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十心虚,但不妨碍他大喊冤枉,“怎么是我说的。”
“你只说是不是?”
老十见他咄咄逼人,气势汹汹道:“这事儿四哥怎么知道?”
“果然是你!”
老十见情况不妙赶忙跑了,边跑边道:“汗阿玛将我召进宫里,说你要跑到海外去,我当时为你说了不知道多少话!汗阿玛有旨意难道我能不听吗?”
“那你也不能将我灌醉了出卖我。”胤禟气得不得了。
老十躲在柱子后,“如果你是我你怎么办?”
“自然是跟你商量,然后一起想法子。”
“我有什么办法,汗阿玛说我要是敢和你串通,日后不许我上朝参政,你是有事儿做,这回在汗阿玛这里露了大脸了,我呢,你怎么不想想我。”
老九坐在回廊上,大冬日里的出了一身汗,“你母族身份高,自有爵位等着你,你怕什么?哪像我。”
老十冷笑道:“我也想做一番事不成吗?”
“那你想做什么?”
老十瓮声瓮气道:“我要是知道还用的着问你吗?”
胤禟累了,懒得同他说,决定先将银子送到宫里去,“你是不是还将咱们刮银子的事儿告诉了那些王公?”
“我?我什么时候告诉其他人了。”老十叫嚷起来,胤禟已经不相信他了,“他们现在在汗阿玛那儿告我的状呢,而且还将我的奇玩店给砸了。”
老十凑上来,道:“怎么会这样?”
“他们认定我们是在欺骗他们,能不生气吗?”胤禟狐疑地看着向他,“是不是你?”
老十气得不得了,自己为他忙前忙后不想得了这么一句评价,“是,当然是我!”
胤禟揣度他的神色,见他是真生气,道:“行了,我就问问。”
老十懒得搭理他,“早知道就不陪着你折腾了,什么也没捞着,反而得了你一通埋怨。”
胤禟道:“倒也不用再折腾了,反正铺子给人砸得稀烂。”他甩袖离开了。
老十越想越生气,从这日起再没有出现在胤禟家中,就连胤禩那儿也去的少了。
做事还被埋怨,谁爱做谁去做去,老十自觉委屈得不得了。
而那头康熙收了银子后,就将胤禟打发了,问他章程的事儿胤禟暂时还说不出,但是十分想要一个相关的差事。
康熙满口答应,将人撂在一边儿就不管了,等胤禟回过味儿的时候,抱着空空的银箱大哭了一场,闹得福晋侧福晋轮番安慰。
门外秦道然进来,将手上润色好的稿子叫给他,道:“九阿哥,稿子润豪了。”
自从得了大笔银子,胤禟顿时觉得这些都是蝇头小利了,怏怏的只道:“放那儿吧。”
秦道然打量他一眼,道:“阿哥这是怎么了?对了皇上之前说的叫阿哥读书习字儿的事儿,也该每日坚持。”
老九一听便头大,压根不想听他提起宫里的那位老狐狸,“行了行了别说了,反正我以后也不会在朝堂上走动了。学什么学。”
“书不可一日不读,阿哥若是如此的话,下次皇上问起,我便将近来阿哥沉迷奇谭怪志的事儿上报给皇上。”
“随你。”胤禟彻底蔫了,像一个脱了水的老冬瓜,往那儿一杵,半点鲜活气都没了。
秦道然生气,“阿哥也是成家的人了,日后难道不要教育子孙儿女吗?”
胤禟什么也听不进去,秦道然便道:“既然如此,我也没有什么用处了,留在这儿实在有负皇恩。”
胤禟听他还来劲儿了,“秦先生,你就行行好吧,我现在已经够难过的了。”
他去检视了铺子,里面的桌椅到不算什么大事儿,关键是现在那几个叔伯派了人在他铺子跟前吆喝,说他是专门骗人的铺子。
这叫他如何能忍,银钱上交了,结果连个响声都没有听到,现在议政的事儿也丢了,虽然他也不稀罕但到底面上过不去。
至少太子挨训的场面他就没有看到。
这么好的机会痛打落水狗,他却没有参与,实在是遗憾之极,还有十三,十三挨打他也没瞧见,这个汗阿玛和太子身边的得意人也有今日。
他什么也没落着,气得咬牙,“别叫我知道是谁弄鬼!”
作者有话说:
范溥拐卖妇女儿童之事为事实,他将拐卖的妇女供给过太子,太子偷偷翻看过查访此事的王鸿绪上奏给康熙的奏折,也暗中给范溥报信让其逃脱搜查。
王鸿绪对太子异常警惕,害怕到让康熙看了他的折子后能够返还给他,而康熙察觉到太子对他行动的掌握,也生出强烈的防备和忌惮。
其次阿山和噶礼给本地加税供太子铺排也为真。
另,历史中的“铁面包公”陈汝弼被太子陷害过,就因为直拒太子安插人手。
第111章 打起来打起来!
◎不愧是老四。◎
胤禟叫人去打听, 不想那些王公像是锯嘴葫芦,对着他们就是一同冷嘲热讽,唯一几个给面子的也只是叫他们好自为之。
老八只能劝说老九要不将银子还给那些人。
胤禟听了顿时负气道:“此事与八哥无关, 他们要是记恨我便记恨吧, 日后可别落在我手里,否则看我如何抄他们的家!”
这话将老八吓了一跳,“你疯了, 你有什么本事抄人家的家。”
怎么没有, 胤禟看得出来, 汗阿玛还是有一点意动的,日后若是真遇到什么贪官的, 他一定负责好好办理此事。
现在要做的事……是关店。
他修整些日子便去皇上那儿诉苦, 他不信他当真没下自己的十万两银子,那可是十万两啊,就是做西洋钟都要做好多日。
胤禛回府后, 命人将弘昀叫来。
弘昀不明所以, 到的时候打量了一下他的神色, 只见他盘着手串儿, 坐在桌后的椅子上,一边儿的弘时正蹲在地上画圈圈。
他最近与弘时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了,这是好事儿,至少感情深就不会那么轻易地舍弃他, 无论日后他是成是败。
“阿玛?给阿玛请安,阿玛吉祥。”
胤禛幽幽的目光朝他看来, 弘时蹬蹬蹬跑过来, 伸手叫要抱, 弘昀摸了摸他的头, 让他老实点儿,弘时不依不饶抱着他的腿,忽然坐到了他脚面上,大喊,“哥哥!”
“阿玛问事儿呢,不能不懂规矩。”弘昀说了一声,看向沉默打量他的胤禛,道:“阿玛叫儿子来是何事?”
胤禛道:“弘时,过来!”
弘时扭头看了他一眼,但是桌子太高,他瞧不见,弘昀道:“阿玛唤你呢,赶紧过去,不要不听话。”
弘时对胤禛还是怕的,起身走了过去,来到他身边儿,胤禛将他抱起来放在腿上,问弘昀,“你与老九关系密切,除了因为那几本书的缘故,还有什么原因?”
弘昀心里打鼓,难道西洋钟的事儿被发现了?他起初是害怕的,但是想了想觉得这也没什么,只要最关键的宅子不要暴露就成了,“我与九叔拜过堂。”
胤禛猛地望来,“拜堂?”
“设香案,拜天地,结成最仗义的叔侄。”
“……混账,拜把子就拜把子,什么拜堂。”
“还有呢?”
弘昀想了想道:“十四叔这几日替九叔传消息压着我写书呢,我写了。”
胤禛忍了忍,这事儿他知道,弘昀的书在京中流传看的人居然不少,他……也看过后面的情节,自然是知道。
毕竟他也好奇后面的事儿如何发展,只是不能叫他知道而已。
“还有呢?”
“阿玛不如提醒一二?”弘昀茫然。
胤禛想了想,用了和老爹一样的办法,“你怎么看出海一事儿。”
弘昀眼睛顿时亮了,“阿玛也想出海是不是,我就知道。”
知道什么知道!“我什么时候想出海了,你给老九说了什么?”
弘昀愣了一下,“我与九叔商议将来一同出海。之前在阿玛书房的时候,我看到阿玛瞧苏子的词时对‘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一句十分喜爱,在旁做了许多批注,儿子便想阿玛一定也想去海上瞧瞧,我问了许多江南沿海的事儿呢。”
胤禛对上他自豪的眼神,其中满是以与他同志向而感到欣喜,他心口莫名一堵,一时不知道给训斥他误解还是训斥他乱翻他的书,“你日后休要翻我的书。”
弘昀委屈道:“我那时候想阿玛,只能来书房看看,无意间看到的啊。”
弘时仰头,“阿玛,不要骂哥哥。”
胤禛瞧见小儿子的眼神,里面是孩子的黑白分明,纯澈无垢,“玩你的手指。”
弘时将手指塞进了嘴里,胤禛给他拿出来,看向弘昀,“我不想出海,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无非是向往自在惬意而已,你想多了。还有,你以为皇上会答应你出海,你觉得我会答应?你觉得旗人能出海?”
他越想越生气,怎么忽然就冒出来这样的想法,关键是胤禟那么大的人了,居然能被他一个小孩子耍得团团转,他实在费解得很,“无知小儿,也就是老九那个没脑子的跟你胡闹,他将想法告诉了皇上,现在皇上斥责他,不许他出现在朝堂上!”
胤禛恐吓他,免得他日后再瞎说。
弘昀果然眉毛蹙起,满是愧疚道,“是我对不住九叔,九叔真是一个敢作敢为,敢为天下先的人。”
“你还有脸说这样的话!你可知皇上大发雷霆要抓出撺掇他的人呢!”
弘昀一点也不怕,“我是小孩子,童言无忌,皇玛法知道了也不会多生气的,阿玛你不要担心。”
他满是安慰,懂事又体贴。
但胤禛莫名觉得他这体贴的话里带着狡黠,“你是不是故意折腾老九呢?”他也不是没这么做过,赵嬷嬷就是个例子。
弘昀一副懵懂模样道:“当然不是,我只是听传教士们说海外的故事,十分向往,那里有新鲜的学问,有大清的未来。”
“大清的未来?胡说!”胤禛怒道,“怎么敢如此狂言!果然是那些传教士将你教坏了。”
弘昀摇头执着道,“不,阿玛,那里有技术,儒士再多,士兵在多,可是面对成批量的枪炮,不过一具肉身。
我们对西洋一无所知,若只是闭关锁国对外一窍不通,百年之后谁知道他们发展成了什么模样,所谓师夷长技以制夷,应该博采众长,他人精通的我们也不能拉下。”
“用得着你耍小聪明,你对朝廷之事一无所知,你懂什么?你以为旗人为何不能随意出京。”胤禛一定要打消他的这个念头。
弘昀沉默了一瞬,“现在不行,那日后呢,日后说不准……”
胤禛冷冷道,“你最好打消了这样的心思。”
弘昀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固执,只能答应,他害怕连累的传教士都留不下了,“是。”
胤禛见他之前还执着,可是这才眨眼的功夫就放弃了,不免太快,以为他像写书一样阳奉阴违,道:“你到底从何处生了这样的心思?”
“我问过师傅,师傅提到明末的时候,我们就是用长枪火炮打开了明的大门。这就是技术在武器与军事中的运用,枪有一个好处就是减短了士兵的训练,未及时刻只要有枪,拿着枪就可以上战场。大大减少了平日训练的时间。”
胤禛眼神深邃,“这是傅敏告诉你的?”
“这很好推算,阿玛我也想要一个。”他眼睛里都是憧憬。
胤禛凝眉不同意,“你把武艺先学扎实在说。”火铳,对小孩子来说还是太过危险了点。
弘时仰头,“我也想要。”
“你想要什么?”胤禛低眸瞧他。
弘时怕怕的,声音低了下去,“要哥哥。”
“鹦鹉学舌,别人说什么你就说什么。”
弘昀笑道,“小孩子就是靠模仿学习说话走路做事,他年纪还小,阿玛勿怪。”
胤禛斥道,“我儿子我抱怨一句也不行,用的着你这么为他开脱?”
“是是是。”弘昀笑道。
胤禛不喜欢他与李氏对弘时过分的宠溺,甚至有时总叫他觉得他仿佛是个外人似的,这份不信任,他十分不喜。
“火铳的事儿日后再说。”胤禛沉吟一瞬道,至少等到他箭术精湛后再说,不能想要什么就满足什么,这样日后满足不了岂不是要对他生出怨恨,“等你武艺精湛了,功夫底下学扎实了,我可以同你皇玛法要一个。”
弘昀立刻喜上眉梢,“是,儿子多谢阿玛。”
“出海的事儿……”
“儿子不提便是。”弘昀干脆道。
“嗯。”知道就好,他的儿子怎能去海外那蛮荒之地,到处都是红毛怪,而且他不是说要当将军来着,怎么想一出是一出,没有恒心如何能成就一番大事,胤禛道,“那些传教士上课,我非叫人盯着不可,看看他们撺掇了你什么。”
弘昀失笑,道:“阿玛倒也不至于,我现在学会说他们说的话了,阿玛要听吗?”说着不管他想不想听说了几句。
胤禛一句也没听懂,他知道俄文和一些拉丁文,但是现下他说的这些他一句也听不懂,还是夸了几句,“不错,不错。你喜欢学那就学吧。”
弘昀道:“好,阿玛说了,我自然要好好学的,日后说不准我也能当个翻译呢。”
胤禛失笑,“整日里就知道瞎说,怎能一有点成就便挂在嘴边呢。”
弘昀嘿嘿一笑,道:“我日后一定改,不过是给自己一点信心罢了,也与阿玛逗逗趣。”
胤禛招手,弘昀上前,胤禛将他揽在怀里,沉默了一瞬,意味深长道:“去同你额娘说一声,她……要我做的事,我快要做到了,也一定会做到。”
“是太子……”弘昀好奇。
胤禛眼中是警告,不许他说出,弘昀拱手,“是,儿子傍晚就告诉额娘。”
胤禛略略笑了笑,道:“明儿再去同她说,今晚上,咱们父子三人一同吃个饭。”
弘昀应声。
——
越是临近年关,康熙愈发暴躁,无他,刑部还有老八审问了不少东西,康熙看着太子在江南耗费的财务,以及嬉游的无状,愤怒不已,他不仅在花船上流连,甚至接受了阿山贡献的妓子,铺排浪费,纵情享乐。
被抓到的范溥竟然以一个知州的身份进行人口的贩卖,屡屡为胤礽筹谋,从未劝谏,外间匪类如此,实在该杀。
康熙一口气卡在喉间,怎么都上不来,索额图倒台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太子有种种劣迹,但为了顾忌他的颜面,他还是选择了宽大处理。然而事实证明他错了,他亲手养大的孩子骄纵恣睢到了这个程度。
他不免想到从小给他寻师傅,教导他参与政事,给他安排服侍的大臣,许他将内务府当做自己的私有一般取用随意。
他怜惜他自小失母,处处想着补偿,可没想到他长成了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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