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抓着他的手,依依不舍地,小声告诉他:“吃完蛋糕回家的时候,路过这里,看到一个人,他在……他很凶,脸色好可怕,拿着刀插进了一个人的身体里,我,我……我第一次看到,太害怕了就叫了,他看到我,就想用刀,砍我。”
太宰治看了眼她衣服上的几处破洞,确实是非常整齐的,被划破的痕迹。
阿铃继续说:“他掐我的脖子,我好难受……”
说到这里,她又觉得害怕了,朝太宰伸出手:“太宰,你抱抱我。”
太宰又拍了拍她的后背,用另一只手轻抚她的脑袋。
“……一直在抱着你。”
阿铃又在他怀里蹭了蹭,汲取些许温暖后才继续开口:“太宰告诉过我,像是那样的感受,就是要死了,我不想死,我要见你,所以……”
所以她对那个想杀他的人说:“你去死吧,我不要死。”
然后,那个面目狰狞的家伙,还保持着那个掐她姿势,正准备用刀插入她眼睛里的人,就这么,直接在她面前,化作了一摊血水。
像是炸开了。
除了血,什么都没留下。
血溅落在她身上,她看着这一幕,吓得彻底失去行动能力,连滚带爬地跑到垃圾桶附近,把自己藏在缝隙里。
好可怕,好可怕。
太宰……
在她一直在心里呼唤他名字的时候,他来了。
说完这一切,她将少年抱得紧紧地:“说好的,阿铃说了,就不丢掉。”
“——带我回家吧,太宰。”
天空下起了雨。
很快,这场雨会冲洗掉这里的一切痕迹,在这破旧阴暗的巷子,甚至不会有人知晓这里发生了命案。
太宰治抱起已经快要站不起来的阿铃,临走前,他低声问:“那个人呢?你看到的那个被杀的人,是没死逃掉了吗?”
这里,没有他的尸体,按照阿铃的说法,她只杀死了那个要杀他的人。
“嗯。”阿铃点点头,“在我被掐的时候,我看到那个人,捂着伤口跑掉了。”
那个时候天还亮着吧。
对方却完全没有叫警察或者救护车的意愿。
……又救了一个不值得救的家伙呢。
从那天开始,太宰治知晓了阿铃的异能力。
也是从那天开始,阿铃比之前变得更黏人,也更加,让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她似乎被那天的事情吓到,连睡觉都惶惶不安,时不时惊醒,醒后就抱着枕头过来找他。
麻烦得不行。
妹:我会这么多,做了这么多,太宰应该觉得我做的不错吧!
(实际是,因为宰没抱怨,她就不知道那些是不好的事)
宰:说了很爱了,乱步先生就是不信,真的。
本来说十二点前还有一更的,结果这个情节一写写了好多就,到现在才写完。
晚安。
第32章
又一次把太宰治从河里捞出来后,阿铃跪坐在他身侧,哭得无比伤心。
她不明白为什么他总是要待在水里,明明很痛苦的啊。
其实也不止水里。
家门口的电线上,路边的树枝上,还有滚下去的垃圾桶,甚至于某个路边,都能捡到半死不活的太宰治。
有时候是上吊失败,有时候是吃毒药失败,现在是,跳水失败。
她懂的东西很多了,明白做这些事情都是会死掉的。
最开始,阿铃尝试过和太宰做一样的事情,只做了一次,她就觉得痛苦难耐,再也不愿意这么做了。
可是她不知道要怎么阻止太宰治这么做。
每次把他捞出来,阿铃就坐在他身边哭,像是在哭坟。
“你好吵。”
被哭声吵醒的太宰治坐起来,说的话十分冷漠。
“对不起。”阿铃自觉道歉,放轻声音,“我下次会小声点哭的。”
她现在明白了好多事情。
知道太宰治不喜欢她吵吵闹闹的,知道他不喜欢她扯他的绷带,也知道自己每次都要对方要钱去吃很贵的小蛋糕的行为不好。
知错就改,阿铃觉得自己是个好孩子。
和太宰治不一样的好孩子。
太宰治是坏孩子,他明明也一直犯错,今天也又跳河了,可是他从来都不改。
“太宰。”阿铃拉着他的袖子,“我们回家吧,你的衣服湿了,要换新的绷带。”
她抿了下唇,似乎有些心虚:“我给你换,我很厉害的。”
太宰治觉得她证明自己有用的样子很有趣。
就像是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真正的价值,这么稀里胡涂地一样。
两人拉着手回了家,与其说是拉着手,不如说太宰治单方面被小姑娘生拉硬拽回了二人的家。
说是家,其实他们住的地方和垃圾堆也没什么区别,反正是无人造访的废墟。
虽然最开始对这里的称呼也是垃圾堆,后来她就把这里称之为“家”。
她似乎很喜欢家这个说法。
大概是在哪家店里吃东西的时候,听到别的客人聊了什么,又或许是在电视上学到的知识。
总之,这不是太宰治教给她的。
她的学习能力很好,出一趟门就能学到很多东西。
完全不需要太宰治过多的操心。
就是有点烧钱。
到家以后,阿铃推着太宰治去换衣服,自己十分自觉地蹲在角落等他。
唔,她在想,待会太宰会同意自己帮他缠绷带吗?
她是有偷学过,不过她只会绑蝴蝶结。
“阿铃——”
太宰治换好衣服后,叫了声正发呆的女孩。
就像是宠物听到了主人的呼唤,她立刻站起身,朝他扑过去。
“太宰!”
阿铃摸出口袋里事先装好的绷带,“我帮你缠绷带。”
“我自己就可以了。”太宰治并不打算接受她的好意。
“哦。”阿铃看起来有些失落,“那我蹲在这里看你缠。”
她真的黏人的有点过分。
阿铃很喜欢太宰治的眼睛,她觉得那很漂亮,她在便利店门口的书本上看过,有种名为宝石的东西,就有这样的颜色。
太宰的眼睛一定是宝石的颜色,他缠起来一只,肯定是为了把珍贵的东西藏起来。
她捧着脸,眼巴巴地看着太宰治给那只漂亮的眼睛缠白色绷带。
看着看着,她的视线突然落下一抹白。
“太宰?”
透过缝隙,阿铃看到太宰治用剩下的绷带,给她缠了个同样的位置。
少年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杰作,唇角勾着:“不错,像是白色的幽灵。”
阿铃眨了眨眼,突然被遮挡的视线让她有点不适应,不过她很快就不在乎这些了,因为她从那个小镜子里看到,自己和太宰治缠着一样的绷带,一样的位置,什么都是一样的。
她很喜欢这样的相同。
这说明,她和对方很亲近,他们是密不可分的存在。
高兴完了,她摸了摸自己干瘪的肚子:“太宰,我饿了。”
太宰治:“没钱。”
他还不忘强调:“被你吃完了。”
阿铃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答复,一下怔住了,她呆呆地眨了几下眼睛,好一会,才消化掉这句话的意思。
“原来钱是可以没有的。”小姑娘喃喃着。
太宰治冷笑了声,没接话。
钱不仅可以没有,还是不可再生资源呢。
“你吃的小蛋糕买点便宜的食物,应该可以吃两三天吧。”
他很想看她听到这句话的反应。
阿铃果然愣住了,眼睛瞪得浑圆,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居然吃掉了那么贵的东西。
“太,太宰,为什么不跟我说?”
“你不是想吃吗?”
他才不在乎能不能吃饭,钱包有几分钱,明天能不能活下去。
阿铃显然对他这近似于摆烂的人生态度还不够了解,她眼泪汪汪,感动得无以复加,“太宰,你对我真好!”
“……”蠢死了。
太宰治真的很好奇,她的学习能力那么强,怎么至今也没学到什么为人处世的手段。
更没有观察他人的能力。
“太宰。”阿铃抓着他的手,无比郑重地宣告,“你放心吧,我会捡垃圾养你的。”
“这附近有很多垃圾,我会努力捡捡打包卖掉,然后给你买饭吃。”
太宰治:“……”
她可真是个大聪明,真的。
阿铃是个行动派,说完这句话,她就起身准备出门捡垃圾。
太宰治嫌弃的直皱眉,还是拉住了她。
“太宰,怎么了?”阿铃回眸,目光很是关切。
“……去河边钓鱼吧。”
等她捡完垃圾卖掉,她应该都饿死了吧。
阿铃看了看自己干净的双手,“我不会钓鱼……”
“用你的异能力钓啊!”
“……哦。”
对了。
她好像是个异能力者。
和太宰一样呢,她喜欢这份特殊的一样。
半个小时后。
太宰治看着自己脚边那一堆活蹦乱跳的鱼,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几乎是瞬间弹射起步,跳到了一旁的石头上。
少年指着地上那一堆一眼都数不清具体数目的鱼,有些生气地说:“我可不管,阿铃自己吃完!”
“诶——?”
小姑娘吓得脸都白了:“我,我吃不完……”
最后她只能又把鱼放生送回了河里,给自己留了两条,还非常贴心的给太宰治留了三条。
嗯,太宰很瘦,他要多吃一个。
晚上的时候,阿铃和太宰治蹲在家门口点燃火团烤鱼。
阿铃很兴奋。
“电视里的冒险家,也是这么野外露营的。”
“哦。”
太宰治对此兴趣缺缺。
没得到想要的反馈,阿铃也就不继续分享了,她很清楚对方不感兴趣的事情,多说了只会惹人烦。
已经入冬了,天气很冷。
阿铃和太宰治离火堆很近,因为那温暖实在是,过于吸引人。
吃完烤鱼,阿铃把周围收拾了一下,跑过来和太宰治依偎在一起,一同望着面前流动的火光。
“太宰,火好温暖呀,明天我们也烤火吧,我怕冷。”阿铃说。
“靠太近了会被烧死的。”
太宰治的回答显得格外冷漠,又不解风情。
阿铃撇撇嘴,对他的回答不太满意,她别过头,不吭声了。
“哇,生气啦?”
太宰治十分新奇地看着她。
“对!”阿铃凶巴巴的。
“唔,那就气着吧。”
阿铃:?!!
“太宰过分,我不开心,你要哄我。”
“你以为自己是几岁……”
后面的话,太宰治没有继续说下去。
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是还不到一岁的小孩,嗯。
他变戏法般地,拿出来两颗糖果,摊开掌心在她面前。
“要吃吗?”
“是糖!”阿铃当然认识这个,手都伸出去了,她又矜持地放下,不忘本心,“太宰是要哄我吗?哄我的话,我就勉为其难地吃掉。”
太宰治想,她可真麻烦啊。
年纪不大,想得挺多。
“你这么认为也行。”
反正,他也懒得再费心思去做什么。
“好耶!”
阿铃欢呼一声,拿走一颗糖果,剥开糖衣塞进嘴里,捧着鼓起的脸颊,开心地摇头晃脑。
太宰治看着她,唇角无意识勾了勾。
十二岁的太宰治在某次入海体会到何为自杀后,就开始疯狂的尝试自杀的行为。
他是真心地想要死去,所以从不给自己留后路。
阿铃就这么捞他捞了两年。
太宰治似乎有点腻了,或许是不喜欢有个人一直阻碍自己的自杀,也或许是,他不想要再管这个麻烦了。
在某天早上,他说要去买早餐出门后,就没有再回来。
阿铃一个人在家里等了他一整天。
等到天黑,她才彻底认清现实,自己似乎,被丢弃了。
她跑到他经常会自杀的地方找他,别的地方也都找了,甚至连水里,她都忍耐着痛苦泡了好久,依旧没能找到太宰治。
他就像是人间蒸发,不曾存在过一样。
“太宰,太宰……”
你在哪里啊。
所谓家。
要有人家人在,才会被称之为家。太宰已经不在了,她也就没有家了。
她每天就缩在小黑屋里,不打扫,也不整理,甚至不吃不喝。
像是被遗弃的小动物。
直到某天,不知是睡觉时异能力失控,也可能是雷声轰鸣时,房子被雷劈了,反正,她从梦里醒来时,自己正处于被大火包裹之下。
烟雾缭绕,呛得喘不过气。
阿铃坐在房屋中央,抱着膝盖蜷缩着,完全没有逃命的念头。
……好难过。
她不想出去,被人捡走,再被丢掉了。
火势越来越大,周围几乎都是可燃物品,阿铃就这么静待死亡的降临。
可比火焰更先扑过来的,是她找寻了数天,都没能找到的人的声音。
虽然很微小,她还是听见了。
“——阿铃!”
太宰来接她了。
闭上眼睛前最后一个瞬间,阿铃露出了笑容。
醒来的时候,阿铃隐约听到太宰的声音,他似乎跟人起了争执。
“这不都是把我留下好几天的你的错吗?我的阿铃差点就死掉了。”
“哦呀?太宰君你也没有说自己还有一起生活的妹妹吧?说到底,太宰君你自身,都是我救下来的哦?”
原来太宰没有丢掉她啊。
自此,她才彻底安心下来,又陷入更深的水面。
狭小的医务室里。
一身黑衣的太宰治坐在病床边,垂眸望着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少女。
……几天不见,她变化好大啊。
太宰治勾着女孩黑色的发梢缠在指腹,脑海里全是最后看到的,她那双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眼瞳。
森先生也是因为这个,才以为阿铃是他妹妹的吧。
暂时——这样就好。
应该还会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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