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多余了。”齐蕴提步向前,留下一句, “景小姐再擅作主张靠近朕,休怪朕不念恩情。”
这算是最温和的警告了。
景盈心里凉了一截,其实,她也不想来此献丑,是太后给了她暗示,她来不是,不来也不是,最后还是顶着触犯龙颜的风险来了,看来,是多余了。
帝王眼里只有周染宁,再容不下其他女子。
景盈不是没有听进去太后的话,只要隐忍几年,等帝王厌腻了周染宁,就能轮到她,可她是聪明人,明白强求不来的道理。
她对着黑夜笑了一声,觉得自己也算通透,不致于为了一个不可能实现的奢望,搭进自己的一辈子,帝王万般皆好,却心有所属,并非她的良人。
罢了罢了,何必强求。
齐蕴回到燕寝,照常沐浴,被景盈这么一闹,更为想念远在东陲的那个女子。
“宁儿……”
他靠在池壁上,痴痴念着那人的名字,一想到曾与她在这个池中鸳鸯戏水,身体就起了异样。
真够…重欲的。
他捏捏眉骨,失笑一声,阖眼仰靠,不知不觉睡着了。
巡逻侍卫的猎犬不知怎地,忽然仰头长喔一声,类似狼嗥,生生撞入了齐蕴的梦境。
梦里,他一身狼狈,跪在雪地里。眼前的女子美如西子,慢慢弯下腰,亲吻他的眉间,唇瓣柔软炙热,熨贴了他的心。
忽地,他感到心脏在剧烈跳动,梦境破碎,猛然惊醒。
“小宁儿!”
那个已经遗忘的称呼,几乎是脱口而出。
他从未这样唤过她……
齐蕴眉宇凝重,深深吐出一口浊气,轻轻念道: “是齐小乖吗……”
数日后。
缃怀女侯归城,百姓们挤在街道两旁,妇人们提着花篮,冲她撒花。
周染宁觉得恍惚,当年随父出征凯旋,也受到过这等礼遇,一时间,感慨万千。
周锦儿坐在马车里,掀开车帘,看着人们脸上善意的笑,鼻尖一酸,昨晚还有些近乡情怯,此刻看来,是多虑了。
人群中,一名清秀书生被人挤摔,挤摔他的人赶忙赔不是。
书生夹着书卷站起身,拍了拍衣裾上的浮尘,温和道: “无碍。”
那人提醒道: “公子,你发冠歪了。”
书生扶了扶发冠,却忘了腋下的书卷,书卷哗啦一下落在地上,他弯腰捡书,指尖却碰到了一名女子的手,他赶忙收回, “抱歉,冒犯姑娘了。”
“是我冒犯了公子。”周锦儿弯下嘴角,将捡起的书卷递给他, “人多,当心些。”
女子笑靥娇媚,风情万种,惹得书生脸红,低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执起双手接过书卷, “多谢姑娘提醒。”
周锦儿没在意他的窘迫,稍稍颔首,在侍卫的搀扶下,提裙登上马车,钻进车厢时,撩起帘子, “我很喜欢公子手里的书,却不知着书者是谁,公子可知?”
她在无聊的日子里,会阅读书籍陶冶情操,曾阅读到一本山水游记,心生向往,想与着书者探讨万千景色,可这本书的着者选择了匿名。
书生摇摇头, “小生不知。”
“我真的很喜欢这本书。”周锦儿又重复一遍,笑了笑, “着书者一定是个博学且有趣的人。”
闻言,书生的脸更红了。
侍卫提醒,说他们已经离前方的队伍很远了,周锦儿点头,对书生摆摆手,随口说道: “公子再会。”
书生颔首,半饷,道了声: “再会。”
可马车已经驶远了。
他摸摸书卷,笑叹了下,自己写的书,无人赏识,即便不要钱,都送不出去,今儿倒是寻觅到知音了。
想到此,他又扭头看向渐行渐远的马车。
她是哪家的小姐?
午门前,齐蕴携百官前来,为周染宁等人接风。
周染宁打老远瞧见一身明黄的帝王,眼底湿润,跨下马,不顾周遭的目光,奔向了男人。
齐蕴对她思念成狂,见她小跑过来,脚步不自觉向前。
内阁首辅抱拳咳了几下,刚要出声提醒他注意帝王仪表,齐蕴已经迈开步子,走向了女人。
齐蕴被周染宁向前的冲劲撞得向后退了半步,淡笑着接住她。
一对两情相悦的男女,隔绝了外人的眼光,紧紧相拥在一起。
“阿蕴,我回来了。”周染宁往他怀里钻,感受他的体温和心跳。
齐蕴闻到熟悉的体香,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 “可有受伤?”
“有。”
齐蕴慌忙扯开彼此距离,上下打量她,蹙眉道: “伤哪里了?”
周染宁摊开手掌, “握刀,磨破了皮。”
就这小伤,在将士眼里根本不算伤,充其量算皮肤干燥,起皮了,可在齐蕴眼里,这就是大伤。
他握住她的小手来回搓,轻声道: “回去给你上药。”
周染宁发鼻音, “不劳太医,你来就行。”
“当然我来。”齐蕴笑,知道她在撒娇,没有拆穿。
这时,他瞥见了囚车里的陆绪。
陆绪紧紧盯着他们,眼底带着暴怒,可已成阶下囚又浑身是伤,哪还有力气去杀了齐蕴。
直到此刻,他都不知,为何会那么在意周染宁。
冰冷的心不曾为谁融化,却为周染宁牵动了心跳。
是爱吗?
已经不重要了。
他的爱太过沉重,太过势利,周染宁再不想要。
齐蕴眸光一淡再淡,搂着周染宁走向大臣们,大臣们为帝王和即将加冕的皇后娘娘让开路,目送他们进了午门。
众人在御书房内议了将近两个时辰,才各自回了衙门。齐蕴搂着昏昏欲睡的周染宁走向燕寝。
周染宁舟车劳顿,这会儿倚在自己最信任的男人怀里,丝毫没有设防,眼皮越来越重。
齐蕴让宫人准备汤浴和新衣裳,抱着周染宁进了内寝,将她放在塌上,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弯腰逼近她。
周染宁困的没了意识,一沾软垫,立马往里滚,却被一条手臂挡住, “嗯……”
她迷迷糊糊,搂住那条手臂继续睡。
齐蕴本想好好亲亲她,可看她困倦成这样,不忍心打扰,抖开一旁的毯子盖在她身上,在她额头落下一吻,直起腰时,眼前忽然闪现一帧帧陌生又熟悉的画面。
潜藏在记忆深处的那份“意识”,呼之欲出。
他坐下来,尽量让自己呼吸平稳。
稍许,宫人小碎步靠过来, “陛下,浴汤已备好。”
“退下吧。”齐蕴捏捏鼻梁, “没朕的吩咐,不可进来。”
“诺。”
宫人离开后,齐蕴打横抱起睡觉的人儿,走向汤药。
周染宁感到一股股暖流涌向自己,不自觉地喟叹一声,很是舒服,直到湿漉漉的衣裳被一件件扯去,才清醒过来,与浴中的男人四目相对。
齐蕴剥掉她最后一件寝衣,大手摩挲她圆润的肩头,眼中渐渐染欲, “想我吗,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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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 41 章
周染宁说不出什么感觉,浮浮沉沉,像缺氧的锦鲤,想要汲取空气。她靠在池壁上,仰头望着殿顶上的彩绘,总觉得上面的画像在动。
齐蕴掐住她的腰,将欲逃离的人儿扯进水里,低头亲吻她,从额头往下,亲吻她的鼻尖,红唇,下巴,又辗转到脖子。
周染宁本就疲乏,这会儿连手指头都懒得动一下,哀哀戚戚想要拒绝,男人不依,抱住她沉浸入汤池,一下下渡气。
周染宁发现这个男人真的不想表面那样温润,有时极为恶劣,爱欺负人,不,是专门欺负她。
齐蕴带她浮上水面,周染宁趴在他肩头, “阿蕴……”
齐蕴被她细微的嗓音刺激到,可谓食髓知味,这种感觉已经折磨了他数个夜晚,本不想草草地委屈了她,想给她一场难忘的洞房花烛,可心里被欲念驱使,让他即刻,马上将她占有。
一场荒唐后,齐蕴打衡抱起半睡不睡的女人走向龙床,轻轻将她平放在床上,扯过蚕丝被盖在她腰上,就在周染宁以为一切都结束了,能安安生生睡觉时,男人又压了下来……
五更二点,天还未亮,朝臣们陆陆续续赶赴早朝,轩盖如市,浩浩荡荡。
皇帝不必起那么早,只要卯时醒来即可,这日,齐蕴晚醒了一刻钟,醒来后,也没急着起身,安静地盯着怀里的小女人。
周染宁窝在他身边,脸埋在他怀里,睡得极为踏实,也是真的累坏了。
齐蕴眼底有笑,抱着她又赖了一会儿床,才试着抽回胳膊,胳膊被当枕头枕了一夜,已经没了知觉。
周染宁被打扰到,哼唧着翻个身,背对他继续睡,一点没意识到,自己也要上朝。
齐蕴单手撑头,伸手碰碰她肩头, “宁儿,该起了。”
周染宁困的不行,潜意识抢过被子裹着自己,将自己裹成蚕蛹,一副别打扰她的姿态,起床气还不小,可齐蕴偏就喜欢她这副娇嗔。
齐蕴知道昨晚要她要的狠了,心疼的紧,却不自责,半撑起身子,贴着她的后背,看向她的脸, “宁儿。”
声音似催眠小调,周染宁更困了。
齐蕴失笑,拍拍她的脸蛋, “帮你告个假?”
周染宁迷迷糊糊“嗯”一声,随即反应过来,费力睁开眼,有气无力道: “我要去上朝。”
齐蕴刚要说“不用”,小女人已经坐了起来,长发乱糟糟的,透着慵懒气,看得齐蕴眼热,拉过她搂进怀里。
周染宁哆嗦一下,彻底清醒,可怜巴巴盯着他,虽不乐意,却没拒绝。
“饿吗?”齐蕴的手,很自觉地拢上她胸前,问的话再正常不过,可动作令人想入非非。
周染宁被滋润一晚,面色本就红润,这会儿更是红如虾子, “饿。”
齐蕴啄她的唇,又深吻, “叫声相公。”
周染宁被他没羞没臊的话弄的羞赧,捂住他的嘴, “别闹,快上膳,用过之后该上早朝了。”
“不叫?”
“不叫。”周染宁头扭到一边,埋怨道: “你都喂不饱我,还让我喊你相公,脸皮好厚。”
齐蕴哭笑不得,拿起衣衫,披在肩头, “想吃什么?”
“烤鸡。”周染宁饿的前胸贴后背, “我昨晚还没吃呢。”
搁在平时,齐蕴一定会为她找来全皇城最好的烤鸡师傅,可这会儿,上哪儿去找啊。
周染宁斜睨他, “嗯?”
齐蕴摊手, “真没有。”
周染宁轻哼一声,开始穿衣裳,忽然想起朝服还在宫外刘屿的宅子里,有些尴尬,总不能穿着一身襦裙上朝吧。
齐蕴看出她的窘迫,抱拳咳嗽两声,像是能够给她出一个好主意。
周染宁蹙眉, “再不说,真的晚了。”
“亲一下。”齐蕴指指自己的侧脸。
周染宁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他,像要赠予他一个恩赐的吻。
齐蕴仰头,嘴角微勾,觉得这样也不错,想让她做他一个人的女皇。
周染宁吻了一下他额头, “快说。”
“穿战甲。”
周染宁恍然,点点头, “我的战甲呢?”
“堆在汤池边了。”
“……”她不满地迈下床,掐了一下他的手臂。
齐蕴低低笑着,传唤宫人进来伺候两人洗漱。
刘屿让两名小太监进去,自己站在殿外,叹道: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啊。”
其余宫人捂嘴笑,刘屿笑眯眯看向他们,他们立马收住笑。
他一一走过他们,拿腔道: “你们可知,女侯昨夜歇息在此,与陛下做了什么?”
宫人们齐声回答: “小的们没瞧见女侯啊。”
刘屿笑笑,鼻音一哼, “多嘴,要不得。”
“小的们明白。”
殿内传膳,宫人们鱼贯而入,帝王的早膳虽丰盛,但口味清淡。
周染宁坐在绣墩上,喝了一小碗稀粥,又吃了一块发糕,她平时就是这个饭量,可今日没够吃。
齐蕴解她的饭量,见她盯着盘中馒头,失笑道: “想吃就吃,愣着作甚?”
周染宁对馒头有阴影,可看着热气腾腾的馒头,忍不住伸出了手,软软弹弹的,又立马缩回手,选择了芝麻饼,心里叫苦,以后都吃不下馒头了。
齐蕴忽然意识到什么,视线移到她身上,目光从清澈变得炽热, “介意我吃馒头吗?”
周染宁咬唇瞪他, “陛下想吃什么,还用知会我?”
“我怕你不高兴。”齐蕴抬手拿起馒头,抓了抓, “你真不吃?”
听听,他说的什么话啊。饶是周染宁再淡定,也禁不起他这般逗弄。
“算了,”齐蕴放下馒头,善解人意道: “不忍心吃。”
“……”
齐蕴心情大好,用膳后,让她为自己整理盘领窄袖袍。
周染宁踮起脚,动作麻利, “陛下再拖下去,真的快耽误早朝了。”
齐蕴瞥她一眼,摸摸她被战甲勒紧的腰, “长期穿这个,舒服吗?”
“还行。”
“回头让工部给你多做几套。”
周染宁不解,平日里根本穿不着, “为何?”
齐蕴对着铜镜整理翼善冠,不紧不慢道: “作为三千营统领,不该时常穿着战甲吗?”
周染宁愣住。
齐蕴转身面对她,一字一顿道: “我已下旨,封你为三千营总提督,领兵五十万。”
“……”
“高兴傻了?”齐蕴弯腰刮她鼻尖, “愿不愿意,总要给我一个反应。”
周染宁抓住他的手,认真问道: “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
“知道。”齐蕴眼底越发温柔,轻轻抱住她,望着门外, “从今往后,我的安危,交由你来保护。”
那意味着,他将全部身家性命交付到她手上,一旦她起了异心,他将毫无招架之力。
周染宁鼻尖一酸, “是在说笑吗?”
齐蕴叹一声,将她抱紧, “我对你,从未玩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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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 42 章
余舒凌因为周染宁接任三千营提督一事,生了闷气,卧床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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