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莺时,你当我跟你一样幼稚天真?”傅沉放下烟,将它湮灭在宋莺时的酒杯中,她今晚没法再喝了。
傅沉一瞬不瞬盯着她,宋莺时先败下阵,低头沉默了。
她所有的话,都被这句话给扼杀了,甚至连带着这几天的生气,她开始迷茫了。
她对傅沉不爱自己这件事深信不疑,可没人跟她说过傅沉不爱她,连傅沉都没有。
“我不需要什么傅太太,我只是喜欢我的宋小姐,你明明知道的,我不明白你在意自己能不能胜任傅太太这件事,对你来说很重要。”
傅沉的话像是打鼓,一下下敲击她,宋莺时莫名羞愧,好像她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
张景航带着林盛过来,找宋莺时,问她一会去不去打麻将,宋莺时摇头,“我不会。”
“不会学啊。”林盛很有兴致,“就我们几个人。”
可能是酒意壮胆,张景航对傅沉说:“二哥,你包不包?”
包什么?宋莺时不解,听着像是打麻将的一些行话。
傅沉手上又不知道谁递来的烟,修长的手指轻轻夹着,旁边有人凑着点烟,费劲讨好。
他斜睨一眼,张景航不自觉掰直身板,只听他散漫说:“你们的我都包,别玩得太晚。”
他难得语气不错,张景航连忙拱了下林盛,林盛也恍惚拉起宋莺时,“走吧走吧,反正你坐在这也难受。”
谭毅父母过来的时候,宋莺时已经走了,他们也不好多问。
酒店有专门的麻将室可以玩,林盛还带了一个女生来,估计是好朋友,四个人一桌,都没人轮替。
林盛将筹码分好,客气说:“莺时平时不爱这种,我们玩小一点。”
“那……一百块?”张景航问,宋莺时连忙说:“十块吧。”
“那也太慢了,五十吧。”林盛已经打开麻将机了。
宋莺时此时还没有意识到这个‘五十’是什么,只当是一把胡牌就要输五十。
她不爱打牌和麻将这种,打牌还好点,但麻将就吃力了,她光是摆好都要等很久,张景航也不好催她。
林盛犹豫后问:“要不还是打游戏吧?”
“打游戏费时间。”张景航没兴趣,等宋莺时摆好牌,这才开始打,他们几个是老手,速度很快,宋莺时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就听到林盛说自己糊了,然后洗牌下一把。
宋莺时古怪说:“我才出了两张。”
“你下次打快点就好了。”林盛开心坏了,这次能狠狠赚一笔傅沉的钱了。
然后拿着这钱给宋莺时,替她好好出一口恶气。
宋莺时慢慢上了道,知道玩法,就简单多了,只是她运气不好,一次都没有糊,开始不想玩了。
林盛估计也看出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门口有声音,有人进来。
宋莺时正捏着手里的麻将,在想怎么出,没注意到身边来人了,她还在纠结的时候,男人细长的手指已经捏着她的手,将牌打出去,然后捏着她的手摸了一张出来,然后牌面一推。
“胡了。”
宋莺时恍惚抬头,傅沉靠着她的椅子笑,“看来我手气不错,正好摸到你的顺子。”
林盛也连忙拍手笑:“二哥果然厉害,莺时还是第一次胡牌呢。”
傅沉似笑非笑看她,宋莺时还在纠结牌面的时候,林盛起身让位置:“你们来打吧,正好莺时也不会,我们去打纸牌好了。”
被林盛拉着,宋莺时这才发现麻将室多了好几个人,傅沉身后有谭毅父亲,还有林凯他们。
傅沉在宋莺时的位置坐下,看着宋莺时捏着麻将离开,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她心口一颤,急忙问:“怎么了?”
“怎么还偷我牌呢?”傅沉摊开手,宋莺时连忙回神,将手上的麻将给他,温热的体温还存在。
傅沉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她却心虚不敢看他。
看来他的表白对她的震撼不小,明明是她自己问出来的。
屏风隔开,麻将的碰撞的声音不小,但是没有其他的声音,有钱人都有风度,没人抽烟,也没人乱说话,也不敢乱说。
宋莺时捏上扑克牌,才有了真切感,她还是很擅长打扑克的,平时过年,奶奶都会拉着她打牌,只是家里人都很会,她基本都是掏压岁钱的。
林盛眼看宋莺时自信起来。
张景航和宋莺时一家,就没怎么输过,也没换过对家,林盛眼看着手上的筹码没了。
宋莺时坐在毛毯上,得意打出最后的一条龙,林盛将最后的筹码给了她,然后把宋莺时手里的筹码全拿回来。
宋莺时不解,林盛心虚说:“这是你刚才输给我的。”
“怎么会这么多?”宋莺时惊呼,林盛不吭声,张景航笑道:“五十是最低的价格,庄家能拿好几百呢一场。”
宋莺时气结,“你诈我。”
“那也不算吧。”林盛立着筹码,小心翼翼摆放整齐。
宋莺时哼一声,“你等着,我全赢回来。”
工作人员发牌的时候,陈慧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坐在宋莺时旁边,小声询问:“佳琪找你,你有时间吗?”
“她找我?我就要理她吗?”宋莺时知道她是为了什么,专访嘛,但机会只有一次,在江海她已经给了梁怡了。
宋莺时拿着手里的牌,陈慧吃瘪,却还是说:“她是来跟你道歉的。”
“我发现你们这些人真有意思,我在江海的时候,你们也没见要跟我道歉,来了云港,每个人都想跟我道歉。”宋莺时漫不经心打牌,再漫不经心引用电视剧的那句名言:“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什么?”
屏风后面还有谭家人,自然也听到这句话,傅沉靠着椅子,轻笑不说话,谭毅和他父亲就不好受了。
陈慧灰溜溜走了,出去时候,陈佳琪在门口紧张问:“怎么样?”
陈慧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陈佳琪蹙眉,不信邪,看着经理安排服务生进去送吃的,她直接闯了进去。
陈慧根本拦不住,陈佳琪一眼就看到傅沉,直接跑过去,冲在傅沉旁边说:“傅总,我找宋小姐有点事情,您不介意吧?”
旁边的安保愣在原地,不确定他们是否认识,傅沉捏着手上的麻将,瞥了她一眼,像是听到什么笑话。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喜欢我老婆。”傅沉语气玩笑,陈佳琪一怔,不懂什么意思。
一旁的林凯也说:“怪不得傅太太魅力大,男女通吃啊。”
陈佳琪不是这个意思,她本来是想找傅沉说话,让大家都知道宋莺时为难他,好让傅沉出面,结果傅沉把她的问题抛出好远,又让别人踢了一脚。
宋莺时扔下牌,拉下松散的发散,长发垂下,温婉的气质多了些魅,她拿着发簪走到他们面前,陈佳琪赶忙拉上她的手询问:“莺时姐姐,我知道你怪我,但这不关乎我的工作吧?”
陈佳琪可是做娱记出身的,在电视台又稳坐台花的位置,勾心斗角很拿手,三言两语就把宋莺时钉在小心眼的位置上。
宋莺时还没开口,一旁的傅沉拍了拍身侧的副位,“坐下。”
“我帮你把头发挽起来。”
第49章
宋莺时竟然真听了进去, 神使鬼差坐下,矮他半个头,傅沉侧身拿过她的发簪, 手指灵活, 轻轻拉动发丝, 绕了两下,便将她的头发重新簪好, 不同于刚开始的全部盘起, 留下一半, 绕过后颈,温柔垂在胸前。
傅沉还说:“有什么话好好说, 既然跟你的工作有关。”
“跟我的工作没有关系,陈小姐是想要你的专访。”宋莺时直接挑破, 陈佳琪的另一种目的也算达成了,连忙要自荐, 却被宋莺时接下来的话堵回去了。
“但我已经把这个机会给了你们电视台的主任梁怡小姐,那天在铭庭发布会上, 你不是已经看到了,也亲耳听到, 并且亲口讽刺了我吗?”
宋莺时语气温柔,却直接断了陈佳琪所有的念头,什么勾心斗角,话里话外的,宋莺时不想懂, 她只知道傅沉说过。
她做的决定, 傅沉都会服从。
陈佳琪噎在原地,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傅沉一边理着麻将,一边抬眸看眼谭西奥,谭西奥立马起身对陈佳琪示意:“我知道了,既然是太太的安排,那我会跟梁怡主任联系的,陈小姐还有什么事情吗?”
陈佳琪灰头土脸,却气得不轻,愤恨看着宋莺时,转身离开。
宋莺时还坐在傅沉旁边,等陈佳琪一走,这才起身,看向傅沉,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便回了屏风内,继续打牌。
“她还真是会说话,明摆着给你挖坑,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就你和她那些过节,也不可能让她采访二哥啊。”
林盛很开心,宋莺时仔细听着屏风外的动静,麻将互相碰撞,清脆的声音像是撩拨心弦。
谭西奥说了什么,傅沉声音散漫:“就这么安排吧,你跟电视台联系。”
其他人是什么神色,宋莺时不知道,但应该是有意外之色,意外傅沉这么听老婆的话。
宋莺时后面打牌打得没滋没味的,头发梳好了,心却乱了。
林盛也悄声说:“傅二哥对你也太好了,你还真要和他离婚啊?”
“他不用点手段怎么把你套牢?抛开家世,他其实每一样都能拿得出手。”
宋莺时捏着牌,意味不明说:“抛开家世,他哪样都拿不出手。”
就算模样出众又能怎么样,顶多好运,可他偏偏只有一样能拿得出手,也只有他们彼此知道。
傅沉的爱意,是世间绝好。
宋莺时心乱也是因为这个,她不确定自己离婚能不能找到这么爱自己,又能让自己这么爱的人。
傅沉也不知道怎么让她原谅,怎么道歉怎么认错,只知道他爱她,就不会离婚,至于宋莺时爱不爱自己,对他来说也许没那么重要。
麻将桌上的情况应该是不太好的,谭家慢慢没声音了,各个神色凝重。
一直持续到很晚,宋莺时那边早就散桌了,她正在看电影,林盛都快睡着了。
直到麻将桌上,傅沉点打火机的声音响起,宋莺时立马感应到他们要结束了。
果然听到傅沉嗤笑:“差不多可以了,浪费我一下午时间,你们谭家都快赔了两家公司给我了,这么玩,可别把你们家老底都掏空了。”
“只要傅董开心,我们谭家都尽数作陪。”谭毅父亲很坦诚,言辞之间都是讨好的诚意。
再这么闹下去,也不好收场,傅沉似笑非笑看他们一眼,然后落在谭毅身上,实在是嫌弃,摆手起身,示意他们别送了。
进了屏风,宋莺时正好站起来,她有些腿酸,起来时候踉跄一下,傅沉叼着烟,上前扶住她,“回家。”
出去后,傅沉去抽烟区吸烟,谭毅父子过去说什么,宋莺时就听不清了。
她也不知道傅沉的工作相关,自然也没有想要打听的意思,只是坐在车上等他。
傅沉进来后,谭西奥送他们回去,车厢静默,却比来时多了些其他的意味。
傅沉的烟里有茶香味,他的酒气都快散去了,混合宋莺时的香水,让人昏昏欲睡。
宋莺时靠着扶手,要睡不睡,听到傅沉和谭西奥说话,是跟谭家相关的工作。
谭西奥知道傅沉同意谭家攀附了,今天不过是来算点其他的账,只是面子全给宋莺时了。
“等过段时间你就可以去加拿大了,那边公司的事情,都了解的怎么样了。”傅沉问。
谭西奥心下发虚,底气不足:“我还没有……”
“我没时间给你犹豫,你要是不愿意去,有大把的人愿意,比如你刚新婚的堂哥。”
傅沉语气严苛,谭西奥不敢再说什么,硬着头皮答应。
宋莺时听到这句话就没了睡意,想起齐申说起傅沉在加拿大的事情,心里发慌,倒不是气他骗自己,只是不能理解他在那边多辉煌,也要在她这边示弱。
傅沉看着宋莺时,头发还是他弄成的模样,她没有拆,对他的防备也卸下了,靠在一边,慵懒随意。
都说打牌后的女人都会像猫儿一样慵懒,宋莺时虽然没有赢很多,但也算进行,这会也懒着,窝在那,像是随便撩拨一下,都不会生气,只会嗔怪看他一眼。
傅沉喉结滚动,突然对谭西奥说:“今晚回栗园。”
谭西奥已经进入傅家了,当即没停,直接往后山开,宋莺时奇怪,栗园是哪里?
听傅沉的意思,看谭西奥不停车的架势,她也要去?
宋莺时想问傅沉,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嘴唇喉咙像是涩住,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
车子停在花园洋房门口,宋莺时看着这栋明显和傅家其他房子都小的别墅,有些狐疑。
难道这才是傅沉住的地方?
傅沉先一步下车,宋莺时看到谭西奥疑惑的眼神,只好也下去,谭西奥等她站稳,便开车走了。
宋莺时站在门口,傅沉已经拿上外套,按着指纹进了大门,见她没跟上来,他站在昏暗的院子里,危险气息越发浓烈。
“你是打算在外面过夜?”傅沉问。
宋莺时回头看他,眼神茫然,像是被他抓住的猎物,稍有不慎,他就会克制不住自己的兽性,扑上去撕咬她。
路灯昏黄,她只好踩着高跟鞋朝他走过去,傅沉打开门,看着她弯腰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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