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有跟泊瓷一起出行,但是能够久违地看到泊瓷射箭,扶凝的心中很满足。
她很喜欢泊瓷射箭的样子。
毕竟当年泊瓷就是用弓箭救下了她。
从那时候开始,泊瓷射箭的模样在扶凝的心中就如同神明降落,拯救凡人的身姿。
“吓我一跳,她会用弓箭啊。”
扶安睿双眼都亮起来,只觉得刚刚泊瓷拉弓时,周身环绕着一股凛然的气息。
这一箭看起来扎在扶若下属的身上,可是在场每一个人的心脏都结结实实被射入了无形的箭。
“殿下还是派人去查看一下自己的下属吧。”
扶安俞看向扶若说:“殿下也不是小孩子,为何总是用这种幼稚的手段。”
“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扶若说完,看向那个被泊瓷用弓箭射中的人,“她没有瞄准心脏,她总是很宽容。”
扶安俞眉头轻皱,刚刚想要说什么,扶若笑起来说:“俞哥这是出事之后,第一次见到她用弓箭吗?”
扶安俞说:“怎么会,她本来也没有将我受伤的事情放在心上。”
扶若的视线看了一眼扶安俞的腿部,转身就离开了。
看着扶若离开的背影,扶安俞双手紧紧握住轮椅的扶手。
“哥,她当年为何要……”
扶安俞抬手打断弟弟的话,微笑说:“安睿,你该准备去参加剑会了。”
扶安睿抿唇,哥哥从来不会跟他多说这个话题。
他眼眸暗淡了一下,随即打起精神说:“诶,我就是随口问问,哥,我感觉堂哥对国师大人的态度有点奇怪。”
扶安俞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别在这里胡说八道,快点准备去剑会,我让席一陪着你。”
“哥,我也不是小孩子了。”
扶安睿微微弯腰,靠近哥哥的耳朵,“所以,如果哥哥办不到的事,我可以去替哥哥完成。”
扶安俞抬手,一巴掌打在弟弟的脑门上。
“痴心妄想。”
扶安俞睨着弟弟说:“差不多就该收敛,只是你对国师大人的看法有了改变,总归是好的。”
扶安睿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瞪大眼睛说:“哥,你是故意的,明明知道我的心意,你却故意不告诉我,她的真实身份,因为我以前敌视她?”
扶安俞低笑:“我说过的,安睿,这世间没有人会不喜欢她。”
扶安睿抚额,没错,他记得这句话,当时他还气愤地反驳了哥哥,他就是讨厌国师的人。
“哥,我的心意是真的。”
扶安睿目光晦涩,“不是一时兴起。”
“那很正常。”
扶安俞转动轮椅,“她身边的人都是靠努力留下来的,安睿。”
扶安睿什么也没有说,任由哥哥独自转动着轮椅离开了。
刚刚还热闹的大厅,此刻就只剩下他独自一个人在这里。
他真是一个笨蛋。
其实心里已经很清楚了,但她是哥哥喜欢很多年的人。
只要哥哥与她的婚约得到认可,哥哥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去她的身边。
可是。
他仍然怀抱着一丝侥幸。
“哎!”
扶安睿发出长长地叹息声。
来找扶安睿的许席一的步伐一顿,惊讶地扶安睿,似乎没有想到小世子竟然能这么忧愁的长叹。
“小世子,你又闯祸了吗?”
扶安睿转头看到板着脸的许席一,他沉浸在自己的惆怅之中,完全没有发现对方来了。
“什么闯祸啊,你的脑子里能不能想我一点好的。”
扶安睿对他招了一下手说:“走了,你跟我去剑会召开的场地看一看。”
******
“主子,真的多亏了式尘大人。”
弦隐给自己的脚踝上着药,委屈地说着自己跟式尘上云林山的经历。
他说的很详细。
包括见到那个卖药的白发老汉之后,所有的对话,还有他的心路历程。
云林山很大又陡峭,但因为经常有人攀爬,所以山上有不少的小路。
两个人刚刚搜索不久,式尘就察觉到周围有人靠近。
对方有数十人,也都是高手,在式尘察觉到对方时,距离已经很近了。
式尘的武艺卓绝,那些人不是他的对手,弦隐的功夫还算尚可,至少能不拖后腿。
两个人上山的时候,早就找好退路。
只是山路真的很不好,弦隐就是在撤退时,一脚踩空差点从山上滚下去。
“幸好式尘大人拽住我了,但是我也害得他中了敌人一剑。”
弦隐气愤地说:“主子,那些人真的很卑鄙,剑上竟然涂了毒药,不过我们逃脱后,我立刻给式尘大人处理了伤口。”
泊瓷看向式尘的伤口,很深但是没有穿透整个肩膀。
“主子,式尘大人会受伤都是我的错,是我自以为是,做出了判断……”
弦隐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发出了惊呼声。
站在一旁的式尘突然身形摇晃,身子前倾,他刚刚准备起身去接住要倒地的式尘,可是泊瓷竟然更快一步。
她接住了他的身体,没有让他摔倒在地。
“发什么愣,将他抬到床上。”
“啊。”
弦隐立刻走过去支撑着式尘的身体,准备将式尘带回他的房间。
“去哪里?”
泊瓷说:“床在这边。”
弦隐看向泊瓷的床,动了动唇,最终什么也没敢说,将式尘放在泊瓷的床上。
弦隐给式尘脱了鞋,但是没敢盖泊瓷的被子。
式尘没有什么反应,脸颊此刻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主子,我给式尘大人用药之后,才发现他身体有耐毒的抗性。”
弦隐给式尘诊脉,随后安心地呼了一口气说:“这个是药物的排斥反应,主子,您别担心,等退烧了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嗯,你给他再处理一下伤口,渗血了。”
听到泊瓷的话,弦隐连忙点头说:“我这就去拿医药箱,我……”
泊瓷轻轻抬手,阻止弦隐走动说:“别急,你腿脚不便,我让山城去。”
弦隐愣住了,鼻子顿时发酸,低下头说:“主子,真的对不起,我没有想到会害得式尘大人受伤,我明明知道他很重要,我……”
“他是自己要去的,这是他的决定,你不必为此愧疚。”
泊瓷抬手,轻轻蹭去弦隐脸颊的灰尘。
弦隐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噼里啪啦地掉落了下来,他伸手却没敢触碰泊瓷,哽咽着说:“主子,你的手都脏了。”
“下次别乱跑了,你若是说这药有用,我自然会想办法弄。”
泊瓷说,“弦隐,命就只有一条,你身为医者,应该很清楚这个道理,别莽撞,再莽撞的话,我以后就不带你离开国师府了。”
弦隐拿自己的袖子,一点点擦干净泊瓷手上的灰尘。
情绪在心间奔腾却无法用语言表达,只能变成眼泪不断掉落。
这是他的主子。
独一无二,温柔又仁慈。
弦隐低喃着:“主子,明明是我得意忘形的错,你都不责怪我啊?”
泊瓷问:“哪里得意忘形?”
“……就是,式尘大人说保护我,因为我是主子身边重要的下属,所以我就得意忘形,真的让他保护我……”
弦隐说得吞吞吐吐,虽然主子没有责怪他,但是他看到式尘受伤的时候,只有无限的悔意。
“你对他说‘谢谢’了吗?”
弦隐泪眼朦胧地看向泊瓷,用力地点了点头。
泊瓷缓缓地笑起来,语气依然很平静:“他说的没错,所以我也应该感谢他。”
“我……”
弦隐哭得更难过了,已经无法顺利的说话。
他算什么啊。
竟然让主子为了他去感谢别人。
如果,他无法让主子平平安安……就以死谢罪吧。
山城拿着医药箱进屋就听到弦隐的哭着。
弦隐哭得眼睛,鼻子,脸颊都通红,本来就是长着娃娃脸,此刻更像是一个受委屈回家哭诉的小孩。
山城在心里默默地补充了一句:看起来比平时更傻了。
他拿着医药箱走过去,只觉得弦隐很吵闹。
看到山城来了,弦隐努力地憋住眼泪,瞪住山城说:“你是不是想要笑话我?”
山城微微抬眸,面无表情地将医药箱递给弦隐,然后说了一个字:“嗯。”
弦隐:??!
第48章 (四十八)
◎——◎
式尘感觉自己仿佛被放在了滚烫的热水里。
热度透过皮肤一点点渗入了他的体内。
大脑有些昏昏沉沉, 喉咙也很干渴。
式尘想要喝一些水。
他努力地支撑起身体,感觉有人扶住了他。
他的身体滚烫,被人触碰的位置感受到了一丝凉意。
这种异常的温度让式尘整个身体都僵住了, 他戒备地看向身边的人。
泊瓷看到式尘睁开眼睛了, 她语气温和地说:“你还没有退烧, 式尘。”
一瞬间, 式尘眼中冷硬的戒备都消失了, 眼眸有些朦胧的注视着她。
“小…姐……”
他的声音还有发颤,能感觉到他的身体还是很不舒服。
毕竟不是普通的发烧, 而是药物排斥,所以症状会比发烧更严重。
“弦隐去准备药了,一会你服用了药之后, 身体可能会舒服一些。”
泊瓷依然在扶着式尘的身体。
两个人的距离很近, 于是式尘想要拉开一些距离, 他稍微动了一下,好不容易支撑起来的身体直接向后倒去。
泊瓷手疾眼快地抓住了他的手臂, 她没有太用力,他失力的身体前倾,下巴触碰上了泊瓷的肩膀。
式尘呼吸都停顿住了。
昏昏沉沉的脑袋让他的思考有些迟钝,可他知道自己此刻正被泊瓷抱在怀里。
“我……对不起…小姐……对不起……”
他结结巴巴地道歉着,声音有些干涩发哑。
平时跟随在她左右, 式尘就能够闻到她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
此刻如此近的距离。
他觉得自己被柔软又清雅的香气围绕住了。
一股别样的热意涌上式尘的心间。
他感觉到自己的心在颤抖。
这种灼热超越了身体因为药物而产生的发热。
心脏仿佛被勒住般,有点疼痛,而大脑在这种痛苦之中却感受到一丝喜悦与甜蜜。
他应该用尽力气立刻与小姐拉开距离。
他能够办到的。
可是,大脑却没有对身体发出任何指令。
他已经沉溺在她的温度之中。
“你别说话了, 是不是嗓子不舒服, 想要喝水吗?”
式尘点了一下头, 其实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泊瓷看到式尘低着头,看起来有点呆呆的,她完全不知道他心中情绪的汹涌。
她用双手抓住他的双臂,借给他力气挪动身体,让他的背脊可以靠在床头。
式尘垂着头,他本来就生得极白,此刻皮肤被热度染红,泛着惊人的艳色,剔透好看。
泊瓷觉得他的皮肤比刚刚昏睡时更红了,应该是症状加重了。
她眼中浮现出一丝怜惜,低声说:“我去给你拿水,你有力气的话,就先依靠着床头。”
式尘想要道谢,可是嗓子太过于不舒服,刚刚开口说了一个‘谢’字就咳嗽了起来。
泊瓷倒了一杯水,山城在离开之前,刚刚给她的房间换过水,水温正好。
她走过去将水杯递给式尘,式尘连忙道谢,抬手去接。
泊瓷看到他的手在发颤,她没有将瓷杯放到他的手里,而是送到了他的嘴边。
式尘愣了一下。
她的手看起来纤细柔软,指甲圆润整齐透着淡淡的浅粉色,握着白色瓷杯显得格外好看。
他不敢喝。
只是简单一杯水,可式尘却觉得如果喝了,有些东西就要从心间溢出来了。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房门的方向。
只希望弦隐能够现在就回来。
他也知道泊瓷的身边有护卫。
她不应该亲自照顾他,为什么不叫护卫来照顾他。
“怎么了,式尘?”
她询问的声音在式尘耳边响起,式尘轻轻摇头,低头用唇触碰上了杯子。
她的眼神专注看着他,动作轻柔将手里的杯子一点点倾斜,让他可以慢慢地喝水。
将一杯水都饮尽之后,泊瓷询问:“还想喝吗?”
式尘终于抬头看向站在床边的她。
她的神色看起来与平时无异,而他的内心仿佛经历了风暴,所有情绪都在支离破碎,狼藉到无法整理。
喝了一整杯水之后,式尘的嗓子舒服多了,他开口说:“小姐不必亲自照顾我,我给你添了麻烦。”
“麻烦?”
泊瓷微微眯起眸子,“你觉得自己做了错误的选择吗?”
“不,我没有这么想。”
式尘很清楚,如果他没有跟着去,弦隐自己多半是无法逃脱那些人的埋伏。
“刚刚一直都弦隐在照顾你,他很感激你,式尘。”
泊瓷声音一顿,她伸手轻轻触碰上他绯红的脸颊,“我也很感谢你,我需要弦隐作为医者在我的身边。”
她指尖的温度透着凉意,或许是他的脸颊太热了。
那凉意仿佛细细的针,一瞬间就刺破了他心中压抑的不安。
“我其实很想去参加剑会,我觉得自己能够获胜,可以拿到【薄戾】给小姐。”
式尘看向她,他漆黑的双眸透着薄薄的雾气。
她的温度依然残留在他的脸颊上。
“可我觉得那么贵重的药草就在地摊上,有些蹊跷,而弦隐……他真心在为小姐考虑,所以选择的时候,急切到无法冷静。”
泊瓷没有说话,她将手收了回来,静静地注视着式尘。
他容貌极美,病态的潮红在这张脸孔上,犹如被大雨浇透的花朵,透着令人怜惜的脆弱与惊人的美感。
“在小姐身边的这些日子里,我知道小姐的目的并不是那把剑,我也不觉得小姐会因为想要得到一把剑就放弃自己的下属。”
式尘无法掩饰心中的渴望。
他无法抑制胸口的悸动,只觉得自己要被情绪淹没,几乎快要窒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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