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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爷为何这样——糖多令【完结+番外】

时间:2024-01-27 23:04:43  作者:糖多令【完结+番外】
  月月和明明一个掩鼻一个捂嘴,疑惑地看着围在身边的浓烟。
  一眨眼,有黑白三个模糊人形从浓雾中步履无声地走出,当人形完全现出,只见一人手拿勾魂锁,一手拿哭丧棒,还随有一个鬼力。
  是黑白无常来了。
  月月和明明了然,尖叫一声,在地上吓作一团,哭道:“啊啊啊啊,七爷、八爷饶命。”
  谢必安的目光,透过月月与明明,胶在百米外躺在地上的阿箩身上。范无咎面无表情,展开一个贴了黄符的布袋,说:“嗯,饶你们的命,所以乖乖的,自己钻进袋子里来。”
  范无咎发话了,月月和明明哪里敢不听,不乖乖钻进袋子里,待会儿就要吃疼,她们后悔不已,早知就不去吓唬那位神婆小李了,好好待在老巢里,没准就不会被七爷和八爷捉去地府里。
  她们抹泪擦涕,红着眼睛,一前以后钻进袋子里去。
  “倒挺听话。”范无咎满意月月明明的态度,从腰上抽出一根拇指粗的麻绳给袋子束好口,随后交给在一旁看热闹的二狗子:“二狗子,去吧,把邪祟送去地府。这两只邪祟有些狡猾,一不注意就溜之乎也,你自己注意一些,别让她们溜走了。”
  “好的,八爷。”二狗子的双手接过装有邪祟的袋子,范无咎说邪祟狡猾会逃跑,他怕邪祟从自己的手里逃走,把袋子牢牢地护在胸前。他可不能让七爷八爷白忙活一场。
  范无咎抹一眼原地不动的谢必安,正好抹见谢必安在摸袖子里的桂花糕。
  阿箩还没恢复记忆,谢必安就把阿箩爱吃的桂花糕备好了,真是比皇上还急。今晚收了两只邪祟,便再无其它任务,范无咎无事可做,起了打趣谢必安的心思,伸手讨要桂花糕:“小白,我有点饿了,你的桂花糕给我吃一块。”
  “呵。”谢必安冷冷瞟眼范无咎,“范无咎你是无常,无常的肚子不会饿,所以不用吃桂花糕。”
  “哦,那在地府时那只吵闹的小鬼也不会肚子饿,你干嘛还给她吃桂花糕。”谢必安的态度不好,范无咎气不过,攒一攒两条眉毛,捋起袖子就要抢夺桂花糕。
  谢必安悠然一个倒退闪开,小心地护住易碎的桂花糕,说:“她太吵了,只有吃桂花糕的时候才会安静。”
  “撒谎不打草稿,你就是偏心她罢了。”范无咎几次上前抢夺,谢必安几次躲开。
  你抢我闪了一刻,范无咎耗尽了气力,猫腰喘气,调侃道:“小白,你知道你这时候像什么吗?”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不似范无咎那般狼狈,谢必安气不喘,汗不流,背挺颈直,仪态万方,如常英俊潇洒。
  谢必安不想知道,范无咎就更要说出来,他站直身,围着地上的石头走上一匝,慢吞吞道:“就像一只护食的大狗子。”
  “……”谢必安左耳听右耳出,不凉不酸呵呵笑了一声。
  未把谢必安激怒,范无咎自己先怒了:“你家小女鬼半个月后才醒来,就给我吃一块桂花糕怎么了?搁你袖子里半个月,再香再甜的桂花糕,也都变馊了。”
  话说的有道理,谢必安思考了一会儿,回的话却和思考的东西不一样:“你说错了。”
  “我说错什么了?”范无咎的声音拔高三分。
  “阿箩不是小女鬼了。”谢必安认真地纠正范无咎话里的错误,“她是松州的神婆小李,以后是要我们一起收鬼的,不要这么称呼她,不礼貌。”
  范无咎翻了个大白眼,心道:自己叫她小滑头就礼貌了?
  ……
  阿箩昏迷了半个月,昏迷的这段时日,做了一个不曾断开的旧梦,宫殿里与地府里的记忆如潮水般一阵又一阵的涌进脑海里,记忆中人儿的模样,时而模糊时而清晰,但那着白衣之人的模样,从进入脑海里的那一刻就是清晰可辨的。
  在梦里阿箩张了嘴巴想出声说话,可是用尽所有力气,也没能说出一个字。
  那些记忆定在跳下投胎台的那一刻,随后梦里现出一片熊熊的烈火,阿箩大喊一声“七爷”,眼睛未剔,身子从榻上弹起。
  “终于醒了。” 谢必安早早就守在阿箩身边,听到她喊七爷,立即回了话。
  鼻端有桂花香味,阿箩剔开眼皮,眼珠子灵活转动,轮视周遭,眼珠子在看到谢必安时就不转动了,内里盈盈地掉了两行泪。
  人面重逢,感触倍增,阿箩流了好一会的眼泪,确定自己不是在梦中,方跣足下榻,雀儿投怀似的投进谢必安怀里。
  投进谢必安怀里,阿箩的眼泪也没断过,她一面哭,一面道:“七爷,呜呜呜,真的是七爷,阿箩不是在做梦呢。”
  必安双手背在身后,沉默不语,让阿箩静静哭上半刻,动转态度,声气也一转,道:“小滑头!谁许你弃胎改胎!害七爷担心。”
  “呜呜呜,七爷,阿箩好想你,阿箩好想七爷,阿箩不要忘记七爷。”阿箩侧着头,一只耳朵贴在谢必安胸口上,谢必安开口说话的时候,胸口震了震,看来有满肚皮的怒气。
  阿箩自顾哭着,也自顾高兴着,这时候哪里会在意谢必安的声气是凶还是柔。
第29章 【转世来】奴婢之命
  阿箩嘴里说着想七爷,肚子也发出响声,响声一阵一阵的。
  水米不沾牙许多日,凡胎肉体的肚子饿了就会响个不停,阿箩控制不住,离开谢必安的怀里,捂住唱歌的肚子,做出难堪羞涩之状。
  谢必安从袖内拿出一个包裹,包裹里面放有桂花糕,他塞到阿箩手里,说:“你哪里是想七爷,明明想的是七爷的桂花糕。”
  谢必安给了许多块桂花糕,包裹拿在手里沉甸甸的,阿箩眉开眼笑,暗说今日可以吃个饱。
  打开包裹一看,那桂花糕和在地府里时见到的不一样,今日的桂花糕有三层,中间一层不知夹了什么,颜色浅黄,看起来像夹了一层细腻的沙子。
  阿箩拈起一块来,神经兮兮地问:“七爷,这桂花糕怎么夹沙子?七爷,你就算恼怒阿箩弃胎改胎,也不能在阿箩最爱吃的桂花糕里做手脚啊,沙子矼牙,膈胸口,七爷你为何这样?呜呜……”
  阿箩醒后便载呶,一张嘴不停地质问谢必安为何这样那样的,话意里含有泼天的委屈之意,谢必安实在听不下去了,岔断她:“闭嘴,那不是沙子,是花生碎!”
  阿箩凑过眼睛再细看一番手里的桂花糕,肉眼看还是难辨那是沙子还是花生碎,索性咬一口来分辨。入口即有花生的香味,阿箩欣喜之色可掬,猥过身去吃桂花糕,边吃边折声说:“可阿箩以前吃的桂花糕不是这样的呢。”
  谢必安解释:“你以前是鬼,吃不了凡间的食物,吃的桂花糕都是用斛做的,现在是人了,不用吃斛做的桂花糕了。呵,七爷再恼你,也不会让你受伤。”
  斛是鬼魂能食用的食物,有酸甜苦辣咸之味,鬼魂吃起来香,可对阳间人来说,这些东西干巴巴如吃碎渣,一口也难以下咽。
  谢必安的目光下移,看阿箩跣足立地,不知地面生有阴气,触之易感寒,他拿出哭丧棒,往阿箩小腿处打一打,怒道:“把鞋子穿上。”
  阿箩吃得正酣,哭丧棒落下,她吓得嗷嗷乱叫。
  哭丧棒第一次只落在一条腿上,阿箩被打得单腿立地,单腿跳着躲避谢必安第二次的击打,记忆恢复第一日,她就有些怀念不穿鞋,可在空中自由浮飘的日子了,轻易如羽的身子,永远也吃不胖。
  阿箩把手中的半块桂花糕塞进嘴里,坐在榻沿慢吞吞穿鞋儿,穿鞋时回想梦中事,眼不回睛出了神,含糊道:“七爷,阿箩昏迷的时候做了一个梦,说阿箩以后要在松州帮助七爷八爷勾魂引魂呢。”
  会算命,还会勾魂引魂,这不就和当初的周神婆一样了。
  “嗯,你醒来的前一刻,原本在松州勾魂引魂的周神婆归西了,所以选你来接替。”谢必安说起周神婆的时候,眉宇间溢了些哀色。
  周神婆是被选中的神婆,阳寿比泛泛之人多一倍。谢必安和周神婆相识七万日,是朋友,也是亲人,她一归西,见惯生死的谢必安也有些难过了。
  神婆的阳寿长,生活却不正常,她们是人,但过的是地府的日子,要和阴物打交道,不管阴物有害还是无害,接触多了,身心多少会受到影响,日子越到后头,越是煎熬,有的神婆会慢慢变成疯子,晚年落魄至死。
  好在今世帮助无常勾魂引魂的神婆,下辈子会过上好日子,算得上是一种补偿了。
  想到这里,谢必安敛起了哀色。
  身为女鬼的时候虽然只和周神婆见过一面,但阿箩定然会记得周神婆这号人物,她在地府里收到的寓金银,是周神婆烧来的,嘴里吃的桂花糕,也出自周神婆之手,听到她归西的消息,阿箩心里泛酸,泣数行下。
  她们本无瓜葛,但因谢必安有了瓜葛,阿箩仿佛失去了一位要好的亲人:“阿箩来松州那么久,都还没去见过她呢。七爷,每个神婆都会恢复上辈子的记忆吗?”
  “嗯,有了前世的记忆,可以更好的与地府人通语。”看出阿箩的兴致不高,谢必安出言宽慰,“不用伤心,辛苦一百多年,她们归西后不用过阴间十八站,下辈子也会过得很好。”
  听到这些话,阿箩擦干眼泪:“啊……阿箩忽然想到,阿箩又成七爷的奴婢了,在地府当了一百年的奴婢,如今在阳间,还要当一百年,阿箩就是当奴婢的命。”
  阿箩语气轻松,主动把话题一转,打迫了死僵的气氛。阿箩的话每一个字都让谢必安有反驳的余地:“呵呵,七爷从未见过日日走大折儿,干了破事还要七爷来收拾善后的奴婢。这么看来,七爷更像是奴婢。”
  阿箩抬手摸后颈,讪讪一笑:“那是因为七爷心地善良,不打压阿箩,所以阿箩才敢走大折儿,说到底还是因为七爷好。”
  “说的可有道理了。”谢必安面容冷漠,拍了三声掌送给阿箩。
  自己搬石头砸了脚,还不能呼疼,阿箩觉得尴尬,露着两排牙齿在哪儿傻笑,还要给谢必安戴高帽子:“嗯,怎么说呢,那也是七爷教的好呢……对了,七爷我有一件事情想问你。”
  谢必安坐窝儿不想听阿箩在哪儿拍马屁,回:“快放!”
  “七爷你忒不文雅了。”阿箩嫌弃地看向谢必安,谢必安缩减言语,说了句快放,但完整的语句应当是四个字——有屁快放。
  “不说七爷要走了。”
  谢必安抬起一只脚假装要离开,阿箩赶忙喊住他,一口气把想问的事情问了出来:“七爷,那日着火以后,为什么七爷都不来找阿箩了?为什么阿箩还忘记了七爷。”
  不想阿箩会问这件事情,谢必安支支吾吾,眼神闪躲,最后拿出纸笔,放在阿箩面前应付过去:“写封信给柳树,就写你过得很好。”
  一惑未解,一惑又来,阿箩满脸疑惑接过纸笔:“为何?”
  谢必安回:“为何?因为你,七爷养了几千年的柳树,自残了。它屡托七爷寄声与你,问你想不想它,能不能去看看它。”
第30章 【魂魄散】恶魂邪祟(1)
  “啊?柳树妹妹它怎么自残?”
  一棵树怎么自残?阿箩的脑瓜子想不通。
  “不长叶子了,如果长了叶子就一片片自己摘掉,有时候还把新长出来的枝条无情折断。现在又秃又枯,没点颜色,实在没眼看。”
  柳树自残这事儿是真事儿,自残了有十几年,看样子是一日不见到阿箩,就会一直自残下去。
  柳树不仅自残,还常常故意吓人,一有鬼差路过谢府,它就从梦中醒来,低声抽泣:“你们还我阿箩姐姐,还我阿箩姐姐,呜呜呜。”
  哭得鬼差们个个心慌慌,再不敢路过谢府,现在连供养阁的鬼差也不敢上门送东西了,谢必安得亲自去供养阁取东西。
  吓人也罢了,柳树还天天跑到城门哪里打扰鬼差们检查批票。
  谢必安出府勾魂后,柳树大落落地移到城门那头等阿箩,见到过关的鬼魂,用树枝按住鬼魂的头或者肩膀,就问:“你好,请问你有没有见过我的阿箩姐姐。”
  问话的时候十分礼貌,但若说没有,它当场就嚎啕大哭,若说有,就眼红红的问到底,不放那只鬼魂去下一关。
  柳树的庚齿有一千有五,树干粗壮,随便一根枝条拿指头量摸,都有半折,行走在狭窄的阴街上,把鬼差们的路全遮了去。来到城门随处一蹲,也把唯一通往下一关的路口挡去。
  鬼差们拿柳树没有办法,只好把在阳间里上番的谢必安请了回来:“七爷,您家的柳树比阿箩还不见便,您要凶一凶它才是。”
  “不能凶……”谢必安回。
  鬼差不理解:“为何?”
  “等以后你有了伴侣,就知为何不能凶了。”
  “啊……好吧。”
  府里的柳树是牝树,阿箩是一只牝鬼,都是牝类,牝类只能哄,凶了她们,只会更闹腾。
  谢必安来到城门劝柳树离开劝了好久,柳树闭耳不肯走,还有在城门边长久扎根的想法。
  无计可施,谢必安问范无咎借来臂粗的勾魂锁,把柳树三环五扣了一回,而后牵狗似的,慢慢牵回府里。
  牵回谢府的途中,柳树好不情愿,挪三步停一步,停下来后哭哭啼啼问谢必安:“呜啦啦,呜啦啦。”
  它问谢必安阿箩何时死掉来投胎。
  阿箩永远也想不到她的柳树妹妹天天盼着她死掉投胎。
  谢必安对柳树的行为言语十分无语,说道:“你既喜欢阿箩,就不该盼着她死的。”
  “呜、呜啦啦啦,呜呜呜啦。”柳树哭得声音干涩颤抖,它说没了阿箩好孤单,就是想要阿箩在身边,还问谢必安为何不与阿箩成亲,成亲了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咳咳。”谢必安想起那本蓝本语子,耳根子翕翕发热,面对柳树的发问,一味胡支对,“你家七爷是无常,你一棵不成精的柳树,怎么那么多嘴。”
  之后的柳树一见到谢必安问阿箩什么时候死掉,口无遮拦的。
  死字在阳间是属不吉利之词,但在阴间有关生死之事,皆不需忌口,活在地府里人物,皆把生死当闲话来谈。
  柳树也觉得人死投胎不是坏事,谢必安与她说不通,三句甜,两句苦,扯谎骗道:“你乖一些,我就让阿箩给你写封信。再出府乱跑,再去吓人,七爷就再也不回来了,你以后就更孤单了。”
  柳树学了阿箩的倔性子,越发上头上脸了,哪里怕谢必安的威吓,摆甩一根树枝狂打谢必安的后背,对谢必安无一点恭敬之心:“呜啦呜啦!呸。”
  它说不回就不回,谁怕谁。还说因为谢必安有外四路的奴婢,阿箩一起之下才去投胎的,心里可怨谢必安没有留住阿箩,呸了一路。
  ……
  谢必安将柳树的一些事情说给阿箩听,当然,柳树嘴里一些涉及暧昧的言语,他转述的时候只字未提。
  提来扰乱心神。
  阿箩知地府的柳树妹妹如此想念自己,一时间有许多话想和它说,走笔就是三封信,最后画上画押,交给谢必安:“呜呜呜,原来柳树妹妹这般喜欢阿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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