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头抵着,发丝交错。
小老虎压在毯子上,呼呼大睡。
“五虎退……?”
似乎一点伤痕都没有。
一期一振难以置信地确认了几遍:真的不是错觉。总是令他非常在意的胆怯的弟弟,坚强地在危险的异世界生存了下来,还有所成长!
他后知后觉地望向花子。
难道……真的是审神者保护了弟弟?
“狐之助。”
他晦涩地说:“你的录像呢?”
狐之助:……
加班!又是加班!
刚刚加完班,这群人到底有完没完——它克制住了一切情绪,瞥了下两个孩子,默默地叹了口气。或许额外的工作,偶尔也是有意义的。
它在远离房间的地方播放了录像。
两振刀用N倍速浏览了一夜。
直到太阳升起,加州清光才伸了个懒腰,笑着说:“这下安心了吧?五虎退一直都健健康康的。”
倒是他的花子。
他郁闷地瞅了瞅漏风的房屋:都流血了,真的没问题吗?应该去医院检查一番的。
“……嗯。”
一期一振抿起唇,眸光晃荡。
他有些茫然。
这份茫然,源于他的记忆。他跟弟弟——骨喰藤四郎——类似,都在一场大火后,丢失了曾经的自己。当他化作人形,迎来的就是无尽的地狱。
他知晓的所有事物,都披了层血色。
即使信浓一次次地告诉他,“大将”是很温柔的孩子,他也并不清楚,什么样的人,才会被称作“温柔”……此刻,他才真正地有了模糊的概念。
加州清光打量着他。
少年询问:“所以,你还憎恨着人类吗?”
“……”
一期一振沉默了几秒。
“不是憎恨。”
雅致的语调,宛若高山清泉。
刀匠赋予了他历史,时之政府塑造了他的人格。但他的所见所闻,都在摧毁他的优秀的品性。
晨光熹微,朦胧地倾洒于树林,勾勒着山水。他伫立着,与这灿烂的春色格格不入。
他的名字,象征着他是粟田口吉光一生中锻造的唯一的太刀。一期、一振,珍贵的存在,国家的名物,博物馆的藏品。
然而。
他记得的,仅仅是弟弟们。
仅仅是在第二任审神者的残暴之下,总是哭泣着、恐惧着,哀嚎着碎掉的弟弟们——除了“失败的兄长”之外……他是谁?
青年垂着眼睫,温声道。
“我只是。”
“不知道该如何接纳这个世界。”!
第39章 晋江
……这是?
“……早上好。”
两人相对无言。
花子悟了。
“一期哥……”
他有些紧张。
一期一振哑然。
他笑着慨叹。
“五虎退。”
打扰他们的重逢。
“……诶?”
“家人”吗……
一期一振沉默。
他终究没再开口。
他拖长语调撒娇。
他端详着几人。
的差距实在太大了。
他克制着好奇心。
他没白管家务事。
是个笨蛋小孩子。
“这个。”
度降低碎刀的风险。
“谢谢你。”
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嘶。
“叮铃——”
“叮铃——”
……好温暖。
要窒息了!
一期哥!
第40章 晋江
……真糟糕啊。
花子开始高烧。
……有用的事。
信浓:QAQ
“大将能看见!”
……
现出任何明显的倾向。
……
他心不在焉。
有选择放弃。
烛台切光忠:……
“我重做一份。”
……
花子趴在窗台边。
小夜在喂马。
太远了。
她看不清楚。
马匹咀嚼的样子可爱。
她弯了弯眸子。
“不难受了吗?”
“但是。”
“……”
笑面青江愣了愣。
他的唇瓣翕动。
……说不出口。
……嗯?
他忽然失语。
他懊恼极了。
烛台切光忠:……
两振刀都自闭了。
“咚咚。”
“关于审神者。”
第41章 晋江
这是一座多灾多难的本丸。
他们并不幸运,迎来了两任糟糕的审神者。活下来的刀剑付丧神们都有各自的伤疤——但他们遇到了一个同样倒霉、饱受嫌恶的小姑娘。
于是相交的线转向新的起点。
三日月宗近一直观察着本丸内的变化。
即使在最晦暗的时期,付丧神们依旧会照顾他这个不擅长杂务的“老爷爷”,所以他也由衷地希望晚辈们踏出过去的泥潭。
比如烛台切光忠和笑面青江。
他暗自叹息。
粟田口一派的悲剧,是源自上一任审神者。而这两振刀的牢笼,却是由责任感、愧疚打造的。他们把“抛弃同伴去远征”看得太重了。
真是令人苦恼。
笑面青江表面轻浮,实际上认真又温柔。烛台切光忠本身就靠谱。这些特质是他们被选为“领队”的原因,也是他们摆脱阴影的障碍。
破碎的刀剑们,可不想要他们陪葬啊。
三日月宗近等待着合适的时机。
直到两振刀在“放映会”上展露出了动摇:他们总是担当着“保护者”的身份。保护新刀、保护鬼杀队的低级剑士、保护普通民众……
过于强悍,才渐渐忘记了。
被“主公”珍视地擦过刀身的滋味。
明明是那么弱小的人类孩子——弱小到会轻易地被抢走头套、被肆意戏耍,被欺负得悄悄擦眼泪——却愿意为了自己的刀,咽下一切惊惶。
她是一棵会在阴雨天伸出细嫩的枝叶,努力地替他们遮挡簌簌的雨水,陪他们等天晴的小树苗。
并不是仅供观赏的花。
她会是一位优秀的主公。
但他们相遇得太迟了。
迟到他们早已望不见前路,只有麻木地执行任务,才能从那浓烈的负罪感中获取喘息的资格。唯有地狱,才是他们的归宿。
“三日月。”烛台切光忠没有让开门,“如果你是来当审神者的说客的,那就请回吧。”
果然……好倔强。
三日月宗近的眉眼含着笑意,语气轻松地转了话题:“既然你们不肯聊。帮我一个忙怎么样?”
烛台切犹疑:“什么忙?”
“是时之政府的任务。”三日月宗近故作烦扰,精致的五官间添了些愁绪。他面不改色地瞎编:“你也知道,暗堕本丸,是要经过评估的。”
烛台切光忠郑重了起来。
事关同伴的性命,他不敢马虎,急切地追问:“是评估碰到什么麻烦了吗?我跟笑面的表现不够好吗?要怎么弥补?”
“……”
三日月宗近的良心痛了一秒。
“只是缺了些资料。”
青年的眸子微弯,月纹盈着星辉:“明天,你们要去采访本丸的刀剑们三个问题。‘对审神者的印象’‘对你们两个的印象’‘对未来的期许’……这个采访影响着我们本丸的存亡,我思来想去,只好交给你们两个了。”
本丸的存亡——
这几个字一出,两个晚辈瞬间不敢质疑了。比起无意义的困惑,当然是本丸最重要!
三日月难道会拿本丸骗他们吗!
烛台切认真道:“请放心。”
“啊,对了。”三日月宗近敲了敲掌心,一副刚刚才想起来的恍然大悟的模样,“明天采访完,记得立刻去审神者那里填写表格噢。”
烛台切点头:“好的。”
收到了如此关键的委托,两振刀放弃了继续制定疏远审神者的计划,准备好好睡一觉,免得明天无精打采的、做不出让时之政府满意的文书。
……
听到了青蛙的呱呱声。
他们的房间临近池塘。自从审神者输入了灵力,本丸里的小动物就逐渐增多。
烛台切光忠起身,推开窗户。
深紫色的蝴蝶停在窗沿上,被他的动作惊走,扑棱着翅膀,在清晨的阳光下划着空气,慢悠悠地飞往新修建的花圃。
他忍不住笑了笑。
算是个好的预兆吧?
因为是要采访全本丸,无意识地感知起了细微的事物。他之前都没发现,自己的房间附近住着那么多漂亮的小生命。
他出发去厨房。
去的路上,他们采访了小夜。
“是哥哥。”不善言辞的男孩垂着眼帘,闷闷地回答,“宗三哥不在。但是,有你们、有花子。等待的日子,变得没那么痛苦。”
他仰头:“谢谢,你们。”
笑面青江牵着他,心脏酸涩。
他们在鬼杀队的据点中有过争执。回来之后,大人们认为“替代不了真正的左文字”,并不奢求小夜的报答。毕竟是他们丢下了本丸的同伴。
然而,他们似乎给予了小夜慰藉。
“未来的期许……”小夜指了指庭院,“信浓告诉我,樱花快要盛开了。想要与哥哥们、花子、朋友们,一起看樱花。”
笑面青江揉了揉他的蓝发。
“会的。”
“宗三很快会来的。”
采访进度:(1/12)
在厨房遇到了加州清光和压切长谷部。
两个人正在讨论花子的病情、适合当早餐的食物。瞄到烛台切光忠,两人的眸子齐齐一亮。
“你终于来了啊!”
烛台切(扶额):……
他熟练地接手了厨房,顺带采访。
小夜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笑面青江则握着纸笔,仔细地记录他们的交谈。
“印象?期许?”加州清光翻着碗筷,随意道,“对你们的印象,是有担当的伙伴。将远征部队打理得那么好,带回了那么多物资、钱——真了不起。”
两振刀都怔了怔。
笑面青江:“了不起?”
“嗯。”
加州清光摆好碗筷,忽然警惕:“我才不会再夸了。绝不可以让你们抢走‘花子最喜爱的刀’的位置!下一个问题!”
“审神者……是会珍惜我的孩子。不过,偶尔会想,她再多珍惜自己一点就好了。不管是生病还是受伤,我都会非常头疼啊。”
“未来,也这样爱惜我吧!”
笑面青江却没有任何反应。
他的异瞳内掠过翩跹的浮影,修长的手指停在了“了不起”三个字上,落下的长发搭着肩膀。
他若无其事地抿唇。
“抱歉,能重复一次吗?”
加州清光:……
他顶着加州清光的死亡射线,默默记录完,便转向压切长谷部——不知为何,青年的表情晦涩难辨,静静地盯了他们半晌。
“特别坚韧。”
压切长谷部的气质蓦地沉淀下来,不再是干劲十足地喊着“主公”的热情姿态,而是一种通透的、排除了所有踟蹰的镇定:“于我们刀剑男士而言,逃走比战斗更需要勇气。”
“接纳新的主公也是。”
他拍了拍笑面青江的肩膀,隐约明白了时之政府安排这两振刀采访的含义:“支撑到现在,已经足够了……多接触一下我们的主公吧。”
……
采访进度:(3/12)
两振刀委婉否决了“接触审神者”的提议,写下了长谷部想成为主公的第一直臣的愿望。
粟田口一派正在樱花树下野餐。
连药研藤四郎、厚藤四郎都被弟弟们拽出了房间,恹恹地躺在樱花树下,望着一个个花苞、树叶间漏下的和煦的日光。
小短刀们兴高采烈地接受采访。
“印象?那个……远征期间,辛苦你们了。”信浓藤四郎不好意思地嘟囔着,“我们不了解本丸的遭遇,顶撞了你们,对不起。”
他忍了忍,还是小声叭叭:“但我不后悔私自去见大将。我们初遇时,她就帮我处理了伤口诶。”
……
一句句的感谢被写下。
负责记录的笑面青江近乎茫然地注视着纸张上的字迹,仿佛突然间不认识自己的笔划。他本以为,他跟烛台切光忠的严厉,是会被讨厌的。
“我、我看到了!”
五虎退抱着小老虎,金眸湿润,怯怯地开口:“你们,为小夜挖的花圃。种下了许多种子。小夜说,你们安慰他,花长出来后,正好能送给再次来到本丸的宗三左文字。”
“你们,跟一期哥一样。”
“是很棒的哥哥。”
一期一振关注着两个较为自闭的弟弟的状态,抽空补充:“所以,远征部队的队长是你们两个,真的让我松了口气——辛苦了。”
……
难以置信。
他们收到的,并不是关于“逃兵”的责怪,并不是关于“蛮横大家长”的吐槽。本丸的每一个人,都发自内心地认可他们的价值。
甚至连山姥切国广,都红着耳垂,缩在白布下,吞吞吐吐地表示“是你们替我承担了许多,我才可以自我放逐……总之,万分感谢”。
最终,他们走到了审神者的房间。
尚未康复的花子趁着天气好,坐在廊道上晒太阳,苍白的面容在日光的勾勒下,多了些生气。
她捧着儿童读物,卷翘的睫毛垂着,在琥珀色的眼睛里投下浅浅的倒影。
守着她的狐之助昏昏欲睡。
听到脚步声,她抬头。
是烛台切先生和笑面先生!
她虚弱地咳了咳,匆忙地掏出一封信:这是三日月宗近昨夜拜托她转交的。
除了信,还有几个动作。
她不怎么理解,但既然是三日月先生的委托,那她会一丝不苟地完成的。
“……这是?”
烛台切光忠接过信,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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