。”
有这句话对秦琅说就已经够了。
容貌美丽柔弱,像是江南姑娘, 马车挂着的灯笼上还写着宁字,他还怀疑什么呢!
“多谢。”
对着那斥候匆匆道了一声谢, 秦琅扭头将地上的琥珀石捡起, 走到拴马的树边, 将乌曜解开, 翻身就上了马, 眼看着就要离开。
军医刚给国公爷换完药, 刚想给小将军也换一副,就见人骑马跟着前头袁将军那匹人马一起走了, 医者仁心,不由得大喊道:“哎,小将军, 伤还没好呢!”
奈何他这一嗓子秦琅已经听不见了, 只剩下一串烟尘。
“随他去吧。”
秦进多多少少也听见了那几个将士的闲言, 自然知晓这臭小子去做什么了。
英雄救美呗。
也就是些作乱的小毛贼,秦进丝毫不担心会出什么岔子, 便任由着去了。
……
山道上,宁姝听着外面劈里啪啦的马鞭声,紧紧抓着车壁才能让自己不东倒西歪。
莺声和燕语也是紧紧簇拥着她,三个人抱成一团。
但跑着跑着,宁姝察觉到脚下的马车似乎更癫狂了些,偶尔还伴着骏马的嘶鸣声。
宁姝心中不安,打开车门,看见车夫黄叔奋力驭车的背影。
拉车的马儿瞧着也确实有些异常。
“咳咳……黄叔,这是怎么了?”
马车驰行过快,带起的尘土呛了宁姝几嗓子才将话问出来。
虽入了九月,但此时此刻,车夫黄叔头上急得都是汗,听到宁姝的问话,他语调惊惶道:“许是小的下手重了,这马儿竟发狂了,有些不受控制,姑娘且等等……”
正是因为如此,发狂的马儿没有按黄叔所驾驭的方向跑,而是胡乱跑岔了道。
宁姝觉得事情更糟了。
然惊慌之下,车夫黄叔一手扯着缰绳,另一只手还在拼命抽打着马儿,希望用暴力让马停下,但这只会让马儿愈发癫狂。
眼看着前面有块惹眼的大石,若是撞上去定然人仰马翻,好在那马儿尚有些理智,知道避一避,车子险而又险地从石块上蹭过去,那一瞬间,宁姝甚至觉得半边车子都悬空了,有种将要倾覆之感。
好在车驾最后没翻,但不幸的是,车夫黄叔在那一次颠簸中不小心滚了下去,离驰行的马车越来越远。
“黄叔!”
没了车夫,马儿甩开蹄子在山道上狂奔,那一副不管不顾的架势,尤其在看见前面隐约有个山崖后,宁姝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老天爷,她不会要跌下悬崖摔成肉泥吧?
按照话本子上的桥段,话本女主角掉下山崖,定然有一丰神俊朗的男主角来救,然后两人在崖下情愫暗生,郎情妾意……
可她没有什么男主角,更不想体验掉下山崖的感觉,想想都让人脚底发凉。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
将车门推开,宁姝扶着摇摇晃晃的车壁就要出去。
“姑娘,你要做什么?”
身后,燕语搂着刚刚脑袋撞在车壁上昏过去的莺声,脸色惊惶看着宁姝道。
也是因为先前那一阵颠簸,莺声那丫头额头撞在了车壁上,听声音都很是严重,瞧着肿起了好大一个包,人更是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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