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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本以为他是随意找的一家店。
直到看见正中央恭敬跪伏在地的三只鬼，才意识到他是有备而来。
为首的是老熟人。
新上任的上弦之二童磨。
而跪在他身后的，则是你没见过的两只鬼。
他们非常虔诚。
叩拜的身子压得很低。
从你的角度，只能看见他们毛绒绒的头顶。
童磨做惯了神棍。
讲话前，习惯性一连串让人头皮发麻的阿谀奉承，听得鬼舞辻无惨直皱眉。
在鬼王耐心耗尽之前，才终于吐出自己的真意。
“这两个孩子，很有做鬼的资质。”
“虽然才刚刚变成鬼不久，不曾位列鬼月，但却已经有了杀掉柱的实力，轻易杀掉了来到游郭的猎鬼人。”
说着。
童磨直起身。
露出捧在怀里的死人头，敬献于前。
你不着痕迹后退一步。
将自己藏在鬼舞辻无惨身后。
脑袋深深埋在他背上，不去闻空气中腐烂血腥的味道。
童磨端正跪着。
身体却在孩子气地左摇右晃。
语气也是散漫欢快，没一刻有正形。
“因为我的缘故，害得您的上弦之位出现空缺，我一直很愧疚，就想着引荐两个人，弥补过失。”
“在得知他们杀掉柱后，我就立刻赶了过来，确认消息真实无误后，便一刻不停地上报给您了呢。”
“真心希望他们能得到您的认可。”
鬼舞辻无惨很是无所谓。
梅红色的眼珠微微眯起，将他们审视了一遍。
很快发现他们与其他鬼的不同，乜斜了眼搁他身边装死的你：“……二位一体？倒是新奇。”
如是说着。
他直接给二鬼赐了字。
并按照自己的喜好，给他们改了名。
“妓夫太郎，堕姬，以后，要变得更强、更残忍，将所有来到此地的猎鬼人统统斩杀，更好的为我所用。”
“是！”
兄妹异口同声。
以得到鬼王的认可为荣。
毫不犹豫献出真心，身体都因为跟鬼王搭上话而兴奋发抖。
但——
“不太好吧？”
你忍不住出声。
从鬼舞辻无惨身后探出头。
瞧着明显是被传销洗脑的傻瓜兄妹，哪怕知道他们是已经单独猎杀柱的恶鬼，但还是没控制住内心过于旺盛的正义之心。
“童磨说他们才刚刚变鬼不久，那就证明她现在依旧还只是个未成年……哪有让未成年少女待在游郭的道理？”
“无惨，你把人变成鬼，我也不说什么了，但你应该还不至于没用到，让一个未成年给你当马前卒吧？鬼月们那么多，为什么非用未成年不可？”
“我们是自愿的！”
鬼舞辻无惨不虞皱眉。
他还没说什么，跪在地上的六妓夫太郎就已经直言不讳道，“是无惨大人救了我妹妹，也是无惨大人给了我们新生，赐予了我们保护自己的能力！”
“为无惨大人做事，我们兄妹的荣幸！”
“就是说啊！”
堕姬也毫不领情。
仰起头，那双漂亮的眼睛满是锐利锋芒。
她极其不悦地瞪你，好似你是什么恶人，正在妄想夺取属于他们的恩赐一般。
刀子般锋利的目光上上下下把你打量了个遍，语气蛮横又恶劣，“你为什么要来多管闲事？明明长得不好看，实力也不强，甚至都不在鬼月行列……凭什么这么没用的你，却能离无惨大人那么近？”
你：“……？？”
“扑哧——”
童磨没忍住笑出声。
被你狠狠一瞪，才非常没诚意地跟你道歉，“啊，抱歉抱歉，没有说你不好看的意思，”
鬼舞辻无惨也不出声地笑了。
以“看吧，别人都说我对你很好”的表情看你。
你那叫窝火。
心中怨气翻涌。
出手快如闪电，精准剜出童磨眼珠。
在他矫揉造作的呼痛声中，擦干净眼珠上的血迹，放入手腕上的十八子里，努力盘着，平复心中怒意。
“想知道原因吗？”
堕姬点点头。
妓夫太郎感知敏锐。
一把将自己妹妹护在身后。
被抠出眼珠的时候，没有反抗。
“哥哥！”
堕姬大惊。
下意识就要跟你动手。
却被很快就恢复的妓夫太郎摁下。
“为什么啊哥哥？！”
“她伤害了你！而且还抠出了你跟童磨大人的眼珠！凭什么啊！她明明那么弱、那么丑，我们为什么不能向她讨回公道？！”
堕姬尖叫。
她被保护得很好。
哪怕出生游郭底层罗生门，也养成了不吃亏的性子。
现在都变成鬼了，还得到鬼王认可，成为上弦之六，却还被不如自己的鬼如此欺辱，当时就受不了了。
哪里还管得了其他什么，蹦跶着就要过来恁死你。
鬼舞辻无惨袖手旁观。
童磨自然更是当乐子看。
你笑了。
果然是个熊孩子。
都分不出好赖的……
你缓步上前。
迎着她怨恨的目光。
一把捏住她下巴，用力向上抬起：“因为老子是他爹！”
此话一出。
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新任上六们下意识瞧向鬼王。
却见他只是冷着脸，并没有恼火地一巴掌拍死你，纷纷难以置信到石化当场。
“还跟我讲公道？”
“老子就是公道本身！”
“亏得你还是个小孩子，不然，就凭你敢这样跟我说话，我就会把你眼珠子也抠出来，搓成精灵球，生吞下肚！”
说是这样说。
但你其实并不是个合格的爹。
你管不住鬼舞辻无惨，自然也约束不了堕姬。
你试图纠正堕姬。
压着她吃点正常的东西。
想要她成为一个稍微正常点的鬼。
就算做不到，也希望她能先安安分分长到成年。
可天不随人愿。
平日里见不到的猎鬼人，也不知怎得，时不时就一个接一个过来冒头。
下场自然也是显而易见。
死无全尸。
成为鬼的口粮。
鬼舞辻无惨吃了个饱。
从外面推门而入，解开弄脏的衣物，随后一丢。
乜斜着你耷拉着脸，半死不活伏在窗格上，难以言喻的愉悦涌上心头。
“想救就去救吧。”
鬼舞辻无惨优雅翻阅书籍。
半靠在燃着一豆烛火的矮几上。
好像不是身处鱼龙混杂的游郭花街，而是在城池居室，“反正，你是最喜欢跟我唱反调的那个，总是会在莫名其妙地地方优柔寡断……我总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总是教训你。”
你原本不想搭理他。
奈何他说话净会气人，当即无语撇嘴冷哼。
“骗鬼呢！”
你烦躁地打个滚。
趴在地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闷头躺尸，“说得好像自己很大度，可实际上，你的丑陋内心早就暴露无遗了！”
鬼舞辻无惨：“允许你背叛，还不够大度？”
你冷笑：“光允许有什么用？有本事别来妨碍我，让老六他们也给我让条路出来啊。不然，你说你妈呢。”
鬼舞辻无惨：“……要求真多。”
你没再吱声。
只举起一只手，冲他比了个中指。
他不可能允许你救出猎鬼人。
大概率就是猫抓老鼠戏弄你一番，再在你无能狂怒的痛苦中，把他们一个个恁死。
别说他是鬼王，就算是只有上弦之六出手，都够你喝一壶的，根本没有从他们手里救出他人的实力。
这点自知之明，你还是有的。
最后——
你只好放弃。
摸着她毛绒绒的发顶。
瞅着她那张美丽桀骜的脸，不停叹气：“要不然，你跟我走吧。”
“你才刚刚成年，那些血腥的杀戮，都可以用‘你还是个孩子’掩盖过去……堕姬，现在停手，你还可以有未来。”
堕姬不快皱眉。
但她很听哥哥的话，没有拿难听的话喷在你脸上。
身体却很诚实地甩开你的手，不给你摸，蛄蛹蛄蛹爬到自己哥哥身边，紧紧抱住他，冲你做鬼脸。
你：“……”
【行叭。】
【我也觉得不合时宜的助人情节，跟我生性爱贴贴的鬼生准则不搭……都是鬼了，自然应该尊重他人命运，享受缺德鬼生！】
念及此。
你默默站起身。
最后看了眼不分彼此的上六兄妹，盘着手里的鬼月十八子，毫不迟疑踏入无边夜色。
“我会保护自己的妹妹，不被任何人伤害！”
身后隐约传来妓夫太郎的声音。
可你再也没有回头。
无惨，脸色苍白得好像命不久矣……的的确确是个小白脸。
第88章
没品的东西
众所周知：
你方向感不太好。
自个儿上路的时候，经常迷路迷得妈不认。
所以，之所以会跟躲在山里玩过家家游戏的绫木累相遇，纯属偶然。
夜色沉黯。
山间弥漫着浓郁的山岚。
树木草叶上挂满晶莹的水滴。
穿行其中，衣物吸饱了水汽，沉甸甸缀在身上，身体的热度被一点点带走，饶是你，也不由得打了个摆子。
视线受阻。
等你察觉到身上痒痒的时候，低头一瞧，露在外面的肌肤、发梢都已经缠满挂着水滴的蛛丝。
很恶心。
你膈应死了。
浑身上下应景地爬满鸡皮疙瘩。
强忍不适，拼命把那些黏糊糊的东西揪掉。
然而。
四周好像被蜘蛛占据了。
目之所及，到处是悬挂的蜘蛛网。
“你也是鬼啊。”
就在你犹豫究竟是一把火把它们烧掉，还是识相后退，另寻出路之时，身后忽的传来一道略显稚嫩的声音。
你环视一周。
左左右右前前后后都没有人。
直到——
“要不要成为我的家人？”
“跟我缔结绝对无法斩断的羁绊，一起在这里平静幸福地生活下去？”
你仰起头。
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出现在的少年。
他踩着蛛丝。
稳稳站在半空。
年纪不大。
身形矮小。
头发面容皆白。
就连绘着蛛网纹样的和服底色，都跟他的脸一个色。
明明是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偏生搞得自己一副死人脸，低垂着阴郁不详的鬼目，眸光凉凉。
乍看上去，不像普通鬼，倒像是鬼舞辻无惨背着你搞出来的私生子。
你想了想。
冲着他招招手。
示意他到你跟前。
绫木累跳下来。
动作轻盈至极，无声无息。
大概是觉得你同意了，他不再摆出别人欠了他二五八万的模样，微微一笑，伸手朝你的脸抓过来，嘴里也开始说着温柔的话：
“别害怕。”
“从今往后，你就不再是孤零零的一人了。”
“唔，你就做我姐姐吧，我们是一家人，我们会一直一直平稳且幸福的生活下去，不被任何人打扰……”
“啪——”
你抬手就是一嘴巴子。
在他骤然冰冷怨恨的目光中，冷笑着给他抽了个对称：“你这是什么眼神？！”
你揪住他衣襟。
毫无怜悯之心地把他拽到跟前。
乌玉般的眸子眯起，不善俯就着眼前的小屁孩。
原本重重亲吻他脸颊的手心，一下一下地拍打着他僵硬的脸庞，不虞挑眉：“姐姐我啊，很不喜欢弟弟你看我眼神。”
“既然要做我的好弟弟，那就应该有个好弟弟的样子，不是吗？”
“姐姐让你打狗，你就不能撵鸡；姐姐让你上房，你就不能揭瓦；就算姐姐心血来潮，让你去太阳下晒死，你都应该满足我的心愿，惨叫着让我听个欢喜。”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我只是教训教训自己不合格的弟弟，你就搁这儿跟我甩脸子。”
“一想到，你嘴上说着爱啊、羁绊啊、家人啊什么的，可实际上，却只是骗人的鬼话，我就无比愤怒！”
“忍不住就想抠出你的眼睛……”
这样说着。
你抬手拂开遮住他左眼的白色头发。
纤细的手指刺入眼眶，在他吃痛的惨叫声中，一点点抠出那颗刻着“下伍”的眼珠。
鬼月十八子顺着白皙手腕垂落。
每一颗都刻着鬼王赐字，散发着令鬼心惊的威慑力。
尤其，是中间那颗梅红色猫儿眼般眼珠。
虽然没有刻字，但却仿佛还具有暴虐的生命力，只是不经意对视一眼，可怖的压力就让人心惊胆寒。
绫木累半跪在地上。
捂着鲜血淋漓的眼眶。
大口喘着粗气，将已经来到你身边，想要把你切成碎块的蛛丝瞬间撤去。
“这才对嘛。”
你笑吟吟。
很欣赏他的识时务。
居高临下摸着他的头，“跟姐姐顶嘴，还妄图跟姐姐比个高低的坏弟弟，可没有活下去的必要。就算你还只是个未成年，姐姐我啊，都会毫不犹豫砍掉你的头，送你重开。”
至此。
你成了姐姐。
还是那种很特别的姐姐。
你跟着绫木累去往他的山间驻地。
看不上他席天慕地的生活态度，就指挥着他搭建木屋。
总是在一旁指指点点不说，还强迫他把木屋整成成自己喜欢的样式。
这还不算完。
每日打扫清洁，也统统都让他来干。
反正他的血鬼术跟操纵蛛丝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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